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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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9英寸(23厘米)长、篮球鞋鞋带那么宽的手术伤痕,起点是喉管下缘,沿着胸骨,终点是肋骨中段。当赤裸上身的时候,这条伤疤吓坏了很多人,等到了解到其中的原因后,他们都走开了,假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常出现。
  手术苏醒之后,他的主治医生让他看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胸前这道伤口。在震惊之后,就必须面对现实了,这是身体上抹之不去的印记。
  “去照照镜子,”拉尔斯·斯文森博士说,“慢慢习惯吧。”
  每天晚上当他洗澡的时候,他都要给胸口擦上浴液,手指拂过伤疤,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想起自己经历过的考验,因为他被告知过自己的病情有多危险,他很可能就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了,更谈不上他是不是还能打篮球。
  “在我康复之后,我见过很多经历过心脏手术的人,”杰夫·格林如是说道,现在他是凯尔特人的头号得分手以及球队目前的代表人物,“每次我都有见到亲人感觉。”


  格林见到的年龄最小的心脏手术病人是一个仅仅2岁的小姑娘,在还没有学会说话之前,胸前就有了一道伤疤。有同样标记的人分布在各个年龄段,儿童、少年、成年,或者老年,全有。格林有时会参加凯尔特人组织的医院慰问活动,更多的时候他是自愿去的。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通常是:
  “嗨,我是杰夫·格林,我也…”
  “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其余有着类似伤疤的人也会约格林单独见面,对于这样的要求,格林全部都会给予了满足。这些善举让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也曾经是一个完成过胸外科手术的患者,也令他铭记自己是如何继续NBA生涯的。
  “你知道什么最有趣的么?有很多人都想了解我去打客场的故事,因为他们羡慕我能够不花钱就去旅游,”格林说。“对此,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我很愿意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想去和经历过胸外科手术或者心脏移植手术的人去沟通,去了解他们的故事,去了解他们是如何开始新生活的。(在这样的经历面前)你的身份已经不重要,幸存者就是幸存者,我们全是幸存者。”
  最近这段时间,职业体坛出现了一系列严重的伤病,手术的部位大都在于膝盖、踝关节或者跟腱,这让人们很容易就淡忘了,某名NBA球员曾经打开过胸腔、修补过心脏。11月,在一个荒诞和致命的晚上,德里克·罗斯、安德烈·伊戈达拉和马克·加索尔同时受伤了,不得不错过本赛季一部分比赛,或者整个赛季都报销了。
  格林在重返赛场的这两个赛季中,没有因为手术的原因错过一场比赛。格林不仅上场了,而且还有高水准的表现。没有比这更暖心的事情了吧?
  “看看这两年我的表现,我自己觉得都很神奇,”格林说,“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特殊,但你想一想,我当时身上插着一根管子,连接着我的心脏。等我苏醒之后,不能说话,四肢都不能动,我唯一能活动的部位只有脚趾和头,仅此而已。现在我能跑、能跳、能投篮,每场比赛上场35分钟到40分钟,我觉得这太非常惊人,你说是不是?”
  新赛季开始到现在,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投篮就是格林命中的——在凯尔特人做客迈阿密的比赛中,格林在比赛最后一秒钟完成了底角接球(在勒布朗·詹姆斯的封盖之下)跳投命中三分的绝杀。平心而论,格林的表现还欠一点稳定性,比如在战胜山猫的比赛中,他仅仅16投5中。上赛季是格林心脏手术之后打的第一个完整赛季,他在季后赛中的统计是20.3分5.3篮板,这令凯尔特人看到了一丝希望,从而最终把保罗·皮尔斯和凯文·加内特交易到了布鲁克林,选择了重建。


  2011年,凯尔特人用中锋肯德里克·帕金斯交换到格林。在俄克拉荷马城,格林在杜兰特身后没有多少上场时间。凯尔特人当时把格林视作皮尔斯的备胎。在2011-12赛季开始前,凯尔特人和格林签下了1年900万美元的合同。但是仅仅一个星期之后,格林在球队体检中就查出有严重的心脏疾患,“这挽救了我的生命”,因为此前所有检查都是正常的。
  检查的结果是主动脉瘤,手术的部位是心脏上四根主血管的连接处。格林当时25岁,很显然,这对凯尔特人而言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因为在队史上,雷吉·刘易斯就因为心脏病猝死。在过去的六年中,老鹰的中锋杰森·科里尔和前NBA球员罗伯特·特雷勒也是因为心脏原因辞世的。
  为了实施手术,医生必须让格林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一个多小时。他的胸骨需要用不锈钢丝来缝合。在手术之前,医生给他讲解这些手术细节后,格林90分钟没有说出话来。此时,延续生命是第一位的,篮球是第二位的。但在手术之后,格林立刻就恢复了。
  “我非常肯定我能挺过(手术),我仅仅是不确定我是否能够重返篮球场,”格林说,“篮球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还没有取得什么事业上的成就,但我必须先看到希望。我首先要有一个积极的精神面貌,心理上要挺得住。整个恢复和复出过程很可能令人很沮丧,幸好我有朋友和家人的支持,我不是一个人在作战。但无论如何,前面的路还需要我自己去走。”
  格林错过了2011-12赛季,回到了位于华盛顿的家中休养。
  “最初的四五天,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格林说,“我吃不下东西,同时,所有的想法都往脑袋里窜:我的未来,篮球,凯尔特人,我是否还能成为一名不错的球员,甚至是我是否还能打篮球。我试图不伤感,但有时候我还是会很沮丧。”
  在手术四个月之后,格林回到了自己的中学,找教练要了体育馆的钥匙。他开始了身体训练,更重要的是检查自己的意志和神经。“我的肌肉很疼,但我是以喜悦的心情去面对一切的。转瞬之间,我从运动场上躺到了手术台上,然后我又复出,又能重新开始了我热爱的比赛,这样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格林今年仅仅27岁,但感觉上已经历经了人生的沧海桑田。他在2011年和凯尔特人队签约后,因为体检没有过而失效,但在心脏手术之后,凯尔特人又给予了格林4年3600万美元的合同。凯尔特人仍旧有耐心,他们理解格林不稳定的表现,但对于他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又充满期待。或许这个赛季就是属于格林的赛季。在凯尔特人已经完成的19场比赛中,格林的统计是16.7分4.4篮板,上场时间是32.5分钟,是球队的头号得分手。
  但是,格林证明自己的过程有时候令凯尔特人队的球迷,甚至格林本人都很气馁,毕竟他有着2.06米的身高,出色的身体素质,能在场上打两三个位置。对此,格林也有自己的苦衷。
  “本赛季之前,我一直都是球队进攻的第三号人物。”格林说。“现在我的地位提高了,但在NBA之前的6年中,我都没有担任过头号得分手的角色,所以有些不适应,但我会调整好自己。”
  随着地位的提升,格林需要参加的慈善活动场合也越来越多。在年底节日集中的时候,有很多年幼的心脏病患者的父母给格林写信、发电子邮件或者打电话,询问格林是否能够去医院看望一下自己的孩子,和孩子说上几句话。格林把心脏病患者视作自己的亲人,对于上面的要求,他全部答应。
  仅仅在11月,凯尔特人队做客明尼苏达,格林就和一位15岁的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孩子交谈了10分钟。格林说,“这对于我的教育意义其实更大。”
  但从手里拿着格林签名球鞋的孩子的反应上看,效果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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