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买房”折戟,现实中的裸婚本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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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背景] 2008年12月,一个叫“蓝衣衫”的网友在郑州商都论坛上发起了“不买房运动”,号召人们对抗越来越高的房价,提倡裸婚。众多网友纷纷表示支持,使“蓝衣衫”迅速成为网络名人。这个“不买房运动”的发起者,真名叫纪海龙。
  2010年6月3日,一个正处于热恋中的男青年持刀把女友的姐姐刺成重伤,他割腕自杀未遂后,被警方逮捕。这个凶手竟然就是纪海龙。
  
  爱情天堑是婚房
  
  纪海龙,河南沈丘县人,初中时父母离婚,他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2008年7月,大学毕业的纪海龙应聘进入郑州一家网络营销公司,很快当上了市场部经理。不久,他和美女同事罗慧谈起了恋爱。
  2008年10月14日,感情日渐升温的纪海龙和罗慧商定,转天去拜见罗慧的家人,商量订婚的事。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纪海龙接到罗慧打来的电话。罗慧哭着说:“海龙,对不起,爸妈说你是外地人,又没房,所以不愿意见你。今后,我们还是做个普通朋友吧!”说完她挂了电话。纪海龙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浑身上下冷透了。
  不久,罗慧宣布订婚,未婚夫名叫黄杰,也和她是同事。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黄杰都和纪海龙相差甚远,但黄杰家在郑州一个城中村居住,正好村子拆迁,他家一下子分到8套房,这成了他娶到罗慧最大的筹码。
  纪海龙消沉了很长时间。2008年11月,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可是没过多久,这段感情亮起了红灯。
  原来,纪海龙为了稳定这段感情,便想买套房。他去了几个楼盘,发现房价一直在涨,均价每平米已接近5千元,而他手里的那点钱,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
  纪海龙心灰意冷,便注册了“蓝衣衫”的网名,在商都论坛上以“我们结婚不买房”为主帖,发起了“不买房运动”。此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有3万余次的点击量,众多网友纷纷留言表示支持。
  看到这么多人支持自己,纪海龙深受鼓舞。2008年12月18日,纪海龙自费印刷了5千份传单,和支持他的网友一起,在二七广场散发,呼吁广大市民团结起来,坚决抵制高房价。这次活动在市民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当地的一家电视台,邀请纪海龙为特约嘉宾做一期访谈节目,纪海龙欣然应允。
  在节目中,纪海龙侃侃而谈,说到动情处,竟然掉了泪。这期节目大获成功,纪海龙也过了一把名人瘾。但是,恋爱中的女友向纪海龙提出了分手:“从今以后,你就当你的名人好了。作为女人,我不愿意终生租房过日子。”
  接连遭受两次感情挫折,纪海龙变得沉默寡言。百无聊赖中,纪海龙沉迷于网络。
  纪海龙认识祝娟是在商都网上,祝娟几乎每天都给他的帖子留言,为他鼓掌叫好,俩人很快成为QQ好友。经过进一步了解,纪海龙发现祝娟和他一样,都是周口沈丘县人,他俩居住的村子也不过三四里路。俩人感叹,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在茫茫网海里相逢。
  祝娟告诉纪海龙,她21岁,中专毕业后在南方打了两年工,因家里不放心她独自闯荡,只好暂时待在家里。纪海龙也把自己的经历对祝娟说了一遍,祝娟鼓励他说:“龙哥,我欣赏你的性格。房子和爱情相比,一文不值!只要相爱,住哪里都快乐。”一席话,说得纪海龙心里热乎乎的。两人很快陷入热恋。
  2009年3月18日晚,祝娟在网上对纪海龙说:“我最近想去郑州我二姐家,3月21日是我生日,我想在这天见你。”纪海龙忙说:“3月21日,不见不散。”
  3月21日一大早,纪海龙来到了郑州火车站,手里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这是送给祝娟的礼物。上午11点50分,纪海龙终于看到了祝娟,她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庞,比视频上更漂亮清纯。
  
