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亿万富翁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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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8月11日,浙江金华警方移送起诉国内罕见的跨境制售假烟案。案发后,金华警方先后抓获团伙成员45人,当场缴获出口英国和爱尔兰的万宝路、多切斯特等名牌假烟,以及各类机器、生产原料等总价值近五千万元。主犯胡建忠是外贸老板,身家曾达七八亿元。身为亿万富翁,胡建忠为何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没了帮手,做啥都是巨亏
  浙江商人胡建忠初中毕业后靠做皮鞋起家,发现做外贸更赚钱后便将鞋厂交给妻子打理,自己去义乌做外贸。随着生意的扩大,他在美国和英国各成立了贸易公司,交给两个儿子打理,自己在国内负责采购商品。
  那几年,胡建忠全家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短短三四年时间就赚得盆满钵盈,在温州、义乌、金华、瑞安等地购置了多套房产,资产高达七八亿元。
  在发迹的过程中,跟妻子两地分居的胡建忠寂寞难耐,在义乌包养了一个名叫王芳的女孩,并生下一子。妻子李氏发现后,因无法容忍丈夫的背叛,选择了离婚,胡建忠和王芳走到了一起。离婚分财产时,胡建忠分到了三家公司和少量现金。两个儿子与李氏一样,拿走财产后便与其分道扬镳,胡建忠的资产由此大幅缩水。
  然而,王芳没有给胡建忠带来好运。世界金融危机爆发,欧美经济受到严重影响,胡建忠的外贸生意受到了严重的冲击,直接导致他在欧美的两家贸易公司破产关门,在义乌的外贸公司也是亏损经营。王芳不仅不去工作,每年还要出境旅游好几次,每次都买回几十万元的奢侈品。生意亏本经营,家里又有个烧钱的主,胡建忠的“亿万富翁”光环岌岌可危。
  2011年,胡建忠和王芳的小儿子出生前夕,他回永嘉老家请父母照顾王芳时,发现温州民间高利借贷特别活跃,想到自己在温州有的是人脉资源,便决定回温州开担保公司。
  胡建忠剩下不到四千万元,除去买别墅和座驾外,全部投资在担保公司上。可由于他把关不严,将大量的现金借给赌博人员和亏损经营的企业老板,讨债成了大问题。将近两年多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跑在去公司、法院和回家的路上,几乎没一刻清闲。
  一次次投资都是巨亏,而今又有这么多钱讨不回来,王芳潇洒不起来后,时常唠叨:“李氏的儿子分走那么多钱,你对我的两个儿子也要一碗水端平。”胡建忠不知如何是好。
  受人蛊惑,跨境制售假烟
  2014年12月份,胡建忠去金华出差时遇到了以前的合作伙伴李保伟,两人都对各自的境遇感慨不已。聊到赚钱项目时,李保伟提出合伙制售假烟:“据我观察,国内前几年打击假烟的力度大,大量的地下烟厂被关闭,现在假烟很有市场,而且利润很大……”
  “我的教训还不够吗?在国内制售假货,风险太大了。” 胡建忠听后直摇头。见利润没让胡建忠动心,李保伟就拿他的孩子说事:“你给两个大儿子每人都是上亿的财产,以你现在的情况,你拿什么给两个小儿子呀?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将来怎么面对他们呀,难道让他们帮你讨债不成?对了,你不是做过外贸吗,国内风险大,咱们可以做到国外去呀!”
