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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见钟情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如果现在有人问余戈,他一定会回答一句:“信个鬼!”他就是因为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才会惨遭车祸,撞断双腿吧!余戈躺在推床上,痛得脸都扭曲了,双腿已经痛得快没有知觉,手也快被捏骨折了。
“你……”余戈大口喘着气,用力地瞪着捏着他的手跟着推床奔跑的年轻女孩子。
女孩连连道歉:“对不起。”
本就好看的巴掌小脸,此时因为愧疚而有着我见犹怜的忧郁气质,让人不禁想要拥她入怀……但这一切根本就是假象!假象!
真的心怀歉意就不要把他手也捏废了好吗!
医生赶在余戈咆哮前出声,将女孩阻隔在手术室门口,这才解救了他的手。余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晚发生太多事,他已经累得什么都不想思考了。麻药渐渐地起效,余戈意识恍恍惚惚,仿佛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子化为一道影子,飘了进来。
余戈很努力地睁大眼,瞪着那团影子。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影子说话了:“我对你们人类的医学水平不放心,必须进来亲自确认一下。”
你们人类……
这货果然不是人类啊!
余戈很想把她轰出去,但他已经打了麻醉剂,满口只有一句胡话:“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了……”他会这么倒霉,大半夜地出车祸,都是“一见钟情”给害的!
余戈缓缓地闭上眼,意识模糊间似乎还能听见医生护士一边抢救他的腿,一边轻松愉快地聊着八卦。
“听说是车祸?这么严重,肯定是大车吧?这么晚了,在哪儿撞上的?”
“说是在文化公园那边的小树林里被救起来的……凌晨了还去那边,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里怎么会有车?肇事司机呢?酒驾了?”
“咦,手怎么也骨折了?没流血啊……”
肇事司机,就在你们旁边飘着呢……余戈想着,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多希望能回到几个小时以前,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提醒自己:一见钟情什么的,别太当真。
2.小树林
晚上九点,经理办公室,余戈加完班收拾东西正要离开,在同一公司上班的好友李放过来约他去喝酒。“不去。”余戈果断地拒绝,然后眉飞色舞道,“我要去见见我的‘一见钟情’了。”
李放问:“找到人了?”
一个星期前,余戈晚上下班时,在公司楼下与一辆公交车擦身而过,意外地瞥见了车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只一眼,便心动了。余戈喜欢凭感觉做事,喜欢了便奋起直追。余戈拍了照片,请了私家侦探调查,却没能查到女孩的消息,今天特地等到这个时间,自己亲自去找人。
余戈坐在车子里,等待着晚班的红色公交车从公司大楼下经过,果真在车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让他心动的脸,立即开车追了上去。女孩一直坐到了位于文化公园附近的车站,然后走进了小树林。
余戈下了车,也跟上去。
树林里光线昏暗,女孩不停地这里走那里走,似乎在寻找什么。大晚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子跑到树林里来做什么?余戈心中起疑,他不想继续尾随,在这里喂蚊子,干脆直接上去问。
余戈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自己的脸,走上前问道:“小姐,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余戈话没说完,就被女孩子惊恐的尖叫盖过去:“啊——”
女孩吓得跳起来,余戈正想解释,她已经缩成一团,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辆公交车。两人的距离太近,余戈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压在了轮下。
“啊……”腿一定断了,余戈痛得大叫一声,差点儿没晕过去。
不对,此时他倒是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好好的美女怎么变成公交车了?
“啊?”女孩……公交车惊呼。
是个人!
完蛋,压到人了!
公交车瑟瑟发抖地又变回人形,蹲在余戈的旁边戳了戳他痛得满头大汗的脸:“真的是人……那你干吗装鬼吓人?”她最怕鬼了,这人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吓人,真是变态!
余戈感觉双腿钻心地疼:“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鬼?”
人变成公交车了,然后又变回人……幸好没喝酒,否则他一定会以为是幻觉,但是腿上的疼痛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女孩脱口道:“不许把你看到的说出去!”她挥挥拳头,“否则我弄死你!”她尽可能地装出凶巴巴的神情,气势却仍然有些弱。
白皙的拳头在他的眼前晃悠了一下,余戈却觉得,如果再不赶紧抢救,不用她亲自动手,自己可以直接归西了。这里人迹罕至,要真等路人来救,恐怕连个全尸都没有了。眼下只能靠她了。
余戈挤出难看的笑容:“能不能请你帮我叫救护车?”他希望自己看起来慈眉善目一点儿,虽然心里恨不得掐死她。
“啊,对了,你可千万别死了啊。”她还要在人界待上一段时间,要是惹上人命就不好了。余戈咬紧牙根:“那你还不快点儿……”叫救护车?话没说完,下一秒,女孩已经打横抱起了余戈。
余戈身高一米八五,经常锻炼,体重不轻的,但女孩抱着他,和抱着一團棉花没什么区别。走出小树林,两人在路边等候救护车,余戈已经痛得快昏厥了,却还是死死地拽住她的手不放。他还有很多问题,可不能让她跑了……
3.太天真
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啊!
余戈想的是“不能让她跑了”,实际上人家不但不会跑,根本是盯上他了。手术结束,余戈的腿保住了,不过接下来要好好地休养和复健,否则恐怕会留下后遗症。女孩——据她自己介绍,她叫作薄荷——主动提出来要负责。
但是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能提供护理服务,便承担起照顾余戈的责任了。
余戈怀疑她居心叵测。
麻醉清醒后,余戈曾经找到机会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你是不是人?”
“我是公交车。”薄荷说,“你知道这点就行了,其他的就无可奉告。知道太多,会短命的。” 这是要挟!
现在与其说是他把人留下来奴役她,折磨她,倒更像是她为了防止他泄密,死死地盯着他。就连李放来探望时,她也跟在旁边听着,不时地搭话,笑容可掬,仿佛一个温柔的女友。
“这就是你的……”李放挤眉弄眼,余戈一个挤眉弄眼回去,想提醒对方看出自己是被迫的,只可惜李放没感应到。薄荷的脸,确实是余戈会喜欢的类型。
李放说:“你好好地去约会,怎么会跑去小树林里?”
