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富梅的惊天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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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履行对姐姐生前的承诺,她22岁那年惊天一嫁,成为4个未成年孩子的后妈,也成了大她16岁的盲人姐夫的妻子。她以柔弱之躯独力撑起了一个近乎崩溃的家,并把4个孩子相继送进了大学。她当年惊世骇俗的举动终于赢得了世人的尊重,孩子们更是争相反哺浩荡母恩。
  
  小姨变后妈,青春女子履行诺言
   1990年4月26日,对于山东菏泽市定陶县张湾镇22岁的董富梅来说,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正值青春妙龄的她,忍痛与恋爱了两年的男友分手,嫁给了大她16岁的盲姐夫。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然而,为了姐姐的临终嘱托,她别无选择。
   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董富梅高中毕业,上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她与大她15岁的大姐董富荣感情最好。姐夫范德荣在农药厂上班时,因为一场事故致使双目失明,失去了劳动能力。
   姐姐有4个儿子,最大的9岁,最小的刚满周岁,公婆都体弱多病,姐姐独自支撑起这个家。董富梅体恤姐姐的艰辛,经常过来帮忙。
   正当董富荣艰难地维持着这个苦难深重的家庭时,1989年8月,她被查出子宫癌晚期。得知姐姐的病情,董富梅心如刀绞。
   1990年4月,董富荣的病情再度恶化。她趁着疼痛暂缓,攥着董富梅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小妹,姐快不行了……姐求你帮我把这4个孩子拉扯大,姐只相信你!”说到这里,董富荣已是泣不成声。看到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大姐,董富梅一把抱住她,哭着说:“姐,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孩子们吃苦受罪!”
   两天后,董富荣撒手西去。料理完姐姐的后事,董富梅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一边是情深意笃的男友,另一边是大姐残缺的家和4个可怜的孩子,她该何去何从?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董富梅决定履行对姐姐许下的诺言。她含泪向男友讲述了姐姐的事情,并提出了分手,一对恋人洒泪而别。
   随后,董富梅艰难地向家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母大惊!父亲劝她说:“你姐夫家是个火坑,千万不能往里跳!再说,小姨子嫁给姐夫,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董富梅说服不了家人,决定悄悄行动。4月26日下午,趁家里没人,她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那一刻,她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
   来到大姐家,董富梅放下包袱,对姐夫范德荣说:“为了把这4个孩子拉扯大,咱俩一起过吧!”范德荣急得直跺脚:“小妹,你大姐只是托付你照看孩子,并没有让你嫁给我啊!你这样做,还不得让外人骂死!”董富梅坚定地说:“我是冲着4个孩子嫁给你的,只要孩子们能长大成人,我受天大的委屈也心甘情愿!”范德荣难过得失声痛哭。
   当天晚上,董富梅将凌乱不堪的屋子全部整理了一遍,把孩子和老人的几大盆脏衣服都洗净晾了起来,很晚才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董富梅拉着范德荣的手,到民政所办理了结婚手续。没有喜宴,没有亲友的祝福,这个妙龄女子凄然嫁为人妇,开始挑起这个近乎崩溃的大家庭的重担。
   妻妹嫁给了姐夫,这在当地是有伤风化的事情。村里人对董富梅指指戳戳,说她伤风败俗;娘家人里,除了父亲来看过她几次外,其他亲人很多年都没进过她家的门。夜深人静时,董富梅常常一个人暗自垂泪,从婆家到娘家短短几公里的路,她觉得是那样的遥远。
   除了世俗的压力,生活上的重重困难更是让董富梅措手不及:丈夫和公婆的日常起居都离不开她;大姐治病欠下的近万元外债要她来还;孩子们要交学杂费……这一切都压在她年轻的肩膀上,董富梅只能咬牙苦撑。
   1992年,70多岁的婆婆中风瘫痪在床,董富梅既要照看4个孩子,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婆婆,还有12亩地需要耕种。最小的儿子没人照看,她只好把他带到地头,忙一会儿农活,她还要回家给婆婆翻身换被褥,接着还要给上学的孩子做饭。在董富梅的精心照料下,婆婆瘫痪在床5年,身上没有生过褥疮。
   这一年的麦收季节,范家12亩地的小麦,收割、运麦、打场、晒粮,大都是她一个人在干。有一天,为了抢时间,她早饭只吃了一个凉馍就下了地,临近中午,体力透支加上烈日暴晒,她一头栽倒在田里,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她扶到树阴下,掐人中、灌开水,好大一会儿,她才醒了过来。
   然而,歇了不到一小时,董富梅又挣扎着到了田地劳作。看到董富梅为了范家老小不要命地劳作,乡亲们对她由原来的鄙视转为了同情。
  
