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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2月6日,大年三十,重庆市秀山县城郊外一块空地上,52岁的雷志祥和妻子刘本凤为去世5年多的儿子雷蕾祭奠。火光中,父亲为儿子烧下的冥钱在风中飘飞,泪流满面的父亲喃喃自语:“儿啊,你就好好地睡吧,你的心愿。爸爸在替你实现啊!”
临终嘱托
今年52岁的雷志祥,重庆市秀山县人,是中铁五局负责渝怀铁路的总工程师,刘本凤与丈夫在同一个单位工作。1982年1月9日,一个像花蕾一般的男婴来到了世间,夫妇俩为儿子取名雷蕾。
雷蕾出生在贵州省遵义县城,他的外婆一家住在那里。那时,雷志祥夫妇所在的铁路单位流动性大,在全国的铁路线上数次辗转。聪明的雷蕾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让父母操过心。从小学到高中,雷蕾先后在贵州遵义、云南楚雄、广东韶关、湖南郴州等地读了10多所学校,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聚少离多。
然而,父子俩的感情却非常深厚。在铁路上想念儿子的时候,雷志祥总是用电话与儿子交流谈心。每当爸爸问起儿子的学习情况,心灵总是充满阳光的儿子语气爽快地劝慰爸爸:“爸,我的学习您就不用操心了,我知道该怎样做的!”成绩优秀而又懂事乖巧的雷蕾,让爸爸心里很自豪。中铁五局的职工们,在教育孩子时也总是拿雷蕾作为榜样。
2002年9月,雷蕾从所在的遵义中学以全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中文系。那一年开学时,雷志祥特地从单位请了假执意把儿子送到了北京。“爸啊,您忙,就先回去吧!”刚送到北大校门口,儿子便嚷着让爸爸回单位去忙工作。“唉,儿子,让老爸多陪陪你吧。”雷志祥拉住儿子的手笑着说。“爸啊,我长大成人了,用不着您操心了,总不能影响您的工作呀!”儿子亲热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这是他习惯性的一个动作。望着身高一米八七的宝贝儿子,雷志祥宽慰地笑了,当天下午便匆匆赶回单位上班了。
2003年国庆节期间,雷蕾回到了秀山县城,10月3日,他和妈妈乘车去贵阳看望在那里的外婆。住在舅舅家的外婆已经70多岁了,从小到大,十分疼爱雷蕾。在车上,妈妈突然看见儿子捂住鲜血直涌的鼻子蹲下了身,本能的惊慌让妈妈大叫起来:“蕾儿啊,你这是怎么啦?”“妈,没事儿,是流鼻血,一会儿就停了。”雷蕾若无其事地告诉妈妈。自从上大二后,他在学校常常流鼻血。
当天晚上,儿子又开始流鼻血,妈妈顿感不妙。第二天一大早,妈妈拉住儿子的手往医院急赶。在贵阳医学院,诊断结果是白血病,妈妈的天空一下坍塌了……第二天,哭了整整一夜的妈妈不相信病魔会突然缠上儿子,又和雷蕾的舅舅一起陪着他去另一家医院复查,结果依旧。
刘本凤用断断续续的哭声告诉正在秀山铁路工地上的雷志祥:“蕾儿……他得了白血病。你快来……”接到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雷志祥从30多米高的斜坡上一下子栽了下去。
公司连夜将雷志祥送到了贵阳。在贵阳医学院。雷志祥看到了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的儿子,他面色苍白,见到父亲,依然露出他那招牌似的调皮笑容。儿子说:“老爸啊,您急什么呀,我没病,您快回去工作嘛。”雷志祥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紧咬着嘴唇不吱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为了安慰一夜就苍老憔悴的雷志祥,主治医生对雷志祥说,你儿子目前没多大的问题,放心吧。秀山的铁路工地急着等他回去组织施工。心事重重的雷志祥3天后便赶回了秀山。然而,10月21日晚,雷志祥突然接到儿子病危的通知,他连夜赶到贵阳。已经气若游丝的雷营见到了爸爸,艰难地睁开眼睛,绽开了他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丝笑容,他把手放在了爸爸的手中,喘息着说:“爸啊,我不孝……先走了,求您一件事,您……把您的钱资助那些……读不起书的贫困生……”“儿子,爸答应你。爸爸绝对办到!”雷志祥哭着承诺。10月23日凌晨两点。雷蕾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病房里哭声一片……
