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华夏生命长河的密码

来源 :文学港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simeifang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隔着光阴与遗忘,徐海蛟能化文字为大鹏,载着读者越过千山万水,抵达与故人的身心对接吗?《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言:海蛟书写历史故人特别拿手,特别自如。我们看到他有一种神灵附体的感觉,时而和历史人物对话,时而历史人物成了他。他情愿把自己揉碎写到里面去。宁波大学教授任茹文评价:炽热的情感与真诚的敬畏全在海蛟的文字里。在一团乱糟糟升腾起的人间烟火中,他怀揣着对生命的爱与忠诚。
  三十三岁作者遭遇突如其来的一场病,躺在了手术台,由此他重新审视了活法。阅读徐海蛟《归期不详》,说祖父入城进货,为抓一顶斗笠,被颠簸的拖拉机甩出去不幸过世。祖父就此告别了进货要去的城市,同时,他客死异地不能进村。这是在城乡冲突的平台上展示的生死命题。同样探讨生死本书时空扩展了。溯游汗漫历史,自汉而唐而宋而今,从塞北至江南,本书依循节气般写24个故人,斯文、悲悯、周正里探寻的是中国人生命风骨的真谛。
  怎样的人生才能进入历史?三十三岁的作者洞悉命运的凶险时叩问。少年壮志当拿云,如《绝唱》中的王勃,焕发明亮的气息,像大风飞扬,如白驹过隙。这时思考生命自然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儒家式积极入世。
  比毛姆《刀锋》的个人奋斗广阔,本书折射知识分子情寄桑梓的家国情怀。闻一多为正义献出生命,林觉民选择大爱痛别如花美眷,秋瑾赴日留学,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慷慨就义。在这些群像里,就有瞿秋白,徐海蛟《秋白,1935》在《读者》发表过。瞿秋白被俘,他以医生林琪祥身份出现,双重身份被叛徒揭开后,他超然表白:你们执意说我是瞿秋白,我就真是瞿秋白,至于前些时间说的林琪祥,你们权当我写了一篇小说。当时的国民党高层授意三十六师师长来策反,瞿秋白一方面淡定地写诗、治印、习字、喝酒、静思,一方面他没有忘记革命者的核心身份。1935年6月18日,36岁的瞿秋白临刑前说:“不能打我的头,我不能屈膝跪着死,我要坐着。”赴刑场途中,瞿秋白先唱《红军歌》,再唱《国际歌》。一路唱着走到长汀郊外的罗汉岭,离行刑地不远了,他在一片草坪面前停住,大声对三十六师百余号行刑的官兵说:此地甚好。
  “在纸一方”是“在水一方”的谐音吗?《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说君子欲见心上人而不得,也指追梦人的执着。《故人在纸一方》24个人物,都于灵魂中渗透了常人触不可及的高远梦想。“天子门前能走马”的李白就是其中的一个。李白崇尚天人合一、万物与我共生的宇宙意识,为道家思想代表人。
  作者致李白:你做过仗剑走天涯的梦,做过入仕为官的梦,做过修仙羽化的梦。太白先生啊,你还是做你的诗仙吧。再没有一种更好的事物会像一首诗一样走得那么远,从一千年前到一千年后,我们所有人依然在诗里仰望你那轮唐朝的月亮。当代世界文学批量使用文化视角,月亮折射中西方文化差异与交融。月亮意象在中国寓意乡愁、友情与爱情,而在西方象征理想。《月亮与六便士》伦敦证券经纪人斯特里克兰德,痴迷绘画艺术,40岁抛妻别子,挥别优渥生活,奔赴南太平洋塔希提岛,把生命价值注入绚烂的画布。德彪西《月光曲》意大利青年比埃罗沉湎于物质生活,为象征理想的月光惩罚,后来他认识到错误,回归了对梦想的追寻。“唐朝的月亮”诠释梦想。
  儒道为自古最基本的处世原则,24位人物作者为何把法家代表放在第一位与第二呢?《鼠样人生》篇李斯情节与《舌头的灾难》篇韩非传奇,满足爱史读者猎奇的渴望。
  早年贫穷与狭隘的乡下粮仓保管员的经历像原生态家庭桎梏,扭曲李斯人性,他参与制定丧心病狂的刑律,以泯灭天良的嫉妒谋害同窗韩非。思想奔腾口舌滞笨的韩非,败在嬴政面前的20分钟的面试,只是表象。韩非才华足以富国强兵,然而却轻信李斯不能自保死于非命的原因何在?与李斯共同的老师荀子主张性恶论,韩非是最知道人心险恶的,他为什么没有观察点点滴滴的端倪,看出学兄李斯包藏祸心?韩非对于自己的学识还是过于自信了,他误以为个人的思想真的可以撬动世间任何一柄皇权的手杖。走到这步,满腹经纶货与帝王的心太切了吧?可叹可惜,千里马易得,明主难寻。
