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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夜幕沉沉地笼罩住整栋大楼。然而，大楼里面却是灯火通明。敞亮的手术室内，数台仪器忽闪着生命的微光，无影灯正聚焦在命悬一线的关键点上。几个墨绿色的身影或彼此召唤，或低声耳语，其中更有金属器械的摩擦声交错穿插。整个医护团队围在手术台边，他们在分秒间慎重修补命运的缺口，续写生命的篇章。
此时此刻，他披一袭绿衣，倚于手术台前，立于无影灯下，光着的右脚轻轻地搭在左脚上，仿佛这独立着的刹那工夫就能让他一路挺直的腰骨歇一歇。这是他手术中的第6个钟头，这是他作为外科医生的一个平凡夜晚。他，就是江苏省人民医院肝脏外科主任医师李相成。
浏览“好大夫”网站有关李相成的页面，能看见诸多类似“第二次生命”“重生”等字眼，每一封患者的感谢信里，都能掂出沉甸甸的生命重量。肝脏外科的大部分患者都是在闯“鬼门关”。肝硬化大出血、肝肿瘤、肝门部胆管癌等恶性度极高的病魔，将患者推向距死神仅一步之遥的人生边缘，肝移植、肝切除等手术治疗方式，几乎成为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医生若帮他们抓住了，就是生。事实上，李相成的很多手术都是拯救性的，患者念叨的“重生”，都得益于他日益精湛的手术技巧。他的手术曾在2011年中國外科圈获“手术艺术奖”金奖，这归根结底都源于“精细”二字。他的手术，是典型的艺术派路线。
“精细”即“精准 细致”。如果说有的外科医生是“快刀斩乱麻”，那么李相成就是“慢工出细活”。拿肝移植这一普外科最大的手术来说，四套管道门静脉、肝动脉、下腔静脉和胆管的切断和缝接，都极其考验医生的耐心和细致。其中尤其考验医生技术的，是肝动脉的吻合。一般来说，肝动脉吻合都是肝移植手术的尾声。经过数小时的奋战，此时医生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濒临耗竭。而人体内的动脉直径只有2毫米～3毫米，并且总是有节奏地律动着，针尖下的血管就像在跳舞，医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对待。若血管缝得太疏容易导致出血，太密造成内膜不光滑又会形成血栓。并且，医生在缝血管前壁时无法看清后壁，若缝到后壁的黏膜，血管就会闭合起来，整个手术也就功亏一篑了。
可以说，这是一项令外科医生如履薄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高精尖技术活，而这，却也是李相成的“绝活”。肝脏外科里几乎95%的活体肝移植动脉吻合术都是李相成做的。在他做血管吻合的时候，整个手术室人员都屏气凝神。缝血管的7-0普理灵缝线细过头发丝，他戴着能放大2.5倍的手术放大镜，缝得游刃有余。眼前的一圈圈始于毫厘之间，针尖在舞动的血管上滑动着漂亮的小步弧线，每一下都透着气定神闲的坚决。缝到最后一针，落下的针尖极慎重，7分钟、8针，舞蹈在一个笃定的打结下落幕。
肝移植患者一般都有肝硬化的基础疾病，有的患者有门脉高压，造成静脉曲张，令血管壁又脆又薄，极易出血或撕裂。方先生就是这样的患者。由于晚期肝硬化食道静脉重度曲张，他多次大出血并出现肝昏迷。找到李相成时，检查报告显示，他的肝脏门静脉已经栓塞，这意味着这根血管早就没有了血液流通，做肝移植，供肝上的门静脉不能与其对接，只能在腹腔内找一根合适的静脉与新肝的静脉吻合。
这样的非常规手术谁都明白有多难，李相成毅然选择铤而走险。果不其然，打开腹腔探查时，他发现患者的血管条件很不好，腹腔内都是又脆又薄的曲张静脉。要在腹腔里找到一根与新肝的门静脉距离合适的静脉，并在脆弱的血管壁上完成吻合对接，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经过将近13个小时的艰难奋战，他帮助患者彻底从病魔和死神的魔爪中逃离出来。“没有您高超的医术，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患者在“好大夫”网站上由衷地写道。
