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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这里的娱乐，指的是快乐有趣的活动。今天这个话题，是对传统的寓教于乐作新的解读。一场快乐有趣的活动，就能影响人的一生？信不信，看看、听听便知了。
我们的校歌
张先生 47岁
中学教导主任
【诉说】10年前，我在镇高中也就是我现在供职的学校，当高一·四班的班主任。我是乡下人，又没受过高等教育，能有这个岗位，用了十来年的打拼。我的生活里塞满奋斗的艰辛，娱乐是想都没想过的事。高一的学生都经历了中考的跋涉，离高考又有一段时间，所以，他们的心态跟我的很相似，想喘口气，歇歇脚。元旦还差一个月时就张罗着开联欢会，说要好好娱乐一下，我当然赞同。
这些正值花季的孩子很有活力和创造力，把教室布置得像童话里的房子，他们在里面唱歌跳舞，欢乐都要爆棚了。突然，灯光熄灭，欢笑停止，吉他像一声细细的长叹，然后，一阵特别的歌声飞进我的耳窝：“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无奈……”
那年我35岁，听歌无数，却都如风过耳。而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倾听此词此歌，落满尘土、疲惫不堪的心，犹如注入一股泉水，变得清澈宁静，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眼角就涌出来。这时灯亮了，歌也停了，我忙擦把脸，抬头一看，弹吉他的女孩叫雪飞（化名），她唱的歌叫《栀子花开》。
青春的欢歌转瞬即逝，考试的重压说来就来。某个星期一，雪飞没有来，我忙打她家电话，没人接；问同学，也都不知情。出什么事了？她可是个从不迟到的学生啊！中午我去了她的家，依旧无人，邻居说两天前就去市里了，好像是看病。眼瞅就期末考试了，整个学校都在紧张和忙碌，出卷、批阅、分析……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我，暂时忘了这个孩子。
不久，校长找到我，说雪飞的爸爸打来电话请假，雪飞病了，是血癌。我吓了一大跳，17天前，她还在唱《栀子花开》，4号还以团支书的身份在讲台上安排工作，刚才我还在读她写的一篇作文……校长叹口气，说：“但愿是误诊。”
我的第一反应是查资料，书上的，网上的，本想寻得安慰，可越看心越乱、越凉。第二天，我、校长还有教导主任一起来到市里，在一家医院见到了雪飞。她已经失明、昏迷，静静地躺着，身上插满管子，床头还放着一个蓝色的氧气瓶。床边围满了人，都在抹眼泪。一个女人边哭边说着什么，一个男人斥道：“哭什么哭，她能听到！”
一见我们，雪飞的母亲拍拍孩子的脸，摸着孩子发青的胳膊，说：“你睁开眼吧，张老师来了，刘校长和许主任也来了。你不是要考试吗？张老师说不用考了，课，他会帮你补。”我忙俯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师生半年，我从没细看过她。这张脸特别安详，像熟睡的婴儿，又纯洁又美丽。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脚猛地动了一下，她妈妈说：“她看不到，但听到了。你们来了，她高兴。”雪飞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水，向下、向下……血压也跟着向下、向下，最后归零。
我的学生就这样在我的注视下消失了。出殡那天，全班同学都来了。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十几天前的联欢场面跃入眼帘，飞扬的青春，绽放的热情，梦想的少年时代，独独缺了雪飞，这个唱《栀子花开》的女孩。
我是由代课老师一点点地转为正式的。多年的教学生活，让我习惯了看着一个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变成含羞的少女、阳光的少年；习惯了跟这些纯真、快乐的孩子相处。雪飞的突然离世，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留下的一地断枝残花，让我感到了生命的无常。从此，《栀子花开》成为我手机上、电脑和光碟里唯一的歌曲，由这支歌我知道了朴素，知道了水木年华，知道了校园民谣。