10月26日雷蕾的葬礼,儿子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都赶来了,邻居亲友赶来了,中铁五局的职工赶来了,一千多人赶来为这个过早陨落的生命送行。早晨5点多钟,有两个人早早地赶到殡仪馆。抱住雷蕾的尸体一直哭了整整4个小时。而当雷蕾的灵车刚刚启动时,他们两人又长跪不起。痛哭失声。
一个秘密曝光了。原来,雷蕾从初中开始,一直在悄悄资助着这两个贫困家庭的学生,直到他们升入大学。还偷偷去卖了四次血。其中一个叫陈晓平的同学,因为父母双双瘫痪在床,初中时便准备辍学打工,幸好,他与转学来的雷蕾相遇了。在雷蕾的资助下考入了贵阳师专,雷蕾每月资助他400元,前前后后共资助他8000多元。晓平毕业后,分配到遵义一所中学教书。通过查寻,雷蕾一共资助过13个贫困学生。身为铁路局总工程师的雷志祥,从来不让儿子缺钱花,每次给他的银行卡上寄钱,少则数百。多则几千,而没有想到,儿子一直在悄悄进行着他的爱心行动,从不乱花一分钱。儿子走后,在他的卡上还有两万多元存款。而每一次在电话中,在北大的雷蕾总忘不了对爸爸叮嘱一声:不要接受工程中别人的贿赂啊,挣钱要做到干干净净。儿子还对管钱的妈妈相劝。千万不要贪污和挪用公款哟。
多好的儿子啊,想起儿子那阳光般的笑容,雷志祥既心痛又自豪。雷蕾被安葬在遵义的公墓,一周后。雷蕾的同学和受到他资助的学子便共同为他立起了一块碑作为永久的纪念。
践行承诺
儿子一眨眼间就没了,雷志祥夫妇好久不愿意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因为悲痛,刘本凤的黑发一夜成霜。自从儿子走了以后,这位悲苦的母亲几乎整日不出门。把自己锁在秀山不足20平方米的出租屋里。除了看报纸,便是呆呆地回忆儿子的一点一滴,回忆串起了她度日如年的生活。回忆也啃噬着一颗母亲的心。
总不能这样倒下去啊,雷志祥在儿子走后3个月的一天,他用拳头重重地擂响了桌子,说了一句:“我要替儿子完成他的嘱托啊!”雷志祥这些年积攒下来一些收入。他除了喝点酒,抽抽烟,几乎没有其它不良嗜好,他和妻子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把辛苦挣下来的钱积攒着,考虑着今后儿子考研要花钱,甚至想到了送他去国外念书。然而,儿子没有等到那一天便走了。
2004年3月的一个夜晚,雷志祥瞒着妻子悄悄来到遵义儿子的墓前,墓碑前堆放着长年不散的鲜花。总有一路又一路的人前来看望他,让地下的雷蕾感到不寂寞。满天星光下。雷志祥蹲在儿子的墓前轻声说了一句:“蕾儿,爸爸要振作起来,要替你完成那个心愿啊!”
回到秀山,雷志祥迅速赶到县团委,团委书记热情地接待了他。雷志祥还没喝下他递过来的水,便喘着大气说:“书记,你帮帮我,我要替儿子完成一个心愿。”书记诧异了,说:“你坐下来慢慢说吧。”雷志祥便把儿子的故事向他道来。团委书记听得热泪盈眶,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好,我们一定帮你,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啊!”
雷志祥和团委的人相约。第二天去了解那些初步定下来的贫困学生情况。回到家,雷志祥对妻子说: “我去团委了,想找几个贫困的学生尽力帮一下,你同意吗?”妻子哭了,说:“老雷啊,你这是为儿子还心愿。我怎能不同意!”
3月17日上午,雷志祥和县团委的几个人一同翻山越岭来到了秀山县银凤乡付红梅的家。那天正好下着淅沥的春雨,一行人踏着泥泞来到半山腰上一座乱石垒就的破房子前。雷志祥猫着腰进屋一看。屋子里除了烂棉絮,锈迹斑斑的大黑锅,什么都没有。可令雷志祥眼前一亮的是。黢黑的墙上贴满了付红梅20多张三好学生、优秀共青团员的奖状。
见到这么多人来到自己这寒酸的家。16岁的付红梅顿觉有些难堪。“过来,孩子。别怕!”雷志祥慈爱地对站在雨中的付红梅说。付红梅过来了,他拉住她的手亲热地问:“孩子,伯伯问你,你想读书吗?”“想!”付红梅咬着嘴唇说了一个字便埋下头,眼泪刷刷地涌出来。
小红梅的父亲。在两年前打石头时被一块滚下的巨石砸死,母亲受此打击成了精神病,家里还有年近7旬的奶奶和两个年幼的弟妹。平时,靠小红梅和奶奶种下几亩薄地艰难维持生活,红梅也几度辍学回家种田。有一天,红梅赤着脚偷偷跑到教室窗外听课,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流着泪把红梅的情况反映给了县团委。
“孩子,让伯伯来帮助你吧!”听完了付红梅的家庭情况介绍,雷志祥双眼湿润了。当着县团委、关山中学以及付红梅家人的面,留志祥庄重地签下了他爱心助学的第一份协议:每月由他资助红梅500元生活费,每学期资助2000元学费,一直帮助红梅读完中学直到大学。协议签定后,雷志祥当场把身上的1400元递到红梅手中。“孩子,你安心上学吧,伯伯等你的好消息!”雷志祥临走时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给红梅。那天,红梅送这位恩人伯伯走过一道又一道山梁、沟壑,直到雷志祥消失在山坳尽头,她还在不停地挥手。
