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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海哨
一夜成名之后,有人称我是化妆界的“天才”。但我知道,许多被称为天才的人基实并不是天,只是他们创造的星星之火被适时点燃了。所以回首每一位成功的成功之路,也许我们更应该去关注他的每一步是不是比其他人走得更坚实才对。
——毛戈平
有不少人把毛戈平的成功归功于他的勇气和好福气,但是,当你正周旋子觥筹交错的衣香鬓影中时,也许毛戈平正在城市的上空飞来飞去,或正穿梭子某个国家某个城市的某个街道……这个刚刚步入不惑之年的男人,对自己的事业自始至终保持着某种疯狂的偏执,但是他的偏执又让人感到踏实。
追梦少年
毛戈平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从小就对艺术感兴趣。直接影响毛戈平后来对学习化妆的选择,可能源于从小对绘画的兴趣和喜爱。读小学的时候,他所有的练习本的边角都画满了仕女、将军之类的人像。他们当然都是在课堂上“开小差”的“杰作”。
考入温州市少年艺术学校后,毛戈平的绘画兴趣更转移到了班里同学的脸上,在有演出的时候,他曾非常殷勤地给班上几乎所有同学抹过胭脂。估计这大概就是毛戈平化妆生涯的“开始”。
而让他对女性之美心驰神往则是因了香港电影《三凤求凰》,女主角是朱虹。认识到“大陆人也很漂亮的”,是几年后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那时候出现在舞台上的歌星和舞蹈演员也逐渐漂亮起来。当时的毛戈平特别想知道她们的双眼皮里边为什么是白色的,并且不时闪闪发光。
当然,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这种魅力还与化妆有关,更不知道一切所呈现出来的神奇都源自化妆师的魔术之手,一切秘密都藏在不显山露水的化妆里。
考入浙江省艺术学校学习化妆后,他开始渴望外面世界的精彩。正式调入越剧团后的第二个月,毛戈平就把自己的床铺从宿舍搬进了团里的化妆间,过起了与各种头套及化妆用品朝夕相伴的“单调”生活。他却乐在其中。化妆室堆满了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各种头套和发饰。他把化妆间清洗粉刷了一遍,然后又把一件件旧的头套拆开,再运用所学的方法把头发梳理、修正、涂上发蜡,归类整理,让一切重新变得明朗而秩序井然……
觉得自己梳头不够专业,毛戈平就跑去小百花艺术团找人学,一边请教,一边仔细地看,用心地记,反复地练习,遇到不明白的,问过了老师,再从头来过;素描不过关,他就去浙江美术学院,向那里的老师请教;历史、社会和专业知识单薄,他就泡在图书馆,一部最新版的《历代服饰研究》,不到大半年的时间,就已经被他翻得惨不忍睹。为了研究不同的发型特征,他还多次跑去杭州的大街小巷,去理发店观察年老的师傅怎么理发;到最僻静的学校门口的文具店,掺和在孩子们中间,挑选上边印有港版古装电视剧剧照的粘纸,每找到一张新的,都会兴奋不已,小心地拿回来,反复地比对,寻找其不同。
化妆室高高低低的木架上除了各种饰物和头套,越堆越高的全是专业的美术和化妆书籍,以及千姿百态的人物素描和绘画。一张简单的钢丝床,靠墙的一边堆的也是各种和化妆有关的书籍,床也渐渐变“宽”了许多。
江南七月的炎夏酷暑,为了制作越剧头套,毛戈平在化妆室里,沐浴着摄氏30多度的高温,还要忍受两百瓦电灯的烘烤和蚊虫的叮咬,往往几个小时下来,汗水都不知湿了几次衣裳。1988年11月,毛戈平怀着激动而迫切的心情,第一次走进了上海戏剧学院安静而美丽的校园。确切地说,他是带着工作实践中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走进上戏的,使命和压力大大激发了他的学习热情。大量的服装史,美术史等基础课,虽然以前也都临摹过,但是缺少专业训练,他就像一块干的海绵,拼命地从老师和书本那里汲取着丰富的营养。
“我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从选定反化妆作为自己终生事业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接受各种挫折和坎坷的准备,所有的挫折和坎坷不但不会消磨我的勇气,相反只会更激起我的斗志。”
魔法化妆师的诞生
舞台剧演出化妆的成功,让毛戈平渐渐找到了在化妆这个行业里的角色。而在上海戏剧学院里的两年深造,为一个魔法化妆师的诞生储存了足够的营养。他开始为影视剧的角色化妆。
《杨乃武与小白菜》是毛戈平第一部重要的影视化装作品。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之后,毛戈平被《武则天》的拍摄剧组看中了,在中国的电视剧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剧本像《武则天》一样,把一个角色从16岁写到82岁,这无论对演员还是化妆师,都有着特别大的创作空间。
