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人泪下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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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父亲叫班“鼓尚”
  父亲活着时不止一次对我说,等他过世后一定要给他叫班“鼓尚”(在当地农村专门为丧事服务的乐队),他希望自己走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我满口答应:甭说一班,就是两班也没问题。没想到,在父亲去世的当天,一场突降的大雪封住了山里的道路,阻断了村子与外界的联系,使得我当年对父亲的承诺无法予以兑现。时光如梭,一晃父亲三周年就要来到了,我早早地开始张罗,说啥也要为父亲叫一班“鼓尚”,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同时也弥补下自己心中的遗憾。
  在我老家张家口的农村,像其他地方一样,给老人发丧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尤其是年岁大、有儿有女的老人,丧事操办得一定要隆重。有的儿女在老人活着时看不出怎么孝敬,往往在为老人操办后事上场面搞得却是很大。农村就是这个样子,在操办老人后事上要是有所懈怠,会被乡亲不齿与耻笑。父亲活着的时候之所以再三叮嘱我要给他叫班“鼓尚”,轰轰烈烈地操办他的后事,我想其中缘由无非就是:自己有儿有女,照别人什么也不差,自己的后事必须也要办得热闹、体面。我认为父亲这种想法,并不是一种虚荣,倒是一种对人生价值追求和生命尊严的捍卫!
  前两个周年过得比较简单,儿女们带着供品纸烛到坟上走一遭就可以了,而三周年就不同了,通常都要大大操办一番的。村里有种说法,故去的人在三周年之后,就去与比他先故的亲人团聚了。所以三周年是要当做喜事来办的,而且讲究叫班“鼓尚”,气氛搞得越热闹越喜庆才好。
  父亲生前身体一直很好,整整活到89岁。他的离去叫人始料不及,好似一枚熟透的果子从树上陡然坠落,生命陨落得悄然无息。高龄老人去世属于喜丧。在当初操办父亲丧事的时候,母亲叫大家不要过于悲伤,说父亲一生乐观坚强,哭哭啼啼的会令他走得不安。
  父母一共生了我们儿女三双,而且子孙满堂。我和两个哥哥都不在父母身边,使得二老很少能够像别人那样享受到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尽管我每年都要带着妻儿回家探望,并尽可能多给钱给物,但没能够尽到在床前奉养双亲的义务,内心里始终充满深深的愧疚。父亲从活着到去世,没给儿女们添一点儿麻烦,作为儿女,在送别父亲的时候,为他叫班“鼓尚”,热热闹闹地恭送他走,是我们所有儿女们的共同心愿。
  距离父亲三周年的日子愈来愈近,给父亲叫班“鼓尚”的想法也更加急切了。老家的实际状况却又叫人无法乐观。村子地处偏僻山区,交通不便,至今没有通公路。祖祖辈辈的人们以种地为生,完全靠天吃饭,而且十年九旱。前几年政府搞退耕还林,能种的地少了,也不让养羊了,年轻人纷纷到外面打工寻出路,村里就剩下一些风烛残年的老人。许多房屋都闲置起来,院落里长满了齐人高的蒿草。办红白喜事,图的是热闹,讲究的是人气儿,人越多越好。可是,如今村子里人没几个,能住的房子没几间,要想把父亲的三周年办好谈何容易。最后,我跟大哥商量决定,周年要办,“鼓尚”也要叫,但规模可以缩小。
  进入冬天以后,老家的雪是一场接一场地下。要是父亲周年的时候仍旧下雪,大雪一封山,就是花多少钱“鼓尚”都请不到。我默默祈祷,希望老天爷关照,在父亲周年的日子里有个好天气。
  父亲周年的前三天,我赶回老家,跟大哥一起到镇里把办事所需要的东西全部买好。村里的三姐和姐夫也开始忙活开了,将闲置许久的房屋打扫一新,点燃了炉火,把房子早早地烘烤起来。沧州的四哥和四嫂也专程赶了回来,他们两人作为临时厨师,负责周年当天宴席的料理。总之,兄弟姐妹全上阵,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目的就是办好父亲最后的这个周年。
  周年当天一早,亲戚们从四面八方陆续到来。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没有受到邀请的情况下,很多搬到外面去的乡亲还是踩着日子回来了。看到他们那一张张朴实而熟悉的面孔,我的心情无比激动。
  父亲生前是个热心肠,喜欢热闹,村里婚丧嫁娶什么的,他是逢请必到,热心帮忙。村里过年或者谁家办喜事,讲究念喜歌,就是说一些顺口溜式的吉利话,父亲的喜歌往往是张口就来,而且深受众人喜爱和推崇。父亲为自己攒下了极好的人缘和人气,所以在他去世后,村子里很多人来给他上香、烧纸钱。因此,在父亲三周年这个日子里,那么多人回来送他最后一程也就不足为怪了。还没想到的是,今天老天也作美,阳光明媚,风轻云淡,有种春天突然来到的感觉。
  上午10时20分,祭奠仪式正式开始。各种用纸张糊裱而成的金库、银库和楼阁等祭祀用品整齐地摆放在院子里。父亲的遗像被高高地放置在漂亮的灵楼里,前面的供桌和香案一字排开。“鼓尚”们非常卖力地鼓腮、运气,手里的喇叭、笙管等各种乐器“呜呜哇哇”有腔有调地争鸣起来,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庄重而又肃穆。
  大哥作为长子首先给父亲上香,接着开始上供。我和哥哥们跪在第一排,其他人按照一定的顺序一排排跪在后面。在主持人的吟唱下,水果、点心以及冒着热气的供菜一样样地端了上来。主持人喊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点纸焚香,并向父亲的遗像或行礼或叩拜。轮到年近70的老姐夫行祭拜礼时,冷不防叫人抹了一脑门子的黑,一时间笑声四起。现场气氛一时活跃了许多,俨然不同于父亲刚去世那会儿的悲凉与沉重。
  透过缭绕的青烟,望着父亲的遗像,我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沉重起来,眼泪随着哀婉的鼓乐无声地落下。父亲生前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在脑海;失去亲人的悲伤再一次在我的心间蔓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一种多么叫人痛心疾首的感受啊!
