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春:做个无忧的老头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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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高空圆圆的月亮,也时常想起了家。迎着狂啸的海浪,我们一点也不惧怕。这一代老汉呀,共和国的伤疤和灾难,都烙印在我们年华。没有怨恨和颓丧,把困苦默默吞下。这就是老汉的感悟,希望祖国强盛,希望民族伟大。这不是口号,而是心里话。我们还有童心在,做个无忧的老头娃。
  ——三个老汉一台车,沿中国海采风,杨再春即兴而作。
  
  杨再春先生是当代著名的书法家、书法教育家、摄影家,也是《中关村》杂志的老朋友。每到新年,单位的同事们都会得到一本杨再春书法摄影作品台历,是他一年来的得意之作。书法摄影,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采访杨先生之前,我们约定了时间,他在电话那头幽默地回答:“你如果早点来,我乐不可支。”听着他爽朗的声音,我有些不解,但又不禁被他的快乐所感染。
  来到杨再春先生的工作室,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书案上抚卷沉吟的苏东坡,昂首颂诗的屈原和开怀大笑的弥勒佛——这些都是他在摄影采风的沿途捡来树根,自己设计了图案,再请根雕师傅雕琢而成。而杨先生本人呢?原来他正在创作室里埋头工作,紧锣密鼓地准备着5月份的两个大活动:5月4日在唐山市筹建龙泉禅寺的专场义拍会和5月17日在中国美术馆举行的“书怀壮志”书法展。他刚刚送走一集装箱的作品到唐山去,下午又有其他安排,怪不得希望我早些到呢!
  
  忙碌的五月
  五月,春暖花开。今年的这个时节杨再春非常忙碌。
  5月4日-6日,他将在唐山市举行一场大型义拍会,包括70件书法作品和30件摄影作品在内的100幅作品,将在拍卖会上亮相。拍卖预计可得1000万元以上的善款,杨再春将全部捐出,作为龙泉禅寺的复建的资金。“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佛教徒,只是想做一点善事。”
  5月17日,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中共河北省委宣传部、中共唐山市委、唐山市人民政府主办的书法展“书怀壮志”——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李大钊诞辰122周年,杨再春敬录毛泽东、李大钊诗文近百首——将在中国美术馆三个大厅同时进行展出,展览持续10天。这是一次立体式的展览,书法作品大到丈六、丈八的巨幅大作,小到一尺见方的小幅精品。形式亦多种多样,一进展览大厅便是一座2.4×1.2米的大型汉砖凸雕,上书毛主席的“浪淘沙·北戴河”,气势磅礴。还有瓷板、瓷瓶、画缸、卷缸、笔筒等器物上的书法展示,各具特色。
  筹备这次展览历时半年。有的作品写好了,也装裱得很漂亮,但是一挂起来,细细打量,他又觉得不满意,于是重新写,重新做。有一些巨幅作品需要站在大案子上书写,一整幅下来,即便是在凛冽冬日也经常是汗流浃背,可他却乐在其中。最后,经过精挑细选,杨再春在专门创作的300幅作品中确定了参展的作品。
  “我们六七十岁的这代人,与共和国一同长大,经历了共和国所有的灾难,也体验了她所有的喜悦,是共和国的见证者。”杨再春说,“我和李大钊先生都是唐山人,李大钊是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在建党90周年之际举办这一展览,是在展现艺术水平的同时体现艺术家对社会的关注,具有双重的意义。”
  
  为改形象体育健将练书法
  很多人喜欢杨再春的书法,但不少人其实并不知道,这位大书法家原本是个体育健将。关于练字有一个故事。杨再春的父亲是中学老师,他认为作为中国人一定要写好汉字。在这种耳濡目染下,杨再春6岁开始描红练习写字,一本颜真卿《多宝塔》陪伴他的左右。1959年,15岁的杨再春因体育成绩突出,被保送到当时的北京体育学院。
  “那时候大学生都戴校徽,寒暑假一回家,一列车都是学生。我戴的是北京体育学院,人家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人民大学。我又黑又高又瘦,一看就是练体育的。一提到练体育的,人家都以为没文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人甚至挖苦我们是‘用肌肉和骨骼思考问题’。所以我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一门本领,让我将来能站在北大清华的讲台上。”
  因为自幼练习书法,于是杨再春想到用练字来改变自己的形象。他先后拜书法大家郑诵先、黄高汉两位先生为师。那时候,他每周都要从教练那借一台自行车,骑车进城学写字,每次往返100里地。回来之后他都会把车擦得焕然一新,获得了教练的喜爱和信任。
  杨再春是三级跳远运动员,那时学校的记录是他创下的。练体育很辛苦,再加上物质条件又很有限,营养也跟不上,有时候训练之后他连爬到上铺去都困难。然而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有间断练字。没有纸,他就用毛笔蘸着水在桌上写,时间一长把桌子上的漆皮都写掉了。大学期间,在发愤练字之余,他还担任了乐团的指挥,书画社的社长,话剧组的组长,而且每到征文比赛拿一等奖的准是他。
  几十年后,北大、清华、中央党校等讲台都有过杨再春的身影,中央电视台还特别做了一档书法讲座节目,请他来做主讲人。有一次在清华的讲台上,杨再春漂亮的板书令在座的学生啧啧称赞,一听说他是体育大学的,底下一片哗然。
  “我当时就是为改变自我形象练字——我虽然是练体育的,但我的字要写得让你无可挑剔。这其实是一种很低级的信念。现在实现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杨再春仿佛有些自嘲道。
  
