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的高三细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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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运动会
  
  孩子的烦恼总是写在脸上。不懂得掩饰的年龄真好。想灿烂就晴空万里,想愤怒就暴雨倾盆。
  昨天中年一米八放学回家,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翻当天的报纸。我说怎么啦,别跟老爸玩深沉啊。
  一米八果然义愤填膺,说,明天开运动会,老师跟要放多长时间假似的,拼命地布置题目,还要求我们在观看比赛的时候抽背课文……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个不幸提及的老师都被他狠狠地直呼其名。我听了,虽然觉得老师或许也是无可奈何,但仍然是要旗帜鲜明地附和一米八,让他觉得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始终和他是站在一起的。我说,怎么能这样,老师们也做得太过分了。而我心底里却在想,小子,你老爸当年做高三教师做得更绝,遇到要背诵的课文,早读课班上所有同学三人或四人一组依次登台现场背诵,我也不听你背的内容,但看表情神色就知道你对课文记得如何。没遇上我这样的算你福气了。
  共同发了老师的一通牢骚,我提醒一米八,要求背的东西必须重视,否则其他同学都背上了,你背不上就难为情了。一米八回答:我知道。
  运动会今天冒雨如期进行,一米八中午是带着一脸兴奋回家的,人没落座,小嘴就叭啦叭啦说个不停了:“今天看比赛,高三(16)班的XX很神气地问我,上次运动会他们班总分排年级第二,你们班排第几?我故意压低声音让他附耳过来,我们是年级第一。”话没说完,一米八已经笑得人仰马翻花枝乱颤。“我们班女生厉害得不得了,4×100米,我们班领先第二名七八十米!你看厉害不厉害?”我说的确厉害!其实,他们班女生长得什么样,我一个也不认识。但既然一米八认为厉害,我也只能认为确实厉害。
  这次学校举行的是田径运动会,一米八擅长的乒乓球、篮球不是比赛项目,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运动会的热情,因为赛场上奔跑跳跃的都是他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同窗啊!
  
  亲亲宝贝
  
  下了夜班常常已是午夜时分,家里一片寂静。
  一米八最近睡眠很好,悄悄走进他的房间,借着客厅的灯光,可以看见小东西把头埋在被窝里,一双大脚却露了出来。于是替他把被子抻一抻,盖住已冻得冰冷的脚。
  这个属蛇的家伙睡姿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刚入睡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睡着睡着就跟蛇一样蜷了起来,本来竖着的被子睡着睡着就横了过来。他还创造过入睡时头东脚西醒来却头西脚东的奇观。甚至有一回他妈早上到他房间一看,发现他已不在床上,连人带被一起滚到了床下,好在木地板也不冷,照样睡到天亮。叫醒他时还问:你们把我弄到地上干什么?后来上高中住了两年学校集体宿舍,觉睡得规矩多了,但每次回家都要抱怨,学校的破床太短,睡觉时腿伸不直。
  良好的睡眠在刚升入高三时一度被严重破坏。学校上届高三考得不太理想,新任校长一到就狠抓教学质量,对高三年级颁布了诸多清规戒律:每月一次大考,每周一次中考,每天一次小考;戒电视,戒上网,戒报纸……为了让强化班的学生端正学习态度,第一次摸底考试老师出的试卷就特别深,给刚迈入高三门槛的孩子们来了个下马威。一米八哪见过这种阵势?他是个对老师言必听计必从的孩子,一下子慌了手脚,紧张得不得了。当天回家就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小小年龄就尝到失眠滋味,让人心疼不已。
  一米八小时候每次入睡前都喜欢自己摸耳朵,摸着摸着就哈欠连天眼睛迷糊,有时一只手拿着吃的东西,另一只手能别过去摸另一侧的耳朵。后来长大了,摸耳朵入睡的习惯不复存在,但有时闲下来看电视节目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把手往耳朵上送。现在一米八睡不着,一家子跟着着急,他妈指示,由我负责摸其耳朵哄其入睡。我立即行动。一米八的耳朵肉肉的,手感细腻生动,我的手指在他耳边耳廓轻轻摸捏,说些轻松的话题,告诉他失眠一点也不可怕,一个人一天就是只睡三两个小时也不要紧,报上还说过一个人二十多年从来不睡觉,人家也活得很健康,想借此缓释他的紧张情绪。
  失眠的那几天,中断已久的每晚由我亲一下才上床的老传统又临时性地恢复了。
  与心理疏导相配套,服安神补脑液,喝桂元茶,熬鲫鱼汤,一天,两天,效果不太明显,三天,四天,稍见成效,一周以后偶有失眠,半月后,一切恢复正常。一米八又成了无忧无虑的孩子,自觉学习到夜里十一点多,才关灯上床安然入睡。
  站在一米八的床前,我常常想起一句歌词,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心里默念的却是:抚平你的焦虑的我的心。
  
  时间问题
  
  中午一米八到家,先抓起电视遥控器把我正在听的CC刊-3调到他喜欢的CCTV-5,然后就坐下来有滋有味地看没完没了的体育赛事。而这时,饭已上桌,菜也冒着热气。他妈催吃饭,一米八毫无反应。他妈就拿眼睛望我,意思是要我来教训一米八。但我一般总是不吱声的,径自抓起筷子吃饭,—边说,饭菜太热吃了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孩子在学校里太紧张了,我们上班也不轻松。我主张到了家里就不妨懒散一点,随意一点。比如吃饭,一米八他真的饿了,一到家肯定主动找吃的,他见着饭菜不过来,说明他不饿。
  记得一米八小时候上学要起早,头一天晚上总是再三叮嘱我,几点之前必须把他叫醒,迟到了老师会如何如何。待到次日早晨,我按时叫他,他也应了,但我一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他却缩回被窝继续睡。后来我想了一招,每天早上叫他时,递上一杯温水,喊他起床的同时,让他把水喝下去。一来每天早上喝白开水对身体有益,二来一夜没有起床早上再喝一杯水你小子再怎么想睡也把你给憋醒了。此招果然有效,一直沿用至今。
  上了高三,时间格外紧张。一米八的懒散被老师的三令五申一层层剥落,连同他的稚气和率真。早上依旧是我叫醒他,但中午休息他自己用闹钟,晚上我和他妈也比他睡得早,他书房里的灯光却亮至深夜。
  一米八开始吃饭时,拿着筷子高兴地宣布:本周起学校调整作息时间,下午提前30分钟上课。
  为了分流晚上的作业量,一米八一般会利用午饭后午睡前的一小段时间做作业。现在下午提前上课,饭后做作业的时间就没有了。
  一米八推测,晚自习可能要提前半小时放学。说这话时,他的脸上透出几分轻松。
  现实总是比想象残酷!一米八下晚自习回家有些愤怒:学校竟骗人,根本没有提前下自习,作息表上还把晚饭后半小时写成是观看《新闻联播》,也不想想,有18:30到19:00播出的《新闻联播》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笑,你生什么气呀?就是学校放你一天假或者提前一个小时放学,你不还是照样一直埋在作业堆里?其实不管什么事,只要让他觉得是自己必须做的事,他谁也不怨,心甘情愿,虽苦犹甜。一遇急了,就肯定让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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