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美军战俘营里

来源 :党史文汇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isdom_che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今年是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爆发60周年。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出生入死、英勇作战的英雄事迹已广为人知,但志愿军被俘人员在美军战俘营里坚贞不屈、顽强斗争的生动事迹却鲜有人知。
  根据战俘亲历者文二元的口述资料和本人多年收集的资料,现整理成文,以让人了解志愿军被俘人员对敌英勇斗争的感人事迹,并以此告慰烈士英灵。
  陷入重围
  1951年4月,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对敌发动的第五次战役刚刚结束,我一八〇师又接到了掩护主力后撤休整,并负责转运5000名伤病员的命令。
  此时,敌趁我军主力后撤之际,纠集了美军7个师,南朝鲜军6个师,在飞机的掩护下全线扑来,迂回包围,在汉江南岸排满了坦克、大炮,封锁了我军的退路。
  一八〇师孤军陷入重围,开始,他们如果组织部队杀出重围是定能成功的,但不能置掩护主力后撤和转运伤病员的双层重任而不顾,面对多于我十数倍的疯狂敌人,我军官兵毫不畏惧,与敌人展开英勇顽强的拼杀。
  五三九团五连击退敌人一个营连续四次的进攻。子弹打光了,指导员杨小来端着刺刀同敌人进行格斗,他一连刺倒了三个敌人后,也被敌人刺倒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最后全连只剩两人,仍坚持战斗,又打退敌人的最后一次进攻。
  九连阵地被敌人切断,指导员冯玉章两眼闪着怒火,接过通讯员手中的冲锋枪,换上最后一盘子弹,大吼着冲向敌群。在大片敌人倒下的同时,他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战士们在为指导员报仇的口号中,与敌人硬打硬拼,消灭了冲上来的敌人,但全连官兵也被打光了。
  八连与敌人苦战两天两夜,全连官兵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以伤亡140人的代价,打退敌人6次进攻。连长吕振声一直战斗在前沿,当投完手榴弹后,阵地上能动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提起一枝没有子弹的步枪,猛然向扑来的敌人脑袋打去。当扑向另一个敌人时,卡宾枪响了,他和那个敌人同时倒下了。
  三营教导员任振华负重伤不能行动,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战斗打得异常残酷,激烈,敌我双方伤亡都很惨重。
  最后,部队只得分散突围,虽经多次拼打血战,终因粮尽弹绝,寡不敌众,得不到救援,除部分人员杀出重围外,有不少指战员陷入敌后,因伤残饥饿,多数人不能行动而不幸落入敌手。
  文二元当时担任一连副指导员,他带着全连仅剩的17名战士突围时,因腿部负伤而被俘。营长韩月负重伤被隔敌后,在赤根山打了一年游击,再次负重伤后被敌俘虏。
  师政治部主任(代政委)吴成德带着警卫排后撤时,听到躺在山沟里的伤员喊:“吴主任,我们该怎么办?”他当即提起手枪打死了战马,大声回答:“我和你们同生死,共患难!”他带领100多名伤病员,在敌后山区打了一年游击,最后只剩下三人而负重伤后被俘。
  战俘营里
  志愿军战俘,他们在战场上是英勇杀敌的英雄,在战俘营里是坚强不屈的战士。
  美方为了实现其在“自愿遣放”名义下扣留我方战俘的阴谋,对被俘人员进行残酷的迫害,直至屠杀和劫掠。美军远东情报三处,所谓的“联合国军”心理作战部等特务机构,从战俘营中选拔动摇分子,原国民党起义的反动军官及暗藏在我军中的特务分子数百人,送到日本东京等地进行训练后,送回战俘营担任各级战俘官,成立了打杀战俘的警备队,控制了战俘营。同时,纵容南朝鲜军和台湾国民党特务进入战俘营,组织国民党的“63”支部,“反共抗俄同盟会”等特务组织 ,千方百计向我方战俘人员进行反动宣传,实行白色恐怖,禁止信仰自由,限制互相串联。