2007年，我自考拿到本科学历，并有了调进市二中的机会。但想来想去还是没去，说为了这支歌有点矫情了，但舍不得留在这里的栀子花样的时光，还是讲得通的。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教导主任的岗位上。我武断地规定，无论哪个年级，高三也不例外，必须在元旦开联欢会，必须唱《栀子花开》这首歌。久而久之，成为学校的惯例，《栀子花开》几乎成为校歌了。
舞会上的矮王子
冯女士 33岁
公司职员
【诉说】7年前老公还是我的顶头上司，他热情、幽默、开朗，有才华，能力也非常强，我们谈起恋爱，我随即去了别的科室。按说，他未婚我未嫁，他有才我有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组合了。可公司上下却看西洋景似地看着我们，原因是，他太矮了，还不到1.70米，而我又太高了，1.76米。
女孩子都做过白马王子梦，梦中的爱人首先要高大帅气。再看看我现实中的恋人，除了个哪都好。可是，我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小个子男人呢？我的自尊心受不了了，再加上身边不缺高大英俊男人的追求，我斗争了很长时间，也和别的男人约会过。但是，尽管这些男人都比我高，比他帅，可接触过后却都觉得寡淡，远不如跟他在一起有感觉。
爱情这东西真是有天意没道理，我离不开他了。跟他散步时常想，他再高一点该多好啊，只高一点点，我的爱情就十全十美了。有一天我俩去郊外玩，我猛地发现，他好像高了，看着顺眼多了。但走着走着我觉得不对劲，他走得很慢，还一个劲地歇着，然后看着我笑，再走。我问怎么了，他说脚疼。为什么？他穿了增高鞋。
我笑喷了，蹲在地上直喘气，怪不得显得高一块呢。笑完，又涌起一阵心酸。一个大男人，突然穿了增高鞋，还要爬山远足，都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我暗暗发誓，这辈子就跟他了。
公司在圣诞节那天都要开party，所有员工都盛装出场，这种娱乐方式已经成为一种企业文化。每到这天他都很自卑，基本上躲在角落里当看客。而我则是这一天的主要演员，高挑、美丽，舞跳得又好，想低调都难。
2006年的圣诞派对，我穿了足有5厘米的高跟鞋。当然，事先我征求过他的意见，他说这是你的舞台，尽情玩，千万别因我而委屈自己。于是，我一袭红裙闪亮登场，那感觉，那气场，怎么说呢？有明星般的光芒。我偷看一眼他，还是那么矮，躲在一角被人群淹没。
跟公司的老总们一一跳完，我突然向他所在的墙角走去。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我踩着猫步走到他面前，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脱掉了高跟鞋，然后弯下身说，能跟你跳个舞吗？
他一愣，随即眼里闪出兴奋的光，我知道，那是爱情之光。我拎着鞋跟他跳起来，并在他耳边悄悄说：“你能为我穿增高鞋，我就能为你脱掉高跟鞋。”那天真是神了，从没跟人跳过舞的他，跟我跳了一圈又一圈，配合默契，舞姿优雅，围观的人竟鼓起掌来。
事后我说要从此告别高跟鞋，他忙说别价，你还是穿吧，穿高跟鞋你会更显眼，我也会骄傲。让男人们嫉妒去吧，这么矮的男人，却有这么高的女友，一定是个实力派！
这次派对结束不久，我们就结婚了。婚礼上，我的个头和身材引来大家的赞叹，他故意半蹲着说，为了下一代，我一定要找个高媳妇，怎么样，眼光不错吧？大家起哄让他吻我，他不知从哪搬来一个小凳子，踩上去高我半个头，引来一片欢笑。最后，大家又起哄让他抱我上楼。坏了，就我这一堆一块，他抱着走几步还行，可上楼就……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把他抱起来，三两步就蹿上了楼。
现在，婚姻生活快4年了，我们的女儿都3岁了。这丫头贼灵贼灵的，满脑袋王子公主的童话，一个劲说爸爸太矮，不是王子，妈妈太漂亮，是皇后。这时，他会说这叫九全十美，小公主，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一眼相中你
高女士 48岁
幼儿园园长
【诉说】我上小学时正值文革，红卫兵们拿着剪刀以“破四旧”之名，满大街剪女性的长头发。我妈有应对办法，把我的脑袋上缠满纱布，遇到造反小将，就说这孩子病了，正去医院，留的是短发，不用剪。就这么着，我在学校的小女生中，好像是硕果仅存的三个长发女之一。