小树林,那还是学生时代喜欢约会的地方吧?现在他们一般都是直接上宾馆。
“是我的错。”薄荷回答,“是我带他去的……没想到会出意外。”
李放抽了一口气。
余戈扶额,知道李放一定是想歪了。
确实,孤男寡女在小树林约会,一般人都会想歪吧?
“车速过快啊,老兄。”
余戈不打算把话题变得越来越污。
余戈说:“给我请一个全职的看护……”
薄荷说:“不用了,我会照顾你的。”一是表达歉意,二是盯梢,三嘛,老是睡在小树林里也不太好,跟着他,有个安稳的居所也不错。
余戈态度十分坚决:“不,我坚持要找个专业的。”
“不行,你的身體只有我能碰。”薄荷说,为了阻止余戈,她不介意把话说得暧昧一点儿。
狗粮,他们绝对是在撒狗粮!李放很生气,自己是来探病的,不是来找虐的。他找了借口离开,让他们两人继续“谈情说爱”。
病房内的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肯妥协。
余戈要求找看护未遂,好不容易突破封锁在网上找了一个,还被薄荷给赶走了——人家女友要亲自照料,最重要的是钱包在人手里,不走还能赖着啊?余戈气啊,但现在他不良于行,根本没办法摆脱薄荷。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好好享受吧!
“我想擦身体。”余戈坏笑着说。他的身体只有她能碰是吧?那就让她碰个彻底!根据他的观察,薄荷除了变成公交车这一点很匪夷所思以外,其他方面就和普通女孩子一样。
薄荷皱眉:“医生说你不能乱动。”
余戈说:“我好几天没洗澡了,浑身不舒服。”
“那我去喊护士……”
“不,我要你亲自替我洗。”余戈暧昧地笑着说,“我的身体只有你能碰,别的女人,没资格。”
明白了,他是故意挑事。
薄荷不再反对,不就是擦身体吗?以为能吓跑她?
薄荷去准备热水和毛巾,再进来时把病房门关上,转过身,余戈已经自觉地脱掉了上身的衣服,神情荡漾地看着她。没在她脸上看到羞怯的红润,让余戈颇为失望。
余戈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薄荷的力量也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拥有的,她一个人把他翻来覆去地擦拭着身体,那画面就像他以前看过的亲戚家的孩子摆弄娃娃,只不过他这个“娃娃”体型特别大而已……
全程没有羞涩表情。
这女人……不对,她真的是女人吗?眼光不自觉地瞥向薄荷的胸口,她穿着宽大的衬衫,看不出身材。
余戈越来越怀疑,现在很多人长得雌雄莫辨,也许眼前就是一位?难怪不会害羞了,大家都有!
余戈察觉薄荷打算草草了事,出声提醒:“喂,腿根也要擦擦。”
薄荷问:“你确定?”
余戈笑:“确定。”
他的笑容维持不到三秒,便在一声“嗷呜”惨叫声中消失。
4.小鸟依人
原本是故意要奴役薄荷的,没想到差点儿断子绝孙。不过薄荷也真够狠的,差点儿把他捏断。余戈心有余悸,再也不说要洗澡擦身的话了,同时也更好奇,薄荷到底是男是女?
这个问题一直到出院,都没能得到解答。越是这样,余戈越介意。虽然“一见钟情”的美好感觉荡然无存,但是如果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是男的……余戈抖了一下,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必须尽快找到答案。
最好是女的。
如果是男的……余戈咬牙发誓,一定会折腾死他。
出院的时候,余戈特地拒绝了李放来接他的好意:“我要和薄荷单独相处,培养感情,暂时别来打扰。”
上出租车的时候,余戈坚持让薄荷抱自己,司机都看不下去了:“不好吧?人家一个女孩子,力气小……小……”在司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薄荷轻松地抱起余戈上车。
余戈把脸靠在薄荷的胸口,作出“小鸟依人”状:“我的女人力气可不小。”脸和手不时地在薄荷的胸口磨蹭。靠,硬的?!余戈的脸都绿了,再也“依人”不起来,头从薄荷的胸口离开,冷着脸瞪着她。
这个骗子!
薄荷被瞪习惯了,直接无视他。
余戈憋了一肚子火,而且越烧越旺。回到别墅,薄荷把他抱下车,然后多跑了一趟去拎行李。当她提着行李进屋的时候,就听见余戈正在打电话:“找几个女人过来,对,年轻一点儿的,火辣一点儿的……嗯,有药?那就带点儿吧……”余戈打算把薄荷捆住,找几个女人勾引薄荷,让他心痒难耐,又什么都做不了。
薄荷挑眉,这男人还真是……饥渴。
余戈挑眉回敬,这次一定要玩儿死他。
计划是不错,但要怎么捆住薄荷,这是个问题。以薄荷的蛮力……一般的绳子可能架不住。余戈转着电动轮椅,在屋子里转悠,到处都没看到薄荷的人,他来到了薄荷的房间,她正背对着门脱衣服。
男人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余戈正想移开眼,就见薄荷偏着半边身子,似乎正从怀里掏出什么。
“那是什么?”余戈死死地瞪着薄荷手里的东西——一块铁板,刚刚她从衣服里头掏出来的是一块铁板。敢情自己之前在车上摸到的……都是铁板?视线再度移回薄荷的胸口,虽然不丰满,但隐约可见小笼包……
薄荷说:“看不出来吗?铁板啊。”
“该死的,你放一块铁板做什么?”正常人会在胸口放一块铁板吗! 啊,不对,她不是人……
“哦……防身。”薄荷说,“而且谁说是一块了?”
说着从背上、腿上又分别卸下来几块。余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该意外的,她都能直接变成公交车,区区几块铁板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卸掉铁板后的薄荷看起来更显得弱不禁风,让余戈不由得恍了恍神,仿佛又见到那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让人心动……铛的一声,薄荷倏地扔掉最后一块铁板,碰撞声将余戈的意识拉回现实。
眼前的一切都是伪装,人家是巨力女,现在弱不禁风的人是他!
薄荷看着眼前似乎没打算走的人:“我要洗澡了,你呢,想留下来参观?”
“你……”余戈红了脸,“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不是啊。”薄荷脱口说,“我是女妖精。”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改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薄荷迅速地冲到余戈的轮椅跟前:“忘掉你刚才听到的!”身份暴露,事情可大可小,薄荷比较悲观,脑袋里想的都是吓人的下场。余戈眨眨眼,忘掉什么?妖精吗?他一直就这么猜测来着,不然怎么解释?