  美军当局还专门设立了迫害战俘的监狱,“肇事犯”监狱、水牢、禁闭室、审讯室,对坚持回国的和不服管教的战俘实行监禁拷打、坐水牢、受电刑、压杠子、肛门灌水、头上钉钉子以及割肉挖心等残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妄图改变我方战俘回国的信心。更为恶毒的是,他们强迫战俘写不回国的血书,强迫战俘身上刺“反共抗俄”,“不回大陆”等字样,妄图以此给板门店进行谈判的美方代表提供“自愿遣放”的根据。
  战俘集中营是一个特殊的战场。手无寸铁的被俘人员拖着病疾伤残的身体忍受着饥饿和毒刑,在恶劣的环境条件下,与穷凶极恶的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斗争。
  战俘人员初入战俘营时,部分人曾一度陷入悲观消沉情绪之中,还有个别人想绝望自杀。经过一段时间磨炼,他们基本稳定了情绪,清醒了头脑,悟出了“只有跟敌人顽强斗争才有出路”的道理,坚定了在斗争中为祖国争光的信念,进而把战俘营当成了考验自己民族气节的战场,是抗美援朝的继续。
  于是,各个战俘营很快出现了名目繁多的爱国群众组织。如“回国小组”“反美小组”“中国人自治管理”“中国人爱国同乡会”“兄弟会”“五一爱国小组”“七一反美运动小组”“回国同志战斗总部”,等等。
  “兄弟会”还制定了“扶危济困、不忘祖国、同甘共苦、患难相助”的宗旨。后来成立了“共产主义团结会”(以下简称共团会),各爱国组织统一归共团会领导,这些组织实际上都是由共产党员和各级领导干部组织发动起来的。“共团会”选出书记、委员组成的领导机构,各战俘营编成了大、中、小队,并选出队长。“共团会”提出了反虐待争自由、反屠杀争生存、反扣留争回国的口号,把战俘营的斗争作为抗美援朝的继续,在斗争中为祖国争光,争取在斗争胜利中重返祖国。从此,在“共团会”的统一领导下,向敌人展开了有组织、有计划、有领导、有目的的各种斗争。在“痛打走狗”、“反饥饿,争温饱”、“火烧青天白日旗”、“反扣留争回国”、“为援救战友而绝食”等重大斗争中,都取得辉煌战果。
  集中营周围圈着电丝,四角安着探照灯,夜间照得如同白昼,每隔20米就有一个岗楼架着机关枪,坦克车昼夜在四周巡逻,真可谓戒备森严。但在战俘营内却是战俘们的天下,他们在开展各种有意义的活动。
  战俘们在“共团会”领导下,把集中营变成了革命大学校,学习目的明确:为坚定革命立场而学;为坚持对敌斗争而学;为将来建设社会主义而学。学习的内容是:保持革命气节,坚定革命人生观,爱国主义,国际主义与革命英雄主义等。
  在敌集中营里教学极其困难,没有纸张,用军毯与李伪军哨兵换,没有笔和墨水,自己用罐头铁皮剪成笔尖,用锅底灰熬墨水,没有课本自己编。
  各中队(相当于连)均按文化程度分别编为识字班,初小班、高小班、初中班和朝文班五个班级,由评选 出的300多名教师,编写《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等课本。
  经过认真学习,60%的人摘掉了文盲的帽子,原来目不识丁的数百人学会了分数,能认1000多个汉字,他们还评选出100多名模范学员和教师。
  他们虽然被关在铁丝网中,过的是半饥半饱的艰苦生活,但文化娱乐搞得特别活跃,随时都可以听到嘹亮的歌声,用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克服了牢狱生活的消沉情绪,鼓舞坚强斗志,振奋了革命精神。
  在战俘营,《国际歌》《国歌》《歌唱祖国》《志愿军战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走!跟着毛泽东走》《团结就是力量》等歌曲到处传唱。大家更喜欢唱自编的与战俘斗争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歌曲,其中唱的最多、影响最大的是:《向北望》《看谁是铁,看谁是钢》《可爱的祖国》《五星红旗高高飘扬》《毛泽东的战士人民子弟兵》《起来!亲爱的战友》等。
  他们还自编自唱了蔑视、讽刺性的歌曲:“电杆上有个大喇叭,洋声怪气说鬼话,黄色滥调洋霉气,低级色情真肉麻,臭虫苍蝇嗡嗡叫,咱们谁也不听它。”他们还用歌曲回击特务们的挑衅:“蒋匪帮一团糟,坏蛋痞子真不少,贪官污吏还不算呀,汉奸特务还有狗强盗。”气得特务们一个个暴跳如雷。
  美军管理当局听了这些歌曲,像蝙蝠怕见光似的,不断下令,禁止唱歌,违者格杀勿论。甚至多次以断水、断粮、断电、断医来惩治和威胁战俘。但是,爱国歌曲仍然是禁而不止。
  战俘营还有一支实力雄厚的演出队伍,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他们一度做到让难友每周都能看到一次演出,剧目有:《白毛女》《血泪仇》《刘胡兰》《钢铁战士》《光荣灯》等,同时也有与对敌斗争紧密联系的新编剧目《不屈的人》《硬骨头》《生死朋友》《华尔街老板之梦》《杜德垮台》等等。给人印象最深、影响最大的是话剧《华尔街老板之梦》,每次演出,连值勤的敌士兵也在铁丝网外乐滋滋地围观。