  仰仗于汉语,仰仗于文学神奇的治愈和修复能力,这些史册深处的人物,消除了中途漫长的隔阂,倒仿佛从未走远似的。那场病给了徐海蛟震撼、神思与启迪,也见证医者与他的贴近。24位故人医家两位,悬壶济世的李时珍与华佗。医者仁心,怀揣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的信条。
  李时珍遍尝百草,救死扶伤的拳拳之心,如日月星辰,足以照亮一部神州医学史。华佗,打动读者的不仅是精湛医术,亦在于他婉拒曹操亮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骨气,当然他為专制皇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华佗给曹操治偏头痛,只是止痛缓解没有根治,是否亦有难言之隐?为人臣者不能挑明主公豪情壮志背后的性情病因:多疑、狭隘,暴躁与骄奢淫逸。
  本书向死而生,从24个故人的死亡里探究生命的终极目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闻一多在《最后一次演讲》中说:我们不怕死,我们有牺牲的精神!我们随时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肉身可以入尘溃烂,心灵必须涅槃升腾。阿炳经历的所有的不幸与厄运,最终都没能阻挡灵魂轻逸地接近明月的清辉。《隐于低处》写画家沙耆,行文普洒冬日暖阳一般,有古典的温和的佛教的气息,那乡间、那村人、那画、那酒、那纸都如同“省主席”脸上赤子般纯粹的微笑。
  生死为生命的起点与终点,指向极端。生死之间是什么,是我们奔赴梦想过程中常八九的失败的矛盾、纠结与无法突破的悖论,它才是人生起承转合的节点,指向常态与普适性。本书能关注这一点,继历史与文学之后,再为读者推开一扇哲理的门。《县令王安石》浙东鄞县为官三年,为这原本未开化的小县城带来了全新气象。治小县,若烹小鲜,治大国,还能烹小鲜吗?改革者的失败,是企图在旧制度上建立新规则的失败。为政的难,在于看似正确的事,并非执行到最后还能保持正确,而出于好意固执为之的事,并非到最后还能成其所好。这是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是我们身处的世界的奇特法则。
  本书是广西师范大学年度最受媒体关注的十本书之一,《散文选刊》主编葛一敏赞叹:从李斯到瞿秋白,从秦朝至新中国,两千多年时间之大河,历史烟云波澜壮阔,“数风流人物”,在徐海蛟笔下,饱满真实,跃然纸上,灿若星辰!鲁迅文学奖得主陆春祥感触:徐海蛟将历史深处的人物,一个个拖将出来,拿着绣花针,噗嗤一下,好痛呀,人物见血了,那些浸在人性情里的见识与趣味,有血有肉。
  本书附作者24封致故人的信。它们或高山仰止直抒胸臆,或玉石俱焚顿足叹息,或曲径通幽委婉针砭,或莺歌燕舞流连忘返,或嬉笑怒骂幽默调侃,微言大义里有孔子春秋笔法影子。如《致梅贻琦》: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你开创了清华风雅,也开创了西南联大的斯文。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又如《致谢灵运》:你慨叹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若不自负,先生不至死于非命。
  历史人物性格锁定,关乎命运的事件不能动分毫,徐海蛟针对人物重大决策时的情境作想象,运笔转身余地逼仄,他以小说的匠心与诗歌的轻灵,有回忆和戏说,借假设和暗含心思的虚构化艰难为传奇。五年读史,三年伏案,半年修订。本书浸润司马迁理念为失败者撰文。《大漠孤烟》撇开民族气节,从逞勇不幸登上崖顶遭遇风险性格悲剧,展开李陵兵败塞外,永不还乡,在不眠夜消融霜雪的生命。读本书邂逅更多鲜活圆形人物,如李斯、阿炳。
  行文写崔护、杜牧、林觉民、郁达夫、沈从文的爱情,又为何在书末只感谢母亲?母亲是生命源头,作者怀揣梦想运笔砥砺前行,寻觅的正是国人普世生存的奥秘。本书执着精神叙事,锁定灵魂,叩问救赎之道,剖析人类精神困境。古今文学史上诞生过以精神叙事为宗旨的大师,譬如屈原与鲁迅,为读者引仰望星空、俯视大地、体验内心力量与心灵之痛的道路。24位故人如常读常新的经典,穿越时空彰显理想主义,倡导道义与良知的呼唤,引领读者寻觅心灵的宁静与愉悦。
其他文献
早 春  淡淡新绿悬挂枝头  空气飘扬清新的香甜  三月春风轻触窗棂  思念的树梢栖息三两只情绪小鸟  远方,你的温言软语  搅动我内心微澜  倘若以诗钟情,是我们彼此  命中缘定  每一次冬去春来  眼泪不辜负念想  心中鲜红,纯白,兰紫,金黄的花儿  都会在春天,被相思之笔  描绘得色彩缤纷  诗意盎然  春下江南  动车飞驰  从一座城市穿越到另外一座城市  我的思绪  蜿蜒在花朵点缀的轨道
期刊