余戈始终没开口,薄荷握着轮椅轮子的手微微用力,把轮子捏弯:“看,如果你敢說出去,这就是你的下场!”
余戈没反应。是吓坏了吗?
薄荷扬声:“听到了吗!”
余戈回过神,指了指她的胸口:“你走光了。”
薄荷拉紧衣领,丢给余戈一个警告的眼神,走进浴室里去了。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余戈转着轮椅准备出去,才发现轮子被捏弯了,轮椅动不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薄荷干的。余戈望向浴室的方向,终于亲眼确认了,薄荷是女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5.误会啊
报应来得太快,胜过龙卷风。
余戈在别墅休息了几天,销假回去上班。薄荷跟在旁边帮着推轮椅。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能引来不少人侧目。
余戈从李放那里了解到缘由,是因为他打电话让人请几个美艳女孩去别墅的事。
那天晚上几个性感女孩来到别墅,余戈才想起自己要报复薄荷的事情……但人家是女孩,难道让她们展现傲人身材,让薄荷自卑吗?余戈没兴趣,赶紧结清尾款,把人轰走。人虽然走了,是消息却传出去了……
余戈算是广告界名声响当当的才子,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多少女人心中的男神……结果才几天的工夫,男神变成了瘟疫,女人避之不及,一见到他就躲,男人们则特地过来表达关切:“悠着点儿,别太勉强自己……”
余戈眼看着自己的名声恶臭,又没办法找谁说理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薄荷捧着奶茶看热闹。
余戈不满:“我的名声臭了你很高兴?”
薄荷耸耸肩。
余戈忽然笑了,朝她勾勾手,薄荷不疑有他,走近了一些。这两天他一直故意使唤她,薄荷习惯了,反正不过分就行。
余戈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身为一个‘重色重欲’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你很不尽责哦。”
薄荷皱眉,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余戈按下内线,通知外头的秘书:“我接下来有事要忙,接下来两小时内不要进来打扰。”
薄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外头的人肯定以为他们在里面乱来……这该死的男人,自己臭了,还想拉别人下水。
“我不在意这些名声。”薄荷冷淡地说,“我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他们怎么想,跟我没关系。”
余戈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你想离开?”余戈想过要好好地跟她磨到底,却忘了她随时可以离开。以她的能力,真想走的时候,自己能拦得住吗?
余戈揽着她的手略微收紧。
薄荷全身紧绷:“你该放手了。”
余戈也察觉到她的紧绷,皱眉紧皱:“你又戴铁板了?对了,上次你说的防身,防什……”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摸上去了,摸铁板而已,不用害臊的。结果,他碰上的是一团柔软……薄荷恼羞成怒,抓住他的胳膊反身一个过肩摔。
咚——
“啊——”
自经理办公室传出接连两声,外头围观的人震惊不已,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叫声是余戈发出的?众人腹诽着,果然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啊,都不良于行了,就该好好休息,还想这些花花肠子……
薄荷睥睨着平躺在地上的余戈:“下次注意点儿。”
很好,知道生气,这是正常女孩会有的反应……虽然这个反应剧烈了点儿。余戈躺在地上,也不动弹:“你装铁板到底在防谁?”在他来看,人类的刀枪剑戟根本伤不了她吧?
“这关你什么事?”
“我的腿好像又断了。”余戈说,“看在我这么惨的分上,给我个答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如何?”
6.车祸了
“人类世界真可怕。”薄荷说,“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
薄荷本来不想说的,那些担忧人类未必能理解,说了无用。不过,送余戈到医院,确定他的腿伤更重了,必须继续住院之后,她也没得选了。把人害得这么惨,总不好意思再无视下去。
薄荷原本是一块纯钢,经过灵力淬炼,而成了现在的样子,谁知道某天来大街上闲逛,出车祸了……“我被撞掉了一块钢板,等我醒来的时候,钢板已经不见了,而我灵力受损,没办法回到家乡。”她说,“我变成公交车到处跑,是想找回我的钢板,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才会带着钢板。”
“什么钢板这么重要啊?”余戈嘀咕着,“我认识几个汽车修理厂的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薄荷很是激动,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真的?”
她崇拜和期待的眼神,让余戈格外享受。他最开始就是这么期待的——制造一次偶遇,和一见钟情的女孩相识,让她爱上自己……结果女孩是公交车,一切都乱了套,没想到牺牲了两条腿后的今天,意外和计划出现了交点。 心脏跳动得有点儿快,余戈假装咳嗽化解自己的尴尬,然后一本正经道:“要我帮你也行啦,只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爱我,我就答应帮忙!余戈内心激动。
薄荷定定地看着他,动手解着衬衫的扣子:“只要你肯帮我,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你你你……”余戈结巴了,分不清是因为期待,还是因为愤怒。她是不是把谣言当真了?那都是误会好不好!结巴了半天,眼看着薄荷就要解开内衣,他连忙按住了薄荷的手,“住手。”理智战胜了欲望,余戈都要鄙视自己了,正人君子干什么?!
薄荷不解:“嗯?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一直?”余戈扬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难道他真的无意中暴露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好色的本性?
薄荷说:“上次出院的时候,还有之前在办公室,你都摸我的胸了……啊,还偷看我换衣服……”
余戈嘴角抽搐,好像真的有这些事?可他不是真的要非礼啊……余戈尴尬地说:“那些都是误会,我真的没有肖想你的身体……”说话的同时,还很体贴地帮她扣好扣子。
虚伪!
余戈鄙视自己。
薄荷问:“那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嗯……亲我一下?”余戈试探地说出口。
薄荷没有犹豫,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就是一吻。温热的触感一如他幻想中的那样美好,扣子扣到一半停下……他忽然不那么想帮她扣扣子了。
病房门倏地被撞开,李放冲了进来:“余戈我听说你……”话未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全都吞了回去。听说余戈不顾身体,和女孩子在办公室里乱来,结果导致伤重,被送医……看来是真的,都进了医院了,居然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门被撞开的一刹那,余戈用力地抱住薄荷,半点儿春光都不许外露。
李放叹息道:“兄弟,人生漫长,悠着点儿啊。”
“胡说什么呢?”余戈说,“你来了正好,找你有事。”
7.一生幸福
医生提醒余戈,如果不想以后瘸腿,最好别乱动。他没办法,只得将找钢板的事情,拜托给了李放,并且声明:“这可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朋友都说得这么严重了,李放怎能拒绝?