一天，一个笑盈盈的年轻女子在校门口拉住我，说你会跳舞吗？这一问，竟把我引入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这里有红地毯，大镜子，紫色钢琴和圆圆的把杆，这里是市少年宫舞蹈班，这位女子是这里的老师，叫张凤琴。
张老师也有一头黑亮密实的长发。有时编成两条大辫子，一低头，能悄悄地滑过双肩，垂在胸前；有时又说不清是怎么盘结的，所有的头发都能规规矩矩地扣在脑后。在我心中，张老师的头发就是一朵开不败的花，看了还想再看。我不光看，还爱模仿。多亏自己也有长发，可以像老师那样，忽而辫起来，忽而扎上去。“这孩子的辫子怎么又反了？”她一见大多这么说。“过来，我给你重梳。”我一听忙凑过去，自自然然地坐到她面前，她会边梳理边说：“真得感谢你妈妈，让你有这么好的长头发，让我那天在你们学校门口，一眼就相中你。”
这便是我少女时代的娱乐生活。每天放了学，我都要同一群小男生和小女生，在张老师的指导下练功、练舞。《北风吹》、《猜谜语》、《伟大的北京》……我们频频演出，频频获奖，有时能得些笔记本、钢笔之类的纪念品，有时还能拿到3毛5毛的补助费。我是张老师的高徒，表演骨干。她总说别看这孩子又瘦又小，只要灯光一亮，歌声一起，就忽地变得又高又大，是“三突出”的好苗子。
但是，一拨又一拨来少年宫选学员的文艺专业团体，都不看好我，说我个子不达标，脸型也不适合舞台表演。女一号总被专业团体淘汰，对少年宫舞蹈队，对我个人，都是不小的打击。可张老师不这么想，她一再跟我说，舞是心声，只要把心里的东西表达出来，就能感动人，个子小，脸型不好看又怎样，大不了不干专业呗！
我跟张老师学了3年跳舞，在严肃、枯燥的文革时期，既是娱乐的3年，也是温暖的3年。1977年，我随父母迁往另一座城市，舞蹈就此打住，但张老师留给我的梦，却在之后40年的时间里浮沉，最终让我成为一位幼教老师。2001年，我辞掉公职自建幼儿园，幼儿艺术启蒙是我的创业特色。经过近10年的打拼，现在，以我名字命名的幼儿园已成品牌，在本地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了。
当年，跟张老师一别就再也没能见面。1996年我回了一次故乡，得知她因心脏病已经离世，还不到40岁。什么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的老师张凤琴就是最好的说明。W
责编 / 陈洁雅
cjy@lnddgr.cn
我们的校歌
张先生 47岁
中学教导主任
【诉说】10年前，我在镇高中也就是我现在供职的学校，当高一·四班的班主任。我是乡下人，又没受过高等教育，能有这个岗位，用了十来年的打拼。我的生活里塞满奋斗的艰辛，娱乐是想都没想过的事。高一的学生都经历了中考的跋涉，离高考又有一段时间，所以，他们的心态跟我的很相似，想喘口气，歇歇脚。元旦还差一个月时就张罗着开联欢会，说要好好娱乐一下，我当然赞同。
这些正值花季的孩子很有活力和创造力，把教室布置得像童话里的房子，他们在里面唱歌跳舞，欢乐都要爆棚了。突然，灯光熄灭，欢笑停止，吉他像一声细细的长叹，然后，一阵特别的歌声飞进我的耳窝：“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无奈……”
那年我35岁，听歌无数，却都如风过耳。而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倾听此词此歌，落满尘土、疲惫不堪的心，犹如注入一股泉水，变得清澈宁静，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眼角就涌出来。这时灯亮了，歌也停了，我忙擦把脸，抬头一看，弹吉他的女孩叫雪飞（化名），她唱的歌叫《栀子花开》。
青春的欢歌转瞬即逝，考试的重压说来就来。某个星期一，雪飞没有来，我忙打她家电话，没人接；问同学，也都不知情。出什么事了？她可是个从不迟到的学生啊！中午我去了她的家，依旧无人，邻居说两天前就去市里了，好像是看病。眼瞅就期末考试了，整个学校都在紧张和忙碌，出卷、批阅、分析……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我，暂时忘了这个孩子。
不久，校长找到我，说雪飞的爸爸打来电话请假，雪飞病了，是血癌。我吓了一大跳，17天前，她还在唱《栀子花开》，4号还以团支书的身份在讲台上安排工作，刚才我还在读她写的一篇作文……校长叹口气，说：“但愿是误诊。”