  他们还重视体育锻炼,其口号是:“坚持锻炼身体,以摧毁敌人阴谋,加强军事体育训练,以适应战争的需要,定期召开体育运动会。
   生俘杜德
  1952年4月,美军在战俘营非法进行强制性“甄别”俘虏,残酷屠杀中朝战俘,并以“自愿遣放”来欺骗世界舆论。中朝战俘迫不得已而决定用扣留美军战俘营总管杜德的方法来戳穿美方制造的骗局,并要求美方停止违反人道主义原则、违反国际公约的政策。为了诱使杜德出来,志愿军战俘连续举行绝食和示威。美军其他军官几次前来谈判都碰了一鼻子灰,战俘们说,要想谈判成功,必须杜德来。杜德平时傲慢自信,当他接到“76”联队代表请求接见的报告时,欣然前往。
  5月7日下午1点30分,杜德在一个步兵排和两挺重机枪的严密警戒下,乘坐装甲车来到巨济岛战俘营第“76”联队。
  谈判开始时,杜德两旁的警卫人员抵进大门用冲锋枪做出随时射击的姿势。朝鲜人民军战俘代表当即指出:“在这种气氛下根本不可能进行谈判。”杜德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让士兵往后站立,他的身旁只有一个拿着《日内瓦公约》的随从副官。战俘代表们列举美军虐杀战俘的暴行,向杜德提出抗议,要求他保证今后不再发生此类事件。
  3点20分,战俘营的大门突然打开,10名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一下子从两旁帐篷中冲出来,将杜德与卫兵隔开。一个人民军战俘抓住杜德的手,另一个抱住腰,两个抱住腿,把杜德抬进了战俘营,接着大门被关闭。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美军警卫人员被这突然其来的情况惊呆了。肥胖的杜德准将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呼喊:“救救我!”很快,大门上空奇迹般地竖起一条七公尺长,两公尺宽的巨幅英文标语:“我们生俘了战俘营长官杜德准将,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待我们和他进行正当的谈判完后,就安全地交给你们。如因严重的武装行动而造成不良后果,将由你们负完全责任。”
  没有多长时间,一辆辆坦克车、装甲车,一队队宪兵、步兵层层包围住了“76”联队。这时,战俘代表送出了杜德亲笔签署的命令:“为防止事态扩大和保证我的安全,我命令绝对禁止开枪,并同意立即召开全岛中朝战俘代表大会,协商解决问题。即令柯尔逊上校将各战俘营代表们接来,并将美军部队撤离“76”联队。接着,美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也电令:“除非第八集团亲自批准,否则不得使用部队解救杜德。”
  当晚,中朝被俘人员代表举行中朝代表谈判团成立大会,参会的有17个战俘营43名代表。大会选举人民军的师团参谋长李××为团长,志愿军某部教导员孙振冠为副团长。会后,举行文艺晚会,惊悸未定的杜德准将也被请来观看文艺晚会。
  8日,召开控诉和声讨美军当局迫害和屠杀中朝战俘的罪行大会。大会主席宣布开会,向杜德说:“我们允许你申辩,但要尊重事实。”代表们轮流发言,列举了大量的事实,控拆了美军怎样迫害、屠杀战俘,强迫战俘背叛祖国……代表们越揭发越悲痛,声泪俱下,怒火燃烧,而杜德在事实面前,惶恐地低着头,摆在桌子上的手不住地发抖。朝鲜战友们用拳头砸在桌子上问他:“我们说的是不是事实。”他惊慌地站起来说:“是,是事实,是事实。”他不敢坐下。大会主席让他坐下,并说:“我们是共产党人,绝不会用你们对待战俘的手段对待你,我们尊重你的人格,决不会给你任何侮辱,但你也要自尊,身为美国将军,应该有勇气承认事实。”
  杜德显得有些激动,深深地点点头,坐了下来。
  9日上午,志愿军被俘人员代表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控诉发言。下午,中朝战俘起草了《朝中战俘代表大会向全世界人民的控诉书》。同时以中朝战俘代表团的名义提出释放杜德的四项条件:一、立即停止你军队的野蛮暴行:侮辱、拷、打、强迫写血书声明的做法,威胁、监禁、大量虐杀、机枪扫射以及毒气、细菌武器和原子武器等试验,按照国际法保障战俘的人权和生命。二、立即停止对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进行非法的所谓“自愿遣返”。三、立即停止对数千名在武力下处于被奴役地位的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俘进行强性的所谓“甄别”。四、立即承认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组成 的战俘代表团,并予以密切协作。本代表团在得到解决上述问题的满意的书面答复后,将杜德引渡给对方。我们等候热烈而诚挚的答复。