  一提到孩子,胡建忠就哑然了。李保伟提到了国外,胡建忠立刻感到豁然开朗,制售假烟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销售,假如拿到国外去卖,只要工厂隐蔽一点,海关那边不出问题,在国外被发现,顶多也就是假烟被没收而已……最终,两人决定由胡建忠去欧洲考察假烟市场,李保伟负责筹建地下烟厂。
  在西欧,胡建忠发现万宝路、多切斯特牌香烟在英国和爱尔兰特别畅销,便找当年帮他筹建外贸公司的英国人杰克帮忙。杰克见有利可图,便答应负责销售。
  李保伟也没闲着,不仅将金华市区东湖街道某幢民房租来做烟厂,还买来制烟、包装设备,并且找来熟悉制烟流程且会修理机器的湖南人杨超,以及有包装经验的天津人李俊燕,聘请他们当技师……
  然而,工厂还没开工,胡建忠对工厂设在民房里不满意,觉得容易暴露目标。随后,他又在杨超的话中发现李保伟在采购设备时虚报购价,从中牟利,心里更加不爽。可苦于资金已经投入,不能起内讧,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地点,胡建忠只好隐忍了下来,但他却将心腹何长青安插在厂里当管理员,监督李保伟。
  2015年3月中旬,工厂开工半个月后,胡建忠和李保伟又在假烟走水路还是搭民航班机运出去发生严重分歧。李保伟觉得搭民航方便、快捷,而胡建忠觉得机场安检严格,容易暴露,认为走水路比较安全。这次,胡建忠没有再忍,和李保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矛盾升级后,胡建忠觉得跟李保伟没法合作,决定单干。胡建忠在白龙山镇的一处农田边租来一家废弃的不锈钢厂后,将座驾抵押,连同讨回来的一千多万元全都投进去,并买来更为先进的西门子牌制烟设备和包装设备,企图奋力一搏,东山再起。
  想着每条生产线每分钟能生产280包烟,两天就能生产一个集装箱,一个集装箱能赚二十多万元,胡建忠觉得离东山再起之日不远了。
  意料之中,一开工就落网
  然而,令胡建忠没想到的是,在他的假烟厂开工前夕,金华市公安局金东分局经侦大队的民警就已经排摸了线索,悄悄地盯上了他和李保伟在东湖街道的制假窝点。
  2015年4月22日,警方对东湖街道的制假窝点进行围剿,却发现工厂已经停工。除了收缴万宝路牌假烟4.7万条、烟丝三吨和制烟机器三台外,警方没抓到任何嫌疑人。
  在已经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警方加大对嫌疑人的缉捕力度。4月25日上午,民警逮住了与该窝点来往密切的何长青。根据何长青的交代,警方摸清了团伙成员情况,以及胡建忠在白龙桥镇的窝点和仓库情况。
  何长青被抓走后,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一个工人找何长青预领工资,因找不着人,打电话给刚回温州的胡建忠告状,说何长青不上班,还不接电话。在工人的告状中,狡猾的胡建忠嗅到了危机,放下电话便乘出租车逃离了温州。
  因此,警方在当晚的行动中,没抓到胡建忠,只是在他的假烟厂里抓获了25名工人,近四万条多切斯特牌假烟,32吨烟丝、过滤棒等生产原料和西门子牌生产线在内的各类机器15台。
  逃到安全区域后,胡建忠逐一拨打工人的电话,发现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确定自己的假烟厂已经出事,他知道警方此时已经在全国范围内通缉自己,留在国内无异于自投罗网,于是四处藏匿,想等风声过后潜逃出境。
  5月20日,胡建忠来到温岭,打算第二天一大早租船偷渡出海。岂料,专案组民警接到举报后,很快将他缉捕归案了。
  自此,此案全面告破。警方一共抓获45名犯罪嫌疑人,缴获万宝路、多切斯特牌假烟十多万条,各类机器18台,烟丝23吨,烟标、滤嘴棒、烟纸等12吨。据浙江省烟草监测站检测,这些假冒的万宝路、多切斯特香烟所用的烟草和烟纸都属于次品,总案值近五千万元。
  8月11日,这起特大的跨境制售假烟案件侦查终结,金东警方将胡建忠等人移送金东区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落网后,胡建忠无比忏悔:“若不是我一有钱就变坏,也不会失去最真心的帮手,更不会沦落到阶下囚的地步……”(文中李氏、王芳为化名。)
  编辑 家英宏  xjjyh_32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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