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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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母亲曾领回一肥硕的男人给兰芝看,悄悄问:“你看成不成?”
  兰芝问:“什么成不成?”
  母亲尴尬地笑笑,给男人泡茶、点烟,说兰芝多么乖巧听话、多么优秀等。渐渐地,兰芝就听出了话音,母亲打算再嫁一次。
  兰芝就哭了,把手里的书湿了一片。没人比她更懂母亲,她哪里是再嫁,分明是为了她四年的学费,将自己贱价拍卖给这满脸油光的胖子。在兰芝的哭声里,男人讪讪地走了,母亲怔怔看着她,突然悲声大作,抱了她薄薄的肩哭着喃喃自问:“这可怎么办?”
  兰芝说总会有办法的。
  最终,兰芝靠助学贷款上了大学。但从大二开始,不再申请助学贷款。
  她去了一家酒吧唱歌,每当她的歌声响起来,整个酒吧,就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拢到小舞台上。一曲终了,台下欢声雷动,她款款地,去饮一杯白水,继续唱,一丝不苟。每晚,从8点唱到10点,到点后,客人给再多小费点歌,决不肯多唱一句,去后台,洗脸,换衣服,回学校。
  自然少不了轻薄男人的追逐,送花,请饭,她总是微微地一笑,说声:“对不起。”
  大二下学期,她不仅还清了助学贷款,还有了余钱,隔三岔五添置漂亮衣服。
  她清冽的美,已伤了一些人,可她们还有优越聊以自慰,可现在的兰芝,衣服不比她们少,且时常有驾了豪车的男子等在学校门口,只为看她一眼。更何况,夜夜出入声色犬马场所,那些想象的糜烂,足以给流言旁证。
  有时,有人忍不住醋酸发作,叵测而好奇地问兰芝:“在酒吧唱歌真能赚这么多钱?”
  兰芝笑笑,瞥她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问的人,就讪讪地走开了。
  后来,辅导员张俊杰找兰芝谈话。 他是研究生毕业留校的年轻教师,个子很高,浓眉飞扬,目光深邃。一年四季穿牛仔裤,夏季里穿白色的T恤,喜欢和学生们混在一起打篮球,像矫捷的豹,在篮球场上跳来跃去。据说,围在篮球场外尖叫的女生,多半是去看他的。兰芝也对他动了心。
  张俊杰把兰芝叫走时,身后是叽叽喳喳的指指戳戳。
  进了办公室,张俊杰顺手掩上门,又打开,大大地开着,动作稍有夸张。个中寓意兰芝是明白的,未曾开言,心下已狂喷了一万声“呸”!
  张俊杰给兰芝拖了把椅子,说:“坐。”兰芝瞄了瞄椅子,从容端正地坐过去。
  张俊杰吭哧了半天才说:“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女孩儿。”
  一句话,她的泪就落了下来。
  张俊杰没批评兰芝,也没有要她以后不要去酒吧唱歌了,只说:“我没什么话要说,只是他们反映得多了,我总要做做样子给他们看。”
  兰芝用力点头。
  张俊杰送她走时,又说:“在同学们面前不要表现得太清高,因为你既漂亮又清高,会让人有压迫感,这对你不利。”
  兰芝点着头说“谢谢”,走出很遠了,转过楼角的瞬间,她偷眼去看,张俊杰还站在那里,向着她去的方向。
  后来,兰芝时不时地想起张俊杰,只要想到他,心里就阳光遍地。终于有一天,兰芝忍不住给张俊杰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写她刚到学校时的心情,写对他的印象,写那些流传许久的、有关于他的美好传说……
  在署名的位置,她画了一棵碧绿的竹子,也没在信封上留地址,便投进了校门口的信箱。
  兰芝猜张俊杰应该收到信时,便故意与他迎面相遇,可,离他尚是很远,脸就红了,心慌如鹿撞,于是转了个弯,一溜烟从他面前跑掉了。
  那天,在酒吧唱歌时,兰芝流了泪,原来,再骄傲的女生,遇上爱情也就软了。她唱完一曲,去旁边的小几上喝水时,胡乱扫了一眼,猛地就怔住了,竟然是张俊杰。见她发现了自己,张俊杰微微一笑,冲她举了举手里的苏打水。
  她笑得那么傻,像春风中的一朵小花。那天晚上,她唱得千回百转,仿佛把心揉进了歌里,铺展开来,给他一个人听。
  唱完歌,兰芝匆匆换下衣服就跑了出来,唯恐出来慢了就不见了他。
  待她出来,服务生正收拾张俊杰的桌子,那杯喝到半残的苏打水伶仃在那里,极像她眼下的样子。
  兰芝走过去,缓缓坐了下来,按住了服务生正要收走的那半杯苏打水,说:“给我来杯朗姆酒。”
  服务生不解地说:“这杯水是客人剩下的。”
  她垂了垂眼皮说:“知道,再给我来杯朗姆酒。”
  服务生满腹狐疑地走了,酒吧这样的欢场,行止怎样乖戾都不足为奇,何况她只是留下了客人喝剩的半杯苏打水。