  父亲一生坎坷,命运多舛,曾遭人迫害被扣上“四类分子”的帽子,长期受到批斗、游街和整治。可以想象,在那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充满苦难的岁月里,他能够把三双儿女养大成人是何等不易。没平反前,父亲走路是不敢抬头的,儿女们也备受别人的欺凌。父亲平反时,案卷里记录他犯罪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剥了两棵小榆树的皮。而他剥榆树皮的目的,就是为了儿女们不至于被眼巴巴的饿死。榆树皮可以碾压出面,用这种面可以制成面条来食用。父亲挨了多少批斗,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但他最终还是挺过来了。而跟他一起被批斗的人却都早早地离开了人世。父亲真正享福是在65岁以后,掐指一算,他仅仅享了20多年的福。我想,父亲之所以能够从苦难中走出来,最终品尝到生活的甜蜜,无疑跟他乐观豁达、坚强刚毅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祭奠仪式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在进行着。行动困难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院子里,坐在一边静静地观看整个仪式,并且不时偷偷地擦拭眼泪。母亲此刻的心情是激动和复杂的。我想,除了她对父亲的思念之外,还应该有几分开心和释然吧!
  在整个祭拜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轮到了我上前去祭拜父亲。说实话,父亲去世的三年里,我也曾在异域他乡遥祭过父亲,也曾在梦中梦到过他。不过几次梦到父亲,总感觉他对我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所以每次醒来,我都泪湿枕巾,心中充满无限的哀伤!点燃手中的香火,我一边叩头,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对父亲说:父亲啊,你生前的嘱托,儿子今天终于为您办到了,你该安心地去了吧?我这个最小又离开你最早的老儿子,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再牵挂了,因为,自从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真正长大了,完全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了!
  安息吧父亲,愿您在九泉之下幸福安详。如果有来生,我愿意还做您的儿子,继续我今生未尽的孝心。
  母亲,母亲
  前不久我到北京出差,计划着工作完成后顺道回老家看一眼老娘。没想到的是,老娘是看着了,但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医院。
  老家离北京也就五个小时的车程,近些年来,只要一有到北京出差的机会,我就会借道回老家看看。自从父亲去世后,我每年总要回老家两次,时间往往选择在元旦和中秋节前后。元旦时一般是我自己回,中秋节前后带着妻儿一起回。老家四面环山,交通十分不便,至今没有通公路。村里人越来越少,老弱病残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口。母亲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到过县城。她上岁数后,每年除了夏天的时候到邻村的大哥和五姐家住个把月外,其余时光都在村子里度过。村里的三姐也是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从小没离开过父母,跟老人极有感情,晚年的父母都是由她和姐夫照顾。母亲四年前有过一次脑出血,因救治及时转危为安,除了行动迟缓外,别无他碍。为了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三姐和三姐夫就跟母亲住在了一起,无论多忙,一日三餐应时应晌,照顾得既周到又有耐心,母亲不曾受到一点委屈。我作为老儿子,很小就离开父母,尽管最让父母牵挂,却在父母身边呆的时候很少。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和缺憾,我除了给钱给物外,利用每次回家探亲的机会,尽量多地给家里买一些吃的喝的用的东西,使他们的生活水平尽可能地得以改善。特别是父亲去世后,我更加感受到了亲情的珍贵,人生的短暂。是的,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我们与父母儿女等亲人相聚相守的时光并不是很多,人生说离别就离别,而且有些事情你一旦错过就再无机会,最终留下一生遗憾!
