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反向家教”酿苦果,初二女生殴打母亲谁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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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辈娇宠孙女,母亲坚信“不打不成器”。在两代“反向家教”碰撞中长大的花季女孩会是什么样呢?
  
  娇宠与棒喝,幼女从小经历两种相反教育
  1995年4月17日,在北京市一家大型企业做技术员的蒋勇格外高兴,妻子祝婕为他生了个女儿。蒋勇为女儿取名蒋怡可,希望她将来生活甜蜜,长相可人。
  蒋勇的父母比儿子更高兴,老两口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定居加拿大,老两口探一次亲非常不容易。所幸儿子蒋勇陪伴身边,又为他们添了个孙女,老两口终于可以含饴弄孙了。
  祝婕是市直某局的科长,产假过后就开始上班了。公公婆婆接过了照看孙女的任务。蒋勇和父母住在同一个小区,走动也非常方便。老两口把孙女照顾得无微不至,蒋怡可和爷爷奶奶也非常亲近。在娇宠中长大的蒋怡可渐渐显露了霸道。3岁时,爷爷给她买了个电动玩具,然后带着她到小区的院里玩。起初,蒋怡可玩得非常开心,当她看到另一位小朋友也拿着同样的玩具时,就生气地把玩具往地上摔,嘴里还嚷着:“这玩具不好,我不要了!”看着任性的孙女,爷爷连忙哄她说:“改天再给你买个好的。”女儿的骄横早就引起了祝婕的担忧。丈夫经常出差在外,她决定对女儿严加管教。祝婕和弟弟从小在父亲的打骂中长大,只要他们学习稍有退步,就要挨父亲的板子。在父亲严厉的管教下,她和弟弟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成了父亲的骄傲。
  蒋怡可上幼儿园后,大部分时间由爷爷奶奶接送。她在班里频频惹祸。一天中午,幼儿园集体用餐后,老师给每位小朋友发一根香蕉,蒋怡可见一位女孩发的香蕉比自己的大,马上把自己的香蕉扔到地上,然后撅着嘴上前把那个小女孩的香蕉抢了过来。那个女孩哇哇大哭。老师生气地把蒋怡可拉到一边罚站,她却躺到地上撒起泼来,让老师无可奈何。
  那天下午,祝婕来接女儿,老师把蒋怡可的霸道行为反映给了她,让她回家好好教育女儿。祝婕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家,她把女儿按到沙发上,扒下裤子狠狠地打了几巴掌,边打边说:“小小年纪就这么自私,真是欠打!”爷爷奶奶知道了孙女挨打的事情,对儿媳的做法很不满。他们认为,树大自然直,等孩子懂事了,再教育也不迟。所以,老两口仍然对孙女宠爱有加。
  为了不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祝婕从蒋怡可上幼儿园起,就为她报了国学诵读班和绘画、钢琴等辅导班。为了对女儿产生震慑力,她准备了一个用竹板做成的“戒尺”,如果女儿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这种办法还挺有效,在妈妈严格要求下,蒋怡可的霸道收敛了许多。
  2001年秋天,蒋怡可成了一名小学生,祝婕对她的要求更加严格了。在强势妈妈的管教下,蒋怡可觉得在家里非常不舒服,只有在爷爷奶奶家,她才是个备受娇宠的小公主。所以,她最高兴的就是妈妈出差或有事外出,这样她就可以去爷爷奶奶家了。爷爷奶奶早就对儿媳严厉的家教心怀不满,只要孙女过来,老两口便带着补偿的心态对她百依百顺。
  
  两代“反向家教”反复冲撞,少女对严母渐生恨意
  二年级上半学期期中考试,蒋怡可数学仅考了89分。考试成绩下来后,蒋怡可自知难逃惩罚,心里非常害怕。果然,祝婕拿过女儿的数学试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其中有一道题把加法算成了减法,被扣掉了5分。祝婕非常生气,让女儿摊开手掌,用竹板狠狠打了三下,然后板着脸说:“以后再出现这种错误,我还要打你,你给我记住了!”蒋怡可哭着说记住了,心里却对妈妈充满了恨意。随后,祝婕又规定蒋怡可每个周五才能去爷爷奶奶家住一晚。这个规定让蒋怡可非常不满,在她眼里,爷爷奶奶的家就是她自由快乐的天堂。
  在祝婕的严厉管教下,蒋怡可的成绩在班里一直保持在前三名。公婆虽然对儿媳的管教方式不满,但看到孙女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也不好说什么了。后来在丈夫的劝说下,祝婕把接送女儿去各种辅导班的任务交给了公婆。公婆非常乐意做这些事情,当然最高兴的还是蒋怡可,因为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她才能找到被娇宠的感觉。
  2007年6月,蒋怡可小学毕业了。由于她成绩优异,还有音乐特长,被一所重点中学录取了。消息传开后,祝婕的亲友、同事都来向她取经。祝婕颇为得意地说:“小孩子可塑性强,只要严格管教,就能使其成才!”看到妈妈得意地向别人介绍她的教女“法宝”,蒋怡可觉得妈妈打她、骂她,只是为了让她学习好,在别人面前有更多夸耀的资本。这时,她对妈妈已有了厌恶的感觉。
  蒋怡可初中一年级的成绩在班里一直是前三名。升入初二上学期期中考试,她一向擅长的英语只考了70多分。拿到试卷后,蒋怡可眼前又浮现出妈妈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非常恐惧。看到蒋怡可忧心忡忡的样子,同桌司佳仪关心地问她怎么了。蒋怡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司佳仪说:“我爸爸出差了,只有妈妈和我在家,不如今晚去我家,说不定你妈第二天就消气了。”蒋怡可犹豫了一下,觉得与其回家被妈妈责骂,不如去司佳仪家暂避风头。于是,放学后,她去了司佳仪家。
  司佳仪的妈妈看女儿的同学来家里,非常热情。吃过晚饭后,她见蒋怡可还没有回家的意思,就向女儿询问。司佳仪说:“蒋怡可英语考得不好,怕回家挨打,来咱家避避风头。”司佳仪的妈妈立刻就急了,她知道蒋怡可的家人肯定在到处找她。她马上从蒋怡可的口中打听到祝婕的手机号码,并拨通了电话。此时,蒋勇家早乱成了一锅粥。
  知道了女儿的下落,祝婕和丈夫马上赶到了司佳仪家。见到女儿的那一刻,祝婕顾不上此前的威严,扑上去抱住女儿泪水就下来了。蒋怡可见一向强硬的妈妈竟然在她面前流了泪,恐惧感减轻了许多,心里生出一丝快意。回到家,祝婕又恢复了先前的严厉,警告女儿,英语没考好,又不和家人打招呼到别人家去住,让她很生气。以后再有类似的行为,将会受到惩罚。
  