我的第一反应是查资料，书上的，网上的，本想寻得安慰，可越看心越乱、越凉。第二天，我、校长还有教导主任一起来到市里，在一家医院见到了雪飞。她已经失明、昏迷，静静地躺着，身上插满管子，床头还放着一个蓝色的氧气瓶。床边围满了人，都在抹眼泪。一个女人边哭边说着什么，一个男人斥道：“哭什么哭，她能听到！”
一见我们，雪飞的母亲拍拍孩子的脸，摸着孩子发青的胳膊，说：“你睁开眼吧，张老师来了，刘校长和许主任也来了。你不是要考试吗？张老师说不用考了，课，他会帮你补。”我忙俯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师生半年，我从没细看过她。这张脸特别安详，像熟睡的婴儿，又纯洁又美丽。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脚猛地动了一下，她妈妈说：“她看不到，但听到了。你们来了，她高兴。”雪飞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水，向下、向下……血压也跟着向下、向下，最后归零。
我的学生就这样在我的注视下消失了。出殡那天，全班同学都来了。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十几天前的联欢场面跃入眼帘，飞扬的青春，绽放的热情，梦想的少年时代，独独缺了雪飞，这个唱《栀子花开》的女孩。
我是由代课老师一点点地转为正式的。多年的教学生活，让我习惯了看着一个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变成含羞的少女、阳光的少年；习惯了跟这些纯真、快乐的孩子相处。雪飞的突然离世，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留下的一地断枝残花，让我感到了生命的无常。从此，《栀子花开》成为我手机上、电脑和光碟里唯一的歌曲，由这支歌我知道了朴素，知道了水木年华，知道了校园民谣。
2007年，我自考拿到本科学历，并有了调进市二中的机会。但想来想去还是没去，说为了这支歌有点矫情了，但舍不得留在这里的栀子花样的时光，还是讲得通的。现在，我已经做到了教导主任的岗位上。我武断地规定，无论哪个年级，高三也不例外，必须在元旦开联欢会，必须唱《栀子花开》这首歌。久而久之，成为学校的惯例，《栀子花开》几乎成为校歌了。
舞会上的矮王子
冯女士 33岁
公司职员
【诉说】7年前老公还是我的顶头上司，他热情、幽默、开朗，有才华，能力也非常强，我们谈起恋爱，我随即去了别的科室。按说，他未婚我未嫁，他有才我有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组合了。可公司上下却看西洋景似地看着我们，原因是，他太矮了，还不到1.70米，而我又太高了，1.76米。
女孩子都做过白马王子梦，梦中的爱人首先要高大帅气。再看看我现实中的恋人，除了个哪都好。可是，我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小个子男人呢？我的自尊心受不了了，再加上身边不缺高大英俊男人的追求，我斗争了很长时间，也和别的男人约会过。但是，尽管这些男人都比我高，比他帅，可接触过后却都觉得寡淡，远不如跟他在一起有感觉。
爱情这东西真是有天意没道理，我离不开他了。跟他散步时常想，他再高一点该多好啊，只高一点点，我的爱情就十全十美了。有一天我俩去郊外玩，我猛地发现，他好像高了，看着顺眼多了。但走着走着我觉得不对劲，他走得很慢，还一个劲地歇着，然后看着我笑，再走。我问怎么了，他说脚疼。为什么？他穿了增高鞋。
我笑喷了，蹲在地上直喘气，怪不得显得高一块呢。笑完，又涌起一阵心酸。一个大男人，突然穿了增高鞋，还要爬山远足，都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我暗暗发誓，这辈子就跟他了。
公司在圣诞节那天都要开party，所有员工都盛装出场，这种娱乐方式已经成为一种企业文化。每到这天他都很自卑，基本上躲在角落里当看客。而我则是这一天的主要演员，高挑、美丽，舞跳得又好，想低调都难。
2006年的圣诞派对，我穿了足有5厘米的高跟鞋。当然，事先我征求过他的意见，他说这是你的舞台，尽情玩，千万别因我而委屈自己。于是，我一袭红裙闪亮登场，那感觉，那气场，怎么说呢？有明星般的光芒。我偷看一眼他，还是那么矮，躲在一角被人群淹没。
