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巴嫩:教派分据下的国家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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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什叶派人口在黎巴嫩的飞速增长,以真主党为首的反对阵营谋求超越既定框架的新权力突破,为此不惜采用暗杀手段,从身体上“蚕食”议会多数派的优势。
  
  黎巴嫩坐落在地中海东海岸,境内最大河流“利塔尼河”蜿蜒向西南冲过贝卡谷地,在马尔杰乌永附近陡转向西,从黎巴嫩山南段切穿一深达275米的峡谷后,注入地中海。这个面积仅1万平方公里、资源贫乏的山间小国,足以称得上是人类文明的活化石。从早已湮没的腓尼基文明,到至今还在全球称霸的西方文明,呜咽的利塔尼河见证了横贯亚非欧诸多帝国的野心和各文明的兴衰起伏。
  不幸的是,东西方文明的不断交汇在给黎巴嫩带来丰厚历史积淀的同时,也给这个海滨国家带来了精神上的迷惘甚至错乱。在外来和地区大国权力争夺的漩涡中,黎巴嫩当局往往拿不出统一的主张,当2006年7月南部强国以色列再次越境打击黎南部真主党武装时,进退失据的黎国家军队只能作壁上观。
  对外表现孱弱的同时,黎内部政争却是剑拔弩张,势同水火。于去年9月25日开始的总统选举,由于连续磋商皆无法达成共识,议会表决一推再推,至今已达17次之多。当了9年总统的埃米勒·拉胡德早于去年11月24日即届满离任,新总统却一直难产,与之相伴的是,各派势力蠢蠢欲动,黎巴嫩再次徘徊在1975~1990年内战的边缘。
  
  黎巴嫩现行的政治体制,基于1943年独立时确立的教派共处原则。根据这年未成文的“国民公约”,基督徒和穆斯林按6:5分配议会议席。最大的3个教派中,基督教马龙派垄断了总统一职,总理和议长职位分属逊尼派穆斯林和什叶派穆斯林,其他少数教派亦根据人口多寡,分得固定权位。
  公允地说,法国人在撤兵前做出这种特殊体制安排,并非荒谬绝伦。甚至可以说,它为像黎巴嫩这样的多元主义国家搭建了一个公允的舞台,让各种派别围绕利益有序竞争。但时光飞逝,生存在恶劣政治环境中的黎巴嫩,如今迫切需要的不是派别间的开放博弈,而是统一、权威国家意识的生成。
  对比欧洲另一个有着多元文化的国家——比利时,后者在经历了大选后9个多月的痛苦煎熬之后,终于在今年3月20日產生了以荷语基督教民主党领导人莱特姆为首的新一届政府。这个因法语、荷语权益之争而闹南北分裂的西欧小国,起码还有国王阿尔贝二世作为统一的象征。而黎巴嫩,连作为国家元首的总统也处于空缺期,以至于当3月29日在大马士革举行的阿盟峰会发出邀请函时,总理西尼乌拉表示自己不便代表黎总统出席。
  国家统一权威缺失的同时,黎各教派内部却在不断裂解,温和派、激进派,亲西方派、亲伊朗、叙利亚派……整个社会沿着宗教、派别界线一片片被撕裂开。所谓的民主堕落为按照固定数额进行权位分配的“数字游戏”。而即便是数字游戏,在1960年代以后什叶派穆斯林人口飞速增长的形势下也越来越难以为继,并最终促成了武力的流行。
  十多年的内战之后,各教派最终走上谈判桌,就权力的重新划分达成了妥协。除真主党外,其他教派的武力均被收缴,议会取代了战场,成为新的角逐地。然而,由于教派政治的面目丝毫未改,权力分配仍存不公,贝鲁特上空的政治阴云依然密布,外部势力的加入竞逐又进一步强化了内部的分裂,这种情形再穿插入阿、以这对中东最突出的矛盾,令所有的冲突和仇恨被压缩到这块可怜的土地上,使得这里的教派冲突残酷而令人绝望。
  此次总统选举,是黎巴嫩在叙利亚军队2005年完全撤出之后的首场总统选举。2004年拉胡德任期延长了3年,被普遍看作是大马士革背后操控的产物。反叙派阵营在赢得3年前的议会大选后,决意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总统和政府。而以真主党为首的反对阵营也千方百计寻求新的权力突破,在力促多数派别接受自己推出的总统候选人米歇尔·苏莱曼的同时,还竭力谋取内阁否决权和总理提名权。在拉胡德漫长的9年任期之后,两派都将这次的总统大选看作是拼抢权力的关键一役,而背后大国更是铆足了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议会内的文明争吵达不到目的,就施展议会外的野蛮手段。为了达到势均力敌,少数派阵营中的极端组织不惜采用暗杀手段,从身体上“蚕食”多数派的优势。依照黎宪法,总统由议会议员选举产生,这样一些多数派议员就成了此类“黑帮政治”的牺牲品。去年9月以来,贝鲁特风声鹤唳,昔日的“东方巴黎”一时成了血腥恐怖的暗杀之都。黎巴嫩这片发育了辉煌腓尼基文明的土地,竟这般多灾多难,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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