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腿横扫天涯:单亲爸爸燃爆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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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德华的新片《拆弹专家2》应该是近期最火的电影之一了,票房已经破了10亿。在这部电影里,华仔演绎的是一位因为意外失去左腿却无比强悍的拆弹专家。其实,现实中还真有这样“单腿开挂”的勇士,他叫潘俊帆,江湖人称“独脚潘”。让这位被命运抛弃的男人成为战士的动力,是他跟爱子潘奕衡的约定。
  创业精英意外折翼,为儿子编造勇敢童话
  2020年9月17日16时35分,“独脚潘”完成513公里越野里程,创造了腿部截肢者长距离越野世界纪录。“独脚潘”跑向终点那一刻,抖音上3000万网友全程见证这场极限挑战,隔空为他加油助力。上海市浦东新区一所小学里,9岁的潘奕衡举着手机跟同学们分享这个精彩瞬间:“这就是我的爸爸,独脚钢铁侠!”
  然而,和如今的模样不同,翻开“独脚潘”的旧时照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番瘦弱的书生模样。潘俊帆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生活不算富裕,但也无忧。1998年,潘俊帆考上了上海水产大学的国际贸易专业。毕业后,他在广告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年,便和朋友合伙创办了一家广告公司,但生意一直不温不火。2010年,他年满30岁,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在家人的安排下,他回到温岭老家相亲,随后娶妻生子。
  2013年,潘俊帆开始独自创业。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儿子看到他总是往后躲。事业家庭危机四伏,无力感像沼泽一样拖拽着他,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在车里坐半天。难道这是中年危机?为了给自己打气,潘俊帆不停告诉自己:以后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原本以为35岁是他的人生低谷,想不到在人生路的前方,还有一个悬崖。2015年3月18日清晨,潘俊帆驾车带着员工外出,去合作伙伴处开会。经过上海奉贤区时,由于疲劳驾驶,他的车子撞上旁边的护栏。
  事故发生后,潘俊帆的右腿受伤了,他自行取下皮带绑住伤口止血,还不断安慰后座的同事,甚至异常镇定地掏出电话,分别给客户、自己的公司打了数个电话,取消了定好的会议,安排好了公司的事务,随后拨打了120。
  被送到医院后,受伤的右小腿已经无法治疗,只好截肢。截肢后,他连正常站立也做不到,妻子正式提出分居。有次,父母领着儿子来送饭,潘奕衡看到医生卸下爸爸的右腿绷带后,吓得哇哇大哭。潘俊帆知道最难的是如何面对儿子,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了不让他消沉,父母联系了上海最好的康复医院。
  在病床躺尸的时间,潘俊帆把“截肢”和“假肢”相关的网页翻了个遍,把每个帖子尽可能看完,包括所有的回复,把网站上万个跟“截肢”和“假肢”有关的康复视频看完。第一次穿上假肢时,残肢像刀剜般疼痛。残肢末端的缝合口,突然承受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冒出了泪花。他只坚持了10秒,就瘫下来大口喘着气,余痛缭绕在胸口,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经过5个小时适应,他勉强能站10分钟了。安上假肢之后,他起初并不适应,大腿肌肉和假肢不断摩擦,时常会引起剧烈疼痛,令他十分难忍。
  那时,事业、家庭和健康同时失去,潘俊帆感觉人生突然只剩下无数问号。他一宿一宿睁眼到天亮,也想不出哪怕一个答案。
  有天,父母领着潘奕衡来康复中心看望他。潘俊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潘奕衡提着水壶跟着。父子俩偶遇一群坐着轮椅的截瘫病人,一位残友对另一位残友说:“如果我能像他一样该多好。”潘俊帆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是呀,自己还有一条腿呢。那一刻,他决定选择坚强。
  车祸之后,潘俊帆最头疼的是不知如何跟儿子沟通。孩子只有四周岁,自尊心特别强,他担心会让儿子产生心理阴影或是自卑的心结,影响未来的人生。直到某一天,他和儿子一起看了变形金刚。
  “儿子,你喜欢变形金刚吗?”“当然喜欢啦,变形金刚就是超级机器人,可厉害了!”儿子答。然后他又问:“如果爸爸去装一只机器人的脚,你觉得怎么样?”孩子两眼放光,说:“好啊好啊!爸爸,你快去装机器人的脚啊,你什么时候去装啊?”
  一个月后,安上假肢的他忽然出现在儿子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儿子你看,这是什么?”小家伙兴奋地绕着他的右腿摸了两圈,轻轻敲了敲,然后开始欢呼雀跃:“哦!我爸爸有一只机器人的脚喽!耶!我爸爸有一只机器人的脚喽!”