晚上回到家,雷志祥把当天的事情告诉妻子。刘本凤开口说了一句话:“老雷啊,你多帮助一个,儿子在那边才会多安心一点。”雷志祥一下热泪纵横。
那天晚上,长时间失眠的雷志祥竟很快入睡了。一会儿,雷志祥进入了梦乡,他看见儿子站在一棵桃树下,桃花开得红艳艳的一片,儿子依然是那有点顽皮的笑容。儿子竟开口说话了:“爸啊。你做得对。我在这边谢谢您了。”儿子,儿子!雷志祥从梦中大叫着惊醒,妻子也被他吵醒。问道:“老雷,你这是怎么啦?”雷志祥把梦中的情形原原本本说给了她听。“看来。我要继续把这件好事做到底!”雷志祥坚定地对妻子说。
让更多的贫困孩子走出失学的泥潭。让读书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雷志祥和妻子商量后,决定拿出所有的积蓄来践行对儿子的承诺。
2004年5月4日,秀山县团委组织了一次大型的爱心助学活动,早早得到消息的雷志祥第一个赶到了现场。在现场,雷志祥签下协议,捐助11个大学、中学的贫困学生。雷志祥给每个学生每月资助400元,每学期资助2000元学费。同时再给予临时资助。
那天下午,雷志祥兴冲冲地回到家,他大声对妻子说:“我有12个孩子了,我要用后半生的力量来帮助他们!”妻子得知后,高兴地说:“只要是做让儿子满意的事情,儿子就会心安。”妻子那语气,仿佛儿子还活着。冲动的雷志祥一下拨通了儿子生前的那个电话号码。电话里传来的盲音让雷志祥真真切切地感到,儿子真的没了,他在另一个世界了。然而。雷志祥又分明感到,儿子还在。儿子在空中一直望着他,搀扶着他去一起完成这项爱心行动。儿子那天握别他的手,那点体温而今已化作巨大的暖流在激荡着他去完成这项光荣的事业,也成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天底下,有多少需要帮助的孩子啊。每天,雷志祥都四处打听那些贫困辍学的孩子。儿子走后,雷志祥夫妇就从中铁五局退休了,由于雷志祥在工程技术上的威望,一些人找上门来,雷志祥开始独自接手承包渝怀铁路上的一些工程,这部分收入成为他资助经费的主要保障。近3年来,仅是资助11个学生,雷志祥就花了18余万元。而他自己却生活得很简朴。有一次和妻子去商场。为了买一条100多元的裤子,竟反反复复去了5趟,最终还是没有买。
2004年7月,雷志祥在媒体上公开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一时间,打给他要求资助的电话无数。热心的雷志祥。几乎来者不拒,他认真地记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并很快为他们寄出了资助金。然而,一些骗子也盯上了雷志祥,曾经有一个个体户骗到了雷志祥的2000元钱。为了让资助金真正发到贫困生手中。从2004年10月开始,雷志祥决定和有关人员一同对那些申请资助者进行调查核实。
一个叫做陈艳艳(化名)的高中女生让雷志祥痛心了。陈艳艳的母亲是一个精神病人。3年前发病时,将父亲砍死。陈艳艳和妹妹住在年迈的奶奶家相依为命。因为生活贫困。成绩优秀的陈艳艳于2005年2月辍学回家,在秀山县城一个理发店学起了理发手艺。
2月28日那天,雷志祥找到了那家理发店,刚坐下,相貌清秀的陈艳艳便走上前来问:“叔叔,你要理发吗?”雷志祥问道:“你是陈艳艳吗?”陈艳艳惊讶地点点头。“孩子。快回学校读书吧!”雷志祥双眼噙着泪。不料,陈艳艳却躲到墙角呜呜地哭起来,哭声绞痛了雷志祥的心,他走上前来轻声说:“孩子,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从今以后,我帮助你上学。直到你大学毕业。”陈艳艳抹掉泪水。有些半信半疑。雷志祥急了,他把自己的情况详细地向陈艳艳说明了。面对陈艳艳。雷志祥语气沉缓地说:“孩子啊,本来,你还有一个好哥哥的,他就是我的儿子,两年前患病走了……”陈艳艳听得泪水盈盈。
“走吧,孩子,我去你家里看看!”雷志祥边说边拉着陈艳艳走出理发店,随即又联系了那所中学的校长。
在陈艳艳的家,雷志祥郑重签下协议,资助陈艳艳读完大学。随后拿出随身带的2300元钱尽数交给了她。小女孩感动得哭了,她恍若梦中。
几乎每一天,雷志祥都和他那些受到资助的孩子们联系,关心他们的学习情况,勉励他们刻苦学习。而陈艳艳,又是让雷志祥倾注心血最多的一个孩子。
在学习上,陈艳艳一直优秀,是班里的尖子生。陈艳艳是一个敏感而又自尊的孩子,当同学们得知她是受人资助才重返学校时,议论纷纷,陈艳艳心里很难受。2005年5月,陈艳艳突然不辞而别。
得知消息的雷志祥焦急万分,他几乎访遍了和陈艳艳有过联系的人。5月17日的一天,雷志祥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伯伯,我对不住您。我现在广东打工了,我不能无端接受您的资助啊!”雷志祥听了她的话,一下子火了,正要在电话里责备她,那边却一下搁下了电话。雷志祥回拨过去。却无人接听。