  泣血前行,
  母爱浩荡四子八年终叫“妈”
   一晃3年过去了,孩子们陆续入了学,大姐生前欠下的债还没有还完。为了早日还债,董富梅想尽一切办法增加收入。她腾出一间屋,批发了一些烟酒糖茶等代销;她还买来一台二手缝纫机,有空就帮别人加工衣服,挣一点微薄的加工费;孩子们买不起新衣服,她就自己缝制;为了孩子能穿上羽绒袄,她卖掉了自己的长辫子;每天,她都要纳鞋底到深夜……
   家里都是老弱病残,范家的贫困在村里首屈一指。为了不让孩子在贫困面前自卑,董富梅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孩子们的自尊心,并有意识地向他们传递着乐观和坚强。
   让董富梅欣慰的是,4个孩子天资聪明,学习勤奋,成绩一个比一个棒。
   1997年10月的一天晚上,上高一的老大涛峰突然趴在桌子上喊头晕。董富梅带着他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诊断涛峰是用脑过度和营养不良。可是家里买不起营养品,这该怎么办?在医生的建议下,董富梅买来小石磨,制作豆浆和豆腐,保证4个孩子每天都能吃到新鲜豆制品。
   尽管处处精打细算,一家人的生活还是让董富梅捉襟见肘。有一次,第二天就要开学了,4个孩子还差100多元学费没有凑齐,董富梅再也无处可借了,便跑到姐姐坟前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看到小姨为了这个家华发早生,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老大范涛峰自作主张地退了学,准备外出打工。一向好脾气的董富梅发火了:“我吃苦受累为的啥?还不是为了你们以后有出息。你不读书,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妈吗?”第二天早上,董富梅将范涛峰送回了学校。事情传开了,范家4兄弟的学杂费都得以减免,这让董富梅长舒了一口气。
   整整8年时间,范涛峰兄弟都称呼董富梅“小姨”。1999年8月,范涛峰被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录取,看到小姨为他细心打点行李,额前的白发格外刺眼,范涛峰心里非常难过,没有小姨的牺牲,哪有他们兄弟的今天!于是,他和3个弟弟商量,决定正式对董富梅“改口”。
   1999年8月29日中午,董富梅倾尽家里的所有,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为涛峰送行。范涛峰兄弟齐刷刷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叫了一声“妈”!
   董富梅热泪长流,她哭着搀起4个儿子,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只要你们有出息,我就是累死也值得!”
  
  结成“自助联盟”,
  寒门才俊争相反哺母恩
   有了大哥做榜样,再加上妈妈的鼓励和鞭策,2000年9月,老二范登旗考入济南陆军学院英语系。一年后,老三范胜辉考入青岛大学计算机系。
   范家一时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学生专业户”,4个儿子成了董富梅最大的骄傲,她也赢得了乡亲们的尊敬。最令她欣喜的是,父母和家人渐渐理解并接受了她当年的选择,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又回来了。
   董富梅在为孩子们感到骄傲的同时,4个儿子的学费、生活费也让她感到山一样的压力。除了种好地外,董富梅想尽办法开源节流。她将荒地辟成菜园种上蔬菜,家里吃不完,她就挑到集镇上去卖。每年秋季,她还在田里挖药材卖。后来,她又开始卖废品。
   董富梅艰难地给孩子攒着生活费,4个儿子也没闲着。老大范涛峰争取到了助学贷款,还在勤工俭学,基本能够解决自己的生活费。2003年7月,他被推荐留校攻读硕士研究生。读研期间,范涛峰兼了几份职,不仅还清了助学贷款,还帮家里盖起了3间砖瓦房,购置了彩电、沙发等用品,并主动承担起资助弟弟读书的重任。
   2004年7月,老二范登旗大学毕业,应聘到广州市一家外企担任翻译。
   2005年底,老三范胜辉考取了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办公自动化专业硕士研究生,如愿和大哥在南京相聚。
   2006年夏天,对于董富梅一家来说,可谓“三喜临门”:范涛峰拿到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硕士学位证书后留校任教,并与在南京邮电大学任教的女友走进了婚姻殿堂;范登旗与在济南军区总医院当护士的女友结为伉俪;老四范胜召以全县高考第二名的成绩,考入大连理工大学电子信息工程系。
   董富梅多年来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她来到姐姐的坟前,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场。
   2008年3月,董富梅的大儿媳、二儿媳同时生下小宝宝,她幸福地“荣升”为奶奶。2010年9月,范胜召又考上了本校的硕士研究生。老三范胜辉硕士毕业后,被一家外企高薪聘用。
   2011年12月8日是董富梅43岁生日。那一天,儿子们给妈妈送上祝福,老大范涛峰发来的短信代表了兄弟4人的心声:“亲爱的妈妈,无情的岁月染白了您满头的黑发,雕刻出您脸上的深深皱纹,孩子们心中的无限感激汇成一句话:妈妈,您的恩情我们永世报答不完,祝您生日快乐,我们永远爱你!”
   董富梅再一次流泪了,这一次她流下的是幸福的泪水。
   (责编 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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