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茨基/不老不争直至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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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曾在《血钻》中,将诸多发生在塞拉利昂荒诞不羁的往事,归结于“这就是非洲”,而身处全美面积第二大的德克萨斯,人们在听闻无数本土奇闻后也大可感叹“这就是德州”。游走在热浪翻滚的无边荒漠中,久旱无雨的残酷气候总会将大地撕裂成龟裂状,惟有偶尔掠过的爬行蜥蜴才会让人幡然意识到这里并非河外星球。而正是这块土壤,总能像好莱坞梦工厂般制造出各宗天马行空的惊奇传说,譬如挥舞电锯的冷血杀人狂、形影无踪的不明飞行物、口口相传的英雄牛仔客,以及“永远不会老去”的德克·诺维茨基。
  
  不老
  
  2010年12月8日,美航中心球馆外的喧嚣已伴随着轰鸣马达渐渐远去,夜色已深,但德克仍然像团海绵般浸泡在休息室内的疗养池中。他在这晚迎战金州勇士的胜仗里,一如既往地以18投10中的高效拿到了全场最高的25分,并送出了个人赛季新高的4次盖帽。退场时,当见风使舵的记者率先将首获两双的法国人伊安·马辛米围住后,德克就像一个逃课学生般,一溜烟地奔回了更衣室。这已经是他本赛季第14次全场出战36分钟以上了,作为一名年满32岁的老将,与其像千篇一律的演讲家般对着媒体口若悬河,还不如躺在柔软的按摩椅上,拾起冰袋敷在膝盖上来得舒适。即便在外人看来,踏着勇士尸体赢得10连胜后,曾在2007年季后赛首轮被奥克兰人赐予“黑八”梦魇的诺维茨基,理应有千言万语翻滚在心底最深处。
  一个不可忽视的数据:2010-11赛季迄今,诺维茨基仍然以场均24.9分的表现高居联盟得分榜第五位,而从2001年至今的10个年头中,除了2006-07赛季屈居第11位,“战车”也像一棵常青树般始终盘踞在得分榜的前10位里,除了他,惟有科比·布莱恩特做到过。实际上本赛季的诺维茨基正比过往的任何时刻更为可怕,之前的20场战役中,他场均仅出手近三年最低的17.4次,投篮命中率却高达恐怖的55.3%,目前得分榜的前15位中没有一位能像诺维茨基那样高效。不少球队在与小牛交锋时,仍然会墨守成规地派出肉盾般的小号防守者去挤压诺维茨基的下盘,一把骰子砸出去遂而赌博式地期盼这能影响到他的投篮手感,但是诺维茨基正在用愈渐仙风道骨的多变技巧,拨弄着所有防守者的神经,摧残着每个主教练的信念。
  11月底的那波五天四战的魔鬼赛程中,诺维茨基就像是大闹天宫的斗战胜佛般场均豪取31.0分,命中率高达57.3%:迎战活塞,他狂轰赛季新高的42分,就算汽车城能祭出6年前的铁桶阵似乎也抵不过“战车”碾压:交战雷霆,新科得分王凯文·杜兰特独取32分,但德克却更胜一筹地飚得34分,并在罚球线上演出15罚14中的稳定:缠斗马刺,日渐沉缓的“石佛”邓肯全场仅得15分8个篮板,斩获26分8个篮板5次助攻的德克再度成为“牛马大战”的最亮点;浇灭热火,尽管其全场22分6个篮板4次助攻3次抢断的数据并不惊悚,但数据显示,德克登场的时间里小牛净胜热火28分之多。这波4连胜,也让诺维茨基与“魔兽”霍华德一同分享了单周东西部最佳球员的殊荣。
  最新出炉的最有价值球员预测榜中,德克如同一段不老神话般仍旧高居联盟第四位,排在他之前的霍华德,德隆·威廉姆斯,德里克·罗斯无一不是“80后”球员。1998年赴美选秀的前夕,德克的恩师霍尔格曾对他说:“如果你失败了,你还可以回来,在欧洲度过很长的职业生涯。”时光荏苒,12年过去,恐怕诺维茨基自己都没想到,他能像《本杰明·巴顿奇事》里的布拉德·皮特般越活越年轻,并经久不衰地始终驻足于联盟一线球星的行列中。
  实际上,德克并不像施瓦辛格所扮演的“终结者”般永远打不死,11月11日造访孟菲斯的西南区内战中,他便在第二节扭伤了脚踝返回更衣室,但在下半场,轻伤不下火线的德克又像稳定军心的将领般再度披挂上阵,尽管他说“很难以百分百状态出战”,但12分10个篮板的两双贡献已足以保障达拉斯小牛客场告捷。而除了新秀时期,德克也从未在任何常规赛季缺阵过6场以上,当伤病犹如万蚁噬身般残忍地拖垮不少球员时,德克就像是百毒不侵的圣者般纹丝不动,巍然屹立。
  小牛队的运动训练师凯西·史密斯曾这样评价过诺维茨基:“德克之所以能快速地复出,是因为他会尽可能快地去完成复出所需的每件事,他是我目前为止合作过最强硬的球员之一。人们都以为他一旦回到赛场便已完全康复,但实际上,他在复出后的几天甚至几周时间里,都需要对付他的伤病。”这便是日耳曼民族特有的精神,如同二战时期毁于一旦的首都柏林般,诺维茨基流淌着德国人的血液,他总会面带微笑且压抑住内心苦楚,当全世界都准备看他笑话的时候,他已在不知不觉间从废墟瓦砾上重新建立起了一座城市。
  