  与母亲对打,少女失衡的心该怎样“复位”
  一个周末,按惯例蒋怡可可以到爷爷奶奶家去住。司佳仪告诉她班里有位男生过生日,邀请她一起去参加派对。蒋怡可犹豫了一下,就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说同学过生日,请她去参加。爷爷爽快地说:“辛苦一周了,和同学放松一下吧,别回来太晚就行!”蒋怡可欣喜若狂。
  那天晚上,是蒋怡可上初中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她和几个同学聚完餐,那位“寿星”同学请大家到KTV唱歌。将近凌晨,蒋怡可才回到爷爷奶奶家里,两位老人早已着急得在屋子里踱步了。看到孙女平安回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孙女说玩得很开心,老两口也就没有责怪她。
  祝婕不知从哪里听说女儿和同学吃饭、唱歌,直到凌晨才回家的事,不禁大吃一惊,还和公婆吵了一架,埋怨老两口宠坏了孙女。此后,她向女儿宣布,取消她周末在爷爷奶奶家住的规定。对于妈妈的蛮横,蒋怡可已经从此前的无奈变成了愤怒,心里恨透了妈妈。她想,是妈妈剥夺了她的自由和快乐,只有让妈妈不快乐,自己才会有发泄的快感。
  随后的一个周末,蒋怡可想到自己不能到爷爷家去住了,感到非常郁闷。司佳仪见她闷闷不乐,就劝她:“既然这样,不如咱们到网吧上网散心吧。”蒋怡可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那天晚上,女儿放学后迟迟未归,祝婕非常着急。丈夫出差在外,她忙给公婆打电话,公婆说也未见孙女的影子。祝婕到处打电话寻找女儿。电话打到司佳仪家,司佳仪的妈妈说女儿也没有回家,建议去附近的网吧找找。不出所料,她们果然在一家网吧找到了正在上网的蒋怡可和司佳仪。
  女儿放学不回家,竟敢到网吧上网!祝婕气愤不已。她把女儿“押”回家后,抬手就给了女儿几耳光,边打边嚷道:“你长本事了不是,和男孩吃饭、唱歌,现在又去泡网吧,我看你还有记性没有!”蒋怡可被打蒙了。她反应过来后,对妈妈多年来淤积的仇恨一下子爆发了,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跳起来与母亲对打,边打边哭着说:“你不是我妈妈,你是个暴君,你活着就让我不快乐,去死吧你!”女儿的疯狂举动把祝婕震住了。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叫:“反了,反了,你敢打我,我可是你妈啊!”蒋怡可非但没住手,反而出手越来越狠,仿佛要把几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祝婕不想对女儿下重手,只得躲到卧室把门反锁,一场“战争”才得以平息。
  过后,蒋怡可心里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妈妈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第二天早上,她起床后,看到妈妈反而讨好似的把饭给她盛好,端到了餐桌上,心里生出一种胜利的喜悦:看来对待妈妈只能以暴制暴。令祝婕想不到的是,从那以后,女儿变成了一只好斗的狮子,动不动就和她较量,而且在学习上也开始放任自己,开始逃课,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在女儿班主任的建议下,2010年5月初,祝婕找到了北京市中小学心理健康研究会的姚卉老师进行咨询。姚老师仔细听了祝婕的讲述后,分析道:“蒋怡可的这种行为属于有暴力倾向的攻击型人格障碍,两代人的‘反向家教’是导致她产生暴力倾向的主要原因。在一个家庭中,祖辈爱孙与父母爱女有着很大的不同。祖辈对孙辈的爱偏于宽,而父辈爱子女则偏于严。这很容易使人格尚未形成的孩子感情上产生错觉。尤其祝婕所崇尚的棍棒教育,使得女儿认为强悍者才能胜利,她心里埋下了将来有一天我要成为一个强悍者的念头。所以,当祝婕再次对女儿大打出手时,她把所有的积怨一下子释放出来,当尝到胜利的快感时,她欲罢而不能。”
  对于蒋怡可的这种行为,姚老师开出了“药方”:1.在今后的家教中,祖辈和父辈教育观念要统一,对孩子要宽严适度。2.对于多年来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祝婕要有勇气向女儿认错,尽力营造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让女儿膨胀的心态逐渐复位。3.女儿正处于青春逆反期,只有顺应她的个性,让她的自尊和个性得到尊重,她才会听从家长的说教。4.父母和孩子最好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下进行系统心理治疗,重新建立积极、良好、融洽的亲子关系。
  得到姚老师的指点后,祝婕心里仍沉甸甸的。毋庸置疑,她要为改善与女儿的紧张关系进行艰苦的努力了。
  【编辑: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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