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问题

来源 :辽河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pobomud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走,三差一。打牌去!
  几个平日要好的哥们上门来将我军,拉我去打牌。
  我说不去。我正沉浸在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到底去不去?
  一哥们推搡着我肩膀,讯问似的逼问我。
  不去。我回答得非常干脆。
  那,我们来和你谈谈“狗的问题”。一哥们拖腔拖调的捉狎我。
  我不由莞尔,放下书,思绪瞬间陷入村子里一桩往事的回忆中。
  “狗的问题”,是村子里由来已久的一个典故,起源于抗战时期,村子里的汉奸“弯三步”拿狗的问题威胁谭爹,而酿成的一桩悲壮往事。
  狗當然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也不是它的主人谭爹,是汉奸“弯三步”的卑鄙无耻,才有了狗的问题一说。
  “来!和你谈谈狗的问题……”
  这句话在村子里流传了几十年,现在已成为村子里引申过来捉狎某人的套语。
  县烈士名册上,谭爹名叫谭中华。村子里老人们讲起谭爹的故事来,一直避讳其名而称谭爹。久而久之,村子里的后辈们都快忘记了谭爹名字。
  爹是尊称。村子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有个规矩,对凡是有了儿孙,或者上了年纪的男人,要跟着人家孙儿尊称爹,以示对人家的尊重。可谭爹与前者沾不上边,他一生没娶到老婆,更无从谈膝下有一子半女。他只是属于上了年纪的男人。可谭爹年纪也不算大,老人们回忆说,谭爹牺牲时还不到花甲之年。按照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村子里习惯称六十岁为“花甲”,称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为“花甲老人”或“花甲之年”。按说,谭爹还不到六十岁,既不够老,也膝下无儿无女,还没资格称爹。但村子里的老人们说起他来,觉得不尊称他为爹,好像有些对不住他似的。
  老人们回忆说,谭爹年青时,家就是个茅草窝棚,住在村前头很偏僻的枯树墩上,与一条白犬相依为命。他是个孤儿,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下落不明,靠乡亲们的百家饭养大成人。谭爹从醒事起,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乡亲们有的说他父亲到外逃荒,随波飘零,谁知道浪打沙埋,漂到了哪里。有的说他父亲参加了革命,在前线打小鬼子。
  到底哪种说法正确,谭爹无法证实,也没功夫去想。他每天吃了上顿无下顿,要为自己的柴米油盐操心。自打母亲去世,父亲离奇失踪,他就靠给邻里乡亲做零工度日。
  谭爹已而立之年时,还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穷得叮当响。旧时代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谭爹的状况,除非有讨米的乞丐婆跟他搭伙成家,一般人家是不会把女儿推进他这个穷火坑的。
  为了讨个老婆,立起门户来,谭爹什么都肯帮人干。拉石碾、背犁耕田、石臼舂米、搬榔头锤田埂……凡是最苦最累,最要力气的活,只要招呼一声,谭爹都会乐呵呵的像牛一样,买尽全力,赚取几个铜板一顿饭。时间长了,谭爹在乡亲们的印象中便留下了蛮好的口碑。
  “干活不蓄力,有事肯帮忙”——这是乡亲们对他的夸赞。老人们回忆说,谭爹很仗义疏财,不管哪家有困难,他能把口袋都割给你,还不讨账。却也应了那句老话,“慈不掌兵,义不生财”,一年上头了,口袋里攒不住一分钱。和谭爹自己自嘲说,“我食在口中,穿在身上。”