“医生做好手术是应该的，相比之下，在术前做谨慎充分的评估并预备应对困难的措施更加重要。”2009年，来自叙利亚26个月大的小姑娘Ranim牵动着李相成的心。
Ranim患有先天性胆道闭锁，4个月大时接受了肝门空肠吻合术，术后有胆汁性肝硬化和门脉高压。其父爱女心切自愿捐肝，活体肝移植手术刻不容缓，但手术的难度和风险不容小觑。术前，李相成评估：一是孩子太小，只有11.5kg的她恐难接受父亲的肝脏，即使仅切除其父肝脏面积最小的左外叶给她，也可能出现供受体不匹配的情况；二是影像判断出孩子的门静脉极细，直径大约只有0.5cm，血管吻合难度大；三是Ranim曾做过手术又有肝硬化，术中很可能发生大出血；最后还得考虑围术期的准备和小儿麻醉可能出现的问题。针对预想到的这些困难，李相成谨慎思考出相应的对策。
手术中，面对血管的黏连，他沉着分离。看到极细的血管，他对其扩张做血管成形。为避免大出血，他更加细心地游离解剖……经过19个小时的奋战，手术成功了。“精准不仅体现在手术中，更多体现在术前的评估上，把可能碰到的困难和问题预想到，想好对策。现在，小孩子活得很好呢！”李相成愉快地说。
2013年4月，来自盐城的施女士慕名找到李相成。当时她被诊断为肝门部胆管癌，只剩下不到6个月的生命，四处求医却没人敢为她实施手术。李相成看完CT片，当即安排加床收其入院。3天后，施女士躺在了手术台上。9个多小时的手术漫长而艰辛，施女士重新活了过来。“李医生，您救了我的命，您用手术刀将我可能破碎的家庭又牢牢黏在了一起。今天距离诊断整整6个月，而我还健健康康地站在这里。”来复诊的她无比感慨地说。
其实，这个手术之前无人敢接是有原因的。据了解，肝门部胆管癌的手术对外科技术上的要求已经超过了肝移植。因为这是肝中最复杂部位的肿瘤，它长在第一肝门，也就是肝动脉、门静脉和胆管的交汇处，术中涉及对肝脏的切除、淋巴结的清扫，甚至很可能要做血管重建。
“这要求医生有相当的耐心和毅力，更要具备足够的临场决断能力和细致的手术操作技术。”与李相成共事多年的王科医生说。肝脏的血管是被多重组织包覆着的，它们就好比被包在墙壁里的自来水管和电线，哪一条管道需要修理，都要先将墙体上的水泥扒掉，才能充分暴露出来。而肝门部胆管癌位置特殊，每一步工程都繁琐浩大。 无疑，这样的手术难度大，对医生的技术要求高，风险自然也大。据姚爱华医生回忆，“施女士肿瘤的侵犯面非常宽，比影像检查结果要严重得多，不仅累及第一肝门交汇的血管，还侵犯到下腔静脉，开腹后手指能触到铜钱大小的硬结。多数医生碰到这样的情况都会选择放弃，可他没有。”9个多小时里，李相成按部就班，每一步都仔细地探查和清扫，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按他的话说就是：“做手术不能催，因为要把眼光放到患者的长期生存上，确保肿瘤彻底清除”。虽说他做手术的时间一般都比别人长，可术后患者的并发症率和死亡率都降低了。
说起与李相成的渊源，住在病房21床的高先生，这个57岁的男人眼中居然溢出了泪水。3年前，他被诊断为左肝叶下胆管细胞肿瘤，医生说他只有几个月存活期了。还好他找到了李相成，接受了手术。这是一次让他“死里逃生”的手术，术中既没有输血，术后也没有做化疗。术后3年来，他与健康人并无二致，每天开车上下班，直到今年9月，他出现不明原因的黄疸才提前退休。“应该是肝门上长了东西堵住了胆管。李主任说还能做手术，还有机会。对李主任放心，我们就坚持来了。”高先生的妻子说。碰到李相成来查房时，卧床休息的高先生一下就坐了起来，嘴里叫着李主任，脸上还挂着笑。“这是对他的尊重思，我心里对他很感激。他让我手术后的3年过得像一个正常人。”高先生说。