雷志祥一看电话区号,是广东佛山的,他迅即联系在佛山铁路段工作的朋友,帮忙查找电话所在地,并委托他们寻找艳艳。然而,几天过后,却依然没有陈艳艳的一丝消息。 5月26日,雷志祥决定亲自赶赴佛山寻找陈艳艳。他一路风风火火来到了佛山。在铁路段的朋友帮助下找到了电话所在地。却是一家公用电话亭。雷志祥铁了心,就是大海里捞针,也要找到陈艳艳,让她重返课堂。
雷志祥和朋友们分头行动,沿着公用电话亭的马路两边一家一家地寻找她的踪影。终于,在一家重庆人开的餐馆里,雷志祥欣喜地得知,陈艳艳来过这家餐馆打过两天工,现在到另一家重庆人开的火锅店打工去了。
5月29日晚上9点,雷志祥终于在那家火锅店找到了陈艳艳。她正在洗碗,神情有些忧郁。“陈艳艳,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雷志祥一见到陈艳艳便大声喊道。“伯伯。您怎么来了?”慌乱而又尴尬的陈艳艳带着哭腔问道。
雷志祥一把拉住陈艳艳的手发起了火。“你让我失望啊。干嘛悄悄跑到这地方来……”面对伯伯的责怪,陈艳艳有些委屈地哭了。
当晚,雷志祥和陈艳艳促膝谈心到深夜。陈艳艳说:“伯伯啊,我怎能再接受您的资助呢?瞧您,自己也不容易哟!”雷志祥当着陈艳艳的面,大大地发了一顿脾气。后来,雷志祥流泪了,他说:“孩子,如果你的雷蕾哥哥还在世上,他也会责怪你的啊!你知道吗。我对你怀着多大的期望,你的雷蕾哥哥,也在期望呀!”陈艳艳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
陈艳艳再次重返课堂,她更加发奋学习了。每天,陈艳艳都会将自己的学习和思想情况同伯伯交流。2006年9月,陈艳艳以596分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外国语大学。
秋日的北京,天高云淡。雷志祥带着陈艳艳来到了北京外国语大学报到。想起4年前的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雷志祥护送儿子来到北大就读的情景,那一刻,让雷志祥对儿子的思念如火山爆发。几天后,他又一次来到儿子墓前,向儿子诉说自己的心声,并告慰儿子,他正在践行自己的承诺。
亲情复活
2006年8月10日,雷志祥从秀山到涪陵出差,在一份《巴渝都市报》上,雷志祥看到一则消息:说是在涪陵八角井地段。一个4岁的小女孩不慎从楼上掉下来。先砸在一个雨篷上,然后摔到人行道上,围观者达百余人。却无人救助。正好从此路过回家的雷蕾发现了。她立即抱起满身是血的小女孩打车赶往医院,并与医院急诊科联系施救事宜。25岁的雷蕾从重庆市卫校毕业后,分配到涪陵中心医院急诊科上班。那天,因为抢救及时,小女孩脱险了,雷蕾的事情也被当地报纸报道了。
雷蕾!这个名字如电光在雷志祥的心里划过。激动不已的雷志祥急忙赶到医院急诊科。他挥舞着报纸高声问:“谁是雷蕾?”此时,雷蕾正好从病房出来,笑着说:“我就是雷蕾,什么事儿啊?”
见到雷蕾的第一眼,雷志祥就惊呆了,天呀!那灿烂的笑容,自信的表情。真像自己的儿子雷蕾啊!雷志祥呆呆地望住雷营,生怕一眨眼间她就会消失,而雷蕾也一直望着雷志祥微笑。
“孩子,求你了,你叫一声爸爸吧!”雷志祥突然满眼泪花。面对这无礼的要求,雷蕾有些生气了,她转身就走开了。
下午,雷志祥又接连去了两次,都遭到雷蕾的拒绝。6点钟,雷蕾下班了,又见到了在门口等待她的雷志祥。雷志祥面容憔悴,嘴唇哆嗦着说:“雷蕾,你不相信我吗?走,我们去网吧!”在网吧,雷志祥点开了一个网页,是一则关于他爱心助学的报道。看完了雷志祥的报道,雷蕾也泪流满面,她知道,是命运安排了她和眼前这个人相逢。
分别时,雷志祥郑重地说。要认雷蕾为女儿,延续他心中的父爱。晚上,雷志祥失眠了,他打电话告诉妻子,在涪陵,有一个雷蕾让他的父爱复活了。当天回家。雷蕾也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丈夫。丈夫说:“你不要拒绝呀,你知道吗,你的出现会给他多大的安慰啊!”
第二天一大早,雷蕾和丈夫一同驱车来到雷志祥所住的宾馆。烟雾缭绕中,一夜没睡的雷志祥正在就着开水吃饼干。见到雷志祥那孤独痛苦的神情,雷蕾眼圈红了,她深情地说:“爸爸,走吧,我们来接你回家吃饭。”“你是叫我吗?你是在叫爸爸吗?”雷志祥手里的饼干掉在了地上,他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晚上,雷蕾又请爸爸去江边大排档吃长江鱼。雷蕾给爸爸夹菜的动作,让雷志祥哭了,这多像儿子的动作啊,简直是一个翻版。在回家的路上,身材修长的雷蕾歪着脖子接电话的动作又让雷志祥悄悄地流泪。雷蕾的每一个动作、神态,都和儿子相似。这是上天安排的吗?
