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要有诗一样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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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昌增益教授是个很健谈的人。“过去人们不知道传染病是怎么引起的,以为是‘瘴气’之类引起的,一旦疾病流行——像黑死病,一下就杀死了几千人。直到19世纪,科学家在显微镜下第一次看到了细菌病毒,知道了疾病根源,之后再研究如何避免病毒进入体内,及如何杀死它,生命变坚强了很多。”
  这样形象生动的语言,语速略快,却条理清晰,把高深的学问讲得简明,但这并不容易做到。正如昌增益所说,“只有对科学理解得最透彻的人才能讲科普。”
  普及了生物基础知识,昌增益又给记者“上了一课”。“我们的胃酸pH值1~3,对生物大分子,特别是蛋白质有很强的破坏作用。细菌病毒本质上也是蛋白质,会被胃酸消灭,就像84消毒液杀菌一样。可是就有一些细菌能逃过胃酸‘追杀’,如大肠杆菌。它为什么能逃过去?从基因水平上看,哪些基因对大肠杆菌至关重要,丧失了就无法逃过胃酸侵蚀?”
  这些正是昌增益的最新研究,研究结果作为封面文章刊登在《自然—化学生物学》杂志上。此项研究是昌增益课题组与北大化学院陈鹏课题组共同完成的,他们通过开发全新工具——蛋白质光交联探针,发现了一套大肠杆菌细胞保护机制,这一机制能增加其逃逸胃酸防线的成功率。
  昌增益一边讲,一边引领记者参观了他的实验室,笑着说,“太乱了”。当时正是工作时间,他的学生、助手都在查资料或做实验。他特意介绍了一位女学生,“她就是‘大肠杆菌抵御胃酸’的主要操作者,我嘛,我已经很少做实验了,主要是贡献思想。”
  说话间,他的另一个学生找来了。经介绍,学生寄到科学期刊的论文被退了回来,他们要一起研究“审稿意见”。在接下来的1个小时内,记者体验到昌教授亲切、健谈之外的另一面——严格、细致的科研态度:学生给出了含糊的答案,他说:“科学是很精细的工作,粗人做不了。”
  学生在实验中发现了非常规现象,他表示“意想不到的实验结果,反而可贵,应该深入下去”。
  学生面对论文中的疏漏不知所措,他重申“你是论文的主人,要为自己的论文把关”。
  学生的图示排列无序,他建议 “图画讲究‘对称美’,对称排列的图表更清晰,一目了然”……
  整个过程中,昌增益都极为投入,一次学生出去取补充材料,他还在专注地对着电脑讲解,直到发现没有回应才停下来。“审稿意见”看完了。他喝了一杯水后,又以科学家身份之外的诗歌爱好者形象引起记者的兴趣。
  说起诗歌,他喜欢普希金、泰戈尔的长诗,也爱读北岛、顾城的朦胧诗,并且感受到科学与文学的相通之处,“诗歌要有美感,做科学数据、写科学文章同样要有美感;诗歌是感性思维,但也要有逻辑性,讲究起承转合,科学研究更是如此;诗歌是最简短精炼的艺术,科学也一样,要求简单明了。”
  这就是昌增益,工作中严格,生活中亲切,既擅长理性思维,又擅长感性思维,可以说是“矛盾统一”的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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