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河南人的八万里维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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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在河南商报记者亲自参与策划下,河南新蔡县消费者协会秘书长薛宝君踏上了“3.15”维权行动的万里之旅。如今,他已结束行程,走过4万余公里,在郑州再度与记者重逢。交谈中,他第一次向记者披露了维权路上鲜为人知的故事,催人泪下。
  握手。拥抱。长久地拥抱。
  2002年3月15日,在郑州友谊广场“3·15”宣传主会场,记者再次和薛宝君拥抱在了一起。
  这是老朋友重逢后的欣喜。
  两年前,新世纪曙光升起的那一刻,新蔡县消费者协会秘书长薛宝君踏上了自费万里维权之路,毅然决然。当时,记者写了一篇长达5000字的特别报道,就是为薛宝君的壮举助威呐喊。
  以后的日子里,薛宝君与记者的手机热得发烫,他每到——地,都及时告知河南商报记者,记者也时肘关注着他的每一个足迹。
  两年过去了,薛宝君也结束了他的“3.15维权万里行”。两年前比起来,他更稳健,也更消瘦。谈起维权之旅,他第一次向记者披露了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第一次遭遇“打劫”
  
  薛宝君没想到自已会遭遇打劫,更没有想到靠他的机智竟化险为夷。
  2000年2月下旬,薛宝君一路穿郡越县进入江西玉山。当地老百姓提醒他,下午4点以后不要再往前走了,雁过拔毛,过路人都要留下买路钱 他不相信,不相信会剪径劫匪。
  白日依山,薛宝君继续往前赶路。傍晚6点来钟,不相信的事还真在眼前发生了。在前面拐弯处,突然钻出4个人拦住了他。他们手中拿着棍子,向薛宝君吼道:“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哥们没饭吃了。”
  薛宝君硬着头皮走过去。那几个人摸了摸他的行李 薛宝群判断,这几个人会不会图财害命?为了威慑他们,薛宝群君说:“你们找错对象了,我是个新闻人物 ”他指指自行车上的“3.15维权世纪万里行”的绿色标志,接着说:“出来到全国各地宣传《消法》,做的是维护消费者权益的事,新闻媒体对我进行追踪报道,如果今天我在这个地方出—厂问题,公安局要重点破案,你们今天打劫厂我,明天可能就要进班房。再说,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我怕谁?”接着,他又换了一种缓和的口气说:“话说过来,现在工人下岗的多,农民负担也重,我理解你们的难处,知道你们也是为了生存。我身上的钱不多,就一百,我给你们五十,你们找我五十。”
  薛宝君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五十元面额的钱,就主动掏出一百元。他递给第一个人说:“我给你一百,你找我五十。”第一个人去伸手接钱时,他又递给第二个人,这么绕一圈又把钱装在了自已的口袋里。然后,他拿出烟给那几个人抽,几个人开始不接,他又劝烟:“出门靠朋友,烟酒不分家,该抽烟抽烟。”他随即打着火机给他们点烟。这几个家伙在薛宝君一连串动作的逼迫下开始抽烟,紧张的气氛开始缓和。
  薛宝君为感化他们,又说:”你们把地址给我留下来,这次活动结束后,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们。”他们没敢留地址。也许是薛宝君的话震慑了他们,也许是薛宝君的话感化厂他们,也许是出于薛宝君维权行动的敬佩,他们没有举起手中的棍,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人对薛宝君说:“天晚了,你走吧。”
  于是,薛宝君给他们抱抱拳,大大方方推车就走。当他走出十几米远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哥们!走好!”薛宝君回头笑了,一场劫难在他机智周旋下化险为夷。
  