  转眼,谭爹就过了不惑之年,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屌单身汉一个。村子里的老人们就感叹说,唉,这古话真是说绝了的啊。
  叹息他攒不住钱。
  谭爹从出娘肚子就没进过学堂门,他不会这样文绉绉的话,但也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照样傻乎乎的帮人,不遗余力。
  年近花甲时,谭爹终于有了个伴,不过不是女人,是一条流浪的白犬。谭爹收留它后,不管再到哪做活,这条白犬都寸步不离他左右。东家盛给谭爹的饭,谭爹怎么都要匀出一半给白犬,为此,谭爹没少忍饥挨饿。到了晚上,白犬一路撒欢儿似的跟在谭爹身后回小窝棚。夜里,谭爹辛苦了一天,倒在草铺上一会儿便鼾声大作,白犬便蹲在窝棚门口替他把守家门。蛇、鼠、虫类的,不敢逾越窝棚口寸步。
  谭爹说,白犬几回救过他的命。
  一次半夜时,谭爹被白犬狂烈的咆哮声惊醒,就着朦胧的月色一瞅,一条碗口粗细的花蟒在窝棚门口竖起一米多高的头,吐着黑乎乎的“舌箭”,正与白犬对峙。谭爹说,如果不是白犬阻住蟒蛇进窝棚的来路,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天生胆大的谭爹说这话时,脸上惊秫未止,可见花蟒的粗壮与恐怖。
  还有一回,是谭爹在洪湖踩藕遇上的险情。冬至腊月时,村子里许多家庭断了粮。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子垸外就是百里洪湖,打渔踩藕,是村民们冬天渡过饥荒的主要手段。没有人请工时,谭爹就下洪湖踩藕充饥。那次运气不太好,到了太阳没入地平线时,谭爹才勉强挖了一捆藕。回来时,天色已经朦朦胧胧,大雾蔓延,难辨回时的路了。谭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中跋涉,白犬也像往常一样饿着肚子跟着他身后奋力攀爬。谭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招呼白犬避过藕坑。夜色越来越浓,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肩上扛着百十来斤重的藕,寒风挂在脸上清疼,可谭爹破棉背心里却热气腾腾。忽然一不留神,他脚下一虚,一个趔趄歪倒在一个深水藕坑眼里,谭爹一连呛了几口泥水,脸上糊满稀泥。淤泥太厚了,谭爹挣扎着想爬起身子来,肩上的藕和浸水的棉衣越来越重,压在背上翻不过身来,就在谭爹筋疲力尽,开始神思恍惚时,白犬奋力地用嘴撕扯开了捆藕的草绳,咬着谭爹的湿棉衣往上拉。藕散开后,谭爹肩头一轻,终于在白犬的帮助下撑起了身子。
  经此两劫,谭爹把白犬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谭爹闲暇时,常对人讲起白犬怎样的通人性,怎样对他有怎样的救命之恩。一来二去,乡亲们心里都有了底:白犬就是谭爹心中最亲的人,是谭爹的命根子。
  村子里跶半截鞋的地痞流氓“弯三步”竟也见缝插针的调侃谭爹,说等谭爹哪天不注意,把他的白犬打死了熬汤喝。
  “弯三步”姓汪,名字到底叫什么,老人们都说记不清了。只知他平日游手好闲,坑蒙拐骗,尽干些缺德事。村子里人见了他,就像避瘟神似的绕着走,见到他弯三步。汪和弯是谐音,他也就此落下了这个诨名。   谭爹听了额上的青筋就一凸一凸,跳得厉害。谭爹咬着牙,半晌,放出一句狠话,谁要是动了我白犬一根汗毛,老子和他拼命!
  末了,又带央求似的自言自语道,只有不动他的白犬,随便么事都是好商量的。
  大家刚才听了还一愣一愣的,听了谭爹后面这句话,便哈哈大笑起来。从此,村子里人就晓得了谭爹的一个致命软肋——“狗的问题”。
  “弯三步”知晓了谭爹的弱点,走错路碰到谭爹,总要半调侃,半威胁他:老鬼!借点钱吃饭。
  谭爹说我没钱。眼睛斜睨着一边,也不正眼瞅他。
  借不借?