不管手术大小，李相成都将精准和细致的理念贯穿其间。在肝功能差、有肝硬化基础的肝脏上切除肿瘤，他总是能在足够范围切掉整个肿瘤的基础上保证不多切，避免患者术后肝功能不全；术中切断某根血管之前，他总是说“先别剪，先看清怎么回事”，以防血管上有流经正常肝脏的分支，避免正常肝脏缺血；手术当中的每一步，他都小心求证和查探……这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的工作方式，让他获得了患者的认可，被誉为“可以托付生命的医生”。肝移植患者张先生在70岁高龄还能周游全国，并撰写了一本《拾得集》：“我这余生都是拾得的。”这一本书，如今也正立在李相成的书柜里。
一件条纹衬衫和一条水洗牛仔裤，白皙的脸上总挂着可亲的微笑，说话轻声细语。斯文、儒雅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他平易近人，面对患者，他是“没有距离”的医生。
“来，这是我手机号，你把患者的姓名、住址、身份证号和联系电话编辑成短信发到我的手机上。”门诊中，他这么嘱咐患者家属。翻开李相成的手机通讯录，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上千位患者的资料，包括患者所患疾病和上述信息，十分详实有序。患者有什么疑问都会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也都一一回复，不会怠慢。
李相成很注重随访，隔几个月就会给他的患者打电话询问近况。有的患者漏了复诊或是借故不来，他都会好言相劝。提到李相成，72岁的李大爷略带羞涩：“从哪说起呢？我见了他，心里就踏实。”李大爷说，自从第一次接触李相成，他笑脸迎人的样子就令他感觉亲切。开刀之后，无论是住院期间还是预后恢复期，李相成都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的病情。“他说过，无论何时何地有怎样的问题，都可以来找他，他就在病房。”一通通慰问关心的电话暖人心脾，最重要的是让李大爷觉得：“他还没忘了我，还惦记我。”
姚愛华医生说，遇到需要做重大抉择的时刻，李相成总假设自己是病人的家人。他说：“任何时候，医生站在患者的角度考虑问题，总是没错的。”手术中，李相成的每一次下刀、每一个决策，着眼点都在病人身上。患者张某术前影像诊断为肝内胆管结石，然而CT片上还提示疑似左胆管狭窄，开腹时必须仔细探查。因为只有找到狭窄处，才能决定手术方式。“肝脏上任何一个管道都不是随便就可以断掉的，必须有证有据。”经过4个小时对肝脏的解剖，隐藏在左肝内叶一段明显狭窄的管道被手术刀“揪”了出来。之后，李相成才给患者做了左半肝切除。“张某的结石长在肝左外叶内，本该切除这一块，可是如果胆管狭窄，胆汁流通不畅，那么今后留下来的左内叶还会出现结石，更可能反复发炎，患者的胆红素值会升高，结石还可能恶变。到时候，诸多后遗症会令患者苦不堪言。”李相成解释道。
“手求天下功，心存平和气”是李相成追求的人生信条。“外科医生不仅要在技术上的每个步骤精益求精，更要在心里为患者的利益着想。”所以门诊中碰到可以观察的血管瘤患者，他都建议观察，为患者选择创伤最小的治疗方法；碰到难度大、风险高的手术，若患者及家属表示出积极治疗的决心和态度，他都坚持做，与患者一起扛；遇到病情严重、已无能为力的患者，他也给予人文关怀和鞭辟入里的解释分析；为了把肿瘤切除干净，他从不选择时间相对短、让医生相对轻松的手术方式。他每天至少要查三次房，早晨7点不到他一个人就先去看病人，询问他们有什么不适、检查伤口是否长好，脸上还挂着微笑；他的手术经常持续八九个小时，到下午两三点吃中饭是常事……“金钱上的收益和精力的付出其实并不成正比，只是这样做让他心里觉得对得起病人。”姚爱华说。
10年前，肝移植患者尹先生出院时，李相成这么叮嘱他：“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要走出阴影，回归人群。也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做过移植手术的人，短期内人员密集、空气不流通的地方要少去，减少不必要的交叉感染。”这两句话尹先生熟稔于心，陪伴他走过了10年的风雨。有患者说：“遇到他是此生的福气和造化。”有患者说：“他的话不多却直指重点。”