  孤寂的他希望劫匪再次出现
  
  “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薛宝君经历的何止是一时难?从白雪皑皑的北国到烈日炎炎的南方,历尽千辛万苦,途中几度死里逃生,两次严重中暑。
  浙江桐庐山峦绵延,地广人稀,途中旅店很少,薛宝君只好到老百姓家借宿。当地老百姓的防范意识都很强,挨户敲了几家门,都说:“这不是旅店”。当时是二月天,穿着棉衣,天上下着雨,地上到处是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心里很着急。最后,他敲开了一个老人的门,像遇见了救星,他一个劲地说好话,拿出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让老人看。他怕不让住,就把身上1000元钱往老人身上塞,诚恳地说:“这钱您都拿着,明天我走时您想留多少就留多少。”老人留下了他,晚上他给老人说起维权。第二天走时,老人没有留他的一分钱,对他说:“你讲的三点一五我不懂,我知道你是给老百姓办事的,我不能收你的钱。”
  老人的话给薛宝君莫大的安慰。
  “你是为老百姓办事的。”多少次,薛宝君听到这话都很感动,正是“为老百姓办事”的人生信条,才使他有这一惊人之举。
  在连云港肇东的民主乡,薛宝君没有那么幸运了。当地没有旅馆,他敲了十几家的门,老百姓都不敢给他开门。当时天很冷,在一个三岔路口上,他在地上坐一会跺着脚走动一会,浓重的夜色包裹着他,身上的棉衣挡不住寒气的浸袭,冷得他缩成一团,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把身上的烟都抽完了。那一夜,铮铮的男子汉,变成了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历练了北方的寒冷,南国的骄阳又来考验薛宝君。在广东阳江到阳西的路上,烈日炎炎,公路两旁没有一棵树,刚骑到阳西县城,他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一帮人围着他,把他送到一个招待所。他上吐下泻,发起高烧,自己上卫生间都走不动,躺三天后他起来了,人瘦一圈,腿发软,但前面的路还很长,他又晃悠悠地骑上自行车往前走。
  从贵阳到遵义,山路崎岖,天黑下来了,路两边黑幽幽的深涧,下坡路拐弯处坡度很大,刹车突然失灵,失控的车子像匹狂奔的野马向路旁的巨石撞去,薛宝君当时就没了知觉。醒过来后,他发现自行车前轮被撞坏不能骑了,他只好拦一辆农用四轮车把他拉到遵义,好心的司机帮他找到旅馆,为他处理伤口。
  身体的劳顿,遭遇的险情尚可忍受,精神上孤独的滋味却让他难以承受。去乌鲁木齐漫漫的长路上,公路两边都是茫茫戈壁沙漠,看不到一个人,看不到绿色,前面的路没有尽头,他感到从没有过的孤独与寂寞,他想孙猴子和他的师父,他觉得自己也是在向西走,在修炼自己去西天取经,只是他太孤单,他没有个伴,他真想有个师父,哪怕给自己念上几句紧箍咒,甚至盼望来个劫匪也好给自己说上几句话。后来,他感到大脑是木的,只知道腿在机械地运动。
  不进西藏是一种遗憾,薛宝君决定进藏,他寂寞孤独地骑着车,正在西藏的一段路上行驶,突然发现有两只鹰在头顶上盘旋,跟着他身前身后翻飞。他有点紧张。他听说过天葬,鹰是吃死人的,自己是一个大活人,该不会有事吧。他又想到了劫匪,如果有劫匪惊扰,自己就不会葬身鹰腹。过后,他把这事说给藏民听,藏民说:“扎西德勒!你做的事感动了神鹰,神鹰在保护你,那一段路经常会有兽出现。”听着这让人感到神秘而又无法判断假的话,他深深地被感动了。
  老天保佑着薛宝君旺盛的生命,却保佑不了他不受磨难。在云南米勒,他在东菊立交桥墩宣传咨询,围观的人很多。人散了,他发现马甲口袋被划破,仅有的1200元钱不翼而飞,翻遍所有口袋只剩下2.40元,他真的遇到了“劫匪”。
  
  男儿有泪不轻弹
  
  “同志”一词,词典上解释是指为共同的理想、事业而奋斗的人。薛宝君最爱听各地消协同仁称他“同志”,一路行来多少个三百六十五里路,是各地消协的同志配合着他的维权万里行,像一股暖风为他迎来送往。
  薛宝君到云南富要县时,正赶上中秋节,富宁县工商局副局长、消协秘书长和办公室主任没有回家和家人团聚,他们买来月饼陪着薛宝君过节,让他有到家的感觉,身在异乡非异客,吃着月饼,这个铁汉哭了,这爱的关怀让他感到久违了的家的温暖,也令他想起在维权路上度过的第一个年。那年三十晚上,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几十间房子就他一个人,年夜饭是两包方便面,他心里很凄凉。
  薛宝君是性情中男儿,身在外,心在家,想家常使他夜不成眠。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多次梦见她们母子的脸,醒来却是一场空,常常梦醒之后感到失落而沮丧,一个人在外遭到冷遇时,有时感到自己真像一只孤雁。”开始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给家里打电话,让妻儿分享他的喜悦,分解他的寂寞。后来为了减轻妻子的压力、节约话费,在没有急事的情况下,他们只好采用了“三长两短”的方式打电话报平安,他用手机拔通了家里电话,铃响两次即挂断,随即家中回拔响铃在次挂断,就知道双方都平安。
  他第二次流泪是在甘孜。从康定到甘孜,薛宝君走了三天。日挂西山时,他抵达甘孜,在海拨4000多米的高原上他突然看到十几条洁白的哈达在风中飘舞,原来,那是十几个工商干部托着洁白的哈达,迎接他这尊贵的来客。看到自己的同志,他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局长高长明握着他的手眼含热泪说:“你是我们建局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外地工商干部。”晚上,他们热情地招待薛宝君,每个人都给薛宝君唱歌献酒。薛宝君很激动,那天晚上,他忘记自己是在高原,痛痛快快地多喝了几杯酒。第二天,他产生严重的高山反应,头晕、头痛、气短、胸闷,特别痛苦,刚睡着就被旁边照顾他的同志推醒,怕他睡过去窒息,他在山上躺了5天。
  这时,有的同志劝他说:“你现在回头还不晚。”他进退两难,遇到身心极限的挑战时他不是没有过退回去的念头,可是,当他想起出发时自己的承诺,就觉得自己已成开弓的箭,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一诺千斤。
  
