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爱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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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三年前的夏天,我和柳原幸福地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他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电脑公司,管理着20多名员工。我名牌大学毕业后,在外事办工作,属于高级白领丽人。我们的结合,可谓红颜配新贵,才子娶佳人。婚后的生活甜蜜而温馨,我得承认自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丈夫雄厚的经济基础,使我一结婚就过上了丰裕的小资生活,免去了艰苦创业的辛劳,女友们都羡慕我嫁了一个好老公,并向我伏耳传经?押套牢他,千万别让他跑了!虽然看多了背弃和离异,但总觉得那样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深信有能力驾驭自己的老公和婚姻。
   柳原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但性格却沉稳内向,用情专一,他不是那种花红柳绿的男人。他比我大5岁,处处宠着我、呵护我,虽然他从不善于表白,但我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感觉到他心里装着我。手机仍然是我们的爱情天使,他时常在工作的间隙给我打来电话,为我买最爱吃的水果,带我到各地旅游。所以,我心里有底,我笃定家是我铁打的营盘,柳原永远也不会背叛我。
   柳原的事业心非常强,又是一个工作狂,他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太太出去赚辛苦钱,只让我做个贤内助,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于是我辞职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柳原成为我生活的核心和全部。那时我是一个被爱浸润的女人,披挂着满身的幸福,一副安详知足的小女人模样,红尘中的爱情和生活琐事都让我沉迷而陶醉。
   然而,这样安宁甜蜜的生活只过了两年,我幸福的美梦就被柳原的背叛打得粉碎。有一次我无意中翻开他的公文包,发现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在酒会上的合影,我敏感地去查他的手机,又看见了几条暧昧的短信,不久又有女孩子的电话打到家里来。
   这一发现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原以为地老天荒的爱情,转眼间就烟消云散,最亲最近的爱人,却瞒天过海地欺骗着我。我那么投入地爱着他,全心全意地照顾他,尽心尽力地扶持他的事业,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和爱好,他却背着我另觅新欢。我的愤怒和痛恨是可想而知的。
   我原本就是一个多虑和猜忌的女人,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让我疑虑重重。他的繁忙、他的应酬、他的晚归,都有了确切的答案。这段时间,我频繁地检查他的手机短信和电子邮箱,每次都能看见肉麻的信件。我开始跟踪他,果然发现他跟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孩来往密切。
   有一次,我还看见那个女孩在轿车边跟他拉拉扯扯、哭哭啼啼。天哪!这都到了什么份上了,我居然还蒙在鼓里。我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一个让我爱入骨髓、敬仰万分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虚伪,如此绝情!婚姻中的道义和责任在哪里?爱情怎能像翻手覆手的魔术说变就变?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凭什么要这样耍弄我?
  
  二
  
   爱得越深,伤害越深,眼看着他的出轨,我心碎万段又无可奈何。虽然我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他对我有丝毫的背叛,但从心里说,即使这样我也不愿放弃他。我决心报复他,让他也体会一下背叛的滋味。我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跟他哭天抹泪,大吵大闹或者问个是非曲直,讨个说法。我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不能只扮演怨妇的角色,我要用自己的行为方式,不动声色地报复他的背叛,既然他无情无义,也别怪我不仁不慈。
   我开始上网聊天,泡吧逛街,跟男人们约会,夜夜笙歌地沉浸在灯红酒绿的生活中。我要将自己变得滥情花心一些,喜新厌旧一些,我这样做的时候,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认定是柳原背叛我在先,既然他可以去围城外“兜风”,我为什么不可以红杏出墙?所以我变得大胆而纵情,无聊又放肆。我看柳原的眼神都是挑衅的,甚至在我们亲密的时候,都带着戏弄和嘲笑。
   柳原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我的变化,他依然是忙碌,依然充当着好丈夫的角色,他怕我寂寞,还鼓励我出去结交朋友。我觉得他在虚情假意地关心我,故弄玄虚地讨好我,他越对我好,越让我感到他心中有鬼,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夫妻间一旦失去了信任,一切的爱情将不复存在。
   有一次,他问我怎么这么晚回家,我直白地告诉他,去见网恋情人了,他还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不但网恋,还一夜情,还自暴自弃,还醉生梦死。报复的火焰,让我妒火中烧,半年时间,我已有了三个网恋情人。报复的快感让我欲罢不能。女人堕落起来就像打碎的花瓶,难以收拾。
   我从柳原的眼里看出了不安和疑虑,不由得产生了报复的快感。柳原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可思议,但却并没有向我兴师问罪。我不置可否的无所谓态度、我的麻木不仁、我的挑衅和嘲弄,都让他摇头和叹气,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有一次他歉意地对我说,他以后要少出去应酬,多留在家里陪我。我说,你去陪那个女人吧。柳原看着我发呆,然后说我无聊。无聊算什么,你还无耻呢,但我没有揭穿他,我坚持认为他是在演戏,所以并不领情。之后,他果然很少出去应酬了,但此时的我已一发而不可收。
  
  三
  
   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是谁的孩子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不是柳原的,堕入风尘的女人已没有廉耻了。一个更大的报复计划在我脑子里酝酿,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柳原对我的怀孕欢天喜地,他热切地拥抱了我,又慌乱地搓着手说?押“太好了,我们要有孩子了!我要做父亲了!”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演戏,我要让这个背叛我的人,背负更大的耻辱。柳原则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不是为工作,而是为我。他亲自去超市采购蔬菜和食品,亲自下厨为我煲汤,并放弃了所有的应酬,陪着我散步、做孕期检查。
   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柳原要到外地出差,他怕我自己在家多有不便,于是派了公司的小叶来照顾我。小叶是个性格爽直,快言快语的女孩,柳原在公司里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她都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她说,去年公司里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追了柳总半年多,可他根本就不动心,后来那个女孩天天缠着他,给他打骚扰电话、发短信、跟踪他,最后被柳总辞退了。她还说,嫁给柳总这样的老公又有钱,又不花心,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呢!听她这么一说,我赶紧找出家里柳原和公司员工的合影,小叶指给我看那个红头发女孩,正是我以前看见跟柳原在一起的那个人。难道这一切都是误会吗?但我又疑心,小叶会不会是柳原派来的说客。直到有一天,我在柳原的书桌里发现了那个女孩的信,一切才真相大白。信中说——柳总,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丈夫,你爱自己的妻子和家庭,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我也爱你,但我的爱可能伤害了你,我不该对你穷追不舍,死磨烂缠,我现在才明白我那样做是多么愚蠢和无知,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就请你忘掉这些吧……
   原来,柳原从来就没有背叛过我,是我自己在胡编乱造的故事中演戏,自作聪明地用作践自己的方式报复老公,在自制的困扰中作茧自缚。天啊!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如果我早一些和柳原沟通,如果我不那么猜忌和多疑,这一切将不会发生。
   真相触动了我的良知,我不敢正视柳原的眼睛。我对自己的丑行悔恨莫及,但一切都为时太晚,那个小生命正肆无忌惮地在我的腹中生长,他每蠕动一次,就提醒一次我的罪孽,让我痛不欲生。我想,一定是上天在惩罚我的猜忌多疑,惩罚我的堕落和报复,才让我遭受如此痛苦的身心折磨。
   我快要崩溃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柳原。柳原呆坐在那里,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一夜无话,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第二天一大早,我离家出走了。我爱柳原,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从头再来,是我毁了自己的幸福,毁了自己的婚姻,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就让我自作自受吧。
  摘自《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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