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莱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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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Cafe beaubourg露天座像剧场尚未开演时空荡的观众席。席上零散地坐着几个客人:从某个夜店里狂欢了一夜刚爬出来的颓懒失魂的年轻人;起得太早的观光客,咖啡因还未灌进血液里眼睛仍惺忪无神;几个一派悠闲翻看报纸杂志的巴黎人。黑白衣着的侍者则无聊地东张西望,悠闲得像猫。
  Cafe beaubourg露天座上这杯咖啡,小浓稠,历史滋味醇厚得很。这里是巴黎少数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位于圣马丁街和蓬皮杜广场的街角。这个地点衔接古代与现代的象征意味很浓:圣马丁是巴黎最早的两条街道之一。2000年前罗马时代时,这里仅塞纳马恩省河上的两个小岛圣路易岛和西堤岛有村落存在,居民被称为“pariis”,就是今天“Paris”名字的由来。岛的东西向是塞纳马恩省河,可攻可守,水运交通可防御,可课税;而左右两岸都是瘴地沼泽,于是岛上居民往南北各盖一条交通要道,往南是圣杰克街,往北就是圣马丁。Cafe beaubourg里的Beaubourg结合“beau”和“bourg”两个字,本意是“美丽的郊村”,实际却是当时住在岛上的居民嘲笑沼泽区里贫民的讽刺语。而法语中的“Marais”即是沼泽之意。而北侧面对着的蓬皮杜中心,那个被巴黎人形容为庞大丑陋杂乱的现代建筑是八十年代后工业时期的代表作。这座以工厂内部结构外翻为概念的建筑体,外面红蓝白绿的通风口各有其象征意义,前面还有世界知名的爬虫电梯。巴黎人看了它快半个世纪,也还是觉得它丑。拿起报纸挡住不见倒还好。
  再过几个钟头,露天座前就会挤满了人:用绳子和洗洁精拉出巨型气泡的表演者;一动不动的小丑或真的假人;站在肥皂箱上批评政府或是表演脱口秀的艺人;卖矿泉水或纪念品的;画人像的;卖盗版DVD的……还有个家伙,不知从哪里费力地搬来一台钢琴,在人行道上即兴弹起来,不知是李斯特还是肖邦,水平相当好,弹毕,广场响起一片掌声。
  而此时,我旁边的老先生正翻过手上的《费加洛报》。夏天的梧桐树下,叶影婆娑清凉,微风徐徐,巴黎人的小日子好过得很。
  这个古代与现代的交会点是我个人的马莱区入口:有时怪诞荒谬得教人瞠目结舌,有时庸俗商业得令人腻烦。但是它的异质性使得它一直是巴黎20个区里最多元、嚣张、奇趣、前卫、时尚的区块,也是不同族群混杂、共处同居的一块巧妙奇特的生活调色盘。
  最近二十年,“Marais"从一个巴黎的区发展成为一个时尚品牌,许多招牌都抢着跟这个字沾边沾光。比如百货商场BHV,它不仅改装出整栋楼的时尚男装来迎合此地的同志族群,连名字都变成了“BHV-Marais'’。
  因此想精确定义“Marais"的地理范围是个角度问题。如果依照罗马时期的沼泽区来看,它是一个由巴士底广场、市政府、共和广场三个点圈画出来的。依巴黎人约定俗成的看法,就是第三区和第四区。