雷蕾的出现,让雷志祥精神焕发了,他相信,是儿子雷蕾在暗中帮忙。让他和另一个雷蕾相认,女儿雷蕾只比儿子雷蕾大7个月。
雷志祥与妻子长期住在秀山县城不足20个平方的小屋。厨房在狭窄的走廊上。因为长期巨资助学,他的亲人们不理解,多次伸出手向他要钱,雷志祥基本上都拒绝了。因此,亲人们也与他断绝了来往。然而自从有了女儿后,雷志祥助学之心更加坚定了。2006年12月,雷志祥投入8万元修建的官坟小学公路竣工了。受爸爸的感染,2007年9月,雷蕾也悄悄资助了2个乡下的学生进入高中就读。“爱,其实是可以传递的,爱心之火,更可以燎原!”雷营在给爸爸的手机短信中这样说。
2008年1月9日,弟弟雷蕾的生日到了,姐姐雷蕾特地在家中为弟弟点燃了一根蜡烛。默默祝福弟弟的灵魂能够安息。今年春节,两家人还一同相约去遵义看望青山环抱中的那个雷蕾。
2008年2月,一个更加美丽的心愿经过父女俩商量后悄悄定下来了,雷志祥和女儿雷蕾决定筹建一个爱心助学基金,让天下更多的孩子快乐地去上学,快乐地实现梦想。雷志祥说,为了延续儿子的心愿,即使走再长的路自己也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有女儿雷蕾一路搀扶,一路陪伴。
(责编:弘微)
临终嘱托
今年52岁的雷志祥,重庆市秀山县人,是中铁五局负责渝怀铁路的总工程师,刘本凤与丈夫在同一个单位工作。1982年1月9日,一个像花蕾一般的男婴来到了世间,夫妇俩为儿子取名雷蕾。
雷蕾出生在贵州省遵义县城,他的外婆一家住在那里。那时,雷志祥夫妇所在的铁路单位流动性大,在全国的铁路线上数次辗转。聪明的雷蕾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让父母操过心。从小学到高中,雷蕾先后在贵州遵义、云南楚雄、广东韶关、湖南郴州等地读了10多所学校,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聚少离多。
然而,父子俩的感情却非常深厚。在铁路上想念儿子的时候,雷志祥总是用电话与儿子交流谈心。每当爸爸问起儿子的学习情况,心灵总是充满阳光的儿子语气爽快地劝慰爸爸:“爸,我的学习您就不用操心了,我知道该怎样做的!”成绩优秀而又懂事乖巧的雷蕾,让爸爸心里很自豪。中铁五局的职工们,在教育孩子时也总是拿雷蕾作为榜样。
2002年9月,雷蕾从所在的遵义中学以全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中文系。那一年开学时,雷志祥特地从单位请了假执意把儿子送到了北京。“爸啊,您忙,就先回去吧!”刚送到北大校门口,儿子便嚷着让爸爸回单位去忙工作。“唉,儿子,让老爸多陪陪你吧。”雷志祥拉住儿子的手笑着说。“爸啊,我长大成人了,用不着您操心了,总不能影响您的工作呀!”儿子亲热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这是他习惯性的一个动作。望着身高一米八七的宝贝儿子,雷志祥宽慰地笑了,当天下午便匆匆赶回单位上班了。
2003年国庆节期间,雷蕾回到了秀山县城,10月3日,他和妈妈乘车去贵阳看望在那里的外婆。住在舅舅家的外婆已经70多岁了,从小到大,十分疼爱雷蕾。在车上,妈妈突然看见儿子捂住鲜血直涌的鼻子蹲下了身,本能的惊慌让妈妈大叫起来:“蕾儿啊,你这是怎么啦?”“妈,没事儿,是流鼻血,一会儿就停了。”雷蕾若无其事地告诉妈妈。自从上大二后,他在学校常常流鼻血。
当天晚上,儿子又开始流鼻血,妈妈顿感不妙。第二天一大早,妈妈拉住儿子的手往医院急赶。在贵阳医学院,诊断结果是白血病,妈妈的天空一下坍塌了……第二天,哭了整整一夜的妈妈不相信病魔会突然缠上儿子,又和雷蕾的舅舅一起陪着他去另一家医院复查,结果依旧。
刘本凤用断断续续的哭声告诉正在秀山铁路工地上的雷志祥:“蕾儿……他得了白血病。你快来……”接到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雷志祥从30多米高的斜坡上一下子栽了下去。
公司连夜将雷志祥送到了贵阳。在贵阳医学院。雷志祥看到了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的儿子,他面色苍白,见到父亲,依然露出他那招牌似的调皮笑容。儿子说:“老爸啊,您急什么呀,我没病,您快回去工作嘛。”雷志祥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紧咬着嘴唇不吱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为了安慰一夜就苍老憔悴的雷志祥,主治医生对雷志祥说,你儿子目前没多大的问题,放心吧。秀山的铁路工地急着等他回去组织施工。心事重重的雷志祥3天后便赶回了秀山。然而,10月21日晚,雷志祥突然接到儿子病危的通知,他连夜赶到贵阳。已经气若游丝的雷营见到了爸爸,艰难地睁开眼睛,绽开了他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丝笑容,他把手放在了爸爸的手中,喘息着说:“爸啊,我不孝……先走了,求您一件事,您……把您的钱资助那些……读不起书的贫困生……”“儿子,爸答应你。爸爸绝对办到!”雷志祥哭着承诺。10月23日凌晨两点。雷蕾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病房里哭声一片……