“好大夫”网页上，患者留下了这样一句肺腑之言：“如您的名字，您，是医术与修养两相成的典范。”
此时此刻，他披一袭绿衣，倚于手术台前，立于无影灯下，光着的右脚轻轻地搭在左脚上，仿佛这独立着的刹那工夫就能让他一路挺直的腰骨歇一歇。这是他手术中的第6个钟头，这是他作为外科医生的一个平凡夜晚。他，就是江苏省人民医院肝脏外科主任医师李相成。
他的手术，是典型的艺术派路线
浏览“好大夫”网站有关李相成的页面，能看见诸多类似“第二次生命”“重生”等字眼，每一封患者的感谢信里，都能掂出沉甸甸的生命重量。肝脏外科的大部分患者都是在闯“鬼门关”。肝硬化大出血、肝肿瘤、肝门部胆管癌等恶性度极高的病魔，将患者推向距死神仅一步之遥的人生边缘，肝移植、肝切除等手术治疗方式，几乎成为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医生若帮他们抓住了，就是生。事实上，李相成的很多手术都是拯救性的，患者念叨的“重生”，都得益于他日益精湛的手术技巧。他的手术曾在2011年中國外科圈获“手术艺术奖”金奖，这归根结底都源于“精细”二字。他的手术，是典型的艺术派路线。
“精细”即“精准 细致”。如果说有的外科医生是“快刀斩乱麻”，那么李相成就是“慢工出细活”。拿肝移植这一普外科最大的手术来说，四套管道门静脉、肝动脉、下腔静脉和胆管的切断和缝接，都极其考验医生的耐心和细致。其中尤其考验医生技术的，是肝动脉的吻合。一般来说，肝动脉吻合都是肝移植手术的尾声。经过数小时的奋战，此时医生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濒临耗竭。而人体内的动脉直径只有2毫米～3毫米，并且总是有节奏地律动着，针尖下的血管就像在跳舞，医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对待。若血管缝得太疏容易导致出血，太密造成内膜不光滑又会形成血栓。并且，医生在缝血管前壁时无法看清后壁，若缝到后壁的黏膜，血管就会闭合起来，整个手术也就功亏一篑了。
可以说，这是一项令外科医生如履薄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高精尖技术活，而这，却也是李相成的“绝活”。肝脏外科里几乎95%的活体肝移植动脉吻合术都是李相成做的。在他做血管吻合的时候，整个手术室人员都屏气凝神。缝血管的7-0普理灵缝线细过头发丝，他戴着能放大2.5倍的手术放大镜，缝得游刃有余。眼前的一圈圈始于毫厘之间，针尖在舞动的血管上滑动着漂亮的小步弧线，每一下都透着气定神闲的坚决。缝到最后一针，落下的针尖极慎重，7分钟、8针，舞蹈在一个笃定的打结下落幕。
肝移植患者一般都有肝硬化的基础疾病，有的患者有门脉高压，造成静脉曲张，令血管壁又脆又薄，极易出血或撕裂。方先生就是这样的患者。由于晚期肝硬化食道静脉重度曲张，他多次大出血并出现肝昏迷。找到李相成时，检查报告显示，他的肝脏门静脉已经栓塞，这意味着这根血管早就没有了血液流通，做肝移植，供肝上的门静脉不能与其对接，只能在腹腔内找一根合适的静脉与新肝的静脉吻合。
这样的非常规手术谁都明白有多难，李相成毅然选择铤而走险。果不其然，打开腹腔探查时，他发现患者的血管条件很不好，腹腔内都是又脆又薄的曲张静脉。要在腹腔里找到一根与新肝的门静脉距离合适的静脉，并在脆弱的血管壁上完成吻合对接，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经过将近13个小时的艰难奋战，他帮助患者彻底从病魔和死神的魔爪中逃离出来。“没有您高超的医术，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患者在“好大夫”网站上由衷地写道。
多数医生都选择放弃，可他没有
“医生做好手术是应该的，相比之下，在术前做谨慎充分的评估并预备应对困难的措施更加重要。”2009年，来自叙利亚26个月大的小姑娘Ranim牵动着李相成的心。