  靠近共和广场的上马莱区曾在去年传出一个轰轰烈烈的改造计划:青年大街计划。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42岁富商塞德里克诺敦打算砸下3,600万欧元,串联青年大街和邻近的三条街,开辟一个前瞻性的美食特区,有面包店、肉铺、糕饼铺、酒吧、艺廊、电影院等等。所有食材来源将白行控管物流,直接找种植者进货,保证是小农有机,也确保质量来源。最惊人的则是:每一家商店将请一位当今全球知名的室内设计师操刀。列出来的设计师个个名气闪亮,稍懂当代建筑设计的人念出每个名字都会“Wow”一声:英格·摩洛、莫得·巴里、保拉·纳沃内等等。全球知名的建筑杂志Wallpaper2014年5月号给予这个计划十几页的报导。不仅巴黎市政府支持,官方投资银行也跟进,所有法国媒体也都热切期待。
  但也许真的应了这句老话:美得不像真的,就往往不是真的。一年多来,总共只有三间餐厅开幕,其中两家已清账倒闭。该计划陆续传出许多负面的消息:官方银行撤出贷款投资,多数设计师放弃这个计划,供货商指控他积欠薪资或债务。塞德里克被FinacialTime称为“Mister X”,网络上几乎查不到他的出身或是财富来源,也神隐不接受媒体采访。至2015年l月,估计他一共欠了80间公司和员工约五百万欧元的债务,办公室被国税局搜查。这计划将如何收场,谁也不知道。
  但来来往往的人们依旧淡定。他们已经见惯了这种事情。马莱区的变化发展就像Cafe beaubourg前的广场,惊奇热闹,充满戏剧性,你永远不知道下面上场的表演者将搞出什么花样。
  bobo,—种生活态度
  如果不从地域而从生活方式来定义马莱区的话,大概就是“bobo”。
  蓬皮杜中心后面有一条生活商铺林立的小街朗比托街,多卖杂货、蔬果、熟食、甜品、面包、海鲜,仔细比较,产品都是高品质,价格也比其他地方贵个两到三成,可是总是有排队购物的人潮。一位太太买意大利San Daniele火腿,请店员要“切得薄,薄得透明,像纸片”,因为“那才好吃,吃得出San Daniele真正的滋味”。单听这句话就知道这位太太的生活是讲究到一片火腿里去的,和所有的马莱居民一样。
  马莱居民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是精而美,价格不论。炫耀外在品牌和知名度的虚荣正是bobo们不想要的,他们要的是真正的内涵与实值,要能真实享受,不是虚有其表的。“bobo”一词来自“bourgeois”和“boheme”两种截然不同生活价值观的结合简称。布尔乔亚重质量、重知性,但是过于保守,强调社会阶级;而波西米亚的生活态度是艺术的、自由开放的,也是精神的、感官的。“bobo”一词在20世纪70年代被创造出来时带着点贬意与轻视。2006年法国歌手雷诺唱红了Les bobos一曲,让“bobo”一词更广为使用,而同时也在社会中继续演化这个词,原来的贬意在今天看来反而有点时尚味,bobo重环保,反对性别歧视,支持女性主义,赞成性别平等权,强调公民意识。但是bobo形成的是一个文化族群,而不是社会或政治族群。
  有趣的是,如果你问50岁上下的巴黎人,他们认为“bobo”一词是带有贬意的。而20~30岁的年轻人却认为bobo是一群有品味、有生活主张的社会阶层,甚至他们还很向往。   蓬皮杜中心后面的圣马利街很小,宽度仅到一辆车勉强可过,长度更妙,大约只有二十米。如果朗比托街上的店家是以食物杂货为主的话,圣马利街则是生活上的马戏团,各类可能与不可能的机构、设施、商店都凑在了一起:公立学校运动中心的对面是当潮的同志酒吧,隔壁有摩门教的展示厅,对面是穿耳环耳洞文身刺青的专门店……黄昏时分,刚下学的孩子们打打闹闹走出校门,穿着鲜丽的男女同志招摇过市,白衬衫领带笔挺的摩门教徒默默走过,鼻子、耳朵、眉毛、舌头穿带金属环圈,浑身刺青的家伙们结伴而行……不同族群就这样彼此交错擦身,而这一景就是我认为最有马莱区生命象征的影像:多元、异质、包容、开放。