薄荷要跟着一起去,余戈不让——李放是货真价实的好色之徒,纵横情场多年,和他相处久了,没准单纯的薄荷也会被带坏。余戈绝对不想冒这个险:“你的任务是照顾我,难道你忘了?”他很霸道,这是他“一见钟情”的人,虽然现在的感情与当初有些不同,但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薄荷无奈,只得画了钢板的图像,让李放去找。
可以淬炼成精的钢板,必然不是凡物,李放没多久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钢板被买走,装在了一辆改装车上。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倒是让余戈有点儿慌张了——找到钢板之后,她会离开吗?
余戈趁势要挟:“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告诉你钢板的消息。”
薄荷闷闷地看着他,良久,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余戈连忙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薄荷回头:“我忽然想到,现在帮我找东西的是李放,我直接去找他谈条件不就行了?”
“你敢……”
余戈情急要下床,薄荷连忙跑过去按住他:“别乱动,真的想断腿啊!”
余戈握住她的手:“不许去找李放!”李放真是太危险了,以后要减少往来!余戈气恼地问:“找他做什么?也想跟他接吻、拥抱吗?”
薄荷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使劲甩头,把脑海中恐怖的画面甩掉。
她的反应治愈了余戈。不过薄荷说:“我不可能一直陪你……我还是要回家乡去的。”
余戈问:“你的家乡……在哪里?”
薄荷说:“很远的,你到不了的地方。”
余戈又问:“你回去后,还会回来吗?”薄荷说她是在人界出了车祸才留下的……也许,她还会再回来?
“回来?”薄荷摇摇头,“这里太危险了。”
“不行,必须回来。”余戈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我帮你找到了钢板你就想一走了之?你们妖精都是这么没品的吗?”
“余戈你够了!”薄荷动怒了,“骂我就算了,为什么要骂我的族类?信不信我动动手就能捏死你?!”
余戈咬牙:“你干脆捏死我算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结果对方撩拨完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薄荷狐疑地看他:“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薄荷。”余戈忽然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薄荷气呼呼地回道:“记得,你这个跟踪狂,跟着我跑到小树林吓唬我……活该你断腿!”
“我确实跟踪了你,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薄荷随时会离开,余戈担心自己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薄荷诧异地看着他,良久,脸红了。她低下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余戈期待地看着她,想等到一个回答。是拒绝,还是接受?她一声不吭,但脸上的红润给了他太多的期待。病房里安静极了,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忽然响起的一道手机铃声,将美好的气氛破坏了。
余戈气急败坏地接通电话:“喂?”
“找到那小子了,偏偏不肯卖,要跟我赛一程……就是想通知你一声,你欠我一个人情啊!”是李放。
薄荷也听见了,眼睛放光。余戈问:“你们在哪里?”
对方正在A市郊区的春明山,很多人喜欢把那里当赛道。薄荷立刻要赶过去,余戈拉住她:“我也一起去。”薄荷这一去可能不回来了,他不想还躺在床上。
薄荷看着他腿上厚厚的石膏:“可是医生不让你出院……”
余戈说:“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把我带出去的。”
最后还是薄荷把他抱了出去,到了外头后,薄荷变成了红色的公交车,一路飞驰,向着春明山前进。车子行驶得很稳,但薄荷还是不停地询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难受?觉得颠得难受了就告诉我……” 余戈抿唇笑了:“薄荷,你其实很关心我,对吧?”
薄荷没说话,但是车子明显地拐了一下,显然有些心虚。
余戈说:“如果再来这里,记得来找我啊。”
“好。”
红色的公交车赶到春明山,加入了第二场赛车,如入无人之境,飞驰而过。只是在经过某辆改装车身边时,公交车车身猛地一震,躺在里头的余戈都感觉到了。
“怎么了?”
“我拿回钢板了。”薄荷说,只要能找到,拿回来是轻而易举的,毕竟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红色公交车冲过终点线,直接开下山。李放一行人追在后头,连车屁股都没看到,倒是在山下的空地上遇到了腿脚完好的余戈。
“你的腿……”
是薄荷帮他治好的。拿回钢板后,恢复灵力的薄荷帮他治愈了腿伤:“这算是给你帮忙的报酬。”她给了他一个吻和一个承诺,“下次来找你的时候,别再装鬼吓我啦。”
她还会回来。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余戈笑著迎上了李放:“腿?根本就是假的啦,是苦肉计,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唉……”薄荷说会修改医院的记录和工作人员的记忆,这么说最简单了。
8.回来了
一年后。
余戈对车的兴趣越发浓厚,甚至渐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有友人断言:“说不定哪天真会娶一辆车回去。”余戈对此倒不反对,“要是真有这个机会就好了。”可惜那个气死人的小公交车跑了就不回来了,音讯全无。
李放他们去赛车,余戈被工作困住,窝在办公室里忙碌,没多久一个电话打过来。
“输了,输得真惨!谁想到公交车会跑这么快啊……话说,到底是谁?怎么老开公交车来赛车?有病吧?”输了的李放很不服气,觉得自己会输是因为轻敌了。
余戈听到“公交车”三个字就惊住了,“在哪里?”
“春明山啊。你要来跑一跑吗?”
“我一会儿就到。”
肯定是薄荷。
该死的,回来的居然不先来见他,跑去见李放?她不会是喜欢上李放了吧?余戈越想越不放心,工作什么的,见鬼去吧!赶紧过去抓人才是正事。谁知才走出办公室,就和人迎面撞上,咚的一声,余戈被撞击得弹回门上,差点儿摔了一跤。扶着门站稳的同时,耳边就听到薄荷急促的声音:“你不是说爱上车了吗?怎么没去赛车?害我白跑一趟……”
心中憋闷的郁气消散了,余戈抱住薄荷。她终于又回到自己的怀抱了,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说的:“下次撞的时候轻一点儿……”他可舍不得薄荷守寡。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如果现在有人问余戈,他一定会回答一句:“信个鬼!”他就是因为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才会惨遭车祸,撞断双腿吧!余戈躺在推床上,痛得脸都扭曲了,双腿已经痛得快没有知觉,手也快被捏骨折了。
“你……”余戈大口喘着气,用力地瞪着捏着他的手跟着推床奔跑的年轻女孩子。
女孩连连道歉:“对不起。”
本就好看的巴掌小脸,此时因为愧疚而有着我见犹怜的忧郁气质,让人不禁想要拥她入怀……但这一切根本就是假象!假象!