  母亲属羊,今年已经83岁。她一生忙碌,含辛茹苦将我们三双儿女养大,晚年才开始享福。年轻时过分操劳,患上了严重的类风湿,手指都变了形,粗的吓人。前几年手持拐杖自己还可以行走,如今必须借助墙壁或在别人的搀扶下才可以走路,且行动迟缓,半天走不了多远。好在母亲肚子里没什么毛病,胃口好,吃什么都香。母亲80多数的高龄,却一点儿也不糊涂,儿女们给她的钱藏得地方十分隐秘,一分也花不丢。来村里卖东西的小贩们有时逗她,故意少找她钱,却没一次将她糊弄。
  母亲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她从苦难中走来,饱尝了生活的艰辛,自打过上了好日子,就非常感恩,总说现在的社会好,政府好。这几年儿女谁都给她钱,母亲却总是舍不得花。别人打劝她,你现在不花要等到啥时候花,要带进棺材里去吗?听到这样的话,她总是冲人家撇撇嘴,不予理睬。
  听三姐说,今年清明节当天一早,母亲把藏的钱翻了出来,在炕上一张一张地数,三姐纳闷,不知她数钱要做什么用。这一天,大哥特意从外面赶回来上坟,中午吃过饭的时候,母亲拿出一沓压得板板整整的百元大钞说啥要让大哥拿着……原来,母亲听说大哥在城里买了楼房,每月要还不少房贷,于是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钱,说啥要帮大哥一把。母亲的举动把大哥搞愣了,也让众人忍俊不禁。母亲啊母亲,您都这般年岁了,心里还对儿女们放心不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常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尝不是如此啊。母亲不识字,尽管在我离开家的二十多年里母亲没给我写过一封信,但我无时无刻无不感受到母亲对我的思念之情。前几年,我给家里安了部电话,没事的时候就打电话问候下母亲,了解下她的起居和饮食情况。从前年开始,母亲的听力下降得厉害,一句话喊几遍她才能听明白。村里人越来越少,除了三姐和姐夫在家陪母亲外,家里很少来人,母亲常常一个人在家,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觉,那孤独的滋味可想而知。只要有空,我就给母亲打个电话,尽管有时候她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她会把家里、村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一一地讲给我听。母亲总是说,一听到我的声音,她的心情就特别好,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母亲一身的病痛,头疼脑热更是家常便饭)!
  这次到北京出差,我事先没有告诉家人,工作完成后便坐上了开往老家的汽车。路上,我给在当地医院工作的外甥女打个了电话,要她到车站接我,结果她告诉我母亲正在她们的医院住院。尽管外甥女再三说母亲是旧病复发,住几天院,打点儿疏通血管的药就好了,可我将信将疑,心急如焚地往老家赶。
  当天晚上6点,我来到当地母亲所住的医院。正在病榻上输液的母亲看到我,极力要坐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灯光下,只见母亲目光迟滞,神色黯然,越发显得衰老憔悴。我的心里一阵难过,极力不让眼泪淌出来。看到母亲确实没有大碍,我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
  为了犒劳忙前跑后,一直陪护着母亲的三姐、外甥和年近70的老姐夫,我上街买了一大堆吃的。母亲吃了一小块蛋糕,喝了一袋牛奶,再也吃不下别的。条件简陋,我们大伙就在病房里简单用餐。本想安顿母亲睡下,可母亲说啥不睡,就坐在那里看着我们。母亲显然体力不支,她只看了我们一会儿,头就不自觉地、无力地耷拉在胸前。可任凭谁劝,她坚持着不睡,就是要看着我,看着我们……
  第二天早上起床,母亲的精神头和气色明显好了不少,能在我们的搀扶下下地走路了。就在我回来的第三天,母亲的身体基本恢复到她这次犯病前的状态了,就连医生都啧啧称奇,说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得这么严重的病,能这么快恢复,真是少见!其中原因不说大家也都知道,除了药力的作用外,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亲情。您想:一个在病中的母亲看到他日夜牵挂的儿女,心情能不好吗?这种骨肉亲情如何不能够胜过千剂良药呢?   看到母亲基本康复,我在无尽的牵挂和不舍中告别母亲,离开了家乡。如今,每天无论多忙,我都要跟母亲通个电话,只要听到电话那端母亲慈祥的声音,心里就倍感温暖,内心充满力量,生活就充满阳光。
  父母在,家就在。尽管现在只有母亲了,但远方的那个家,依然充满温馨,充满魅力,越发叫我怀恋,叫我无时无刻不想投进她的怀抱!