  马菜与同志
  沿20米长的圣马利街往前走,布列塔尼圣十字街与档案街交接处的Open Cafe客人经常多到挤满人行道,因为这里是马莱同志的中心地标。
  20世纪80年代时巴黎的同志集聚地是左岸的圣日耳曼0。当时的马莱区破败肮脏,落后穷乱如同贫民区。等20世纪90年代圣日耳曼区的同志气氛逐渐淡化,地产价格又被炒高后,马莱取代它成为新的同志中心区。Open Cafe是马莱区的先锋同志酒吧。它和不远处的Les Philosophes、La Chaise au Plafon等酒吧以及同志书店Le Mot a laBouche等,影响了周围气氛,形成一个气氛鲜明的同志村落。没有家庭小孩的负担,没有过大的经济压力,同时又有较高收入与消费能力的同志与上述的bobo族,在90年代同时带动了该地老旧小区的全面翻新,将这里的房产市场炒热。与此同时,对于美感与时尚极度敏锐的同志族群,也为马莱引入了各种时装品牌、设计工作室、个性小店、创意商品。到了千禧年,各种世界知名品牌也纷纷进驻,马莱成为巴黎时装的一级战区。商业当然也带动了观光,马莱成了巴黎除了香榭大道外唯一允许商店周日开门营业的地区。星期天的马莱人潮汹涌,现在,主要的几条小街在周日都规划成行人步道区,汽车禁止出入。
  过去20年来,我亲眼看着房租越来越贵,使得同志书报摊、传统布料店、手工编织品店、皮革小店、旧货商、二手书店这些不赚钱但是很温暖有人情味的小铺子一一被利润更高的服饰店取代。当同志文化被过度商品化、被过度消费,这个文化也就慢慢被抽虚掏空,同志也就又开始出走了。这就是今日马莱同志文化面临的问题。或许这也不再是个问题:去年法国通过同志婚姻合法化的法律,同志不再被视为一种少数弱势的族群,也不再强烈地需要彼此取暖求生,而是逐渐散入融进各种社会阶层里,成为巴黎任何一个角落的平凡居民。
  难道同志造就马莱,也毁灭马莱?或是如此吧。可以确定的是,马莱是一个沸腾冒气的文化锅炉,始终在闷炖着些教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玫瑰街上的犹太人
  布列塔尼圣十字街走到底是圣堂旧街。如果是夏日午后,我通常会往南走,接上西西里国王街,因为这里有让人很难抗拒的甜品:不合防腐剂、不加色素,每日依季节水果材料限量制作的意大利冰淇淋Pozzetto。多数人会去排队买透明橱窗摆出来的整排颜色鲜丽诱人、有个小天使招牌的Amorino冰淇淋,可是我偏爱Pozzetto,它口感自然,滋味实在,冰品的柔软度与绵密度都是巴黎数一数二的,不吃对不起自己。旁边还有一家我心中巴黎最好的葡式蛋挞Comme aLisbonne。蛋挞总是放在保温箱里温着,塔皮酥脆轻盈,塔心柔顺化口,尝一个正好解馋,两个则嫌腻。
  朝北走几步,是以古朴的石块铺道、空气中总是香气扑鼻的玫瑰树街。走进玫瑰树街,很难不谈吃的:法拉非尔口袋饼、犹太甜品Strudel、罂粟籽面包、白果bagel……
  任谁都无法不被这里弥漫的烤肉香引诱。不少人选择在街边或站或蹲,人手一个口袋饼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几家紧邻着的餐厅都在抢客,门上写的揽客大字让人好笑:一间说自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法拉非尔”,对面一家写着“如假包换的法拉非尔”,再走两步的一家干脆称自己是“法拉非尔王宫之家”。法拉非尔是一张圆形中空的白色软饼,里面塞进脆爽的卷心菜、轻甜的洋葱、炸得软糯的茄子,最后放上几颗香料鹰嘴豆(或蚕豆)炸球和一匙白色优格酱(或辣酱)。这种形状像口袋的三明治是玫瑰树街的中东快餐。法拉非尔可能来自埃及的Mlaff(意思是“包起来”),就像把东西包进口袋—样,方便进食。这种食物从黎巴嫩、巴基斯坦、土耳其等中东各国传人以色列,又被带到法国,逛到这里的人总要买一个来尝尝。想知道我吃遍每一家的看法?其实它们大同小异,味道都不错。