真的心怀歉意就不要把他手也捏废了好吗!
医生赶在余戈咆哮前出声,将女孩阻隔在手术室门口,这才解救了他的手。余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晚发生太多事,他已经累得什么都不想思考了。麻药渐渐地起效,余戈意识恍恍惚惚,仿佛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子化为一道影子,飘了进来。
余戈很努力地睁大眼,瞪着那团影子。
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影子说话了:“我对你们人类的医学水平不放心,必须进来亲自确认一下。”
你们人类……
这货果然不是人类啊!
余戈很想把她轰出去,但他已经打了麻醉剂,满口只有一句胡话:“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了……”他会这么倒霉,大半夜地出车祸,都是“一见钟情”给害的!
余戈缓缓地闭上眼,意识模糊间似乎还能听见医生护士一边抢救他的腿,一边轻松愉快地聊着八卦。
“听说是车祸?这么严重,肯定是大车吧?这么晚了,在哪儿撞上的?”
“说是在文化公园那边的小树林里被救起来的……凌晨了还去那边,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里怎么会有车?肇事司机呢?酒驾了?”
“咦,手怎么也骨折了?没流血啊……”
肇事司机,就在你们旁边飘着呢……余戈想着,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多希望能回到几个小时以前,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提醒自己:一见钟情什么的,别太当真。
2.小树林
晚上九点,经理办公室,余戈加完班收拾东西正要离开,在同一公司上班的好友李放过来约他去喝酒。“不去。”余戈果断地拒绝,然后眉飞色舞道,“我要去见见我的‘一见钟情’了。”
李放问:“找到人了?”
一个星期前,余戈晚上下班时,在公司楼下与一辆公交车擦身而过,意外地瞥见了车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只一眼,便心动了。余戈喜欢凭感觉做事,喜欢了便奋起直追。余戈拍了照片,请了私家侦探调查,却没能查到女孩的消息,今天特地等到这个时间,自己亲自去找人。
余戈坐在车子里,等待着晚班的红色公交车从公司大楼下经过,果真在车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让他心动的脸,立即开车追了上去。女孩一直坐到了位于文化公园附近的车站,然后走进了小树林。
余戈下了车,也跟上去。
树林里光线昏暗,女孩不停地这里走那里走,似乎在寻找什么。大晚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子跑到树林里来做什么?余戈心中起疑,他不想继续尾随,在这里喂蚊子,干脆直接上去问。
余戈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自己的脸,走上前问道:“小姐,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余戈话没说完,就被女孩子惊恐的尖叫盖过去:“啊——”
女孩吓得跳起来,余戈正想解释,她已经缩成一团,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辆公交车。两人的距离太近,余戈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压在了轮下。
“啊……”腿一定断了,余戈痛得大叫一声,差点儿没晕过去。
不对,此时他倒是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好好的美女怎么变成公交车了?
“啊?”女孩……公交车惊呼。
是个人!
完蛋,压到人了!
公交车瑟瑟发抖地又变回人形,蹲在余戈的旁边戳了戳他痛得满头大汗的脸:“真的是人……那你干吗装鬼吓人?”她最怕鬼了,这人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吓人,真是变态!
余戈感觉双腿钻心地疼:“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鬼?”
人变成公交车了,然后又变回人……幸好没喝酒,否则他一定会以为是幻觉,但是腿上的疼痛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女孩脱口道:“不许把你看到的说出去!”她挥挥拳头,“否则我弄死你!”她尽可能地装出凶巴巴的神情,气势却仍然有些弱。
白皙的拳头在他的眼前晃悠了一下,余戈却觉得,如果再不赶紧抢救,不用她亲自动手,自己可以直接归西了。这里人迹罕至,要真等路人来救,恐怕连个全尸都没有了。眼下只能靠她了。
余戈挤出难看的笑容:“能不能请你帮我叫救护车?”他希望自己看起来慈眉善目一点儿,虽然心里恨不得掐死她。
“啊,对了,你可千万别死了啊。”她还要在人界待上一段时间,要是惹上人命就不好了。余戈咬紧牙根:“那你还不快点儿……”叫救护车?话没说完,下一秒,女孩已经打横抱起了余戈。
余戈身高一米八五,经常锻炼,体重不轻的,但女孩抱着他,和抱着一團棉花没什么区别。走出小树林,两人在路边等候救护车,余戈已经痛得快昏厥了,却还是死死地拽住她的手不放。他还有很多问题,可不能让她跑了……
3.太天真
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啊!
余戈想的是“不能让她跑了”,实际上人家不但不会跑,根本是盯上他了。手术结束,余戈的腿保住了,不过接下来要好好地休养和复健,否则恐怕会留下后遗症。女孩——据她自己介绍,她叫作薄荷——主动提出来要负责。
但是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能提供护理服务,便承担起照顾余戈的责任了。
余戈怀疑她居心叵测。
麻醉清醒后,余戈曾经找到机会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你是不是人?”
“我是公交车。”薄荷说,“你知道这点就行了,其他的就无可奉告。知道太多,会短命的。” 这是要挟!
现在与其说是他把人留下来奴役她,折磨她,倒更像是她为了防止他泄密,死死地盯着他。就连李放来探望时,她也跟在旁边听着,不时地搭话,笑容可掬,仿佛一个温柔的女友。
“这就是你的……”李放挤眉弄眼,余戈一个挤眉弄眼回去,想提醒对方看出自己是被迫的,只可惜李放没感应到。薄荷的脸,确实是余戈会喜欢的类型。
李放说:“你好好地去约会,怎么会跑去小树林里?”