  杜德戴上花镜,抽出钢笔,仔细阅读文件,长久地思索着,思想斗争十分激烈,再三权衡利弊,他当然知道在这样的文件上签字,对他的政府和自己将带来的难堪后果。终于,他把钢笔移向文件签名的位置。停了停,便签署了他的全名,他如释重负地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脸上沁出了细微的汗珠。
  这时,全体代表站起来,热烈鼓掌,祝贺大会的胜利结束。中朝战俘代表团正、副团长和代表们依次走向杜德与他握手,发现他的眼睛是湿润的。帐篷外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杜德被俘期间,李奇微已派美第一军参谋长查尔斯·科尔森准将接替杜德统管战俘营,杜德被解除职务。
  科尔森和杜德签署的最后声明,基本上答复了中朝代表团所提出的四项要求。很快,中朝方面在板门店向全世界公布了这项声明,它震动了全球。英国《雷诺新闻》发表文章说,“杜德事件”“使美国的说法和美国的‘甄别’方法确实开始臭气熏天起来,人们不会再相信美国所谓战俘 不愿回他们祖国的说法了”。美国政府发言人也承认:“这个事件使美国在这个紧要的时候,在整个东方丢了脸。”
  11日晚上9点30分,中朝战俘代表团释放了杜德。中朝战俘代表在营门口与杜德握手告别。
  可是,翌日上午10时,接替李奇微职位的克拉克将军发表声明,完全撕毁了中朝战俘代表团与科尔森将军签订的协议。克拉克在声明中说:“科尔森将军对共产党战俘的答复是杜德将军生命处在危险中的重大威胁之下提出的,共产党的要求是纯粹的勒索,因而科尔森将军对此种要求所给的任何承诺,都应根据这种情形来解释……”
  6月10日,数千名武装士兵配合坦克、装甲车血洗了“76”联队。坦克冲进营地,火焰喷射器烧毁了帐篷,机枪、冲锋枪疯狂扫射,战俘们高喊着:“祖国万岁”!
  “76”集中营被夷为一片焦土,150多名战俘被打死、打伤。全部中朝战俘代表被以“战犯”罪名关押到巨济岛特别监狱。
  “杜德事件”以悲壮的结局结束,使美国大丢面子。10年后李奇微这样说:“这种失败,使我们蒙受的耻辱和损害不亚于流血战争中遭到的任何失败。”
  捍卫五星红旗
  1952年国庆节前夕,共产主义团结会支部向战俘营各大、中队发出庆祝伟大的国庆节通知,为了要求各队制作一面五星红旗,并准备军号、旗杆等,还选拔50名突击队员作为护卫。
  制作红旗所需要的各种材料,都是买通站岗的南朝鲜伪军而得到的,战俘们把美军的雨衣放在汽油桶上加热。烤去表面的油漆便成了白绸,或用空降照明弹的降落伞白绸,再用红颜料染红,缀上黄色的五角星便成了五星红旗。红颜料没有了,战俘们就用刀子割破胳膊,用拳头打破自己的鼻子,用鲜血染红白绸子。
  制作军号是把收集起来的银药袋化成焊锡,再把铁皮罐头桶焊接在一起,便成了号筒,号嘴是在土地上刻成号嘴模型,把水泥灌进去抹光,凝固后,和号筒装在一起,同样能发出响亮的军号声。
  10月1日7点整,军号吹响,第八联队的志愿军战俘走出帐篷,10面庄严的五星红旗高高升起来,大家列队向国旗举手敬礼!他们在异国黑暗的战俘营,见到五星红旗就像见到了自己的祖国和亲人,泪如泉涌。
  战俘们在五星红旗下高唱国歌,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祖国万岁!”歌声和口号声响彻战俘营上空。
  这时,远处响起隆隆的轰鸣声,美军开来11辆坦克车,包围了战俘营,一辆辆卡车拉来近千名士兵,他们戴着防毒面具在铁丝网外架起了火焰喷射器、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空中还有几架飞机盘旋。
  美第八集团军司令部情报处的布鲁克斯上尉在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簇拥下,来到铁丝网门前挥舞着手枪,凶恶地对战俘代表喊道:“五分钟内降下旗来,否则,后果你们负责。”
  战俘代表坚决地回答:“根据国际公约,战俘 有权庆祝自己祖国的生日,请你转告白乐摩总管,请撤消他的不合理的决定。”
  “这是命令,你们必须执行!”