  19世纪至20世纪前期,东欧犹太人移民到巴黎时落脚在玫瑰树街。街上最有代表性的犹太餐厅是“玛莉安之家”。这是马莱区最早营业的犹太餐厅,至少有三十年历史,墙上还贴了不少名人照片。女主人玛莉安蓬发大脸,笑声爽朗震天,经常一身宽松艳丽的衣服出现在餐厅,不过只招呼老客人,现在已经由儿子接手。其实犹太食物并不特别精致,但是绝对真诚。豆泥、鱼酱、泡椒、烤蔬菜,稠重的油和沉腻的甜,还有厚实的面包,很容易让人饱足。不知为何,他们的食物总让我想着是否因为两千年流离辗转的民族命运,所以做的食物总是以饱食为主,因为谁知道下一餐在哪里?是不是又要上路流离?
  玫瑰树街上还有犹太书店、宗教用品店、犹太商品店等,也间夹了许多服饰店。可是在热闹的表面下,一如犹太的斑驳血泪历史,总有些创伤在那里隐隐作痛。1982年8月9日,这里曾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恐怖事件,有多人伤亡,法国政府追查了近三十年才确认出凶手。今年二月法国终于发出一项国际搜捕令,追捕三名参与爆炸案的恐怖份子。三十年过去了,可是历史还没走完。Coldenberg餐厅早就关闭,变成一家年轻人的潮牌服饰店。有一块受害者的纪念牌,一度拆掉,后来又装回去,墙上的弹孔今天还在。许多游客悠闲地站在弹痕下,天真快乐地吃着法拉非尔,看着三两成群、头上贴着小圆帽的犹太人从旁边的教堂走出来。2015年的巴黎天空,爽朗靓蓝,祥和静好。
  躲不开的时尚   马莱区人潮最多也是商店最密集的街区是和玫瑰树街平行的白由法兰克人街,一直通到弗日广场。这条小街上潮牌云集,妙的是,它虽处在男同志文化圈的中心位置,但是却以女装为多。
  短短几年,这条街本来只有个性小铺,现如今已经成为世界知名品牌的一级战区:Guerlain、MichaelKors、Baarbara Bui、Acqua di Parma、Camper、LOccitane、无印良品……不知名但具有鲜明个人特色的小设计师则依附在自由法兰克人街旁分出去的小巷弄里。最新人驻的品牌是优衣库,它把一家原本是废物处理工厂的建筑改成上下三层的服装店,地下室里还特意保留了一些工厂“遗迹”,并安放了两台电视循环放映当年工厂的纪录片,很有博物馆的味道。
  在各种大小品牌夹击下,设计师本司蒙却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还不断开出新店。他的风格色彩鲜丽,简单实用,带有很多英格兰式的格纹线条,居家生活感很强,年轻自在,不像法国人喜欢强调的优雅、精细(实际上是做作得掉渣)。身躯庞大、带着黑框大眼镜的本司蒙算是最早看中马莱潜力的设计师,他25年前就在这里开店,当时街上只有几间食品杂货店。80年代还没什么人谈论“生活方式”,他到处旅行,把别国的生活元素带进设计,所以店名叫作“Autour du Monde(围绕着世界)”。他告诉我,所谓的旅行,不是一种地理位置的移动,而是心灵的转变:旅行,可能只是去海滩一个下午,或是到附近公园散个步。他的设计灵感都来自这个理念,小桌灯、矮凳、靠垫、野餐包、水杯、围裙、切菜板、茶壶、烛台、记事本……想得到或想不到的他都设计了。走进他的店,就像走进一家小百货,每个角落都存在着让你惊奇的惊喜,但是你看不到品牌Logo。另外,他卖的每件衣服裤子都先经过水洗,让衣服与身体有舒服的触感,这一点除非买来穿过,不然很难察觉。
