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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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家离团部很近,只要听到团部有线广播站传出电影入映队长河南味加普通话的“场直观众请注意,今晚放映枪战格(胳)斗(逗)片——”我们根本来不及再听片名是什么,立即冲到露天场抢占有利地形。
  团部有露天场和大礼堂,之间隔着一棵三人抱不拢的大榆树,那树至今还在。整个树冠圆圆的,像一把巨大的伞,它常常毫无怨言地载着那些没票的、挤不进场子看电影的人们。
  露天场是夏天看电影的地方,土块围的墙,圈出一片空地,再垒起一个高点的墙、刷上白石灰就成了银幕。只要有电影,我们下午就逃课,因为要提前划地盘,占位子。土块、石头,甚至用树枝摆出大小不一的道道,标出自己的领地。然后坐地自家的小板凳上,一边盼着日落西山,一边严密地看管自己的领地。
  电影开始之前,把门的要清场地,所有的人都得出去。我早早趴到墙角的草丛里,任蚊虫围着自己起飞、降落,留下大大小小的山包。
  新疆的夏夜到十一点多才黑上来,露天场一盏带罩的电灯边上围满了上下翻飞的小虫子,而灯下等着进场的人们也围得像飞虫一样密密匝匝。当时一场电影票才5分钱。挤进来的人们高声地呼朋唤友,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得意的情绪,闹哄哄的人群中不时传来关于地盘,位置的争吵。直到电影开始,人们才渐渐安静,但是嗑瓜子的“叭叭”声渐渐加大,像是电影的画外音。
  那时放的战争片,枪战片是《钢铁战士》、《南征北战》,我只能分清好人坏人、随着战士的遭遇而浑身战栗,既害怕又激动。当看到战士们随着冲锋号前进时,全场人们都激动得鼓掌,尽管没有现今的尖叫和口哨,那种感动是发自内心,实实在在的。
  电影《天仙配》中的老槐树给我印象最深,因了这棵这老槐树,我就把露天场外的那棵老榆树,也赋予了美好的愿望——但愿天天有电影,天天能看上电影。
  冬天看电影就在大礼堂,礼堂里从不生火,加上冬天团场自己发电,不时停电,有时遭上好片子、放得多了、故障也多。在漫长的等待中,没有人起身,没有人离开,大家冷得忍不住时,全都跺脚,坐着。没有人指挥、没人喊停,一起开始,一起停下,默契极了。
  记得那年过元旦,放映队一天演六场《七品芝麻官》,场场爆满,我藏在大礼堂的长椅底下,躲赤字了六次查票,白看了六次《芝麻官》。后来,实行电影包场,学校也给学生包场。印象最深的是包了两价目电影,《小花》和《巴黎圣母院》。上小学的我看不懂“蒙太奇”、“意识流”和“大片”,但我从此开始看《大众电影》杂志,订阅电影类书刊。
  八十年代初,团部又专门盖了一座一砖到顶的露天场,可容纳上千人。那回放映《少林寺》,引得离团部20多公里的连队职工骑着自行车,坐着拖拉队前来观众看,诺大个露天场,石凳上挤满了人,过道上坐满了人,连周围的墙壁头都爬满了人,可门外仍有几百个进不来的人在转悠,有的干脆坐在公路上听电影。
  如今,在上班和路上有时也经过那棵老榆树站着的地方,露天场早已消失,而它还仍然撑着那把更大的伞,看着这个变化的农场:宽阔的街道,树立的高楼、街灯、商场……
  当我独自在家,面对着家庭影院,倾听那震撼的音响、清晰的画面,成堆的影碟,可任意翻看任何情节,表现手法时,更多的则是怀念过去看电影的日子。
  
  看电影的日子
  
  文/王万尧
  如果把我有限的二十几年生命比作一桶清澈见底的水,那么电影就是一滴彩色的染料,轻轻的滴下,散开,溶入,于是整桶的水就成了五彩斑斓的迷人世界。我生于一九八零年,但在我,一九八零年却在一九八七年之后发生。一九八七年的某一天,我记得那天日历上的字是红色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就始于这一天。在此之前,一九八零年是一片空白,生命在一九八七年那天之宾它传来,渐渐有了意识,它才存在,因为那天是我第一次看电影。对生命中重要的事情,我是用电影来记忆的,这是我后来养的习惯。
