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各安天涯是最好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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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妹子是呛口辣椒
  许明悦刚来重庆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行李,他只是借调到这边1年,等任期满了回到北京,职务就会上一个台阶。
  走的时候柳青已经怀孕2个月了,他很为难,倒是她善解人意地劝慰了他一番,末了又半开玩笑地说:“重庆妹子可是很漂亮的,你不许犯错。”
  许明悦把她往怀里一抱,信誓旦旦地说:“你知道我不爱吃辣的。”
  在许明悦的印象里,重庆人是那种既泼辣又厉害的角色,他欣赏他们的直率,却又保持着一种礼貌客气的姿态。
  他是那种不温不火的人,在公司里既老成又内敛,脾气被收得很好,从来不在职场上显山露水,所以才会被稳健地提拔着。调往重庆,他虽然不乐意,但按他的性格,也只能接受。
  重庆分公司给外地的员工都安排了住所,在公司附近的一栋公寓里,租了几个套房。许明悦去的时候,一个人住了一套两室的,而隔壁住着的便是小杜和另一个女同事。
  许明悦一个人在外地,难免有些寂寞。第一次小杜来敲门,问他要不要打麻将的时候,他迟疑地应了下来。
  他也想早点跟同事混熟,好开展分公司的业务。其实他根本就不懂重庆麻将。
  小杜就坐在他身边教他。她是那种典型的重庆女孩,穿得时尚前卫,讲话直爽豪气,风风火火的样子,就像一个朝天椒。
  他对打牌不精通,出错了牌,她就骂他笨。他刚要拿一张牌丢出去,她直接就从他手里给抢了过来,还瞪他一眼,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明明他是上级,她是下属,明明他37岁,比她大了10岁。
  一屋子都很闹腾,而小杜更为闹腾。自摸的时候,她和他击掌欢呼,高声庆祝,“放炮”的时候她后悔不迭,再接再厉。
  他们打的是一种叫“血战到底”的麻将,一个人和牌后,另外3个继续打,一直打到最后,4个人的麻将就只有一个输家。看上去,最后的那个人有点惨。
  打了几次牌后,许明悦对这种“血战到底”的牌技熟了一些,当然跟同事也熟了起来,有时候一边打牌一边跟他们学学重庆话,生活也变得愉悦起来。
  突然间生出的感觉
  公司有一批货出了问题,追究起来的时候,另一位高层就把责任推到许明悦头上,说是之前跟他提醒过,又说,当时某某人在,可以证明。
  那个某某人明明跟他关系很铁,自然是不会出来替许明悦作证了,倒是小杜铿锵一声:“当时我也在,我证明你根本就没有说过。”
  许明悦心里一热,谁都知道他不过是借调到这里,1年后就会离开,1年以后,小杜要怎样跟这个被得罪的上司共事呢?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眼里,突然觉得这个重庆女孩长得真美。
  她有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扎着马尾辫,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薄薄的嘴唇抿起来的时候,透着倔强的坚持。原来重庆女孩不仅仅只是泼辣,她们的性格还直率而可爱。
  那天,许明悦请小杜吃饭,其实那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小杜选了一家重庆火锅,要了麻辣锅底。
  等着上锅的时候,小杜竟然变得很沉默。电风扇吹动了桌子上一次性筷子的筷套,小杜伸手按住它,再慢慢地揉成一团。
  许明悦想跟她开句玩笑,抬眼望去的时候,正碰上她有些慌乱的目光。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躲闪开来。
  许明悦的心怔了一下,他意识到了什么。
  那天晚上,他胃疼得厉害,其实他根本吃不惯那么辣的火锅,但他食不知味地吃吃吃,不知不觉地竟然吃多了,直到回家后,才发现胃里灼烧得厉害。
  他想起跟小杜往回走的路上,他们的肩膀有意无意地触碰;他想起月光像盐一样撒在小杜的发梢上,她的马尾辫一跳一跳的,就像合着他的心跳一样,有些莫名的心动。
  他抓起手机给柳青打电话,他说:“你好吗?宝宝好吗?”