小树林,那还是学生时代喜欢约会的地方吧?现在他们一般都是直接上宾馆。
“是我的错。”薄荷回答,“是我带他去的……没想到会出意外。”
李放抽了一口气。
余戈扶额,知道李放一定是想歪了。
确实,孤男寡女在小树林约会,一般人都会想歪吧?
“车速过快啊,老兄。”
余戈不打算把话题变得越来越污。
余戈说:“给我请一个全职的看护……”
薄荷说:“不用了,我会照顾你的。”一是表达歉意,二是盯梢,三嘛,老是睡在小树林里也不太好,跟着他,有个安稳的居所也不错。
余戈态度十分坚决:“不,我坚持要找个专业的。”
“不行,你的身體只有我能碰。”薄荷说,为了阻止余戈,她不介意把话说得暧昧一点儿。
狗粮,他们绝对是在撒狗粮!李放很生气,自己是来探病的,不是来找虐的。他找了借口离开,让他们两人继续“谈情说爱”。
病房内的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肯妥协。
余戈要求找看护未遂,好不容易突破封锁在网上找了一个,还被薄荷给赶走了——人家女友要亲自照料,最重要的是钱包在人手里,不走还能赖着啊?余戈气啊,但现在他不良于行,根本没办法摆脱薄荷。
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好好享受吧!
“我想擦身体。”余戈坏笑着说。他的身体只有她能碰是吧?那就让她碰个彻底!根据他的观察,薄荷除了变成公交车这一点很匪夷所思以外,其他方面就和普通女孩子一样。
薄荷皱眉:“医生说你不能乱动。”
余戈说:“我好几天没洗澡了,浑身不舒服。”
“那我去喊护士……”
“不,我要你亲自替我洗。”余戈暧昧地笑着说,“我的身体只有你能碰,别的女人,没资格。”
明白了,他是故意挑事。
薄荷不再反对,不就是擦身体吗?以为能吓跑她?
薄荷去准备热水和毛巾,再进来时把病房门关上,转过身,余戈已经自觉地脱掉了上身的衣服,神情荡漾地看着她。没在她脸上看到羞怯的红润,让余戈颇为失望。
余戈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薄荷的力量也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拥有的,她一个人把他翻来覆去地擦拭着身体,那画面就像他以前看过的亲戚家的孩子摆弄娃娃,只不过他这个“娃娃”体型特别大而已……
全程没有羞涩表情。
这女人……不对,她真的是女人吗?眼光不自觉地瞥向薄荷的胸口,她穿着宽大的衬衫,看不出身材。
余戈越来越怀疑,现在很多人长得雌雄莫辨,也许眼前就是一位?难怪不会害羞了,大家都有!
余戈察觉薄荷打算草草了事,出声提醒:“喂,腿根也要擦擦。”
薄荷问:“你确定?”
余戈笑:“确定。”
他的笑容维持不到三秒,便在一声“嗷呜”惨叫声中消失。
4.小鸟依人
原本是故意要奴役薄荷的,没想到差点儿断子绝孙。不过薄荷也真够狠的,差点儿把他捏断。余戈心有余悸,再也不说要洗澡擦身的话了,同时也更好奇,薄荷到底是男是女?
这个问题一直到出院,都没能得到解答。越是这样,余戈越介意。虽然“一见钟情”的美好感觉荡然无存,但是如果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是男的……余戈抖了一下,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必须尽快找到答案。
最好是女的。
如果是男的……余戈咬牙发誓,一定会折腾死他。
出院的时候,余戈特地拒绝了李放来接他的好意:“我要和薄荷单独相处,培养感情,暂时别来打扰。”
上出租车的时候,余戈坚持让薄荷抱自己,司机都看不下去了:“不好吧?人家一个女孩子,力气小……小……”在司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薄荷轻松地抱起余戈上车。
余戈把脸靠在薄荷的胸口,作出“小鸟依人”状:“我的女人力气可不小。”脸和手不时地在薄荷的胸口磨蹭。靠,硬的?!余戈的脸都绿了,再也“依人”不起来,头从薄荷的胸口离开,冷着脸瞪着她。
这个骗子!
薄荷被瞪习惯了,直接无视他。
余戈憋了一肚子火,而且越烧越旺。回到别墅,薄荷把他抱下车,然后多跑了一趟去拎行李。当她提着行李进屋的时候,就听见余戈正在打电话:“找几个女人过来,对,年轻一点儿的,火辣一点儿的……嗯,有药?那就带点儿吧……”余戈打算把薄荷捆住,找几个女人勾引薄荷,让他心痒难耐,又什么都做不了。
薄荷挑眉,这男人还真是……饥渴。
余戈挑眉回敬,这次一定要玩儿死他。
计划是不错,但要怎么捆住薄荷,这是个问题。以薄荷的蛮力……一般的绳子可能架不住。余戈转着电动轮椅,在屋子里转悠,到处都没看到薄荷的人,他来到了薄荷的房间,她正背对着门脱衣服。
男人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余戈正想移开眼,就见薄荷偏着半边身子,似乎正从怀里掏出什么。
“那是什么?”余戈死死地瞪着薄荷手里的东西——一块铁板,刚刚她从衣服里头掏出来的是一块铁板。敢情自己之前在车上摸到的……都是铁板?视线再度移回薄荷的胸口,虽然不丰满,但隐约可见小笼包……
薄荷说:“看不出来吗?铁板啊。”
“该死的,你放一块铁板做什么?”正常人会在胸口放一块铁板吗! 啊,不对,她不是人……
“哦……防身。”薄荷说,“而且谁说是一块了?”
说着从背上、腿上又分别卸下来几块。余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该意外的,她都能直接变成公交车,区区几块铁板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卸掉铁板后的薄荷看起来更显得弱不禁风,让余戈不由得恍了恍神,仿佛又见到那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让人心动……铛的一声,薄荷倏地扔掉最后一块铁板,碰撞声将余戈的意识拉回现实。
眼前的一切都是伪装,人家是巨力女,现在弱不禁风的人是他!
薄荷看着眼前似乎没打算走的人:“我要洗澡了,你呢,想留下来参观?”
“你……”余戈红了脸,“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不是啊。”薄荷脱口说,“我是女妖精。”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改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薄荷迅速地冲到余戈的轮椅跟前:“忘掉你刚才听到的!”身份暴露,事情可大可小,薄荷比较悲观,脑袋里想的都是吓人的下场。余戈眨眨眼,忘掉什么?妖精吗?他一直就这么猜测来着,不然怎么解释?