  兰芝又讨了只空杯和冰块,把朗姆酒和冰块以及苏打水兑在一起,慢慢地品,这冷而辣的酒,是多么讽刺的味道,就像今夜初见张俊杰的刹那,她无法管住欢喜像群调皮的小兽纷纷奔出,愣是以为他收到了信,并猜到是她写的,心下惶惶,跑来看她。
  可这只是兰芝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张俊杰不过是对她有些好奇,来看看这个流言不断的女子,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样,在这糜烂的声色犬马里靠卖弄风骚,从男人兜里顺利掏走小费。
  兀自喝着,兰芝醉了。
  兰芝醒来时,躺在绵软的床上,她竭力地睁大眼睛,尖叫了一声,腾地跳下床来,却见衣着整齐安好,连裤袜都不曾脱下,另一张床上,被枕规整,白床单的叠痕分明,她这才松了口气,怯怯地张望四周,小声喊:“喂……”
  没人应。
  兰芝打电话问前台,服务生说有位先生把她送过来就走了,房钱已交了,她可安心睡到中午12点,她询问那先生的样子,猜想是张俊杰。
  兰芝去找张俊杰,问昨晚是不是他把自己送到酒店去的。张俊杰笑了一下:“酒吧里那么多男人,你怎么会想到是我?”   兰芝的心就像挨了冷冷一鞭子,原来,他同别人一样,把她当混迹在欢场的浮浪女生看待,随便就可以跟陌生男人去酒店开房。
  这么想着,兰芝的语气也冷了:“因为我当你和其他混酒吧钓女人的男人一个德性,热衷于送单身酒醉的女子去酒店休息。”
  见她真的恼了,张俊杰才低低说:“是我,我走出一段了,才想起该问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走。但回去后,我发现你喝醉了,我怕送你回寝室会被你的室友误解,就送你去了酒店。”
  然后,他又小心地问:“你还记得昨晚的那些疯话吗?”
  天哪,昨晚醉酒的她,究竟说了什么?见他一味地抿着嘴笑,兰芝恼了,冷冷说:“酒后疯话而已,你不是第一个听我酒后疯话的男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张俊杰的脸青了,说女孩子不要这么说话。
  兰芝用鼻翼轻笑:“像我这样糜烂的女孩子,还能说什么?”
  张俊杰生气了,转身走掉,兰芝恼恼地追了两步,突然大声喊:“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刚喊完,她就捂着嘴傻掉了,原来,爱情是让人神经短路的坏东西,她竟能说出这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话。
  张俊杰闻声回头,咧着嘴笑:“当然不是你,给我写信的女孩子很多,我不知道哪一封是你写的。”
  兰芝很想知道那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因此几次打电话给张俊杰,他却只笑不语,最后被兰芝追问急了,就说毕业时告诉她。
  可还没等到毕业,一家唱片公司便相中了兰芝,把她签到了北京。犹疑再三,兰芝申请了退学。
  娱乐圈和兰芝想象的不一样,她常常觉得自己就像被時空机器运转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光空间,回头无路。
  几年后,兰芝回来演出,唱完歌谢幕时,发现张俊杰在离舞台不远的地方凝视着自己,突然就怔住了。她匆匆跑下台去找他,劈面就问:“那天晚上,我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张俊杰凄怆地笑了笑:“你睡得像摊泥巴,什么都没说。”
  兰芝低头不语。
  张俊杰又说:“说了很多疯话的人是我,可惜你不记得。”
  然后,张俊杰告诉兰芝,其实那天晚上他没走,只是站在酒吧外等她,久不见她出来,便折回去看,却见她在就着半杯苏打水饮朗姆酒,心就暖软得一塌糊涂,便没去惊动她,远远地看她用这样低回婉转的方式表达着喜欢。
  后来,张俊杰把醉了的兰芝背到一家酒店,哄她洗了脸,扶到床上躺下。
  “你说了什么?”她问。
  “我爱你。”
  “还有呢?”
  “等你毕业就娶你。”
  “然后呢?”
  “我们失去了彼此。”他说。
  他的无名指上,有细细的婚戒,把她的眼睛硌得生疼:“我问你时,你为什么不说?”
  “怕你觉得我轻薄。”
  “为什么现在不怕我觉得你轻薄了?”
  “爱不到了,只想让你明白,我真的喜欢过。”
  兰芝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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