  不争
  
  科比·布莱思特曾在2003-04赛季结束后陷入了长达三年的事业低谷,保罗·加索尔曾在孟菲斯时代像条落水狗般接连三次惨遭季后赛横扫,“狼王”加内特曾在明尼苏达州的凛冽冷风中独自舔舐过斑斑伤口,再往回数,大卫·罗宾逊,靡西·马龙,埃尔文·海耶斯等巨星皆曾在职业生涯瓶颈阶段屡遭诟病,仿佛就像被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般一辈子再难昂起头颅。但他们都在日后赢得了总冠军戒指,多少年后,历史不再会计较他们怎样在泥潭中摸爬挣扎,而是会铭记住他们捧起冠军金杯的那一浓缩瞬间,如同评价一位伟人“功大于过”般,永远将他们奉为趋近完美的神灵。
  德克从未将奥布莱思杯揽在怀中,所以,他的“污点”总是被无事生非的媒体无限放大:2006年总决赛,小牛在先胜两场的大好局势下最终输给了裁判,输给了迈阿密热火、输给了德维恩·韦德;而在紧随其后的2006-07赛季,打出队史最强67胜15负的他们又在季后赛首轮,败倒于八号种子金州勇士的脚下:之前三年,常规赛胜率从未低于六成的小牛最高成就也莫过于西部半决赛。这些沉重往事都能像一把浓盐般刺痛诺维茨·基的伤口,球迷将其谩骂为“软蛋”,拉希德·华莱士更是在2008年初的一场胜仗后嘲笑德克“他根本防不住我”,或许在不少身穿“MFFL”字样服饰的小牛球迷心中,德克也在朝花夕拾的如梭光阴里,一转即逝地错过了问鼎联盟的最完美时机。
  但德克从未自暴自弃,他就像电影《棋王》里梁家辉所饰演的王一生般,任其时势疯乱,任其百般羞辱,却始终三缄其口不争不怒,并用古董收藏家般的耐心呵护着自己的状态。三年前,小牛惨遭“黑八”后,德克在新闻发布会上从总裁斯特恩手中接过了2006-07赛季常规赛最有价值球员的奖杯,人们的嗤笑声就像在影院中观看一部搞笑片般毫不掩饰,但有过同样经历的前辈摩西·马龙却说道,“他拥有伟大的一年,只要他赢了,他就配得上。他的球队获得了67场胜利,这是个伟大的赛季,既然有这么好的战绩他就不应感到羞愧,这是他应得的,他应该骄傲地接受这一荣誉,他不用自责,因为他赢得了很多。一是的,德克曾拥有过伟大的一年,而他也在时刻准备着赢得更为伟大的未来。
  诺维茨基的“不争”,不仅体现 在其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地锤炼中,更流露在他“淡泊名利”的品性里。“诗仙”李白曾经在《将进酒》中吟诵道:“钟鼓馔玉不足责,但愿长醉不复醒。”而之于德克,能让他魂牵梦绕的也唯有那座璀璨的奥布莱恩杯。今年6月,效力达拉斯十二载的德克突然宣布跳出合同,试水自由市场,引得联盟一片哗然。而当他虚实莫测地声称“是时候拓展自己的选择面”时,不少媒体也开始猜测这位联盟历史最伟大的外籍球员,是否将在新的赛季穿上其他配色的球服,把生活挪动几百甚至几千公里,就像当年的凯文·加内特、摩西·马龙,加星·佩顿般换个环境继续矜持地追寻总冠军之梦。
  然而包括史蒂夫·纳什及贾森·基德等多位好友,均在事先表示“诺维茨基不会离开达拉斯。—而当德克最终谢绝老板库班9600万的报价、将续约合同敲定在4年“仅”8000万时,人们也纷纷理解:为了让达拉斯有更多薪金空间配置出色的阵容硬件,诺维茨基正在像2008年的蒂姆·邓肯,1998年的查尔斯·巴克利,2003年的凯文·加内特,甚至于2008年的“0号特工”阿里纳斯般,用谦人一步、主动降薪的方式为团队谋求可持续的发展性。而如今,这种“不争私利”的伟大精神亦在勒布朗·詹姆斯,克里斯·波什及德维恩·韦德等后辈身上得以传承。
  每年夏天,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商业巡游总会带着些许的铜臭味席卷全球,但在那些疲于奔波的球星中,你却很难看见诺维茨基的身影。今年4月,尽管德克在6场季后赛中以54.7%的投篮命中率及57.1%的三分命中率场均贡献26.7分8.2个篮板,但小牛依然在季后赛首轮输给了宿敌圣安东尼奥马刺。但德克并未沉沦,他在惨遭淘汰的两天后溜到了酒吧,用毒辣的龙舌兰酒驱散了失败的痛苦滋味后,立刻收拾行囊飞回德国,平心静气度过假日的同时,亦在恩师霍尔格·格斯文德的调教下十年如一日般磨练着手感,他并未忘记,在他17岁刚被霍尔格相中时那个宛如再生父母的心灵导师曾告诉他:“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球员,别管其他,你惟一要做的就是孜孜不倦地学习。”
  