  摄影采风
  绕大陆版图整一圈
  杨再春对知识有着无止境的追求。他的家里藏书多达10000余册,称得上一个小型图书馆了。几乎在每本书里都能找到他的脚注或是夹的书签字条。有一次,他的女儿惊讶地问:“老爸,这么多书您都看过?”杨再春答道:“是呀,差不多都看过吧。买书可不能束之高阁。”
  “老年人也要不断有新的追求,这样才能保持年轻的心态。”十年前,不满足于读万卷书的杨再春喜欢上了摄影。他先后驱车几十万公里到西藏、青海、新疆、云南、内蒙、东北、山东、贵州、安徽等地摄影采风,常常为一张片子等光线等上几天。时至今日,他的摄影作品已近十万张。他真正做到了不但读万卷书,更要行万里路。
  经历就是财富。他四进新疆采风,还爬上5000米的高山,拍摄雪景。在西藏,他一天之内经历了冰雹、大雪、狂雨等各种天气,厚重的黑云一直压到车跟前……“投身到自然是很有乐趣的。不到新疆不知祖国辽阔。在新疆境内驰骋,经常是几百公里都不见一个人。一进疆,我就准备一面袋子馕,买上两筐黄瓜,搬上几箱矿泉水,再带上一编织袋的榨菜,走啦!有时候你就只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戈壁上睡在车里。但是当你看到罕见的美景,那感觉比吃山珍海味还好上百倍!”杨再春娓娓道来。
  2008年,他开始实现自己夙愿的旅程——古稀之前沿着大陆版图走一圈。说走咱就走,一位66岁的老人,用了46天时间,沿着中国内陆版图走了25000公里!相当于两次长征的距离!2010年,杨再春约上两个老友,开始了圆梦的第二步,“三个老汉一台车——沿中国海采风”。北京、天津、山东、江苏、上海、浙江、福建、广东、海南、广西、湖北、江西、安徽、河北,从黄河入海口至西南中国海岸与大陆起点的广西兴东镇,26天途经14个省市,行程12000公里!2011年1月8日,杨再春实现了沿中国大陆版图转一圈的夙愿。
  沿中国海采风的途中,他一路走,一路用手机发微博,写下了21篇“花甲感悟”。
  “让晚年多点精彩,让经历丰富人生。25天行程12000多公里每天写日记、写感悟,东拉西扯,想什么就写什么,不究章法,写首小诗以为记吧。我们都已花甲,每天追逐朝霞。从严冬走到盛夏,从北国来到海角天涯。沿着中国海岸线走啊,思绪万千图个啥?经历便是财富,让晚年开出鲜花。”
  
  浪漫生活其乐融融
  采访途中,杨老师接起一个电话,他兴高采烈地应到:“喂,宝贝!”随即半遮着话筒向我示意:“我女儿!”脸上洋溢着满是幸福。
  “家庭是一本书,夫妻是书的作者,写好这本书真的是有学问的。妻子是我所有书法、摄影和文字作品的第一读者。我还专门为她写诗,‘写给妻子的诗’有N首。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有三个日子永远不会忘记——妻子的生日、女儿的生日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有一年,我正在南非摄影。突然想起来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我马上通知了北京的一家礼仪公司,让他们晚上八点,必须敲开我家的门,为我太太送上一支玫瑰——亲爱的,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在南非致以遥远的祝福。她收到后感动得不得了。其实一支花没多少钱,但是可贵的是你想着这件事情。夫妻间是需要经营的,很多人做不到。我太太的生日也一样,每一年都提前设计好了,没有一年是重复的。有一年,我们约在中央电视塔吃饭,我送给她一本自制的相册,每一页都是贴上她不同年代的照片,每一页上都有我的书法,或是配上一首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女儿站在北京最高的地方送你这本画册。”
  如今,69岁的杨再春先生从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退休已经有5年时间了,却看不出半点古稀之年的影子。不需要出去采风的日子,他每天7点准到自己的工作室。他的妻子是位医生,退休后被返聘,继续做着白衣天使。所以现在每天一大清早,老俩口准时一起出来上班,邻居们既感觉奇怪,又觉得羡慕。
  杨先生的亲家是两位外交官,常年驻外。春节期间女儿、女婿去和公公婆婆会合,他也十分理解。在他的观念里,交朋友也好,谈恋爱也好,孝顺父母是准则。对父母不孝顺的人,一定不是“善人”。周围的人如果不孝顺父母,他甚至会立刻与之断交。“夫妻之间有双方的父母,体谅是相互的嘛。他们一家子难得团聚,在一起辞旧迎新多高兴呀。我们平时可以和女儿女婿在一起,所以年节的时候应该给人家多点时间。”
  杨再春先生说,他现在的愿望是希望自己的晚年过得平静而且出彩——天马行空,游遍全国,不管多远,一律开车。尽情享受大自然,享受生活,享受天伦之乐。正如他沿中国海采风系列微博中的小诗所述——做个无忧的老头娃。
  
  链接:杨再春,字墨人,1943年8月生,河北省唐山人。中国著名书法家、书法教育家、摄影家。中国书法家协会创始人之一,北京书法家协会理事,中央电视台书法系列讲座主讲,被中华慈善总会誉为“中华慈善美术家”。曾任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社长兼总编,享受国务院授予的政府特殊津贴。在日本、韩国、新加坡、香港、美国、瑞士等国家和地区多次举办个人书法展览和讲座并出版专著40余部,总发行量超过1000万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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