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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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国王退位多年,却从未急于钦定继承人,直到他意识到那个人真的出现了,自己必须愉快地交出权杖。
  


  两位伟大的球王踱着轻松步伐微笑着挥手来到了面前。我能看清罗杰眼角笑起时的细纹、皮特眼中略显疲惫的几根红血丝。
  
  时间不可逆转,留下无解之谜——桑普拉斯和费德勒,在职业生涯的顶峰,谁的战斗力更强?
  2007 年冬季两人的亚洲三场巡回赛证明,这个问题对真心热爱他们的球迷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日子还能看到不算太老的桑普拉斯在收官之战获胜时说一句,“该让老人家赢一场了”,而费德勒则在前两场获胜后都对老桑赞不绝口——“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一直是我的偶像”。
  是费德勒的女友米尔卡想到了让桑费两代天王打三场“世纪大战”的好主意,而IMG公司也非常积极张罗促成此事。于是今年冬季,从韩国首尔到马来西亚吉隆坡再到中国澳门,全球天王粉丝如同被神圣之手挥动的西太平洋暖流,浩浩荡荡。本刊特约记者为我们记下了后两站的亲历。
  
  吉隆坡:沸腾的马拉瓦蒂
  
  文/ 吴文胜
  今年10 月,因偶然的机缘我担任了地球小姐中国赛区的评委。赛后,获奖佳丽组成了一个表演团,主办单位请我帮忙联络出国演出。恰巧,好友林总在马来西亚人脉很广,他邀我到吉隆坡去,既可传播美丽又可领略南亚风光,我欣然应允。其实,马来之行真正让我神往的,是一个整整二十年的梦可能变成现实:11 月22 日吉隆坡的两代天王世纪之战——亲睹我少时偶像桑普拉斯的风采。比赛在莎阿南区马拉瓦蒂体育馆举行,但是门票早在赛前50 天就已销售一空,虽然我提前一周来到吉隆坡,也只有等黄牛票了。赛场旁的一个高尔夫别墅是我的住处,主人信佛很虔诚,别墅里佛龛林立、教音缭绕。我一有空就烧香跪拜祈求梦想成真。第三次来到赛场找票时,我幸运地邂逅了本次比赛运营团队EGL 的总经理香港人林小姐。当她得知我是20 年的老桑迷并且以《网球俱乐部》杂志专栏作者身份前来采访时,她立刻慷慨地给我签发了一张金灿灿的记者证。
  11 月22 日晚八点刚过,容纳近12000人的马拉瓦蒂体育馆早已座无虚席。在一位当地著名华裔女歌手的动听歌唱和一段精彩的马来民间舞蹈过后,幽默的主持人请出了大家期盼已久的两位天王。一声高亢的“PeteSampras” 后,全场顿时掌声雷动、人声鼎沸。老天王桑普拉斯首先雄赳赳地迈进了场地,身着蓝白条圆领短袖和灰色短裤,虽顶发已稀、胡髯渐丰,但微笑谦和的目光中透露着几分从容和淡定,刹有王者归来之气;紧接着又一声激昂的“Roger Federer”,新天王费德勒神采奕奕地走进赛场,罗杰身着刚刚在上海大师杯夺冠时所穿的红T 恤和黑短裤。坚定的神情中透着几分霸气,颇有风卷残云之势。
  震耳欲聋的掌声中,战幕拉开。第一次受杂志特约,我激动地连拍(很业余的设备)带写(中英文一起上),记录下了26 局精彩搏杀中的每一分。费德勒最终技高一筹以两个7:6(8:6、7:5)惊险胜出。其间,两盘前12 局两人均全部保发,显示了强大的发球实力:各发出了11 记Ace, 一发成功率都超过了75%,一发得分率都在80%以上而且都轰出了十数记时速210 公里以上的炮弹。桑天王宝刀未老,发球和上网第一截都颇具威胁而且跑动中的正手大斜线抽杀仍常令对手猝不及防;费天王不但发球、上网、底线样样出色而且反手技术出神入化。他时而平击、时而上旋、时而下旋的反手技巧相比对手只有下旋切削的反手技术更胜一筹,两个抢七局罗杰都是利用反手穿越成功破掉皮特的发球分而取得了先机。
  两位大师优雅洒脱的挥拍、轻盈飘逸的跑动、强健性感的身姿、配以活蹦乱跳的绿色精灵,简直堪称世界网球史上一幅空前绝后的完美杰作。让我这来自中国大陆的超级粉丝也常常忘记了“记者”的身份,和现场观众一起疯狂呐喊、如痴如醉……
  赛后我迅速赶到新闻发布厅,抢占了正面第二排的有利位置,就在ESPN 和STARTV 的后面。记者们都在忙着摆弄各自先进的摄录设备,而我却紧张地反复默诵着早就拟好的英文问题。我的英文水平并不差,大学时通过托福,工作后当过英文导游,但那些都是十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加上我太渴望和偶像面对面交流,真怕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刻说错话或打磕巴。
  终于,两位伟大的球王踱着轻松步伐微笑着挥手来到了面前。我能看清罗杰眼角笑起时的细纹、皮特眼中略显疲惫的几根红血丝;我双手举着相机,身体已快被挤成相片;我抢到了话筒第七个提问,告诉桑普拉斯我是来自中国北京他最忠实的二十年的老球迷,并询问他是否有来中国大陆打表演赛的计划,他很认真地听清了我的问题,微笑着告诉我有可能并很希望到北京圆他的长城梦。
  我激动得神情恍惚仿佛在梦游,忘记了两位巨星是如何被簇拥着离开了发布厅的。只记得当我清醒的时候,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无数的手捧大网球、T 恤衫、笔记本等候签字的球迷很有秩序地自发地从发布厅成两列一直排到球馆后门,再从后门延伸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绵延数百米,颇为壮观……我,一个来自北京的过客,依依惜别,难忘的马来之行。
  