  不朽
  
  2006年,当时的达拉斯教头“小将军”约翰逊曾给诺维茨基开出过一张任务单:“我不希望你只是埋伏在三分线外,我希望你无论是在进攻端亦或防守端,都能冲到内线去,你还得抢防守篮板,并且多扇几个大帽,还有,我希望你能接管比赛成为球队领袖,我希望你能更强硬些。”时至今日,艾弗里·约翰逊已经西装革履地站在新泽西篮网的板凳席旁,而诺维茨基也完成了前任主帅所嘱托的任务,几近完美地扮演着小牛脊柱的基石角色。
  新赛季已经走过了1/4的征程,小牛正以19胜4负的傲人战绩盘踞着西部第二名的交椅,在此期间,他们分别终结了波士顿凯尔特人,俄克拉荷马雷霆的5连胜,犹他爵士的7连胜,新奥尔良黄蜂的8连胜,圣安东尼奥马剌的12连胜。小牛的场均得分已从上赛季的102.0分跌落至本赛季的98.4分,但在防守端,小牛的场均失分却从上赛季的99.3分降至92.6分,高居西部头名。当被问及谁是本赛季球队的最有价值球员时,诺维茨基毫不犹豫地表示:“必然是泰森·钱德勒。”但在他人眼中,效率值高达24.5。四号位上仅次于保罗·加索尔的诺维茨基,才是小牛的精髓所在倘若将小牛诸将比作潘多拉星球上的纳威战士,那么诺维茨基便是那棵决定纳威族生死存亡的“家园树”。
  12月5日客场挑战萨克拉门托国王的比赛中,诺维茨基以15投11中的超高效率掠得25分,而在不经意间,他的生涯总得分也累积达到21609分,超越了名人堂成员哈尔·格瑞尔跃升至历史排行榜的第26位,不出意外,常规赛结束时其名次亦将更进一步地闯进历史前20位。而在ESPN日前进行的一项有关联盟最佳国际球员的票选调查中,“诺天王”也力压加索尔,迪瓦茨、彼得诺维奇及萨博尼斯等巨星摘得桂冠。2006年,沙奎尔·奥尼尔曾在总决赛期间称赞诺维茨基“无所不能,代表着未来”。如今,如克里斯·波什,安德烈·巴尼亚尼,凯文·乐福及拉马库斯·阿尔德里奇等新生代大前锋,也正在像诺维茨基那样不拘一格地驰骋在进攻端的每处角落。
  今年9月重返达拉斯训练营时,续约4年的诺维茨基曾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留在了这里,我也想继续留在这里,我的心在逮里。”纵观当今联盟,能像德克一样持之以恒,忠诚耿耿,从一而终的人,也仅有蒂姆·邓肯,科比布莱恩特及保罗·皮尔斯等寥寥可数的几位。“不老、不争、直至不朽”,这显然已是诺维茨基最真实的写照他的球风就像投出的抛物线般朴实无华,他的品性就像德克萨斯州的农场人家般毫不张扬,他在罚球时依然会哼唱大卫·哈塞尔霍夫的《寻找自由》,他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长袜中摸出牙套。每当诺维茨基在赛场上优雅地战斗着,人们仿佛都会听见一首余音绕梁的德国童谣,而在悠长曲调的结尾处,诺维茨基也真心期盼能够添上有关“总冠军”的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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