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既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但也因此绑架了中国经济。高价的房子,就如一把双刃剑,一边刺激经济增长,一边刺痛很多人的心;一边刺激着有房阶层的消费欲望,一边刺伤了无房阶层脆弱的心与脆弱的灵魂。
　　
　　房子与房事,从远古到现在,都从没分离过。没有房子的“房事”,那是野媾,不体面的。只有在“豪宅”里的洞房花烛夜,才是真正的“房事”。所以房子与房事,都是人类体面生活的表征。
　　只不过,时过境迁,在一个遭遇楼疯疯的时代,房子开始比老婆重要,房子开始比感情长久,房子比亲情踏实的“价值跳跃”已然让我们有了“难以承受之重”。而指代爱情的房事也开始被“房子绑架”了,成为房子的工具,也是目的。
　　马克思说,资本主义中的资本家会为了超额利润出卖朋友、出卖亲情、出卖灵魂。在《蜗居》中,我们看到了女人、男人们围绕大城市中难以抗拒的“房子”而出卖“房事”,欺骗“亲情”,愚弄“爱情”。所以,“蜗居”貌似一部上海大都会的,疑似“三级片”的都市剧,其实是展现了楼价“红衣飘飘”的年代,跳跃的是我们的伤痛、绝望、挣扎的心。
　　海萍的虚荣,其实是一种真实的社会与生活存在。在偌大上海,没有一个安居的房子,怎么会有一个安全的心?所以,为了虚荣的“体面”也罢,真实的需要的“体面”也罢,房子的的确确成为中国文化语境下的“尊严与体面”的代名词。海藻要房子是没有错的,那些认为这是一种“错”的人,或许没有感同身受到一个都市白领没有房子的千种不安和万般苦恼。但海藻为了获得一个房子而使用的手段,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认同。但你又能说,今日生活中那么多的因为房子而发生的悲欢离合的故事,都是值得鄙视的?
　　海藻的青涩、懵懂和爱的迷离,其实也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因为没有人能够脱离自身的生活局限,没有人能够摆脱在上海那样一个大都市生活的“体面需求”,哪怕这种需求是家人的需求或是自身的需求,都需要得到满足。我们很多人在鄙视抑或同情海藻的时候,是不是也留有了一点点“向往”,这不可得知。但网络上的“深圳版蜗居”、“北京版蜗居”、“广州版蜗居”、“南京版蜗居”等故事,无不展现了楼疯疯时代下,大都市生活的《蜗居》之普遍化情形。
　　《蜗居》讲述的不是寂寞,而是“恐惧”。一个因为房子而分割的“有房阶层”和“无房阶层”,“炒房阶层”和“贷房阶层”的巨大落差而形成的内心的“恐惧、焦虑、不安”。是万恶的房子,让大都市中的年轻人缺乏安全感,很多租住房屋的年轻人因为工资追不过房价的增长,工资追不过房租的增长,工资更追不过爱情价码的时候,会出现一种极度的绝望和恐惧,这其中,绝大部分的“罪”,都会归因到“房子”。因房子而绑架心情的现象,已给我们的大都市年轻工薪阶层以巨大的压力。
　　2009年中国楼市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出现了一种奇特的“不跌反涨”的爆发性市场现象。很多地方的楼市价格都突破了史上最高,突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新纪录。南京房价的“破三奔四”,让这个素来被称为二线市场的城市,昂首挺胸地进入了“一线矩阵”。但南京的城市能级、工资能级、市场机会却依然在“二线偏下”。这种趋势的日益演化,必将使得更多的城市遭遇“楼疯疯”。楼疯疯的后果之一,便是让越来越多的无房族满心恐惧,在恐惧中迷失方向,最终一部分人成为海萍与海藻。
　　房地产,既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但也因此绑架了中国经济。楼价红衣飘飘的事实,也将改变我们很多人的生存模式和情感模式,高价的房子,就如一把双刃剑,一边刺激经济增长,一边刺痛很多人的心;一边刺激着有房阶层的消费欲望,一边刺伤了无房阶层脆弱的心与脆弱的灵魂。
　　也因此,“房子”日益绑架了“房事”,“房事”与“房子”都开始沾满了马克思、恩格斯笔下资本主义那些“血和肮脏”的东西。房子与房事的合污,或许是影视与现实版《蜗居》所揭示的最终命题。(编辑/若邻)
　　
　　作者简介
　　胡小武博士,男,1976年12月生于江西省新余市,现任职于南京大学社会学系,主要研究兴趣为城市发展、社会政策、社会公益、社会营销、企业社会责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