  我救了母亲一命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家来电话。用妻子的话说,我这是“做病”了,得了“老家电话恐惧症”。是的,说起这病根,还得从四年前父亲的离去说起。
  2010年元旦,我跟妻子正在逛街,突然接到河北老家大哥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病重,要我速归!大哥平常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我,他突然来电话,说明父亲病得一定很厉害。我赶忙买了当天下午的火车票,心急如焚地往老家赶。在奔波了10多个小时后,我终于来到了父亲的身边。然而,就在我走进家门的10多分钟后,父亲眼睛没睁开一下,话没说一句,就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父亲走了,家里只剩下了年迈的母亲。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生活勉强能够自理,身边离不开人照顾。村里的三姐搬来跟母亲一块儿住,承担起照顾老人的职责。为了经常能够了解到母亲的身体和生活起居情况,我给三姐买了一部手机,有事没事的时常打个电话给她。每次跟三姐通话,我第一句总是说,老娘好吗?三姐先是嘿嘿一笑,然后再跟我讲起母亲和家里的情况。时间一长,只要在与三姐通话之初能够听到那一串“嘿嘿”的习惯性的笑声,就说明母亲一切安好,我的心里也就随之踏实下来。几年来,我总是主动打电话给三姐。我之所以这样做,替三姐省话费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害怕她突然来电话,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年元旦大哥突然打来的一个电话,让我永远地失去了父亲。从那以后,无论是大哥还是守在母亲身边的三姐,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给我打来电话,我就会立刻惊惶失措起来。
  人常说,长兄为父。自从父亲去世后,大哥对我这个排行最小的弟弟愈发关心起来。有时候他会打个电话给我,询问一下我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大哥每次来电话,我常常会毫无耐心地打断他,急切地询问老娘的情况。几次下来,大哥好象感觉到了什么,便轻易不再给我打电话,平常没事都是我打给他。
  自从父亲离去,我十分担心母亲会突然在某一天也离开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产生过害怕失去母亲的恐惧,甚至想,哪怕母亲陪到我30岁都行。结果真的感谢上苍,母亲一直陪伴我到今天。
  母亲今年已经84岁的高龄了,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几年前走路就靠拄拐棍一步一步挪。今年四月份的一天,母亲突然不会动弹,住院十多天才有所好转,可再也不会一个人下地,大小便也得需要人侍候。母亲住院期间,我因为正在负责一项重要工作,强忍着内心的无限牵挂而没有回去,计划着在5月底工作完成后回去好好陪陪老娘。可是人算不如天算。5月中旬的一天中午,大哥突然打来电话,说母亲昏迷不醒已经两天,要我赶快回家跟母亲见上一面!撂下电话,我急忙向领导请假,在当天下午踏上了开往老家的火车。一路上,我不停地向上苍祈祷,希望母亲挺过来,醒过来!
  第二天上午,我终于回到了故乡,来到了母亲身边。只见母亲脸色蜡黄,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地静静昏睡着。我抓起母亲冰凉的双手,大声地呼唤着,希望能够把她从昏睡中唤醒。可是任凭我怎样呼唤,母亲却没有任何反应。我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心痛得如刀割一般。
  病榻上的母亲,嘴巴大张,舌头直直地向外伸着,显得又干又硬。三姐说母亲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了,一点水也喂不进去。听到这里,我想这样下去,即使不被病魔折磨死,也会被活活饿死。在我的提议下,三姐将母亲扶起,我尝试着用吸管给母亲喂水。一开始,水刚挤到嘴里就流了出来,于是我尽量将水往母亲的嗓子眼里喂,没想到随着喉咙蠕动,母亲竟然咽下去了几口。母亲的这一点点表现,让每个人都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哥哥姐姐们瞅准时机给母亲喂水、喂奶,母亲下咽的一次比一次顺利,最多一天竟然喝下去了多半盒牛奶。就在母亲昏迷后的第四天,随着我的呼唤,她的眼角竟然有眼泪流出,而且有时眼睛能够微微睁开。母亲的状况一天天好转,在第五天天亮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天亮了”!听到这句话,我和哥哥姐姐们喜极而泣,激动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脸颊滚落。
  不知是我们的孝心感动了上天,还是母亲生命力顽强,她终于苏醒了过来,身体和意识恢复得一天比一天快,一天比一天好。因为有公务在身,我怀着不舍与牵挂告别了家乡,告别了母亲。从老家回来已经月余了,我每天都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只有听说母亲安好,我的一颗悬着的心才能够放下。前两天,三姐夫在电话里说,老娘的胃口越来越好,脑子也像过去一样好使起来,而且又开始管起闲事儿来了。这是我每次打电话最希望听到的事情,这样的消息对于我来说,比升职加薪还要叫人激动和欢喜。
  我现在仍然像过去一样,最害怕突然接到大哥或三姐打来的电话。一看到他们打来电话,我会立刻变得心惊肉跳起来。我知道,母亲总有一天会离开我,那个令我最担心的电话迟早有一天会打过来,但我真的希望,希望那一天晚些来,再晚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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