10月26日雷蕾的葬礼,儿子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都赶来了,邻居亲友赶来了,中铁五局的职工赶来了,一千多人赶来为这个过早陨落的生命送行。早晨5点多钟,有两个人早早地赶到殡仪馆。抱住雷蕾的尸体一直哭了整整4个小时。而当雷蕾的灵车刚刚启动时,他们两人又长跪不起。痛哭失声。
一个秘密曝光了。原来,雷蕾从初中开始,一直在悄悄资助着这两个贫困家庭的学生,直到他们升入大学。还偷偷去卖了四次血。其中一个叫陈晓平的同学,因为父母双双瘫痪在床,初中时便准备辍学打工,幸好,他与转学来的雷蕾相遇了。在雷蕾的资助下考入了贵阳师专,雷蕾每月资助他400元,前前后后共资助他8000多元。晓平毕业后,分配到遵义一所中学教书。通过查寻,雷蕾一共资助过13个贫困学生。身为铁路局总工程师的雷志祥,从来不让儿子缺钱花,每次给他的银行卡上寄钱,少则数百。多则几千,而没有想到,儿子一直在悄悄进行着他的爱心行动,从不乱花一分钱。儿子走后,在他的卡上还有两万多元存款。而每一次在电话中,在北大的雷蕾总忘不了对爸爸叮嘱一声:不要接受工程中别人的贿赂啊,挣钱要做到干干净净。儿子还对管钱的妈妈相劝。千万不要贪污和挪用公款哟。
多好的儿子啊,想起儿子那阳光般的笑容,雷志祥既心痛又自豪。雷蕾被安葬在遵义的公墓,一周后。雷蕾的同学和受到他资助的学子便共同为他立起了一块碑作为永久的纪念。
践行承诺
儿子一眨眼间就没了,雷志祥夫妇好久不愿意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因为悲痛,刘本凤的黑发一夜成霜。自从儿子走了以后,这位悲苦的母亲几乎整日不出门。把自己锁在秀山不足20平方米的出租屋里。除了看报纸,便是呆呆地回忆儿子的一点一滴,回忆串起了她度日如年的生活。回忆也啃噬着一颗母亲的心。
总不能这样倒下去啊,雷志祥在儿子走后3个月的一天,他用拳头重重地擂响了桌子,说了一句:“我要替儿子完成他的嘱托啊!”雷志祥这些年积攒下来一些收入。他除了喝点酒,抽抽烟,几乎没有其它不良嗜好,他和妻子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把辛苦挣下来的钱积攒着,考虑着今后儿子考研要花钱,甚至想到了送他去国外念书。然而,儿子没有等到那一天便走了。
2004年3月的一个夜晚,雷志祥瞒着妻子悄悄来到遵义儿子的墓前,墓碑前堆放着长年不散的鲜花。总有一路又一路的人前来看望他,让地下的雷蕾感到不寂寞。满天星光下。雷志祥蹲在儿子的墓前轻声说了一句:“蕾儿,爸爸要振作起来,要替你完成那个心愿啊!”
回到秀山,雷志祥迅速赶到县团委,团委书记热情地接待了他。雷志祥还没喝下他递过来的水,便喘着大气说:“书记,你帮帮我,我要替儿子完成一个心愿。”书记诧异了,说:“你坐下来慢慢说吧。”雷志祥便把儿子的故事向他道来。团委书记听得热泪盈眶,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好,我们一定帮你,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啊!”
雷志祥和团委的人相约。第二天去了解那些初步定下来的贫困学生情况。回到家,雷志祥对妻子说: “我去团委了,想找几个贫困的学生尽力帮一下,你同意吗?”妻子哭了,说:“老雷啊,你这是为儿子还心愿。我怎能不同意!”
3月17日上午,雷志祥和县团委的几个人一同翻山越岭来到了秀山县银凤乡付红梅的家。那天正好下着淅沥的春雨,一行人踏着泥泞来到半山腰上一座乱石垒就的破房子前。雷志祥猫着腰进屋一看。屋子里除了烂棉絮,锈迹斑斑的大黑锅,什么都没有。可令雷志祥眼前一亮的是。黢黑的墙上贴满了付红梅20多张三好学生、优秀共青团员的奖状。
见到这么多人来到自己这寒酸的家。16岁的付红梅顿觉有些难堪。“过来,孩子。别怕!”雷志祥慈爱地对站在雨中的付红梅说。付红梅过来了,他拉住她的手亲热地问:“孩子,伯伯问你,你想读书吗?”“想!”付红梅咬着嘴唇说了一个字便埋下头,眼泪刷刷地涌出来。
小红梅的父亲。在两年前打石头时被一块滚下的巨石砸死,母亲受此打击成了精神病,家里还有年近7旬的奶奶和两个年幼的弟妹。平时,靠小红梅和奶奶种下几亩薄地艰难维持生活,红梅也几度辍学回家种田。有一天,红梅赤着脚偷偷跑到教室窗外听课,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流着泪把红梅的情况反映给了县团委。
“孩子,让伯伯来帮助你吧!”听完了付红梅的家庭情况介绍,雷志祥双眼湿润了。当着县团委、关山中学以及付红梅家人的面,留志祥庄重地签下了他爱心助学的第一份协议:每月由他资助红梅500元生活费,每学期资助2000元学费,一直帮助红梅读完中学直到大学。协议签定后,雷志祥当场把身上的1400元递到红梅手中。“孩子,你安心上学吧,伯伯等你的好消息!”雷志祥临走时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给红梅。那天,红梅送这位恩人伯伯走过一道又一道山梁、沟壑,直到雷志祥消失在山坳尽头,她还在不停地挥手。
晚上回到家,雷志祥把当天的事情告诉妻子。刘本凤开口说了一句话:“老雷啊,你多帮助一个,儿子在那边才会多安心一点。”雷志祥一下热泪纵横。