在化武媚娘这个少女妆之前,毛戈平认真研究了各个年龄段的照片。通过对比发现,年轻人的皮肤状态大都比较饱满。25岁是一个分水岭。之前的面部很圆润,皮肤光滑,比较紧,弹性十足;25岁后,人的新陈代谢,细胞分裂,都开始走下坡路。老年以后,由于皮下脂肪分布不均匀,会形成眼袋,皱纹等,嘴角也由微微上翘变成趋于下垂等。从人体比例上说,成年人的三庭线(发际线到眉头,眉头到鼻尖,鼻尖到下巴)是等距离的,但对婴儿来说,他的眉毛就不在1/3线,而是在1/2线上,鼻粱到下巴这个距离就比较短,脸庞的肌肉就比较鼓。
那个时候毛戈平一心只想着,要把刘晓庆化年轻一点,化漂亮一点,因为戏中的武媚娘只有16岁,当然越年轻越好。在化妆的过程中,他没有像常规化妆时那样,一上来就用粉粉的颜色,画得白白嫩嫩。而是根据她的脸型和骨骼特征,大胆运用了深色的油画手法。先打了很浓重的粉底,再一点点地用浅色去提,把那种高光一点点地提出来,表现出明显的色差和立体感来。这样从镜头上看过去,由于粉底颜色比较深,所以脸部肌肉就显得特别紧,脸色的白嫩也变得圆润,比较有层次。着重表现角色外表上的娇嫩,靓丽和内在的含蓄,典雅,通过粉底,颜色和高光的运用,把她的脸塑造得更饱满更圆润,又清新唯美。让观众能够喜欢她,能够爱怜她。
“化妆的本质就是弥补与纠正,就是要通过高光,阴影,粉底来弥补脸形的缺陷,纠正面部各个器官距离大众审美标准的偏差,从而展示出与从不同的特点和美感来。”
《武则天》播出后引起了空前轰动。除了跌宕起伏的剧情以及刘晓庆的演技之外,大家谈论得特别多的还有它的化妆造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部戏能够达到那种人人争说的地步。毛戈平一夜成名,中国也还从未有过一位“幕后英雄”在台前拥有如此高的知名度和广泛赞誉度。
《火烧阿房宫》中一人分饰三角的成功让毛戈平获得了中国电影化妆学会颁发的化妆金像奖,让毛戈平“魔术化妆师”的美誉得到了最高权威认定。
越剧舞台化妆的基本技法,加上油画艺术手法和时尚因素的融合,这种全新的“立体化妆”艺术,在最适当的时候,得以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终于成就 了作为化妆师的毛戈平。
“我只是时尚圈的票友”
“一个魔术师,无论多么高明,也总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如果认为可以永远魔术下去,就此坐稳了顶尖位置的这把交椅,那么,离走下坡路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武则天》和《火烧阿房宫》这两部戏的化妆造型,让毛戈平感到似乎已经用完了学习化妆十几年的积累。“把我平生所学的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我已经被掏空了。”
毛戈平毅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吃惊的举动,“放弃北京,回到我开始从事化妆的地方——杭州,抛开过去所有的光环,从头再来。”
为了突破自己,毛戈平开始学习时尚化妆,“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做影视化妆的,很传统,不够时尚,在我心目中。时尚的化妆总是很前卫的。”
“影视化妆要根据剧本提供的故事的时代背景,规定情节,人物身份和健康状况等,在一个框架内完成,是‘带着镣铐舞蹈’。时尚却要求你打破传统常规,要突出每一个模特的个性。在创造过程中,要根据流行的元素,用想像和创意去造型,从而诠释和引领流行趋势。”
当许多媒体纷纷报道说他要“进军”时尚界时,他却说:我过来只是想学点东西。我只是时尚圈的一个票友!和时尚摄影师合作的过程中,每次化完妆后,他总会让他们多提建议。在整整一年里,他经受的是一种脱胎换骨、蛹化成蝶的转变,这种转变的艰难丝毫不亚于他最初对影视化妆的学习。
此后,他先后获得“中国时尚大奖·最佳时尚造型奖”,“影响中国造型界十大人物”等多项大奖;也不时能在媒体上见到关于“时尚大腕”,“时尚界的领军人物”的毛戈平的报道,但直到今天,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成为“时尚界的领军人物”,这种挣脱“镣铐”的舞蹈,他还一直没有停歇。
让更多的人美起来
“除了想把时尚的一些理念应用于影视和舞台化妆外,我想还要应用于生活。”
就化妆这一领域来说,当时的中国,最需要的是化妆知识的普及和化妆技术的推广,但从大众的层面而言,却缺少这么一本普及性的权威教材。“认识到时尚的内涵,感悟到时尚的张力后,我最初的想法也悄悄发生了变化。”