余戈始终没开口,薄荷握着轮椅轮子的手微微用力,把轮子捏弯:“看,如果你敢說出去,这就是你的下场!”
余戈没反应。是吓坏了吗?
薄荷扬声:“听到了吗!”
余戈回过神,指了指她的胸口:“你走光了。”
薄荷拉紧衣领,丢给余戈一个警告的眼神,走进浴室里去了。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余戈转着轮椅准备出去,才发现轮子被捏弯了,轮椅动不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薄荷干的。余戈望向浴室的方向,终于亲眼确认了,薄荷是女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5.误会啊
报应来得太快,胜过龙卷风。
余戈在别墅休息了几天,销假回去上班。薄荷跟在旁边帮着推轮椅。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能引来不少人侧目。
余戈从李放那里了解到缘由,是因为他打电话让人请几个美艳女孩去别墅的事。
那天晚上几个性感女孩来到别墅,余戈才想起自己要报复薄荷的事情……但人家是女孩,难道让她们展现傲人身材,让薄荷自卑吗?余戈没兴趣,赶紧结清尾款,把人轰走。人虽然走了,是消息却传出去了……
余戈算是广告界名声响当当的才子,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多少女人心中的男神……结果才几天的工夫,男神变成了瘟疫,女人避之不及,一见到他就躲,男人们则特地过来表达关切:“悠着点儿,别太勉强自己……”
余戈眼看着自己的名声恶臭,又没办法找谁说理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薄荷捧着奶茶看热闹。
余戈不满:“我的名声臭了你很高兴?”
薄荷耸耸肩。
余戈忽然笑了,朝她勾勾手,薄荷不疑有他,走近了一些。这两天他一直故意使唤她,薄荷习惯了,反正不过分就行。
余戈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身为一个‘重色重欲’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你很不尽责哦。”
薄荷皱眉,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余戈按下内线,通知外头的秘书:“我接下来有事要忙,接下来两小时内不要进来打扰。”
薄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外头的人肯定以为他们在里面乱来……这该死的男人,自己臭了,还想拉别人下水。
“我不在意这些名声。”薄荷冷淡地说,“我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他们怎么想,跟我没关系。”
余戈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你想离开?”余戈想过要好好地跟她磨到底,却忘了她随时可以离开。以她的能力,真想走的时候,自己能拦得住吗?
余戈揽着她的手略微收紧。
薄荷全身紧绷:“你该放手了。”
余戈也察觉到她的紧绷,皱眉紧皱:“你又戴铁板了?对了,上次你说的防身,防什……”说话的同时手已经摸上去了,摸铁板而已,不用害臊的。结果,他碰上的是一团柔软……薄荷恼羞成怒,抓住他的胳膊反身一个过肩摔。
咚——
“啊——”
自经理办公室传出接连两声,外头围观的人震惊不已,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叫声是余戈发出的?众人腹诽着,果然有些事情要量力而行啊,都不良于行了,就该好好休息,还想这些花花肠子……
薄荷睥睨着平躺在地上的余戈:“下次注意点儿。”
很好,知道生气,这是正常女孩会有的反应……虽然这个反应剧烈了点儿。余戈躺在地上,也不动弹:“你装铁板到底在防谁?”在他来看,人类的刀枪剑戟根本伤不了她吧?
“这关你什么事?”
“我的腿好像又断了。”余戈说,“看在我这么惨的分上,给我个答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如何?”
6.车祸了
“人类世界真可怕。”薄荷说,“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
薄荷本来不想说的,那些担忧人类未必能理解,说了无用。不过,送余戈到医院,确定他的腿伤更重了,必须继续住院之后,她也没得选了。把人害得这么惨,总不好意思再无视下去。
薄荷原本是一块纯钢,经过灵力淬炼,而成了现在的样子,谁知道某天来大街上闲逛,出车祸了……“我被撞掉了一块钢板,等我醒来的时候,钢板已经不见了,而我灵力受损,没办法回到家乡。”她说,“我变成公交车到处跑,是想找回我的钢板,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才会带着钢板。”
“什么钢板这么重要啊?”余戈嘀咕着,“我认识几个汽车修理厂的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薄荷很是激动,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真的?”
她崇拜和期待的眼神,让余戈格外享受。他最开始就是这么期待的——制造一次偶遇,和一见钟情的女孩相识,让她爱上自己……结果女孩是公交车,一切都乱了套,没想到牺牲了两条腿后的今天,意外和计划出现了交点。 心脏跳动得有点儿快,余戈假装咳嗽化解自己的尴尬,然后一本正经道:“要我帮你也行啦,只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爱我,我就答应帮忙!余戈内心激动。
薄荷定定地看着他,动手解着衬衫的扣子:“只要你肯帮我,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你你你……”余戈结巴了,分不清是因为期待,还是因为愤怒。她是不是把谣言当真了?那都是误会好不好!结巴了半天,眼看着薄荷就要解开内衣,他连忙按住了薄荷的手,“住手。”理智战胜了欲望,余戈都要鄙视自己了,正人君子干什么?!
薄荷不解:“嗯?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一直?”余戈扬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难道他真的无意中暴露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好色的本性?
薄荷说:“上次出院的时候,还有之前在办公室,你都摸我的胸了……啊,还偷看我换衣服……”
余戈嘴角抽搐,好像真的有这些事?可他不是真的要非礼啊……余戈尴尬地说:“那些都是误会,我真的没有肖想你的身体……”说话的同时,还很体贴地帮她扣好扣子。
虚伪!
余戈鄙视自己。
薄荷问:“那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嗯……亲我一下?”余戈试探地说出口。
薄荷没有犹豫,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就是一吻。温热的触感一如他幻想中的那样美好,扣子扣到一半停下……他忽然不那么想帮她扣扣子了。
病房门倏地被撞开,李放冲了进来:“余戈我听说你……”话未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全都吞了回去。听说余戈不顾身体,和女孩子在办公室里乱来,结果导致伤重,被送医……看来是真的,都进了医院了,居然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门被撞开的一刹那,余戈用力地抱住薄荷,半点儿春光都不许外露。
李放叹息道:“兄弟,人生漫长,悠着点儿啊。”
“胡说什么呢?”余戈说,“你来了正好,找你有事。”
7.一生幸福
医生提醒余戈,如果不想以后瘸腿,最好别乱动。他没办法,只得将找钢板的事情,拜托给了李放,并且声明:“这可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朋友都说得这么严重了,李放怎能拒绝?