山 魈  竹林深处,是一座老厝。典型的闽南风格,正面的中堂没有大门,迎面就是一个乌木香案,摆着几个暗红色牌位,常年香火缭绕,将厅堂四处熏得铁青。两侧厢房,用黑黝黝的门板隔开,是几个前后相隔的房间。这村里数得上号的老房子,住着一户姓宋的人家。  宋家出美女,老宋头一口气生了六个女儿,慢慢的都长成婀娜的姑娘。入夜时分,我们这些小孩,就特别喜欢跟着村里的半大小伙,去老宋家玩闹。这么闹哄哄过了几年,几个女
期刊
我生于宁波,十二月四日是我的生日。这个时节,地处江南的宁波在气温上仍属乍寒还暖的深秋季节。听我母亲说过,我的出生日期可能并不准确,但出生时辰记得在午饭后不久,大约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之间。我出生的时节可真算是个“多事之秋”。母亲怀上我后,腹部比怀我姐姐时还大很多(我姐姐出生时有九斤一两),于是邻居们都说我母亲肯定是怀上了双胞胎。那时我父亲在宁波乡下一个叫“甲村”的粮库当主任,农村小医院条件简陋,
期刊
一千年有多远?很远,历经两宋元明清。  一千年有多远?不远,它就在一株树身上。  在浙江义乌市最北面的村庄——大陈镇红峰村有一株1300多年的古银杏,植于唐代,虽饱经风霜,仍枝繁叶茂。一到秋天,一层层金黄色的落叶厚厚地堆积在山道上,像莫奈笔下的油画般绚烂,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旁边有一座古桥,台阶上也积满了银杏的落叶,仿佛所有秋天的美都集中到了这儿,让人惊艳。  据说,这株树是唐代著名诗人骆宾王
期刊
蒋话,青年作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杀手的礼物》《斋冷》。  一  “好想纳妾啊。”  林鲸清喝了一口酒,微扬起头慵懒地望着窗外,眼睛里看到的仿佛不是戏墨轩对面那棵刚抽芽的绿柳,而是一个待字闺中的二八少女。  “或者,偷个情也行。”他补充道,舒服地翘起二郎腿,脚上那双梁福字履沾染着风干的泥渍。  我毫无防备,喷出一口酒。  之前明明聊的是他早上那趟镖,在清溪遇上山贼的事情,或许隐约提到过“压寨夫人
期刊
一  端午前一天,老王想去山上采些新鲜粽叶来。他喜欢吃粽子。南山村人包粽子都要用当年生的新粽叶。他没有跟别人说,独自一人骑着电动车往山里走,走到马路尽头,把电动车藏进草丛中,然后爬山,却在某个山坑的某个溪水缠绕的大青石上静坐了一整天,天色暗下来了才跌跌撞撞走下山。  母亲找他找了一整天。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老王不在眼皮底下,她就要找。哎,老神经死哪儿去了?找的过程她会发现很多问题。凳子跌倒了,
期刊
如果那个时候你的口袋里有一把刀,你会怎么样?我就这样开门见山地问喻国明。  喻国明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见我炯炯地盯着他,他垂下了头,然后搓了搓自己的鼻子,然后,结结巴巴地嘟哝,我的口袋里怎么会有刀呢?我连水果刀都没有,真的,不骗你!他的脸猛地涨红了。  我忍不住会心一笑,我只是说假如,没有说你的口袋里有刀。  “假如有”什么意思呢?一点意思都没有,因为根本不成立!喻国明的脸愈发红了
期刊
余志刚,象山报媒编辑,中国作协会员。著有散文、随笔集《余志刚散文》《满纸烟岚》,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花城》《山花》《随笔》等,曾获“大红鹰文学奖”“《飞天》10年文学奖”。2008年搁笔,2017年拾笔再写。  文学港  一  万历三十年(1602)闰二月廿八日戌时,京郊通州的马家庄别院陷入了一片死寂。透过镂空的明式花窗,一灯如豆之下,辗转病榻的李贽终于草就了一纸“遗言”:聂政与屈原的辞世,是
期刊
夜间的森林中  夜间的森林中有一朵火焰:一個  波状光圈,在它的那边一无所有  因为我们在这里,在中间:  觉醒的叫喊、歌声、笑语……  如今柴火都消失,火苗  终止。我们也说:人类  终止。而里仍有火焰的  什么东西。然而一无所有:  黑暗和我们看清的存留的一切:  我们的脸突然全部如此  不同,树木的黑色轮廓在此处  上面躬身,有几许更明亮的天空,  寒星。无人知道我们  为何沉默得如此之久 
期刊
徐衎的这篇作品被命名为《淡呀淡的光》,我在阅读时首先关注的却不是光的意象,还有和光有关的“看”这一行为。作者提示这一阅读路径自有其意义和理由。除了题目涉及光,在正文中,光的意象也反复出现。比如小说在行将结束的时候曾写到:“一束太阳光从窗帘缝隙里射进来,照亮了室内的浑浊,小乌扬起手,扇了扇在光束里飞舞的烟尘,说了一句,‘原来光也会脏的。’”作为叙述者的“我”,也担心小说中那个率真的女孩小乌长大了会“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