  自从潘俊帆告诉儿子自己是钢铁侠后,小奕衡也有了变化。每天从幼儿园回家后,他会第一时间跟爸爸视频,向他汇报学习情况。潘俊帆从医院回家后,儿子就会爬到他的床上,讓他陪睡,还要他讲睡前故事。此后,潘俊帆只要在家,就会给儿子讲睡前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失去右腿的钢铁侠,故事的素材根据他每天锻炼的内容而定。
  每天晚上,儿子在身旁睡得香甜,潘俊帆却辗转难眠。大学毕业后,他忙于事业一直没有规律地锻炼过身体,体质更是长期处于低谷期,直到车祸让他失去了右小腿,体质跌到了最低点。潘俊帆问自己,我是不是能够重新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去奔跑?一样去体验运动的快乐?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快点恢复行走,于是,他疯狂地去康复中心做各项训练,经常把康复师急得扑过来说:“可以了,可以了!”
  做儿子的钢铁侠,独脚爸爸燃爆荷尔蒙
  潘奕衡对户外运动十分感兴趣,所以潘俊帆经常陪儿子看相关节目。有一次,两人在观看CCTV5时,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戈壁挑战赛的视频。潘奕衡看得津津有味,还歪着脑袋问爸爸:“老爸,什么是挑战赛?戈壁在哪里?”潘俊帆从没去过祖国的西部,也从来没有见过戈壁的景象。视频中的景象令他心神激荡,当时他就在想,要去这个从没有去过的地方体验不一样的风景,享受戈壁中奔跑的快感。正是从此时开始,人生在为潘俊帆关上一扇窗的同时,也为他开启了另一扇门。
  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运动,还是在事故发生5个月后。潘俊帆安上了假肢,可以真正开始行走、跑步了。去戈壁的想法,此时再度涌现。于是,在教练的安排下,他开始安排完整的训练计划:戈壁108公里虽然不是专业级的难度,但对健康人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打那时起,除了陪伴儿子,潘俊帆的业余生活被训练计划占去了大半。他甚至采用田径队、足球队常用的“魔鬼训练”法,全方位训练自己的身体。康复师看他对自己这么狠,劝他悠着点。   然而训练并非一帆风顺,最初的困难要远大于想象,刚安上假肢的时候非常的不方便,他连步伐都迈不开,甚至站在原地都会有钻心的痛。加之长期缺少锻炼,身体很难协调,常常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实在坚持不下去时,潘俊帆就掏出手机,翻看儿子的照片和视频。看着儿子童真的笑容,他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事故发生后仅一年,2016年4月,潘俊帆就来到甘肃省敦煌,开始准备戈壁挑战赛。当时,主办方出于对他的健康和安全考虑,告知他沿路会有收容车保障安全,希望他每天稍微走一段,就上保障车休养,可他压根没考虑。
  第一天是体验日,潘俊帆经过了雅丹地貌,从没有感受过的一望无垠的戈壁,让他当时内心沸腾无比,一整天都在放肆地快速行走和奔跑。
  然而,第二天凌晨,意外发生了。
  凌晨3点开始,沙尘暴和暴雨一直持续到早上7点多。醒来时,潘俊帆的右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甚至完全无法塞到假肢中去。眼看大家都已出发了,潘俊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狠狠心,强咬着毛巾,将腿生生塞进了假肢中,使得老伤口的软组织全部挫伤,走起路来钻心地疼,一动便是一身汗。可不管怎么疼痛,每天睡觉前,潘俊帆都会通过微信录一条睡前故事,故事里他化身钢铁侠,在戈壁遇到土拨鼠、骆驼、芨芨草等,听着儿子的提问,身体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就这样,他强忍着伤痛,撑过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有时,潘俊帆疼得直掉眼泪,可他故意用太阳镜、魔术头巾遮住脸,没人看到他的泪水。抵达终点前的一刻,所有队友冲过来,拉着潘俊帆一起冲过了终点,大家都在欢呼。那一刻潘俊帆一下子轻松了,疼痛感也消失了。而他作为史上第一位在赛程规定时间内完成108公里戈壁穿越的截肢者,受到媒体的争相采访。
  2016年10月,戈壁挑战赛的主办方再次找到潘俊帆,希望他能继续参加他们主办的黄山徒步挑战赛。
  原来,节目组是带着任务来的:在黄山地区有一个上初中的孩子,家中接连遭遇三次车祸,他的妈妈和姐姐先后在前两次车祸中不幸去世。主办方希望潘俊帆能通过参赛,为这个孩子开展慈善募捐。潘俊帆当即答应,他太知道遭遇车祸后的痛苦了。当天,潘俊帆就将这个故事作为睡前故事讲给儿子听。潘奕衡支着小脑袋,认真倾听。临睡前,他还认真地说:“爸爸,你是要去帮助一个小钢铁侠吗?”