跟公司的老总们一一跳完，我突然向他所在的墙角走去。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我踩着猫步走到他面前，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脱掉了高跟鞋，然后弯下身说，能跟你跳个舞吗？
他一愣，随即眼里闪出兴奋的光，我知道，那是爱情之光。我拎着鞋跟他跳起来，并在他耳边悄悄说：“你能为我穿增高鞋，我就能为你脱掉高跟鞋。”那天真是神了，从没跟人跳过舞的他，跟我跳了一圈又一圈，配合默契，舞姿优雅，围观的人竟鼓起掌来。
事后我说要从此告别高跟鞋，他忙说别价，你还是穿吧，穿高跟鞋你会更显眼，我也会骄傲。让男人们嫉妒去吧，这么矮的男人，却有这么高的女友，一定是个实力派！
这次派对结束不久，我们就结婚了。婚礼上，我的个头和身材引来大家的赞叹，他故意半蹲着说，为了下一代，我一定要找个高媳妇，怎么样，眼光不错吧？大家起哄让他吻我，他不知从哪搬来一个小凳子，踩上去高我半个头，引来一片欢笑。最后，大家又起哄让他抱我上楼。坏了，就我这一堆一块，他抱着走几步还行，可上楼就……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把他抱起来，三两步就蹿上了楼。
现在，婚姻生活快4年了，我们的女儿都3岁了。这丫头贼灵贼灵的，满脑袋王子公主的童话，一个劲说爸爸太矮，不是王子，妈妈太漂亮，是皇后。这时，他会说这叫九全十美，小公主，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一眼相中你
高女士 48岁
幼儿园园长
【诉说】我上小学时正值文革，红卫兵们拿着剪刀以“破四旧”之名，满大街剪女性的长头发。我妈有应对办法，把我的脑袋上缠满纱布，遇到造反小将，就说这孩子病了，正去医院，留的是短发，不用剪。就这么着，我在学校的小女生中，好像是硕果仅存的三个长发女之一。
一天，一个笑盈盈的年轻女子在校门口拉住我，说你会跳舞吗？这一问，竟把我引入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这里有红地毯，大镜子，紫色钢琴和圆圆的把杆，这里是市少年宫舞蹈班，这位女子是这里的老师，叫张凤琴。
张老师也有一头黑亮密实的长发。有时编成两条大辫子，一低头，能悄悄地滑过双肩，垂在胸前；有时又说不清是怎么盘结的，所有的头发都能规规矩矩地扣在脑后。在我心中，张老师的头发就是一朵开不败的花，看了还想再看。我不光看，还爱模仿。多亏自己也有长发，可以像老师那样，忽而辫起来，忽而扎上去。“这孩子的辫子怎么又反了？”她一见大多这么说。“过来，我给你重梳。”我一听忙凑过去，自自然然地坐到她面前，她会边梳理边说：“真得感谢你妈妈，让你有这么好的长头发，让我那天在你们学校门口，一眼就相中你。”
这便是我少女时代的娱乐生活。每天放了学，我都要同一群小男生和小女生，在张老师的指导下练功、练舞。《北风吹》、《猜谜语》、《伟大的北京》……我们频频演出，频频获奖，有时能得些笔记本、钢笔之类的纪念品，有时还能拿到3毛5毛的补助费。我是张老师的高徒，表演骨干。她总说别看这孩子又瘦又小，只要灯光一亮，歌声一起，就忽地变得又高又大，是“三突出”的好苗子。
但是，一拨又一拨来少年宫选学员的文艺专业团体，都不看好我，说我个子不达标，脸型也不适合舞台表演。女一号总被专业团体淘汰，对少年宫舞蹈队，对我个人，都是不小的打击。可张老师不这么想，她一再跟我说，舞是心声，只要把心里的东西表达出来，就能感动人，个子小，脸型不好看又怎样，大不了不干专业呗！
我跟张老师学了3年跳舞，在严肃、枯燥的文革时期，既是娱乐的3年，也是温暖的3年。1977年，我随父母迁往另一座城市，舞蹈就此打住，但张老师留给我的梦，却在之后40年的时间里浮沉，最终让我成为一位幼教老师。2001年，我辞掉公职自建幼儿园，幼儿艺术启蒙是我的创业特色。经过近10年的打拼，现在，以我名字命名的幼儿园已成品牌，在本地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了。
当年，跟张老师一别就再也没能见面。1996年我回了一次故乡，得知她因心脏病已经离世，还不到40岁。什么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的老师张凤琴就是最好的说明。W
责编 / 陈洁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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