为了“让更多的中国人美起来”,他出版发行了《毛戈平化妆艺术精品集》,同时开始全国巡回演讲。“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化妆师,我应该让读者通过这本书,看到毛戈平不仅仅是一个影视或者时尚化妆师,他还能把影视的化妆技法和时尚的概念,在生活化妆中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从而调动起她们去实践的积极性。”
2000年4月,毛戈平首次连续性全国巡回讲课正式开始,在此后半年多的时间里,他走遍了除青海和西藏之外的全国所有省市,举办了多达56场示范讲学活动。在这个过程中,毛戈平的心始终被一种崇高的责任感和激情充溢着。
“感动!震撼!我觉得自己在做的是一件远比化一个电影和电视剧更功德无量的事情,不管多么辛苦地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一次讲课的时候,主办单位缺少经验,没有考虑到临时租用会场的座位没有编号。学员为争抢前边的座位,老早就守候在了门口,当门打开后,人们一涌而进,一个小女孩被推倒,后面的人踩在她的身体上。发生这样的踩踏事件是毛戈平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没有想到的。“我感到极为愧疚。就在那一瞬间,萌生出了办一所化妆学校的想法。如果有这么一所学校,类似的悲剧就不会重演。”
2000年10月,第一所毛戈平形象设计艺术学校在杭州成立,每个班级使用的教材都是由他亲自编写,重点妆面的示范也由他亲自执教,课程编排由他和老师们集体讨论决定。此后,北京、上海毛戈平形象设计艺术学校也开始招生。当然,最让他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学生通过在毛戈平形象设计艺术学校的学习,不但自己掌握了化妆的技术技巧,还把美的种子播撒进了千千万万人们的心中。“我的‘让更多的中国人美起来’的梦想正一点点变成现实。”
舞向MGPIN:我的梦
“我的心里一直萦绕着一个梦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化妆箱里琳琅满目的不再是舶来品,而是中国自己的专业产品,那该那多么令人激动和骄傲啊。”
毛戈平形象设计艺术学校逐渐走向稳定后,他谢绝了很多影视剧、知名导演和演员的邀请,把主要精力逐渐转向了MGPIN系列化妆品的研发上。“从第一步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把未来的MGPIN打造成一个国际水准的中国品牌”。
和当年学习影视以及时尚化妆相比,这样的选择无疑是又一次地从零开始。仅仅有决心和勇气是不够的,还要有对科学的准确认知,要准备吃更多的苦。对毛戈平来说,化妆品的研发和品牌的创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一旦失败,所有的辉煌都将不复存在。
因为要的是适合中国人使用的化妆品,他还特别向科研人员就不同人种的皮肤特质和肤色做了具体对比。从消费者自身的特点来说,国外品牌的主要消费群体白种人的眼窝更深,鼻子更高,脸更窄,化妆时的表现力也更强。而以中国人为代表的黄种人的面部骨骼结构要更含蓄,毛孔,皮肤非常细腻,眉眼也比较典雅。另外,白种人肤色偏粉红色,黄种人则带有更多黄的色调。化妆的时候,不同肤色的人适用的粉底和妆彩是千差万别的。
为了检验粉膏的持久度,毛戈平把自己关进一个密封得很严的房间,把空调开到最大,让房间里变得酷热难耐,他把自己认为最好的某国际品牌的粉底抹在脸的半边,又把自己的粉底抹在另外半边,然后穿上很厚的羽绒服,在房间里整整呆了5个小时。通过这样的方式,亲自体验在高温闷热的环境下两种产品的使用效果和脱妆的情况,再根据检验结果,对自己粉底的配方进行反复调整……
“当我把化妆箱里的所有国外品牌的产品全部拿掉,将属于中国的MGPIN系列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一样一样放进去,把它全副武装起来的时候,我的感慨,我的激动,我的骄傲和自豪,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都无法表达的。是的!如果说以前这一切仅仅是遥不可及的美丽梦想,今天,我终于用自己的心血和汗水.把这个梦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在《中国化妆品》杂志2005年6月刊登的上海市彩妆产品市场占有率的统计中,MGPIN已经排在了第6位,超过了许多国际著名品牌。尽管和有着上百年历史的成熟国际品牌相比,MGPIN还只是刚刚起步,但作为一个由中国化妆师创建的品牌,能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取得这个的成绩,毛戈平已经感到非常兴奋了。他说:“我在化妆品上所取得的成绩已经远超过我在化妆上的成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