  为爱改初衷积极买房
  
  半个月后的一天,祝娟给纪海龙打电话说:“龙哥,我在打印店找了一份工作,我不回老家了。”此后,纪海龙一下班,就去祝娟所在的打印店附近等她下班,每次还不忘带些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如玉米、臭豆腐等。祝娟越来越喜欢这个细心体贴的男孩子。
  两个月后,祝娟对纪海龙说:“龙哥,我们去一趟二姐家吧。我们家只有二姐嫁在郑州,境况最好,所以家里大事都听二姐的呢。我来郑州时,爸妈有过交代,凡事要听二姐的。咱们的婚事只要二姐点头了,家里就不会反对了。”纪海龙连连点头:“好,周末我俩一起去二姐家,争取把婚事早点定下来。”
  到了星期六,纪海龙早早去理发店理了发,又换了一身新衣服,看上去更加英俊潇洒。他还买了不少礼品,然后和祝娟去了二姐祝霞家。
  祝霞家房子大,装修豪华。祝霞对纪海龙显得十分热情,看得出她对这个准妹夫还比较满意。祝娟暗暗高兴。
  当说到婚事时,祝霞问道:“你现在收入多少,准备啥时在郑州买房子?”纪海龙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现在郑州房价太高,想缓一段时间,婚后看准时机再买也不晚。不想,祝霞立马变了脸,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妹妹条件这么好,想嫁个有房有车的男人,还不是小菜一碟?你要是不买房,你们的交往就到此为止吧!”一席话,说得纪海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坐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起身告辞。祝霞也没挽留,礼物也不收,让纪海龙十分尴尬。祝娟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说话,眼里满是委屈。
  就在纪海龙无比痛苦时,祝娟忽然给他打电话说想见他。这天下班后,纪海龙硬着头皮去见祝娟。一看到纪海龙,祝娟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哭起来。良久,她幽幽地说:“龙哥,自从认识你,我就爱上你了。可二姐是个倔脾气,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纪海龙动情地说:“二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争取早日买房,让你过上幸福生活。”二人紧紧拥抱。
  当天晚上,纪海龙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想,自己当初倡导的“不买房运动”是不是太理想化了?女孩结婚,就是想找一个安全的港湾,要一套房子也不算过分。但是,郑州的房价已突破5000元大关,而自己一个月才两三千元收入。他决定找份兼职工作。
  由于天天熬夜加班,纪海龙显得疲惫不堪。2009年6月17日,母亲冯爱花来郑州看望儿子。见纪海龙消瘦的样子,冯爱花很心疼,问儿子是不是病了。纪海龙眼眶一热,忍不住就把买房子的事说了出来。
  冯爱花说:“儿啊,咱家要在大城市买房,谈何容易?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这姑娘心里有你,咱们就把这门亲事定了。我也在郑州找个工作,咱娘俩齐心协力,不愁买不到房。”纪海龙忙说:“妈,您今年都61岁了,我一辈子不娶老婆,也不能让您去打工!”冯爱花说:“放心好了,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只要你早一点儿成亲,妈心里也高兴啊!”纪海龙含泪点了点头。
  冯爱花在英协路一家菜馆找到洗碗的工作,并在一个小区租了间地下室住下。有一天,纪海龙下班后来到母亲住的地下室,他无意中看到母亲的工作合同,在“年龄”一栏中,母亲竟然写的是55岁。白发苍苍的亲娘还要为了给他买房子而隐瞒真实年龄去打工,纪海龙不由得跪倒在母亲面前,说:“妈,对不起,我一定好好干,争取早日把祝娟娶回家。”
  2009年秋天,纪海龙手里共攒了7万元钱。冯爱花又从老家借了一万多元,加上自己的工资,一共给了纪海龙两万块钱。纪海龙和祝娟商量,先付首付买套小房子。
  然而,这时的房价开始疯涨。纪海龙本来在金水路看上一套小户型房子,当时标价18万,他犹豫了一下没买。可仅仅过了两个月,这套房竟然涨到25万,而且要求首付四成!纪海龙的肠子都要悔青了,眼看自己的买房梦又被耽搁,心里就像压了千斤巨石一样,沉重憋气。
  国庆节期间,祝霞给纪海龙打电话:“以后房价还会涨的,你要真对我妹好,就赶快把房买了。不然,这门亲事我们家是不会同意的。”纪海龙连连点头:“我一定尽快买房。”
  挂了电话,纪海龙想了很久,他开始考虑通过做生意来赚钱。他把准备买房的10万块钱,投资在郑汴路建材市场开了一家五金店。可到年底一算账,竟然赔了3万元,只好关门大吉。纪海龙的买房计划雪上加霜。
  春节期间,纪海龙去祝霞家拜年,祝霞态度十分冷淡:“纪海龙,我看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在郑州买房子更是遥遥无期。不管祝娟怎么想,只要你不买房,你们的婚事绝对成不了。”纪海龙强压心中怒火:“姐,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买房的。”
  怒捅女友姐姐是与非
  