  潘俊帆的参赛,赢得了众多网友的支持,孩子的医疗费也因此解决了。让他颇为感动的是,因为他的参赛,主办方又特地從赛事资金中拨出一笔款项,专门帮助黄山地区50名困难儿童。
  这件事让潘俊帆十分意外,遭遇车祸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弱者,跟儿子约定的这场徒步,不仅改变了他的想法,也让他重燃生活信心。从这次赛事开始,潘俊帆被网友们亲切地称为“独脚潘”,他也欣然接受了这一称呼。因为热心公益,需要腾出更多时间,他卖掉了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转而入股其他公司,做小股东。
  “刀锋战士”横扫天涯,父子同行不负此生
  2016年底,潘俊帆签约成为奥索中国区的形象大使,媒体称他为中国的“刀锋战士”,成千上万名截肢者在网上搜“独脚潘”的视频,从他那里得到鼓励。
  潘奕衡上学后,潘俊帆还被邀请到他所在的学校演讲,潘奕衡骄傲极了。在他眼里,爸爸虽然失去了一条腿,却变成了最酷的变形金刚。
  其间,同济大学的编导郑鹏飞与潘博洋找到他,跟拍半年,同名纪录片《独脚潘》由此诞生。这部短片获得了全球华语大学生影视奖最佳纪录片奖、中国影视“学院奖”。
  荣誉铺天盖地袭来,潘俊帆每天忙着参加各种活动,到家已是深夜。当他忙着向世界证明自己是战士时,却忽略了曾经鼓励自己变成钢铁侠的儿子。2020年5月中旬的时候,潘俊帆在忙工作,天南海北地跑。母亲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孩子在家关不住了,在家里非常暴躁,怎么办?”
  潘俊帆蒙了。算一算,孩子已经连续在家待了105天。不出门,见不到别的小朋友,每天闷在屋里看电视、弹琴。回想起两人最近一次视频通话,潘奕衡满脸不高兴,打个招呼就使性子跑开了,不听自己说话,也不愿意对上镜头,更不愿意说自己在想什么。
  检查行程,潘俊帆的下一站是贵州,到亚洲第一长洞参加会议。他心念一动,到大自然的环境里,孩子会不会重新开朗起来?哪成想,他的想法遭到孩子奶奶的反对:“别胡闹!这时候别往省外跑!小孩的抵抗力本来就低,中间还有各种中转交通,接触多少人啊,你别折腾他了,等这阵子过去再说。”
  “不问我吗?”潘奕衡突然出声了。潘俊帆一愣,对啊,这完全是孩子自己的课题。应该尊重他的选择,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次日早餐时,潘奕衡问爸爸洞穴是什么。潘俊帆告诉儿子:“山洞,大自然自己形成的,很大很大,人进去就和蚂蚁一样,里边是黑的,需要自己打着光……”潘奕衡一听,眼都亮了:“那我想去,洞穴里有宠物等着我去领养。还有恐龙化石,捡到我就发财了,可以买很多很多乐高……”潘奕衡缠着爸爸讲了更多故事。
  抵达目的地当天,孩子重新“活”了,和刚认识的小朋友跑疯了。第二天早起爬山,一路也是无敌风火轮加速模式,超越了带队的向导,第一个来到洞穴的入口。要进洞了,潘奕衡“嗖”地躲到了向导的后边。洞穴里,父子俩匍匐前进,从大岩石和地面形成的缝隙里爬到对面。潘奕衡会观察山壁上的图案,说这是远古时期的蛇,有六只脚,后来它退化了。潘俊帆为孩子的想象力而惊叹。
  结束洞穴的轻探险后,看着重新活泼起来的儿子,潘俊帆笑眯眯地问:“要不要再跟爸爸去雪山啊?”潘奕衡一口答应。然而,到达雪山三天时间,父子俩险些决裂。
  出发的时候,潘奕衡还一直高高兴兴黏着哈巴村认识的小朋友,结果一问,人家不上山,他蒙了。刚出发1公里就喊累,说喘不过气。但最终,这次爬雪山,潘俊帆看到儿子身上的毅力,他十分欣慰,更加下定决心带他外出游玩。
  带孩子旅游期间,潘俊帆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从前的他,绝大多数的时间只是围绕着自己的生意而思考,为了生意忽略了自己的健康,忽略了家庭和孩子,一年的航班飞行次数接近200次。曾经的自己,不会去追问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而现在的他,是否有机会拥有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生命?
  作为励志演说家,“独脚潘”常受邀为全国中小学生分享经历。有了陪儿子出游的经历和感悟,潘俊帆创办“刀锋成长”儿童成长营,提供丰富的户外场景体验,寓教于自然。
  2020年12月,潘俊帆参加了IRONMAN最高级别赛事。他游过3.8公里海泳,180公里骑行,再加上42公里跑步,从澳大利亚的珀斯海岸出发,成为全球首位腿部截肢完成比赛的中国人。这一切的成就,都因为车祸后醒来时跟儿子的一个约定!目前,潘俊帆还出版了人生第一部自传《不负此生》。他相信在儿子的陪伴下,他会战胜所有的不可能。
  编辑/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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