  他引发了阵阵维权热
  
  2002年元月下旬,薛宝君抵达沧州。住某旅馆办手续时,他要求存包,服务员说贵重物品不保管,安排他和另一个人同住一个房间。在他去盥洗间洗脸的工夫,手表、手机及2000元现金被盗,和他同屋的人不见了,薛宝君怀疑是那人偷的。在登记处查此人的身份证号时,发现15位的身份证号码只登记14位,身份地址不详不能确认,无法查找此人。他发现住房没有醒目的警示,对旅馆管理不力很气愤,想到如果自己的合法权益都得不到保护,还如何去帮助别人?于是,根据《消法》消费者接受服务受到财产损害时,享有依法获得赔偿的权利,他决定讨个公道。此事经当地消协调解,旅馆赔他2500元。这一起发生在薛宝君身上的被盗事件,事后引发了沧州市旅馆业的整顿。
  一路上,薛宝君和媒体配合,沿途打击一些不法分子。在武汉,公用电话管理混乱,乱收费问题严重,经他暗访,媒体揭露,引起当地有关部门重视。在西安,有些人借电脑测健康欺骗顾客,他实地去调查,当场揭穿欺诈行为,获得消费者的一片称赞。陕西《消费者导报》、陕西电视台对此进行了报道。
  薛宝君每到一处宣传维权,就引起一股维权热。当他骑自行车进入湘乡市时,鞭炮齐鸣,军乐队、老年腰鼓队奏乐,市委副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副市长、以及工商局的领导和同志排队迎接他。第二天,该市消委会组织湘乡市12个职能部门以及企业负责人、个体户代表、消费者代表近500人参加打假维权宣言大会,薛宝君作维权发言,听着他的演讲群情振奋,掌声一次又一次淹没他的声音。台上台下,心与心连成一片。
  为了让更多的人直接参与维权行动,在百色、昆明、西藏、兰州、银川、四平、大连、威海、烟台、潍坊、沆南等地,他与当地有关单位联系组织举办了“献给新世纪3.15我们共同的事业”万人签名活动,上至70岁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妹妹,在他的演说下,都纷纷在十几米的绿色长卷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20多场签名活动下来,3个长卷签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看着这些签名,薛宝君深感欣慰。
  2002年“3.15”前夕,薛宝君风尘仆仆地赶到郑州,在“3.15”宣传主会场,他一出现,便成了众多媒体和市民关注的焦点。他接受投诉,解疑答难,浑身汗浸浸。
  薛宝君看到河南商报记者时,惊喜而又激动,他拨开人群,紧紧地同记者拥抱在一起。
  两年零3个月15天,记者和薛宝君一直在联系,久别重逢,胜利后的喜悦溢于言表。
  八万里路云和月,薛宝君走得很艰难,但最终还是走过荆棘。
  3月15日中午,记者在一家西餐厅为薛宝君接风洗尘,品着咖啡,薛宝君的话意味深长:“维权万里行结束了,但维权之路还很长。”
  目前,薛宝君已走了两个寒暑,经过除香港、台湾、澳门以外的所有省市自治区,行程四万多公里,他一路讲《消法》、搞调研,写出15万字的调研日记,收集到大量的第一手声像、图文材料,解惑答疑消费者咨询3万余人次。
  编辑/王凯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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