那天晚上,长时间失眠的雷志祥竟很快入睡了。一会儿,雷志祥进入了梦乡,他看见儿子站在一棵桃树下,桃花开得红艳艳的一片,儿子依然是那有点顽皮的笑容。儿子竟开口说话了:“爸啊。你做得对。我在这边谢谢您了。”儿子,儿子!雷志祥从梦中大叫着惊醒,妻子也被他吵醒。问道:“老雷,你这是怎么啦?”雷志祥把梦中的情形原原本本说给了她听。“看来。我要继续把这件好事做到底!”雷志祥坚定地对妻子说。
让更多的贫困孩子走出失学的泥潭。让读书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雷志祥和妻子商量后,决定拿出所有的积蓄来践行对儿子的承诺。
2004年5月4日,秀山县团委组织了一次大型的爱心助学活动,早早得到消息的雷志祥第一个赶到了现场。在现场,雷志祥签下协议,捐助11个大学、中学的贫困学生。雷志祥给每个学生每月资助400元,每学期资助2000元学费。同时再给予临时资助。
那天下午,雷志祥兴冲冲地回到家,他大声对妻子说:“我有12个孩子了,我要用后半生的力量来帮助他们!”妻子得知后,高兴地说:“只要是做让儿子满意的事情,儿子就会心安。”妻子那语气,仿佛儿子还活着。冲动的雷志祥一下拨通了儿子生前的那个电话号码。电话里传来的盲音让雷志祥真真切切地感到,儿子真的没了,他在另一个世界了。然而。雷志祥又分明感到,儿子还在。儿子在空中一直望着他,搀扶着他去一起完成这项爱心行动。儿子那天握别他的手,那点体温而今已化作巨大的暖流在激荡着他去完成这项光荣的事业,也成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天底下,有多少需要帮助的孩子啊。每天,雷志祥都四处打听那些贫困辍学的孩子。儿子走后,雷志祥夫妇就从中铁五局退休了,由于雷志祥在工程技术上的威望,一些人找上门来,雷志祥开始独自接手承包渝怀铁路上的一些工程,这部分收入成为他资助经费的主要保障。近3年来,仅是资助11个学生,雷志祥就花了18余万元。而他自己却生活得很简朴。有一次和妻子去商场。为了买一条100多元的裤子,竟反反复复去了5趟,最终还是没有买。
2004年7月,雷志祥在媒体上公开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一时间,打给他要求资助的电话无数。热心的雷志祥。几乎来者不拒,他认真地记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并很快为他们寄出了资助金。然而,一些骗子也盯上了雷志祥,曾经有一个个体户骗到了雷志祥的2000元钱。为了让资助金真正发到贫困生手中。从2004年10月开始,雷志祥决定和有关人员一同对那些申请资助者进行调查核实。
一个叫做陈艳艳(化名)的高中女生让雷志祥痛心了。陈艳艳的母亲是一个精神病人。3年前发病时,将父亲砍死。陈艳艳和妹妹住在年迈的奶奶家相依为命。因为生活贫困。成绩优秀的陈艳艳于2005年2月辍学回家,在秀山县城一个理发店学起了理发手艺。
2月28日那天,雷志祥找到了那家理发店,刚坐下,相貌清秀的陈艳艳便走上前来问:“叔叔,你要理发吗?”雷志祥问道:“你是陈艳艳吗?”陈艳艳惊讶地点点头。“孩子。快回学校读书吧!”雷志祥双眼噙着泪。不料,陈艳艳却躲到墙角呜呜地哭起来,哭声绞痛了雷志祥的心,他走上前来轻声说:“孩子,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从今以后,我帮助你上学。直到你大学毕业。”陈艳艳抹掉泪水。有些半信半疑。雷志祥急了,他把自己的情况详细地向陈艳艳说明了。面对陈艳艳。雷志祥语气沉缓地说:“孩子啊,本来,你还有一个好哥哥的,他就是我的儿子,两年前患病走了……”陈艳艳听得泪水盈盈。
“走吧,孩子,我去你家里看看!”雷志祥边说边拉着陈艳艳走出理发店,随即又联系了那所中学的校长。
在陈艳艳的家,雷志祥郑重签下协议,资助陈艳艳读完大学。随后拿出随身带的2300元钱尽数交给了她。小女孩感动得哭了,她恍若梦中。
几乎每一天,雷志祥都和他那些受到资助的孩子们联系,关心他们的学习情况,勉励他们刻苦学习。而陈艳艳,又是让雷志祥倾注心血最多的一个孩子。
在学习上,陈艳艳一直优秀,是班里的尖子生。陈艳艳是一个敏感而又自尊的孩子,当同学们得知她是受人资助才重返学校时,议论纷纷,陈艳艳心里很难受。2005年5月,陈艳艳突然不辞而别。
得知消息的雷志祥焦急万分,他几乎访遍了和陈艳艳有过联系的人。5月17日的一天,雷志祥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伯伯,我对不住您。我现在广东打工了,我不能无端接受您的资助啊!”雷志祥听了她的话,一下子火了,正要在电话里责备她,那边却一下搁下了电话。雷志祥回拨过去。却无人接听。
雷志祥一看电话区号,是广东佛山的,他迅即联系在佛山铁路段工作的朋友,帮忙查找电话所在地,并委托他们寻找艳艳。然而,几天过后,却依然没有陈艳艳的一丝消息。 5月26日,雷志祥决定亲自赶赴佛山寻找陈艳艳。他一路风风火火来到了佛山。在铁路段的朋友帮助下找到了电话所在地。却是一家公用电话亭。雷志祥铁了心,就是大海里捞针,也要找到陈艳艳,让她重返课堂。
雷志祥和朋友们分头行动,沿着公用电话亭的马路两边一家一家地寻找她的踪影。终于,在一家重庆人开的餐馆里,雷志祥欣喜地得知,陈艳艳来过这家餐馆打过两天工,现在到另一家重庆人开的火锅店打工去了。