  “你们这种剥夺战俘正当权利的命令,我们是不会执行的。”
  气急败坏的布鲁克斯声嘶力竭地再次对铁丝网里喊道:“限你们五分钟内降下旗来,否则,统统杀死。”
  战俘代表当即向他提出抗议:“我们庆祝国庆,只是升起国旗,唱唱国歌,你们为什么调来大量坦克和士兵?你们有什么理由把战俘统统杀死?你们的野蛮威胁,我们谁也不害怕!”
  战俘们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齐声高喊:“我们不怕死!你们的半碗饭我们吃够啦!狗上尉,你进来就砸烂你的头!”
  布鲁克斯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戴上防毒面具一挥手,骤然间白烟四起,美军开始施放毒气。
  这时,我52名突击队员戴好防毒口罩,透过毒气的白烟,望着迎风飘扬的国旗,眼中充满了泪水。在队长李维文的带领下,他们举手宣誓:“我们是祖国的卫士,我们誓为护旗而死!”
  突然,手榴弹在壕沟里爆炸,坦克车轧断铁丝网,美军士兵端着冲锋枪冲进来了。10名突击队员冲到门前壕沟里,队长喊了声“打”,突击队员手中的石头像雨点一样,打得美军士兵跌跌撞撞。岗楼里、坦克车上的轻重机枪喷射火舌,疯狂地扫射起来。
  “打倒美帝国主义!”“狗上尉是刽子手!”
  在子弹的呼啸声中,所有铁丝网内的志愿军战俘一起高喊同样的口号。
  美军的机枪刚停,战俘组成救护组马上包扎伤员,抬走烈士的遗体。紧跟着又有几名队员跳到濠沟里。
  美军的火焰喷射器向壕沟开火了,营场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有的战俘身上起了火,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高喊“祖国万岁!”有的被烈火烧焦了,手里还攥着石头。
  突击队员高勇从冒着浓烟的伙房中冲出来,高喊一声:“请转告祖国人民,我热爱党和祖国!”然后 ,挥着木棒向迎面过来的美军士兵冲去,一排罪恶的子弹射穿了他年轻的胸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木棒扔到了一个美国兵的身上……
  马如龙从壕沟里面一跃而起,扭住一名正在扫射的美国兵,后面的美国兵一拥而上,一刀、二刀、三刀……
  突击队员们顶住 了美军的三次进攻。美军用火力截断了突击队和预备队的通道。赵国玺望着满身血污的战友们,高声说道:“同志们,我们52名突击队员只剩下几个人了,我们要向烈士学习,保卫红旗,誓死战斗!”话音还没有落,轰轰几声爆炸,便倒在血泊中。剩下的5名队员,拿着汽油桶铁皮制造的刀片,高呼:“祖国万岁!”“共产党万岁!”跳出壕沟,迎着枪林弹雨,冲向全副武装的敌人……
  其他战俘手挽着手,在五星红旗周围组成护卫圈,他们的衣服被烧焦了,满面血污,高声唱着“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前面的战友倒下了,后面的人就补上去,战俘用胸膛筑成铁墙,用热血和生命捍卫着庄严的五星红旗。
  这一天,虽有56位英雄壮烈牺牲,109名同志负伤,但五星红旗却久久飘扬在美军战俘营上空,谱写出壮丽的爱国主义诗篇。
  宁死不变爱国心
  1953年4月7日,美军战俘营管理所唆使民族败类设下圈套,欺骗战俘说:要遣送愿意回国的战俘回国,把要求回国的300多人集合在操场上。叛徒李大安(1955年被镇压)凶相毕露地吼道:“要回大陆容易,先把刺在身上的字给我留下。”于是这个刽子手从队列里拉出一个人来,手起一刀,一条血淋淋颤动的肉条子落在了李大安的手里。如此这般,割了一块又一块,他的刀尖上已是一串血淋淋的肉条子,他在队前一边挑着走,一边嚷道:“都看清了,先留下这些字再走。”
  除割肉之外,更凶残的是杀人示众。“72”联队的败类杀死了林学逋、杨文华、唐开宝、戚忠堂等四人。二大队的林学逋被叛徒王顺清拉出来审问:“你说,你到哪里?”
