出生地(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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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蝉


  伏在柳树上嘶叫
  叫人醒悟,
  此刻,无论谁站在树荫下
  都将享受秋风最好的时景。
  蝉叫着——最后的光阴
  像哗哗的雨声
  穿过我们的耳道
  多少蝉蜕变成黄土的一部分
  多少透明的軀壳
  还躺在尘世。
  黑色的蝉如一名修士,他的哀歌
  从麦熟的季节一直唱到
  黄叶飘落,一些尖叫
  像针灸治疗我们的麻木
  我多么想,用手机
  录一段苍老的蝉鸣,给你听
  刚掏出手机,站在树下
  噪蝉熄灭了
  一座寺庙的念经声
  随之而来的空旷,如钟
  你要闭上眼
  倾听!

怀念一只母鸡


  女儿,你要和我一起怀念
  外婆家的那只母鸡,你曾是
  吃她的蛋长大的。
  你吃了她的蛋,又喝了她的汤。
  女儿,你应该记住她凌乱的羽毛
  殷红的冠子;你应该记住她金黄的脚
  咯咯答的叫声;记住她也曾是
  一个母亲,生育过数不清的孩子。
  女儿,你要知道,她虽有翅膀
  却从未飞过低矮的院墙
  她虽有无数个孩子,却没有一个
  理解母亲的悲伤。
  女儿,你要和我一起怀念
  外婆家的那只母鸡,你曾是
  吃她的蛋长大的,
  她卑微的一生在你血管里流淌。

秋天的果园


  我走到秋天的果园
  园里的果树
  压低腰身迎接我
  我感到羞愧
  整座果园,只有我没有结果
  只有我在不停说话
  而果树们沉默。
  有酒在记忆的窖里陈酿
  果园又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刻
  请秋风闭上嘴
  听我吐出一枚诚实的果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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