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的标准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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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去奶奶家,一直觉得爷爷奶奶的房间很奇特,乍一走进去就像酒店的房间,有两张单人床、两盏床头灯,中间还有一个床头柜。后来大了一点,明白了爷爷奶奶这叫“同房不同床”。
  奶奶家当年是大户,奶奶曾是老家那一片著名的“剩女”,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恋人留洋以后一去不复返。到了奶奶20岁的时候,曾祖父终于忍无可忍,随便找了个穷小子把奶奶嫁了。
  那个穷小子就是我爷爷。爷爷那年17岁,奶奶看到爷爷的时候,内心是很嫌弃的。说爷爷当时可能是没饭吃的缘故,还没有奶奶高,冬天了还打着一双赤脚。但再不情愿,奶奶还是嫁给了家徒四壁的爷爷。爷爷后来参了军,期间曾经生死未卜音讯全无,奶奶独自抚养四个子女。后来爷爷退伍并解决了工作,奶奶带着四个孩子来到城里投奔爷爷,没想到城里并不像传说的那么好。爸爸说小时候他的家就是一间四面漏风的屋子,奶奶有时候会不知道从哪里采来一束花,放在家里漏风的墙壁上。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已在外工作的爸爸突然收到一封电报,是奶奶发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速回。
  爸爸当时心里“噔”的一声,生怕家里出了骇人的大事,连夜买了一张火车坐票再轉车赶回了家。看到爷爷奶奶好好的,刚放下心时,奶奶却一把抱住他哭。
  原来奶奶要儿子速回,只因爷爷要与她分床睡,还要求一人一个房间。爸爸和姑姑做工作后,二老才同意住同一个房间方便照应,于是家里便改造得如同酒店的标准间。
  很长一段时间,奶奶都不能适应。一直以来,都是她“嫌弃”爷爷,没想到在晚年反而遭爷爷“嫌弃”,甚至差点被“遗弃”。
  但是对于要和奶奶分床的理由,爷爷并没有解释。随着岁月的流逝,奶奶慢慢接受了这种方式,睡眠质量还高了很多。有时候二老晚上睡不着,还会打开床头灯聊天到深夜,聊到其中一人睡着为止。
  爷爷69岁的时候,因为心肌梗塞,突然去世了。处理完后事,爸爸他们清理爷爷的遗物,意外发现了一封遗书。遗书的纸张已经泛黄,看起来已经写了一些年月,内容很简单,就是交代一些身后事和跟孩子们的相处方式,但是在信的最后,我们都看得泪流满面。原来,爷爷很早就得知自己有心脑血管疾病,说不定哪天就会撒手人寰。爷爷最不放心的就是奶奶,他写道:“我知道你对分床睡心存芥蒂,但是,我早晚要走,不如趁我还在的时候早点让你适应一个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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