  “回祖国,回大陆!”
  “你为什么要回大陆?”
  “我生在祖国,祖国有我的父母和亲人。”
  王顺清答不上话来,喝令打手们狠狠地打,一阵棍棒之后。又问:“共产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跟共产党走有什么好处?”
  “共产党是中华民族的希望,跟着共产党才有前途!”
  “打!”打手们一拥而上,林学逋倒在地上,高喊:“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李大安听到林学逋的喊声,走过来拔出匕首,一刀刺进林学逋的胸膛,问:“去哪?”
  “回祖国!”林学逋回答。又是一刀刺进去,李大安问:“跟谁?”
  “跟共产党……”
  一刀又一刀,林学逋一连被刺了30多刀,但他的回答始终是:“回祖国!”“跟共产党走!”“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共产党万岁!”……直到牺牲。他不是共产党员,时年20岁,他的父亲林乔根先生是国民党四川省乐山县的参议员,国民党县党部书记,但他牺牲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共产党万岁!”
  李大安用刀剜出林学逋的心脏,挑在刺刀尖上嚎叫:“看清了没有?这就是要回大陆的榜样,谁要回大陆?我先要看他的心脏是黑的,还是红的。”
  英雄长眠异国他乡。我们的党和人民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忠于她的儿女。
  1983年6月,四川省乐山市人民政府发出通知,追认林学逋为革命烈士并颂发了“烈士证明书”和抚恤金。林学逋的名字和事迹被写进了乐山市的市志上,他将千秋万代为人民所敬仰!
  (本文收入即将出版的《为了祖国的安宁——山西抗美援朝运动回顾》一书)
  (责编任 志)
其他文献
性灵的石头——碌碡碌碡,这一乡间上世纪80年代以前常用的风物,不知起于何时,据《金史·赤盏合喜传》“大兵用炮则不然,破大硙或碌碡为二三,皆用之”便知,我国元代就有碌碡了
请下载后查看,本文暂不支持在线获取查看简介。 Please download to view, this article does not support online access to view profile.
期刊
官多兵少,头疼问题也挺多如今法国已然形成了别具特色的预备役体系,而这个过程是经历了从大革命时代至今200余年的发展过程,历尽了兴衰沉浮。难以迈出国门与美英等国家不同,
何谓诗之趣,尚无专门的公认的定义,我以为大致说来,乃是诗中蕴涵的生动趣味,是与情景或与理不可分的生动、鲜活的“生趣”。同时,趣也是评价诗的重要准则与审美话题。朱熹曾
一、景迈山上一碗老茶,足以让景迈大寨春色如旧。我就这样把它捧起来,轻微的晃荡,就把一块景迈山的天空,逗得微微晕眩。如果仙景都是云里雾里,我站在景迈山,也应该腋下生风,
中国当代美学在八十年代取得突出进展和空前繁荣的同时,逐渐显露出一个到目前还未被自觉地意识到的重大缺陷,这就是理论思维的历史意识和现实感的淡漠。实际上,所谓当代美学
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后西佐村南山突发山林大火,风大火急,浓烟四起,空中无人机、地面指挥车实时侦察,迫击炮发射一组组灭火弹现场压制,千余名身着防火服的民兵应急分队和消
室内通风不良,会使人头昏脑胀,而旷野山村却使人心旷神怡。这不仅是由于山村旷野极少空气污染,还因为那里的空气中有着较多的阴离子。 Poor indoor ventilation can make pe
由中华诗词研究院组织编写的《中华诗词发展报告(2015)》正式出版。新时期以来,中华诗词重回当代人视野,创作队伍日益庞大,研究、教育以及传播工作也逐步启动。为客观呈现当
在经济面临严峻困难的时期,我国的文化产业却逆势而上,亮点频闪,迎来难得的发展机遇。这种反经济周期的特点,尤为引人注目。今年1至3月份,文化产业消费增幅达17%,尤其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