Ranim患有先天性胆道闭锁，4个月大时接受了肝门空肠吻合术，术后有胆汁性肝硬化和门脉高压。其父爱女心切自愿捐肝，活体肝移植手术刻不容缓，但手术的难度和风险不容小觑。术前，李相成评估：一是孩子太小，只有11.5kg的她恐难接受父亲的肝脏，即使仅切除其父肝脏面积最小的左外叶给她，也可能出现供受体不匹配的情况；二是影像判断出孩子的门静脉极细，直径大约只有0.5cm，血管吻合难度大；三是Ranim曾做过手术又有肝硬化，术中很可能发生大出血；最后还得考虑围术期的准备和小儿麻醉可能出现的问题。针对预想到的这些困难，李相成谨慎思考出相应的对策。
手术中，面对血管的黏连，他沉着分离。看到极细的血管，他对其扩张做血管成形。为避免大出血，他更加细心地游离解剖……经过19个小时的奋战，手术成功了。“精准不仅体现在手术中，更多体现在术前的评估上，把可能碰到的困难和问题预想到，想好对策。现在，小孩子活得很好呢！”李相成愉快地说。
2013年4月，来自盐城的施女士慕名找到李相成。当时她被诊断为肝门部胆管癌，只剩下不到6个月的生命，四处求医却没人敢为她实施手术。李相成看完CT片，当即安排加床收其入院。3天后，施女士躺在了手术台上。9个多小时的手术漫长而艰辛，施女士重新活了过来。“李医生，您救了我的命，您用手术刀将我可能破碎的家庭又牢牢黏在了一起。今天距离诊断整整6个月，而我还健健康康地站在这里。”来复诊的她无比感慨地说。
其实，这个手术之前无人敢接是有原因的。据了解，肝门部胆管癌的手术对外科技术上的要求已经超过了肝移植。因为这是肝中最复杂部位的肿瘤，它长在第一肝门，也就是肝动脉、门静脉和胆管的交汇处，术中涉及对肝脏的切除、淋巴结的清扫，甚至很可能要做血管重建。
“这要求医生有相当的耐心和毅力，更要具备足够的临场决断能力和细致的手术操作技术。”与李相成共事多年的王科医生说。肝脏的血管是被多重组织包覆着的，它们就好比被包在墙壁里的自来水管和电线，哪一条管道需要修理，都要先将墙体上的水泥扒掉，才能充分暴露出来。而肝门部胆管癌位置特殊，每一步工程都繁琐浩大。 无疑，这样的手术难度大，对医生的技术要求高，风险自然也大。据姚爱华医生回忆，“施女士肿瘤的侵犯面非常宽，比影像检查结果要严重得多，不仅累及第一肝门交汇的血管，还侵犯到下腔静脉，开腹后手指能触到铜钱大小的硬结。多数医生碰到这样的情况都会选择放弃，可他没有。”9个多小时里，李相成按部就班，每一步都仔细地探查和清扫，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按他的话说就是：“做手术不能催，因为要把眼光放到患者的长期生存上，确保肿瘤彻底清除”。虽说他做手术的时间一般都比别人长，可术后患者的并发症率和死亡率都降低了。
说起与李相成的渊源，住在病房21床的高先生，这个57岁的男人眼中居然溢出了泪水。3年前，他被诊断为左肝叶下胆管细胞肿瘤，医生说他只有几个月存活期了。还好他找到了李相成，接受了手术。这是一次让他“死里逃生”的手术，术中既没有输血，术后也没有做化疗。术后3年来，他与健康人并无二致，每天开车上下班，直到今年9月，他出现不明原因的黄疸才提前退休。“应该是肝门上长了东西堵住了胆管。李主任说还能做手术，还有机会。对李主任放心，我们就坚持来了。”高先生的妻子说。碰到李相成来查房时，卧床休息的高先生一下就坐了起来，嘴里叫着李主任，脸上还挂着笑。“这是对他的尊重思，我心里对他很感激。他让我手术后的3年过得像一个正常人。”高先生说。
不管手术大小，李相成都将精准和细致的理念贯穿其间。在肝功能差、有肝硬化基础的肝脏上切除肿瘤，他总是能在足够范围切掉整个肿瘤的基础上保证不多切，避免患者术后肝功能不全；术中切断某根血管之前，他总是说“先别剪，先看清怎么回事”，以防血管上有流经正常肝脏的分支，避免正常肝脏缺血；手术当中的每一步，他都小心求证和查探……这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的工作方式，让他获得了患者的认可，被誉为“可以托付生命的医生”。肝移植患者张先生在70岁高龄还能周游全国，并撰写了一本《拾得集》：“我这余生都是拾得的。”这一本书，如今也正立在李相成的书柜里。