  柳青在电话那边温柔地笑,她暖暖地答着:“我跟宝宝都好,你呢?”
  许明悦的心里很内疚,他想他这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妻子在等着他,而他竟然会有些意乱情迷。挂了电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许明悦,你好自为之。”
  那么多的第一次
  许明悦生日,一大帮同事都来给他庆祝。他请他们去吃火锅,飘着红油辣椒的火锅热气腾腾,许明悦的心里却有点失望,因为小杜没有来。
  他不敢问别人,更不好意思给她打电话,事实上,他们在那顿饭后依然恪守着同事的关系。
  等到大家都散去,许明悦也就一个人回家了。过了不久,他听到有人敲门,他的心猛地一颤。
  打开门,果然是小杜。她穿着长裙,手里捧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她笑得很开心,她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做蛋糕,不许说不好吃。”
  他笑了笑,在烛光里,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一种暧昧不清的气氛在房间里一发不可收拾。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她小小的面孔就像阳春里的青椒,散发着青春逼人的气息。他很想一亲芳泽,但亲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一样了。
  在他内心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谢天谢地,是柳青。
  她问他,生日怎么过?他紧紧地握住电话,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他跟柳青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就连柳青都取笑他不太正常。
  他支吾地应了一声,而小杜就是那个时候默默地走出了房间,默默地合上了门。他如释重负地倒在沙发上,他对柳青说:“老婆,我想你和宝宝了。”
  此后,他和小杜都在竭力地维持着同事的关系。打麻将的时候,她依然闹腾地说他笨;出去K歌的时候,她依然会抢他每一首会唱的歌;在公司里遇到的时候,她依然是风风火火地与他打招呼,大声地开他的玩笑,像兄弟一样拍他的肩膀。
  但还是有些不同了。比如小杜做了菜,会喊着许明悦一起吃,麻辣水煮鱼、鱼香肉丝、辣子鸡、回锅肉……慢慢地,许明悦竟然吃得惯又麻又辣的菜了;比如小杜会拖着许明悦一起去解放路逛街,他们一人骑一辆单车,重庆的坡那么多,他们上坡时累得够呛,下坡时又骑得很畅快,许明悦竟然觉得暮气沉沉的生活变得热火朝天了;比如小杜路见不平与人争执的时候,许明悦也会挡在她的前面,像个真正的男友一样保护她……他们在暧昧之间游离,在前进与后退之间纠葛,在道德和责任之间沉沉浮浮——很累很累。
  每次当小杜暗示他,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第一次炒某个菜,第一次坐摩天轮,第一次喝醉酒,第一次……那么多的第一次预示着什么,他都懂,但他没有办法接招。
  有些爱,不得不各安天涯
  1年的时间犹如细沙,从指缝中悄悄地过去了,许明悦要回北京总部了。柳青已经给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等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要走的前一晚,同事们给他饯行,小杜喝得有些多了。她嚷嚷着:“打通宵麻将吧?一直打到你上飞机为止。”
  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俩最后相处的时间了,有旁人在,就显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他们玩的依然是“血战到底”,4个人的游戏,最后只有一个输家。也许这就像他们3个人的感情,总有一个人会受伤。
  他看着小杜喧嚣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做对了。
  也许开始一段感情很容易,但以后呢?感情如何收场?所以他不断地隐忍,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许去开始。
  天快亮的时候,大家都熬不住了,散场了,只有小杜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把灯关掉,在黑暗中与他静静相对。她说:“许明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不把握住吗?”
  没有光,但他能感觉到她近在咫尺,他突然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她,他说:“小杜,谢谢你,但我不能。”
  不是所有男人都有他这样的勇气,拒绝和放弃。因为他喜欢她,不忍毁坏她。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的重庆女孩,直爽、仗义、热情,也有着柔情似水。但爱情是必须遵守规则的,他已婚的身份不允许自己放肆,还有,他爱他的家,爱妻子和孩子。
  小杜去机场送他的时候,他们只是握了握手,说再见。风轻云淡之间,他们静静地告别。
  也许这样的转身,是为了给彼此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用爱把彼此逼到俗世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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