  第一次看电影的日子是一九八七年的某个夏夜。那时我已上了幼儿院。地点是在村头空旷处,在两棵大树间扯起一块大白布,乡村的电影就是这么的简单。当时不知道那晚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后来才知道是张艺谋的《红高粱》。我当时惊诧于一张大白布上竟然会出现那么真实的世界,一切都像是真的。我一会儿到银幕的后面,一会儿到银幕的前面,万分惊奇的看着这个新鲜的事物。所以后来当我看《电影史》时,我能深深的体会到巴黎人第一次看电影时对着银幕上冲过来的火车,惊恐大叫的那种紧张和兴奋的心理。那时的我是体会不到《红高粱》中蕴含的所谓生命价值的张扬,民族精神的重塑的。这些大而沉重的话题我是毫无知觉的。我只记得里面大声吼叫的“妹妹你大胆往前走啊”的雄浑的嗓音,只记得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的高粱,只记得罗汉大叔被日本鬼子活活剥皮的恐怖,只记得……那个夏天,电影带给我童年第一分彩色的记忆。
  从此以后,我与电影开始了有浪漫也有心酸的旅程,它陪伴我度过了金色的童年和梦幻的少年,使我在现实和迷幻的双重世界里成长。
  与电影接触最频繁的一段时期里大学生涯,在大学悠闲的四年里看了大量的影片,我忘不了《八月照相馆》中永元对生命对爱的另一种意的诠释:爱情的感觉会褪色,一如老照片,但你却长留我心底,永远美丽,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忘不了《阿甘正传》中的智商只的75,但凭着“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你决不知道会尝到什么”的纯真信念而屡获成功的真正体验生命真谛的阿甘,忘恩负义不了《英雄本色》中小马哥在走廊往仇敌房间走的那个段落:迟缓抒情的音乐,参差错落的光斑,小马哥松驰而坚定的动作,但令我最难忘的一部是张艺谋的《英雄》。我不是说,《英雄》的本身令我难忘,毋庸讳言在我看过的影片中《英雄》根本排不上号,比它更值得难忘的影片多的是,例如《教父》、《与狼共舞》、《迷墙》、《斗牛士》、《辛德勒的名单》……数不胜数。我忘不了《英雄》是因为它见证了我的一段爱情。
  去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在准备考研,是那种全身心的、别无他念的投入,因这它寄托着我的梦想。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我遇到地一个女孩。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她。因为那种感觉在我的大学四年与女孩交往中从没有过,但我没有立即向她表白,我想等考研后再说。
  那时,《英雄》的宣传铺天盖地,南京是12月20日上映的,票价很恐怖,比美国有大片还贵,30元。大学四年,虽然对电影仍保持着一份原始的迷恋,但从没进过电影院,都是凑合着VCD看的。12月22日,我在南京最好的影城预定了两张票,是24日晚平安夜的,因为她答应了我的邀请。
  电影院毕竟是电影院。在小包厢里,高清晰度的画面,立体环绕音响设备,使看惯了VCD的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第一次看电影的兴奋中。但我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旁边的她身上,虽然我表面是上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面的银幕。《英雄》的美仑美奂精致到极点的画面、张曼玉和章子怡的花拳秀腿、李连杰和甄子丹的银枪长箭、秦军的强弓箭雨对于我都失去了存在意义,因为她坐在我的身旁。《英雄》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它的画面非常的唯美,几种不同颜色的转换变动。别的印象是我后来看盗版VCD才知道的。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我考上了研究生。这样我又有三年的悠闲时间看心近有电影了。不过,看过的影片时间长了,就会慢慢的模糊了,记不清了。当《英雄》在我脑海中尚有印象的时候,我的大学期间唯一的那份朦胧而美丽的恋情却已不在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英雄》的,正如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红高粱》一样。因为,电影它已成我的一去不复返的童年和少年的纯真、青春、梦想的象征,它的银幕世界已与我的现实世界像两条线紧密的缠绕在一起了,这辈子看来是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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