面对患者，他是“没有距离”的医生
一件条纹衬衫和一条水洗牛仔裤，白皙的脸上总挂着可亲的微笑，说话轻声细语。斯文、儒雅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他平易近人，面对患者，他是“没有距离”的医生。
“来，这是我手机号，你把患者的姓名、住址、身份证号和联系电话编辑成短信发到我的手机上。”门诊中，他这么嘱咐患者家属。翻开李相成的手机通讯录，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上千位患者的资料，包括患者所患疾病和上述信息，十分详实有序。患者有什么疑问都会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也都一一回复，不会怠慢。
李相成很注重随访，隔几个月就会给他的患者打电话询问近况。有的患者漏了复诊或是借故不来，他都会好言相劝。提到李相成，72岁的李大爷略带羞涩：“从哪说起呢？我见了他，心里就踏实。”李大爷说，自从第一次接触李相成，他笑脸迎人的样子就令他感觉亲切。开刀之后，无论是住院期间还是预后恢复期，李相成都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的病情。“他说过，无论何时何地有怎样的问题，都可以来找他，他就在病房。”一通通慰问关心的电话暖人心脾，最重要的是让李大爷觉得：“他还没忘了我，还惦记我。”
姚愛华医生说，遇到需要做重大抉择的时刻，李相成总假设自己是病人的家人。他说：“任何时候，医生站在患者的角度考虑问题，总是没错的。”手术中，李相成的每一次下刀、每一个决策，着眼点都在病人身上。患者张某术前影像诊断为肝内胆管结石，然而CT片上还提示疑似左胆管狭窄，开腹时必须仔细探查。因为只有找到狭窄处，才能决定手术方式。“肝脏上任何一个管道都不是随便就可以断掉的，必须有证有据。”经过4个小时对肝脏的解剖，隐藏在左肝内叶一段明显狭窄的管道被手术刀“揪”了出来。之后，李相成才给患者做了左半肝切除。“张某的结石长在肝左外叶内，本该切除这一块，可是如果胆管狭窄，胆汁流通不畅，那么今后留下来的左内叶还会出现结石，更可能反复发炎，患者的胆红素值会升高，结石还可能恶变。到时候，诸多后遗症会令患者苦不堪言。”李相成解释道。
“手求天下功，心存平和气”是李相成追求的人生信条。“外科医生不仅要在技术上的每个步骤精益求精，更要在心里为患者的利益着想。”所以门诊中碰到可以观察的血管瘤患者，他都建议观察，为患者选择创伤最小的治疗方法；碰到难度大、风险高的手术，若患者及家属表示出积极治疗的决心和态度，他都坚持做，与患者一起扛；遇到病情严重、已无能为力的患者，他也给予人文关怀和鞭辟入里的解释分析；为了把肿瘤切除干净，他从不选择时间相对短、让医生相对轻松的手术方式。他每天至少要查三次房，早晨7点不到他一个人就先去看病人，询问他们有什么不适、检查伤口是否长好，脸上还挂着微笑；他的手术经常持续八九个小时，到下午两三点吃中饭是常事……“金钱上的收益和精力的付出其实并不成正比，只是这样做让他心里觉得对得起病人。”姚爱华说。
10年前，肝移植患者尹先生出院时，李相成这么叮嘱他：“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要走出阴影，回归人群。也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做过移植手术的人，短期内人员密集、空气不流通的地方要少去，减少不必要的交叉感染。”这两句话尹先生熟稔于心，陪伴他走过了10年的风雨。有患者说：“遇到他是此生的福气和造化。”有患者说：“他的话不多却直指重点。”
“好大夫”网页上，患者留下了这样一句肺腑之言：“如您的名字，您，是医术与修养两相成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