  本司蒙是最有资格对马莱区的演变表达看法的人之一。他认为,bobo族和同志文化为这里带来了最彻底的改变,马莱本来只是个村庄形态的地区,如今却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一点TA熟悉的东西,以及TA向往拥有的东西。这种揉合了小村形态和世界格局的特色,让马莱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他说:“马莱的观光客和别处不一样,他们自主性强,世界公民意识高,他们只对有质量的东西买单,而不是有知名度或是杂志广告上照片漂亮的东西。简单地说,就是他们的生活有style。”
  豪宅与博物馆
  我个人认为逛自由法兰克人街有两种最佳方式:逛街看服饰商店,或是直奔街道两侧绝妙的历史建筑以及博物馆。自由法兰克人街60号是法国国家历史博物馆兼国家档案博物馆。这是一栋雄伟的古典主义建筑,60米长、40米宽的迎宾广场,四周围绕着56根廊柱。格局方正气派,大门口上的Histoire印章是德拉夸的作品。这是1709年盖的豪宅,法国大革命后被改成档案博物馆,先是帝国档案,后是皇家档案,最后变成国家档案。从名字就可看出三百多年来法国政治的演变。不变的是,它始终是个保存法国政治档案的中心。门口走过的人很少真正进去,最多在迎宾广场上照照相,只有熟知的人才会知道里面有个很幽静的花园。
  这一带古典豪宅林立,有许多精彩的建筑可以慢慢欣赏。再往前走两步,是以前的市政府信贷,最近这里的中庭改成了露天咖啡座,很是热闹。而紧连着的是一间小礼拜堂Notre-Dame desBlancs Manteaux,其中有一部分被私人买下改成茶馆和餐厅,坐在原本圆形拱顶的教堂里吃饭喝茶别有一种气氛。再往前走,会出现一群古色古香的中世纪哥德式建筑,其实多半是18世纪时复古风流行时模仿中世纪建筑所留下的痕迹。
  这些建筑其实都有故事可说。如卡纳瓦列博物馆展示了路易十四时期到今天的巴黎生活样态,旁边几米距离的小街石面街上的巴黎历史图书馆也是一栋历史建筑,由亨利二世的女儿黛安娜建于16世纪末,里面收藏了上百万份关于巴黎城市数据的文件,主要是文学上的收藏,如伏尔泰、雨果等人的手稿。而屋角突出悬空的小塔开了扇窗,据说当年这一带因靠近巴士底监狱,是罪犯、娼妓聚集的地方,配合皇家广场而刚搬到此地的贵族们虽不愿跟这些社会下等人接触往来,可是又对他们极端好奇,因此特别在墙楼上的悬塔开出小窗,满足贵族们对社会下层人的窥探癖好。
  不过它们的风头都比不过毕加索博物馆。去年底,在长达三年的关闭整修后,博物馆重新开幕,门外天天大排长龙。博物馆所在的建筑Hotel Sale建于1659年,主人皮埃尔·奥贝尔是当时的盐税官,盖这栋房子本身就是为了炫富。博物馆内藏有5,000件毕加索的作品、20万件画家的手稿数据,还有其他同时期艺术家雷诺阿、马蒂斯、赛尚的作品。