薄荷要跟着一起去,余戈不让——李放是货真价实的好色之徒,纵横情场多年,和他相处久了,没准单纯的薄荷也会被带坏。余戈绝对不想冒这个险:“你的任务是照顾我,难道你忘了?”他很霸道,这是他“一见钟情”的人,虽然现在的感情与当初有些不同,但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薄荷无奈,只得画了钢板的图像,让李放去找。
可以淬炼成精的钢板,必然不是凡物,李放没多久就传来了消息,说是钢板被买走,装在了一辆改装车上。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倒是让余戈有点儿慌张了——找到钢板之后,她会离开吗?
余戈趁势要挟:“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就告诉你钢板的消息。”
薄荷闷闷地看着他,良久,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余戈连忙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薄荷回头:“我忽然想到,现在帮我找东西的是李放,我直接去找他谈条件不就行了?”
“你敢……”
余戈情急要下床,薄荷连忙跑过去按住他:“别乱动,真的想断腿啊!”
余戈握住她的手:“不许去找李放!”李放真是太危险了,以后要减少往来!余戈气恼地问:“找他做什么?也想跟他接吻、拥抱吗?”
薄荷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使劲甩头,把脑海中恐怖的画面甩掉。
她的反应治愈了余戈。不过薄荷说:“我不可能一直陪你……我还是要回家乡去的。”
余戈问:“你的家乡……在哪里?”
薄荷说:“很远的,你到不了的地方。”
余戈又问:“你回去后,还会回来吗?”薄荷说她是在人界出了车祸才留下的……也许,她还会再回来?
“回来?”薄荷摇摇头,“这里太危险了。”
“不行,必须回来。”余戈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我帮你找到了钢板你就想一走了之?你们妖精都是这么没品的吗?”
“余戈你够了!”薄荷动怒了,“骂我就算了,为什么要骂我的族类?信不信我动动手就能捏死你?!”
余戈咬牙:“你干脆捏死我算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结果对方撩拨完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薄荷狐疑地看他:“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薄荷。”余戈忽然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
薄荷气呼呼地回道:“记得,你这个跟踪狂,跟着我跑到小树林吓唬我……活该你断腿!”
“我确实跟踪了你,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薄荷随时会离开,余戈担心自己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薄荷诧异地看着他,良久,脸红了。她低下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余戈期待地看着她,想等到一个回答。是拒绝,还是接受?她一声不吭,但脸上的红润给了他太多的期待。病房里安静极了,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忽然响起的一道手机铃声,将美好的气氛破坏了。
余戈气急败坏地接通电话:“喂?”
“找到那小子了,偏偏不肯卖,要跟我赛一程……就是想通知你一声,你欠我一个人情啊!”是李放。
薄荷也听见了,眼睛放光。余戈问:“你们在哪里?”
对方正在A市郊区的春明山,很多人喜欢把那里当赛道。薄荷立刻要赶过去,余戈拉住她:“我也一起去。”薄荷这一去可能不回来了,他不想还躺在床上。
薄荷看着他腿上厚厚的石膏:“可是医生不让你出院……”
余戈说:“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把我带出去的。”
最后还是薄荷把他抱了出去,到了外头后,薄荷变成了红色的公交车,一路飞驰,向着春明山前进。车子行驶得很稳,但薄荷还是不停地询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难受?觉得颠得难受了就告诉我……” 余戈抿唇笑了:“薄荷,你其实很关心我,对吧?”
薄荷没说话,但是车子明显地拐了一下,显然有些心虚。
余戈说:“如果再来这里,记得来找我啊。”
“好。”
红色的公交车赶到春明山,加入了第二场赛车,如入无人之境,飞驰而过。只是在经过某辆改装车身边时,公交车车身猛地一震,躺在里头的余戈都感觉到了。
“怎么了?”
“我拿回钢板了。”薄荷说,只要能找到,拿回来是轻而易举的,毕竟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红色公交车冲过终点线,直接开下山。李放一行人追在后头,连车屁股都没看到,倒是在山下的空地上遇到了腿脚完好的余戈。
“你的腿……”
是薄荷帮他治好的。拿回钢板后,恢复灵力的薄荷帮他治愈了腿伤:“这算是给你帮忙的报酬。”她给了他一个吻和一个承诺,“下次来找你的时候,别再装鬼吓我啦。”
她还会回来。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余戈笑著迎上了李放:“腿?根本就是假的啦,是苦肉计,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唉……”薄荷说会修改医院的记录和工作人员的记忆,这么说最简单了。
8.回来了
一年后。
余戈对车的兴趣越发浓厚,甚至渐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有友人断言:“说不定哪天真会娶一辆车回去。”余戈对此倒不反对,“要是真有这个机会就好了。”可惜那个气死人的小公交车跑了就不回来了,音讯全无。
李放他们去赛车,余戈被工作困住,窝在办公室里忙碌,没多久一个电话打过来。
“输了,输得真惨!谁想到公交车会跑这么快啊……话说,到底是谁?怎么老开公交车来赛车?有病吧?”输了的李放很不服气,觉得自己会输是因为轻敌了。
余戈听到“公交车”三个字就惊住了,“在哪里?”
“春明山啊。你要来跑一跑吗?”
“我一会儿就到。”
肯定是薄荷。
该死的,回来的居然不先来见他,跑去见李放?她不会是喜欢上李放了吧?余戈越想越不放心,工作什么的,见鬼去吧!赶紧过去抓人才是正事。谁知才走出办公室,就和人迎面撞上,咚的一声,余戈被撞击得弹回门上,差点儿摔了一跤。扶着门站稳的同时,耳边就听到薄荷急促的声音:“你不是说爱上车了吗?怎么没去赛车?害我白跑一趟……”
心中憋闷的郁气消散了,余戈抱住薄荷。她终于又回到自己的怀抱了,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说的:“下次撞的时候轻一点儿……”他可舍不得薄荷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