  澳门:一场商业的盛宴
  
  文/zhou
  由于工作原因,本人有幸到澳门观摩两代天王世纪之战的第三场。结果让人意外,36 岁的桑普拉斯战胜了比他小10 岁的费德勒。表演赛的性质决定了这更像是一场网球秀。已经在韩国和马来西亚连下两城的费德勒明显留了余地。在赛后的颁奖仪式上,桑普拉斯也开心地调侃:“该让我老人家赢一场了。”体育方面,澳门基本上是个空白,到现在还只有一个网球场。然而,比赛当天能容纳1.5 万人的体育场拥挤不堪,长枪短炮的盛景不亚于今年在上海进行的大师杯决赛。筹划这场世纪对抗的IMG体育公司一语道破天机,“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是入境来观看比赛的。在新加坡、马来西亚、韩国,还有中国大陆,这两人的品牌号召力无容质疑。”这场比赛的另一个名义,是作为当地“威尼斯人”酒店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赌博类酒店的庆典活动之一。此前英超冠军曼联还在这进行了一场足球友谊赛,另外NBA 的奥兰多魔术和克里夫兰骑士队也利用季前赛时间在此献技淘金。
  博彩业对于澳门的贡献占据整体税收的1/3 以上。去年,澳门超过美国拉斯维加斯,成为全球最大的博彩市场,博彩业总收入达到72 亿美元。如此之多的比赛只是为了衬托一个酒店,该酒店财大气粗的确令人惊叹。“赌王”何鸿主宰澳门博彩市场达40 多年。最近几年,美国博彩巨头开始进军澳门,并在此前的“金沙赌场”创造了当年竣工当年赢利的奇迹。于是,“威尼斯人”成为国际资本向老赌王发起进攻的又一大致命武器。或许,这种新老博彩业霸主的对抗也暗合了桑普拉斯VS 费德勒比赛的精髓。“我们 会一起玩玩21 点,明天就得互相说再见了。”在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费德勒说。当然天王紧接着便强调:赌钱纯属娱乐,自己对赌钱绝无兴趣。
  