  “弯三步”抖动着斜跨的腿,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掌摊开伸向谭爹。
  不借!谭爹咬牙,回答得很干脆。
  老鬼,不借是吧?那,我来和你谈谈狗的问题!
  谭爹脸上立时便呈现出那种无奈而又扭曲的痛苦,他解开麻绳系好的破棉衣,从贴肉的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抛给“弯三步”,“弯三步”弓腰捡起来,迎着阳光吹吹尘土,哼着小曲得瑟地走了。
  后来的日子,谭爹虽屡被敲诈,他的那只白犬却一直平安无事。“弯三步”大概也不是真的想要白犬命,勒索钱财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日子虽然过得贫穷,倒也平静。可是,好景不长,鬼子进村了。
  鬼子在村头的瓦屋庙四周布置起一圈铁丝网,在正对着村口进出的要道,叠磊起一个像坟冢似的暗堡,堡空里架设起一挺歪把子机枪,那黑森森的枪口,像魔鬼张开的死亡之嘴,随时会吞噬人性命似的。
  鬼子三天两头就要到村子里以各种借口扫荡一番,村民们圈养的鸡、鸭、猪等牲畜便遭了殃。鬼子们很缺德,他们抓到村民喂养的猪,先把猪在院子里往死里撵,待得猪跑不动时,再将猪的四条腿剁下来,其余仍在地就不要了。
  “弯三步”对乡亲们伸出拇指说,太君的太聪明了。猪拼命的跑时,所有的精华都聚集到了腿上,剁下来吃才有营养。
  鬼子几个回合“扫荡”下来,村子里的鸡、鸭、猪、牛都不见了踪影。鬼子“扫荡”不到了粮食,就把全村人集合起来,?威逼大家交出粮食。“弯三步”不知什么时候当上了汉奸,这时歪戴着一顶黑破帽,依旧跶啦着那双半截鞋,神气活现地率先开始发话:乡亲们,太君说了,你们的粮食统统的要交给太君,太君就保佑你们平安无事,否则,太君要你们全部死啦死啦的!
  “弯三步”学着小鬼子翻译官凶巴巴的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村民们沉默以对,场上静得令人发慌。“弯三步”见讨了个没趣,把手贴在那个拄着指挥刀,叉着两腿,鼻子下留着一撮毛的鬼子头目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那鬼子哟西哟西的点点头,挥挥戴着白手套的手,解散了村民。
  第二天,谭爹在村子里干活时,被“弯三步”和两个端着膏药枪的鬼子请到了瓦屋庙。谭爹去的时候,没有带上平日寸步不离的白犬。他恐他的白犬太通灵性,如果对着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汪汪”,恐白犬遭鬼子毒手。他用绳子拴起了白犬,藏在窝棚后边的灌木丛里。
  一撮毛端坐在土地庙神像前一把太师椅上,见到谭爹,劈头便硬生生的一句:你的,来谈谈狗的——问题!
  谭爹狠狠的剜了“弯三步”一眼,知道这句话是“弯三步”出卖给鬼子的。
  谭爹说我没钱。
  谭爹以为“弯三步”又想仗着鬼子来敲诈他钱财,尽管脸色紧张得有些煞白,语气仍很镇定。
  一撮毛铮的一声,拔出那把亮晃晃的东洋刀,刀尖指到谭爹脸上。你的,不老实的干活,死啦死啦的!