  过完春节,纪海龙和祝娟商量去广州打拼两年,再回郑州买房。2010年3月22日,他俩到了广州,找到了工作。可没几天,他们就接到祝霞的电话,说母亲病了,正在郑州看病,让祝娟赶快回去。纪海龙和祝娟急忙请假回到郑州,发现祝母既没病也没来郑州。纪海龙生气地质问祝霞:“我们本来想在广州干两年就回来买房的,可你一个电话就把我们叫回来了。”
  祝霞却说:“你们的事我还没点头,你们就一起跑到广州,要是同居了抱个孩子回来,岂不是害了我妹?”纪海龙气得哭笑不得。祝娟安慰道:“龙哥,你别生气,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大不了咱们裸婚!”祝霞气得大声对祝娟说:“你不许再去广州了,也不要想着跟他裸婚!”
  纪海龙和祝娟委托关系,重新在郑州各自找了工作。纪海龙因为已经退了原来租住的房子,便随母亲住到了地下室。
  一个周末,祝霞跟祝娟一起去看纪海龙住的地方。祝霞一看到纪海龙母子住在地下室,当即说纪海龙太委屈祝娟了,要带祝娟走。还是冯爱花从中说好话,事情才没弄得太僵。
  2010年6月3日一大早,冯爱花刚出去不久,祝娟就来地下室找纪海龙。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纪海龙打开门一看,是祝霞。祝霞说:“纪海龙,你就和我妹妹在这里约会?”纪海龙面红耳赤地说:“二姐,我正努力攒钱呢,我会尽早买房的。”祝霞不屑地说:“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早就不相信了。你把你妈叫回来,今天当面讲清楚,不然我马上把祝娟领走。”
  冯爱花接到电话,心急火燎地赶回来。祝霞哼了一声:“你白活这大岁数了,既然买不起房,就别想娶儿媳。”冯爱花顿时脸红到脖子根,她愣了一下,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祝霞面前,哀求道:“你就成全他俩吧,我拼了老命也要帮他们把房子买了。”祝娟一边拉冯爱花,一边哀求道:“姐,你别逼他们了,我和海龙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眼看60多岁的老娘跪在祝霞面前哀求,经海龙怒气直冲脑门,他吼道:“祝霞,你逼人太甚了,我妈是长辈,有你这样对待老人的吗?”祝霞立即扑向纪海龙,又抓又挠,嘴里叫道:“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就你这样,这辈子别想娶老婆!”
  纪海龙只觉得血往上涌,他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不由分说刺向祝霞的小腹。鲜血立马浸透了祝霞的上衣,她倒在了地上。冯爱花哭道:“儿啊,你闯大祸了,快打120,把人送到医院去。”纪海龙这才意识到杀人了,他和祝娟忙把祝霞抬出地下室,放到楼梯口,赶紧打120。
  纪海龙拉着祝娟回到地下室,他跪倒在地,给冯爱花磕了几个响头:“妈,儿子对不起您,我也不想活了。我和祝娟到另一个世界去举行婚礼,以后再也没有谁会逼我们买房了。”说完他把母亲推出门,把门反锁了。
  建业路派出所民警和120救护车很快赶到,祝霞被迅速送到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不管民警怎么劝说,纪海龙就是不开门。冯爱花坐在地上,不停地念叨儿子的名字。僵持了6个小时后,屋里忽然传来祝娟的尖叫声,冯爱花忙趴在窗口说:“海龙,你千万别做傻事,就是自己死,也不许伤害祝娟,她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祝娟应声道:“妈,我没事,只是龙哥在割腕,我好怕。”
  冯爱花肝肠寸断,她泣不成声地叫道:“儿子,你要是想死,咱娘俩一块死吧,谁让咱买不起房,但你不能动祝娟一根汗毛。”母亲的话使纪海龙清醒过来,他终于把门打开,准备把祝娟放出来。
  就在纪海龙开门的瞬间,特警扑上去,控制住了他。见其伤势严重,民警把纪海龙送到了医院救治。第二天,纪海龙伤情稳定后,他被金水区公安分局拘留。在看守所里,纪海龙表示对自己冲动的行为很后悔。
  经法医鉴定,祝霞被伤及肝脏,受伤程度属重伤。一个多月过去,还在住院的祝霞感到很内疚,她说:“我妹妹在家排行最小,父母最心疼她,我要纪海龙买房也是为了不让她受苦。但我催得太紧了,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祝娟守在姐姐病床前,泪流满面地说:“我本来愿意与他裸婚的,可没想会成这样,现在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极大轰动,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纪海龙买不起房子,娶不到老婆,咎由自取;有人说,作为“穷二代”,纪海龙是个高房价的受害者。然而,不管怎么说,纪海龙毕竟触犯了法律,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而经历这一变故的冯爱花,一夜之间像苍老了10岁,她整日以泪洗面,希望儿子能早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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