  毕加索博物馆里的艺术品看得不过瘾的话,可以兜转到弗日广场。这是巴黎唯一的l7世纪方形红砖白石拱廊广场,也是巴黎最古老的广场。清晨与黄昏时刻,胭脂红色的柔和阳光穿过廊柱,投下如音乐般具有节奏感的光影线条,格外迷人。这是个让人流连迷恋的方形广场,拱廊下集聚着多家巴黎水平最高的艺廊,其中有不少当代大师的作品。世界知名的日本服装设计大师三宅一生的第一家店也在此地,他是从这里起家,后来才在全球扬名。你还会经过雨果之家LaMaison Victor Hugo而不知,这里收藏了这位浪漫主义作家近两万份的书信手稿,并且保留了他在世时的书桌和图书馆,名作《悲惨世界》很大一部分是在这里完成的。创立于1692年的巴黎最老的茶叶品牌Dmmann Freres也在这里;还有多年前美国总统克林顿访法时指定要尝的米其林三星餐厅L'Ambrosie,至今仍是传统法国料理的最高颠峰,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如此世界知名的餐厅,入口不过是一扇粉绿色的门罢了……
  上马菜区,充满各种可能
  我在Arts et Metiers那一带被戏称温州街的rueau Maire住了好几年。那里有很多垂垂朽矣的老房子(包括我住的那一间),它们都长得歪歪斜斜的,楼梯从来都不是水平整齐,有几栋已经木梁外露。那时我经常去红孩儿市场买菜。这个市场是典型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几个摊贩,但是蔬菜鱼肉、奶酪红酒,样样俱全,品质颇高。可是这几年红孩儿市场也被炒成了观光景点。原本的小贩虽然都还在,但多了可以坐在市场里吃东西的小餐厅。阿拉伯的塔吉和古斯古斯、日本的家常轻食、意大利的手工披萨面条、法式的烤鸡烤羊、印度洋上的岛国食物……一家葡萄酒店也卖点奶酪火腿冷盘。即使不是周末假日,这里都挤满了人潮,吃点什么都要大排长龙。附近居民反倒有异乡之感,在家旁边买一根棍子面包都要和外地人抢,这算什么呢?我很环念当年买条鱼同时跟摊贩请教做法、点份塔吉在阳光下坐着边吃边看书报的时光。有时真正的奢侈不是多高档的美味,而是那一点点不被打扰的悠闲。
  红孩儿市场会如此热门,来自一个市场法则:维持多元性、精彩性,而不被单一性质的产品所限制。巴黎每个市场管理委员会都严格遵循摊贩性质的比例。一个市场里能有几个鱼摊、几个肉摊都是固定的。也只有现有的摊贩退出,才能递补同类型的商贩。有时要等上十几二十年才挤得进去热门的市场。相反,独家或有特色的产品就比较容易加入。
  在我的观察里,几年内附近被迫弃离红孩儿市场的居民,慢慢转到圣堂方厅去了。圣堂方厅是个以红砖、铁条和玻璃合成的1863年的老建筑物,我最早逛到这里来的时候,它像个封闭透明仓库,尘埃灰扑,里面到处堆积着奇怪的皮革、毛毯、旧衣、杂货,也不知是否有人管理经营。多年后市政府决定整修重建这个方厅时,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曾是1904年第一次巴黎博览会的地址,本来有六个厅,后来拆掉只剩目前两个。2014年初,这个颓废破败的百年建筑整容成功,重现风华。现在是半私人半官方经营的多功能厅,除了有可以做各种展览表演的空间外,还有咖啡馆和餐厅。这里重新开业后带来的人潮,连带周边的酒吧餐厅也跟着繁荣起来,在我看来,它是废弃空间再利用的绝佳典范。
  体验过马莱,你很难不对这里的生活方式重度上瘾:巴黎式的建筑空间和时间节奏,别处学不来的美学态度,都会很陕地渗入你的生命里。它让人沉迷其中,走不出来。它是一幅艺术品,让人挂在心底,不时拿出来一看再看,也不知为什么。别人怎么说马莱都作不得准,你必须亲自来过,没有目的的乱逛,不在意迷路遗失,不在乎重复走过同一条街巷,因为这里有太多事物可以去感受、去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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