  说完,两首握紧刀柄,就朝谭爹头上作势来劈。
  “弯三步”托住一撮毛的手臂,将一撮毛拉到一旁,又把手靠在他耳边嘀咕起歪点子来。一撮毛收起刀,连连点头。一撮毛走到谭爹面前,手点在谭爹鼻子上,你的,明天交出村民藏粮的干活,今天,太君的要咪西咪西……说完,和“弯三步”一起得意的大笑起来。
  谭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对,出得庙门,便迅速朝自己窝棚方向急急奔去。一会,村子里就听到了谭爹撕心裂肺的嚎哭。
  谭爹的白犬不见了,栓狗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谭爹知道是“弯三步”和一撮毛害死了他的白犬,他咬牙切齿地在窝棚等“弯三步”和鬼子找上门来。
  可鬼子一连两天都没有来。
  村子里有人说夜夜听见谭爹磨刀霍霍和伤心痛哭的声音,担心谭爹会出什么事。
  第三天,谭爹找到瓦屋庙的鬼子驻点。离哨口还有十多步远时,鬼子哨兵哗啦一声,拉开枪栓,端起枪喝令谭爹站住,问谭爹什么的干活。
  谭爹说,我知道粮食的干活。
  鬼子一个哨兵进去一会,“弯三步”和一撮毛便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一撮毛走到谭爹面前,伸出大拇指:你的,狗的问题的……又摆摆手,改口说,你的,良民的,大大的!来,我的——和你谈谈藏粮的问题。
  老子来和你谈谈鬼的问题!说时迟,那时快,谭爹怒吼一声,藏在袖子里的阉猪刀狠狠的插进一撮毛胸口……
  谭爹和一撮毛都倒在了血泊中。谭爹背上被鬼子的子弹和刺刀血透布衫,血肉模糊。“弯三步”吓得魂不附体瘫倒在地,也被鬼子开枪打死了……
  解放后,谭爹的骨骸被政府移葬到烈士陵园里,谭爹的名字也被编入了抗日英雄史册。
  村子里的人们至今仍喜欢养狗。他们说“狗有义,人不知”。说到狗,又总会讲起谭爹当年怒杀鬼子头目的故事。
  而每次,当我们听到谭爹怒杀鬼子头目“一撮毛”这一节,都觉得特别解恨,觉得这真是一个百听不厌的经典故事。只是,每一次听完,心里便又是多了一份的沉重。
  ……你到底去不去?三差一,就等你。一哥们不耐烦地再次推搡我。
  不去!我也不耐烦了,这次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 我们和你老婆谈谈狗的问题去。
  我站起身,挥起拳头,佯装咬牙切齿:我来和你们谈谈鬼的问题!
  那几哥们一愣,忽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着落荒而逃。
其他文献
暴风雪  预感和现实会  多大反差  侥幸心理,像期待一场约会     遐想 你的唇印  寒风作信号  表情达意时字斟句酌  红了的脸映衬白了的妆容   借互相取暖的词  倾诉爱与怨     裹携万千花魂  布一场天地冥合的道场   初冬,从白杨树下走过  风来吧。轻轻地吹  风是甜的。梦是甜的  呼吸也是甜的     握紧当下  握紧的还有秘密     从银白的视野穿过  正有微笑流
期刊
这个冬天最暖心的事  冬风恶。季节的羽毛  被一根根拔下  光涂涂的树丫,画满  日子的无奈和零度  我像片叶子,被啃噬得  毫无知觉  电话响了。暖暖的春意  泉水般涌入耳膜  这是新年,这是今天,第二个喜讯  落在纸上的雪  被风扶着向前迈了一步  草木就从一首诗里  睁大眼睛,看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怎么和光阴对峙  冬晨  天空从酣睡中醒来  色彩若梦。仙女试穿着衣衫  把大把的惊喜撒向人间
期刊
清明雨  清明,一个总也晾不干的祖传祭日  被雨淋着,从松针滴下来  父亲早年种下的松树,本为护佑上祖的  前年开始,也陪着母亲  香火带着家人的祈福沿松针送上去了  他们都收到了——松针滴答的雨滴  即是回话。香火缠绕并穿过一枚松针  松针竟落了下来,父亲接住了  现在日子好了,缝缝补补的,用不上喽  ——他反复捻着那根针,像是对母亲  又像和时间说话。  茶壶里的下午  它們的约定,是我与一个
期刊
