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标”运动更像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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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疗按摩技术能否标准化?如何执行标准化?标准化背后是否隐藏着猫腻?标准化又是否能解决行业存在的弊病?这些实实在在的问题,引起了记者的思考……
  
  近几年来,我们轰轰烈烈地迎来了一场“国标”运动。从馒头标准、包子标准、饺子标准、水煮鱼标准,到白领工资标准、宜居城市标准等等,令人耳目一新的“标准”可谓屡见不鲜,无一不造成媒体热议。足疗按摩标准的出台更是把“国标”运动推向了高潮,但更多的问题也摆在了我们面前。
  
  标准怎么定
  
  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副局长李大宁看来,“足疗、洗浴、按摩”等主要源自中医原理,是中医实践的一部分。所以他说“保健服务行业,已与医疗卫生、中医药一样成为我国医疗体制改革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好吧,的确许多足疗场所的墙壁上张贴着足底穴位图,足疗按摩的确具有源自中医原理的保健功能,但中医所理解的保健(以及诊病、治疗等等)功能,往往并不存在一个像西医那样高度技术化,可以充分量化、具体化的统一标准,倒是存在高度经验化、相当灵活和抽象即因人而异的标准。想必在生活中看过西医也看过中医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中医的模糊化保健治疗理念是经过了几千年的实践积累传承下来的,在此我无意就外界广泛争议的“中医是否是科学”的问题展开论述,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讲究因人而异的中医经络推拿能否被简单地“统一技术标准”规范化呢?如果被强制标准化,那足疗是不是可能反而无法达到中医所理解的治疗保健效果呢?
  其次,如果说足疗源自中医原理还说得过去的话,那普通的按摩服务是否能套上中医的帽子就值得怀疑了。毕竟世界各国都有搓背按摩等服务行为,我们没见老外把按摩当成一种源自中医的保健行为。即使是中国人,在前往按摩房接受按摩服务的时候也不见得是冲着保健去的,而只是想放松身体缓解疲劳而已。所以眼下的足疗按摩场所实际上只是一种休闲场所而已。那些真正想通过推拿穴位治病的人,多半会去正规的按摩医院。
  再说每个人的肌肉坚硬度、疼痛承受度、关节柔韧度都各不相同,同样的力气,施在强壮男子的身上可能恰到好处,非常舒服,施在柔弱女子身上则可能要了她的命。因此,按摩本身就是一种因人而异无法被标准化的特殊服务行为。
  去年,成都市出台过类似的足浴规范,要求“异性按摩只能限于膝盖以下部位”,如此机械生硬的“标准”除了引来嘲笑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定了咋执行
  
  当然,足疗按摩的从业人员的确也应该具备基本的保健知识和足疗按摩技法,至少应该掌握基本的穴位经络常识才能更好更科学地为客人服务。但假如给足疗按摩定下统一标准,就等于立即剥夺了当前行业从业者的从业资格,这显然是不合理也无法实施的。难道所有按摩店在没有根据新规办出合格证书前就不能营业了?难道从业人员在没有考出从业证书前就不能工作了?难道人民群众在这段时间里就暂时不能享受按摩服务了?请问全保委,造成大量从业人员的失业问题,你解决吗?
  事实上,由于标准化而提升的行业门槛并不能将当前从业者挡在门外,反而会逼迫原来有证经营的台面上的按摩房被迫转入地下,从而加大了监管难度。
  
  标准管用吗
  
  更让人感到疑惑的是,出了技术标准就能杜绝问题了吗?
  曾有媒体曝光长沙市场上出现“问题鸡蛋”,可先后介入该事件的6个部门愣是说没有“鸡蛋标准”而互相推诿,最后不了了之。足疗按摩行业也一样,如今该行业出现了种种问题,难道都是没有标准惹的祸?
  事实上,即便有了标准,只要监管不到位,照样要出事。
  奶粉早就有了标准,都国家免检了,不照样出了三聚氰胺?商品房早就有了标准,不照样来了个“压力差”?公交车早就有标准了,不照样找不到应急锤?污染排放早就有标准了,不照样出现水源污染?
  “标准依赖症”本身就是一种懒政思维。面对种种问题,有关部门总以为有了标准一定就万事大吉,就像“老人到按摩中心按摩,从业者不了解穴位作用及力度掌握不到位,结果导致老人当即骨折”。出现这种问题,不是没有技术标准造成的,而是监管部门没有对从业人员资格严格把关造成的。监管者如果能早一点发现,通过审批门槛就完全可以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猫腻如何防
  
  民众最担心的其实是标准化背后是否暗藏利益输送。
  长期以来,我国各行各业在推行“标准化”的时候都会衍生出大量的“技术证”、“上岗证”、“资格证”,而且相当火热。据统计,目前全国各类职业资格证书超过1000种,但它除了催热“考证经济”、“颁证权力”外,相关从业人员的职业技能素养并没有因此大幅提高,而且相关行业的技术含量、创新能力也没有因此得到根本性的提升。
  如今突然从地底下钻出个所谓的“全保委”,并且挟“政府授权”以令诸“按摩房”。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所有足疗按摩从业人员,事先都必须参加相关部门组织的有偿培训和付费考试,在花钱领取资格证书后方可入行。目前,我国休闲保健服务行业从业人员有3000多万人。即使培训+考试+办证全部费用仅按每人100元计算,这笔收入就高达30亿元之巨!这些钱到底是进了“全保委”的口袋,还是保健协会的口袋,还是“全保委”指定培训机构的口袋,还是“有关部门”的口袋,又或者是大家排排坐吃果果,见者皆有份呢?
  毕竟我国休闲保健服务年产值已达2000亿元,毕竟它是“国家税收体系不可或缺的成分”,民众怀疑“有关部门”借标准化之名,乘机分一杯羹也实属正常。
  当然,如果为了统一足疗按摩标准,各地免费对从业人员进行培训的话,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但在权力部门化、市场化的今天,只怕绝没有这等好事吧。
  
  隔靴搔痒 舍本逐末
  
  如今的保健服务存在诸多问题,保健手法不规范也的确是其中之一。但在现实中,更严重也更迫切需要有关部门着手解决的是保健服务业“色情化”现象日趋严重的问题,在一些场合和语境中,“足疗、按摩”成了人们心照不宣的色情活动代名词。因此,要想实现对保健服务业全面而完整的规范,杜绝按摩场所色情化趋势远比制定按摩手法标准更迫切!
  在全保委成立大会上,包括公安部在内的涉及保健服务行业的各方代表从各个角度对规范行业提出了建议。然而会议的主旨和结论却仅仅着眼于技术指标的规范,而刻意回避了“按摩”一词日益暧昧的现实语境。这种隔靴搔痒、舍本逐末的做法自然不能满足民众的扫黄、反腐诉求。就像醉驾飙车已严重威胁公众安全时,执法者却先从车辆刹车性能等开始避重就轻地调查,自然难平民愤。同理,当保健服务业里“按摩”两字闪着刺目的暧昧之光,而有关部门却仅在规范技师技法方面大书特书,又怎能不让人感到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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