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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幸存者的逃生经历
2001年9月11日,飞机撞上了埃莉亚·泽迪诺工作的大厦。她听到隆隆的爆炸声,感觉到大楼突然开始向南边倾斜,仿佛在顷刻间就要倒塌。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满腹怀疑。她紧紧抓住桌子,大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事后回忆说:“那时我期望有人能回应我一声,告诉我,一切都很好!不要担心,一切异常只是你的幻觉罢了。”
幸运的是,泽迪诺的一个同事表现得与众不同。她说:“我那时听到一个同事尖叫:快离开大楼!”大约4年过去了,她还会不时地想起当时的指令。她说:“我常常想,如果当时那个人什么也没说,我会怎么做呢?”
尽管当时听到了同事的呼喊,泽迪诺并没有立即撤离。她回忆说:“我在寻找能带走的东西。我记得我拿了书,然后继续四处寻找。看有没有其他能带走的东西。我的精神状态好像一直是恍恍惚惚的。”当她最终决定撤离时,她还是慢慢悠悠的,居然花了1个多小时才下楼。
科学家对“9·11”事件中的900个幸存者进行了调查研究。结果显示,有些人在第一时间逃离了灾难现场;而更多的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留在原地不动。最终,每个人都看到了滚滚浓烟,闻到了飞机的燃油味,听到了撤离的命令。可是,这时很多人还在给家人打电话;大约有1000人不紧不慢地关闭他们的电脑。
在危险中,大多数人都变得不可思议地温顺,对待他人比平时更友好了。在撤离过程中,人们成群结队缓慢移动,像做噩梦时梦游一样。统计显示,逃生的15 410人每下一层楼平均要花1分钟——是预计的2倍多。如果袭击发生得再晚一些,大楼的人流量将达到一天中的最高,32000人。如果以这种速度疏散,则需要长达4个小时,死亡人数将超过14000人。
我们的本能可能毁灭自己
遭遇灾难时人们通常有三种反应。10%到15%的人能保持冷静,迅速有效地采取行动。另外15%的人完全失常——哭泣、尖叫或者做出其他妨碍撤离的行动。绝大多数人却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1977年3月27日,在西班牙的特内里费机场,一架泛美航空公司的客机和一架荷兰航空公司的飞机相撞。荷兰航空公司飞机上的所有人当场丧生,而泛美航空公司客机上的不少乘客成功逃生了。
当时,亨克夫妇和朋友在泛美航空公司的客机上。碰撞发生后,弗洛莉·亨克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但是,她的丈夫保罗·亨克迅速反应过来,他命令妻子立即下飞机。弗洛莉回忆说:“我就像僵尸一样跟着他穿过浓烟。”
就在弗洛莉从飞机上跳出去以前,她回过头去看了看她的朋友罗琳·拉森。拉森坐在那里。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双手放在大腿上。和其他遇难者一样,她不是死于撞机,而是死于随后的大火。
飞机上的疏散速度比高楼上的快些。即使只有一半的出口可以使用,而且过道上堆满了箱包,乘客在90秒钟内也可以撤离。研究显示,在大火吞噬飞机前,泛美航空公司客机上的乘客至少有60秒的时间可以撤离。但是,396人中却有326人死亡。包括荷兰航空公司的遇难者,最后确定这次事故造成583人死亡,是民航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一起事故。
灾难袭来时,人们不是会在本能的驱使下露出动物求生的本性吗?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沉船和坠机事件中,心理学家看到了人们根本无动于衷的表现。他们甚至可以在实验室重现这种现象。研究发现,在心理压力下被要求完成不熟悉但很基本的任务时,45%的人会在30秒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停止说话和行动,只是坐着发愣。
为什么我们的本能有时会这么戏剧性地事与愿违、适得其反呢,研究表明,即使是在冷静镇定的情况下,大脑仍需要8秒钟到10秒钟来处理一条复杂的新信息。心理压力越大,处理速度就越慢。当我们的大脑被很多新信息轮番轰炸时,反应明显变慢了。由于大多数人一生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灾难,大脑数据库里没有类似情况的解决办法,所以当灾难降临时,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保持静止,就像电脑突然死机一样。
提高应对灾难的能力
如果我们接受过训练——哪怕只是意识上的彩排——也可以大大提高我们应对灾难的能力。然而,我们所做的准备工作之少已经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
直到去年,要求住在纽约摩天大楼里的人进行疏散演习还是违法的。目前,美国人正在讨论一项新的法规,它规定大楼的业主每两年必须组织一次疏散演习。这样,大多数人至少到过一次楼梯间;有些人还会永远记得他们下楼需要多长时间;残疾人可以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帮助。
曼纽尔是纽约世贸中心第49层的系统管理员。在“9·11”事件中,大楼一停止摇晃他就从小隔间跳出来,跑到最近的楼梯间。当他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他的同事还在收集可以带走的物品。
人们称曼纽尔为“灾难专家”。他小时候在秘鲁经历过大地震,在洛杉矶又经历过几次小地震。2004年,曼纽尔在纽约的房子被大火化为灰烬。也许只有一连串的坏运气才会提醒你为灾难未雨绸缪。
(孟 兵摘自《科学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