山风吹过  从哪里吹来的已无处考证  时冷时暖,甚至  有时它会带有强烈的情绪,灰尘和沙粒  一次、二次、三次……  在隐忍与暴怒间,我需要时间  却无法抓住它  也叫不出它任何名字  久而久之,被吹痛的脸终于有了厚度  并伴有粗劣面孔,仍有神韵  是藏在眉毛下的山河  当冷风再次吹过,已视而不见  仿佛经历后的我们  各得其所,对心外的事物不屑一顾  白瓷碗  张开圆形的嘴巴,像要把天空  吞噬
期刊
压倒一片冰封  一轮暮阳在水墨中  隐遁青城。实属久违  冬寒,悄袭郫都  凌晨三点,梦乡悠深  夜,活跃起来  在指挥一场紧急行动  和所有光  黄叶在绿草上零星  路灯杆立出一根擎天柱  白色急行军,与  成都的山和水  演练兵戈  躺一会  壓倒一片冰锋  在雨中,摇动风铃  不期而遇,你在花丛中  一株芬芳鹤立绿叶  清新,从根部浸润而出  一场雨,惊醒老树  一朵白云,悸动  彩虹催促未
期刊
灵魂在低处  人们喜欢登高,源于登高可以望远。王之涣有诗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如果是个大人物,则可以实现登高振臂高呼、纵横天下的宏愿。  “一览众山小”,脚踏实地却又飘如云朵,该是何等的惬意!伸手可触摸的浮云,在伟大的人物心里,会不会就是芸芸众生呢?我只是一介平民,故而无法揣摩大人物的博大襟怀。  就像人们喜欢关注远方的事物,远远胜于近处的事物。我们仰望高山,群山巍峨,那是何等的气势,瞩
期刊
朋友见识了长白山的春夏秋之后,就约我冬天再走一遭。我想想,欣然同意。虽然这不是登山的好时节,甚至旅游线路也已封闭。王安石说: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也许,这正是我们探寻的理由。元月初,我们一行七人从沈阳跳上了北去的列车。  长白山又名白头山,位于辽吉黑三省东部和中朝边境东北部,为古老褶皱山经火山活动与河流切割而成。我国五大山系之一,东北-西南走向。平均海拔千米以上,主峰白云峰2800
期刊
下了一夜大雪,房顶铺了一层厚厚的银毡。  清晨,站在高楼的阳台上望去,以往高峰期堵车的场景不见了,只有寥寥可数的环卫工人在除雪。楼前的树上落满了乌鸦,旁若无人地摇头摆尾,好像在嘲笑我这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呆鸟。  这时,顺风快递小哥来电话了,要我下楼取件。打开纸箱,是一个装满葡萄酒的塑料桶。桶上贴着一块红纸,歪歪扭扭地写着“老娘红”三个大字。  刚进屋,老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儿呀,知道你那被列为中风
期刊
我是一只出生在祥符荡的鸽子,把祥符荡视为我的领地。从出生起我就在这片天空中逡巡觅食。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我被祥符荡的美景惊呆了。黄昏里,夕阳慵懒地斜照在湖面上,浮光跳着小碎步。一叶渔舟停泊在芦苇岸边,船夫哼着渔歌归航,像一幅优美的油画。美丽的景色让我忘记了脚上的伤。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位穿着补丁衣服的老人向我走来,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头发如霜,背似弓起的小山。他腿脚不便,蹒跚而行。  他扯了
期刊
若干年后,小雅跟闺蜜说这件事的时候,闺蜜仍然笑得花枝乱颤。那天,闺蜜正邀请小雅一块去看电影《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听小雅说起她心中的那个男孩,闺蜜笑小雅没羞没臊。小雅也觉得自己没羞没臊。可是没办法,即使小雅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这并不妨碍小雅的想象能力。想到跟他有关的事情,小雅就“吃吃”地偷笑。  半个月前,工作时间有了变化,小雅必须从原来的七点四十分提前二十分钟出发去上班。小雅逆行走在通往工作单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