5月29日晚上9点,雷志祥终于在那家火锅店找到了陈艳艳。她正在洗碗,神情有些忧郁。“陈艳艳,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雷志祥一见到陈艳艳便大声喊道。“伯伯。您怎么来了?”慌乱而又尴尬的陈艳艳带着哭腔问道。
雷志祥一把拉住陈艳艳的手发起了火。“你让我失望啊。干嘛悄悄跑到这地方来……”面对伯伯的责怪,陈艳艳有些委屈地哭了。
当晚,雷志祥和陈艳艳促膝谈心到深夜。陈艳艳说:“伯伯啊,我怎能再接受您的资助呢?瞧您,自己也不容易哟!”雷志祥当着陈艳艳的面,大大地发了一顿脾气。后来,雷志祥流泪了,他说:“孩子,如果你的雷蕾哥哥还在世上,他也会责怪你的啊!你知道吗。我对你怀着多大的期望,你的雷蕾哥哥,也在期望呀!”陈艳艳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
陈艳艳再次重返课堂,她更加发奋学习了。每天,陈艳艳都会将自己的学习和思想情况同伯伯交流。2006年9月,陈艳艳以596分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外国语大学。
秋日的北京,天高云淡。雷志祥带着陈艳艳来到了北京外国语大学报到。想起4年前的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雷志祥护送儿子来到北大就读的情景,那一刻,让雷志祥对儿子的思念如火山爆发。几天后,他又一次来到儿子墓前,向儿子诉说自己的心声,并告慰儿子,他正在践行自己的承诺。
亲情复活
2006年8月10日,雷志祥从秀山到涪陵出差,在一份《巴渝都市报》上,雷志祥看到一则消息:说是在涪陵八角井地段。一个4岁的小女孩不慎从楼上掉下来。先砸在一个雨篷上,然后摔到人行道上,围观者达百余人。却无人救助。正好从此路过回家的雷蕾发现了。她立即抱起满身是血的小女孩打车赶往医院,并与医院急诊科联系施救事宜。25岁的雷蕾从重庆市卫校毕业后,分配到涪陵中心医院急诊科上班。那天,因为抢救及时,小女孩脱险了,雷蕾的事情也被当地报纸报道了。
雷蕾!这个名字如电光在雷志祥的心里划过。激动不已的雷志祥急忙赶到医院急诊科。他挥舞着报纸高声问:“谁是雷蕾?”此时,雷蕾正好从病房出来,笑着说:“我就是雷蕾,什么事儿啊?”
见到雷蕾的第一眼,雷志祥就惊呆了,天呀!那灿烂的笑容,自信的表情。真像自己的儿子雷蕾啊!雷志祥呆呆地望住雷营,生怕一眨眼间她就会消失,而雷蕾也一直望着雷志祥微笑。
“孩子,求你了,你叫一声爸爸吧!”雷志祥突然满眼泪花。面对这无礼的要求,雷蕾有些生气了,她转身就走开了。
下午,雷志祥又接连去了两次,都遭到雷蕾的拒绝。6点钟,雷蕾下班了,又见到了在门口等待她的雷志祥。雷志祥面容憔悴,嘴唇哆嗦着说:“雷蕾,你不相信我吗?走,我们去网吧!”在网吧,雷志祥点开了一个网页,是一则关于他爱心助学的报道。看完了雷志祥的报道,雷蕾也泪流满面,她知道,是命运安排了她和眼前这个人相逢。
分别时,雷志祥郑重地说。要认雷蕾为女儿,延续他心中的父爱。晚上,雷志祥失眠了,他打电话告诉妻子,在涪陵,有一个雷蕾让他的父爱复活了。当天回家。雷蕾也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丈夫。丈夫说:“你不要拒绝呀,你知道吗,你的出现会给他多大的安慰啊!”
第二天一大早,雷蕾和丈夫一同驱车来到雷志祥所住的宾馆。烟雾缭绕中,一夜没睡的雷志祥正在就着开水吃饼干。见到雷志祥那孤独痛苦的神情,雷蕾眼圈红了,她深情地说:“爸爸,走吧,我们来接你回家吃饭。”“你是叫我吗?你是在叫爸爸吗?”雷志祥手里的饼干掉在了地上,他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晚上,雷蕾又请爸爸去江边大排档吃长江鱼。雷蕾给爸爸夹菜的动作,让雷志祥哭了,这多像儿子的动作啊,简直是一个翻版。在回家的路上,身材修长的雷蕾歪着脖子接电话的动作又让雷志祥悄悄地流泪。雷蕾的每一个动作、神态,都和儿子相似。这是上天安排的吗?
雷蕾的出现,让雷志祥精神焕发了,他相信,是儿子雷蕾在暗中帮忙。让他和另一个雷蕾相认,女儿雷蕾只比儿子雷蕾大7个月。
雷志祥与妻子长期住在秀山县城不足20个平方的小屋。厨房在狭窄的走廊上。因为长期巨资助学,他的亲人们不理解,多次伸出手向他要钱,雷志祥基本上都拒绝了。因此,亲人们也与他断绝了来往。然而自从有了女儿后,雷志祥助学之心更加坚定了。2006年12月,雷志祥投入8万元修建的官坟小学公路竣工了。受爸爸的感染,2007年9月,雷蕾也悄悄资助了2个乡下的学生进入高中就读。“爱,其实是可以传递的,爱心之火,更可以燎原!”雷营在给爸爸的手机短信中这样说。
2008年1月9日,弟弟雷蕾的生日到了,姐姐雷蕾特地在家中为弟弟点燃了一根蜡烛。默默祝福弟弟的灵魂能够安息。今年春节,两家人还一同相约去遵义看望青山环抱中的那个雷蕾。
2008年2月,一个更加美丽的心愿经过父女俩商量后悄悄定下来了,雷志祥和女儿雷蕾决定筹建一个爱心助学基金,让天下更多的孩子快乐地去上学,快乐地实现梦想。雷志祥说,为了延续儿子的心愿,即使走再长的路自己也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有女儿雷蕾一路搀扶,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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