  据悉,这次亚洲三站巡回赛最早是由费德勒的未婚妻米尔卡构思的。桑普拉斯和费德勒曾在今年3 月在老桑的后院打了一场练习赛,也正是那场比赛让桑普拉斯重新建立了信心。两人都是在比赛前一天下午才到达澳门,抵达酒店一个小时之后第一次露面,地点在意大利风情的游船上。这回居然还是在船上打网球———当然不是真打,和在首尔一样,也只是挥挥球拍。桑普拉斯身穿蓝色T 恤配短裤,费德勒身穿红色T 恤配长裤,都是一身休闲装束亮相。
  位于“威尼斯人”酒店地下一层的体育馆只是整个酒店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部分,却在硬件设施上不弱于大师杯和中网的比赛场地。“有钱人的盛宴”,我的同事脱口而出。这里多数人都是中年发福的体型,悠闲地看着比赛。坐在我旁边的中年香港人在一块闲聊的时候提到,“来威尼斯人就是度周末,小赌放松一下心情。至于观看这场比赛,更多是为了缅怀过去的岁月罢了。因为,我曾经是那么喜欢桑普拉斯。像现在这样,静静观看他的比赛,可以让我想到过去的岁月。比赛本身?娱乐而已嘛。”
  主办方有运作这类大型比赛的丰富经验。两大天王完全是仿照NBA 巨星的方式出场,在主持人的煽动和现场球迷的喝彩声中,两人陆续走入赛场,现场射灯也跟随着脚步,始终把焦点放在这两人身上。在一串声嘶力竭但却荣耀无比的介绍“伟大的,曾经200 周世界排名第一的”,“当今网坛的王者,12 个大满贯得主”中,现场气氛也进入了高潮。
  在澳门的这场比赛,两人各发出14 个ACE 球,整个比赛像是发球表演。在第一盘第12 局,费德勒连续发了3 个ACE 球,富有表演欲的桑普拉斯做出了完全崩溃的状态,双手一叉腰,把球拍指给了场边的一个小球童,“孩子,你去接吧!”桑普拉斯“罢工”了,球童瞪大了眼睛,胆战心惊地接过球拍,挥了几拍子就被费德勒打回来了,全场笑成一片,两代天王也一起开怀大笑。此前,桑普拉斯还玩出了胯下击球动作等花哨动作,老天王仿佛返老还童。
  最终桑普拉斯以2 比0 战胜了新天王,这也是他三战中惟一获胜的一场。不过,如果深究本场比赛,费德勒放水的嫌疑很大,桑普拉斯赛后也“承认”了这一点:“在10 年前,我觉得自己是无敌的。但在罗杰的时代,他也是不可战胜的。我们谁更好,这确实很难确定。但我认为费德勒对网坛的统治力要远超过我,他会继续获胜,我认为他获得的大满贯总数肯定会超过14个,赢得16、17 或者18 个。我认为费德勒将会打破所有纪录。”
  面对前辈,费德勒崇敬有加:“与皮特交手是一项伟大的成就,因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一直是我的偶像。他的比赛,他在关键分上处理球的方式,他漂亮的技术,以及他在球场上的跑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趁热打铁,主持人乘机询问了一下桑普拉斯“重返江湖”的可能性。虽然现场球迷已经把尖叫分贝“调”到了最大,老天王的回答却依旧让人伤感,“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会再回来了,这话要细说就太多了。我已经享受过属于自己的90 年代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很满意自己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也非常爱我的妻子,家庭现在是我考虑的重点。”老天王未说罢,不少现场观众已经在那抹泪了,对于许多而立或是不惑之年的人来说,桑普拉斯时代意味着自己的青春岁月。
  不过,新天王将亮相北京,倒也是个令国人振奋的消息。费德勒在展望明年比赛计划时候明确表示:“对我来说,2008 年的头等大事就是奥运会。想起奥运会,我总会变得很激动。说起来我的奥运会参赛经历很美妙,尽管成绩不太好。”费德勒参加过悉尼和雅典两届奥运会,在悉尼他名列第四,而在雅典则没有通过第二轮。他说:“明年在北京,我的成绩应该比以前好。”
  商业的归商业,传奇的继续传奇:同样1 米85 身高、同样80 公斤的体重,甚至是同样的星座——乐于处于统治地位的狮子座,两代王者的世纪之战就像一场迟到的老王给新王的加冕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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