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力马扎罗的雪和温哥华的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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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力马扎罗淡蓝色的雪
  安晓佳收到一张明信片,正面是乞力马扎罗山的雪景,细看,那雪是淡蓝色的,有着似真似幻的美感。而明信片的背后则是一行极为幼稚的字体,像出自刚学会写字的幼童之手,更奇怪的是,上面竟然写着“姑娘,你能像样地生活吗?”,落款是“胡子大叔”。旁边还有个画得像加勒比海盗一样的小人头像。
  安晓佳的信箱是湖西路172号,她心想:“莫不是寄错了?”可是,仔细核对过了,的确没有错。安晓佳把这张莫名其妙的明信片连同面包、酸奶一起塞进书包里,骑上单车去上学了。
  刚坐到座位上,同桌简一凡凑过来,神秘兮兮地睁大眼睛问:“你知道胡子大叔吗?”安晓佳吓一跳,脑筋一转,说:“不知道啊,网络红人?”
  简一凡缩回脖子:“没有,随便问问。”安晓佳抬头,老班小齐老师两只小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安晓佳晃晃脑袋,想努力集中精神听课,可是,心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莫非,简一凡就是那个胡子大叔?他那么问,是不是想确认我是否收到了那张印有乞力马扎罗淡蓝色雪的明信片?一定是的。”安晓佳甚至有些生气,“故弄玄虚,简一凡这个坏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他是嫌弃我这个不求上进的同桌拖他的后退,还是要拐弯抹角地向我表白?”安晓佳越想越生气。
  在安晓佳的字典里大概从来都没有“循规蹈矩”这四个字吧。她总是迟到,上课和简一凡说笑话,心情好时和谁都勾肩搭背,心情差时见谁都爱答不理的,混迹于成绩单的中段,既不讨谁厌也不至于被喜欢,始终扮演着永远被忽视却也乐得自在的小角色。
  自从那天收到明信片后,安晓佳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我怎么没有像样地生活了?我现在生活得不是挺好的吗?难道在这所重点高中里,非要像那些成绩好到发紫的尖子生们拼命埋头努力刻苦学习,或者干脆像那些潇洒到对什么似乎都无所谓的后进生们一样悠闲地谈个小恋爱才算是不虚度光阴,才算活得像样吗?我晃晃荡荡地过这高中三年,难道就不是好好生活了吗?”
  因为这一丁点的不服气,安晓佳几天都没有搭理简一凡,她甚至刻薄地想:“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整天嘻嘻哈哈傻乐,把打网络游戏当成人生乐趣之首的人,竟然还和我谈起这伟大的理想和信仰了?”
  不过,简一凡对此却浑然不觉,依旧没话找话地热衷于和安晓佳聊天。当他再一次探头过来时,紧张地说:“安晓佳,你流鼻血了,你流鼻血了!给你纸巾,赶快掐右手虎口,唉,不对,举起右手……”他递纸巾的手是颤抖着的。安晓佳把纸巾卷一卷塞进鼻孔里,淡定地说:“你慌什么?”简一凡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委屈地说:“我……我晕血……”然后他又战战兢兢地笑了:“嘿,你的样子真滑稽。”
  安晓佳那一刻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即使晕血也不忘婆婆妈妈关心自己的同桌其实挺好的,于是瞬间就决定原谅他了。
  温哥华火红的枫叶
  月考成绩单下来了,全班六十个人,安晓佳考了第三十四名,简一凡第三十五名。他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俩还真‘形影不离’啊!”
  放学后安晓佳问简一凡:“你还要去打游戏吗?我们去冰场溜冰吧,今天我生日。”
  换好溜冰鞋,简一凡问:“你会吗?”安晓佳摇摇头:“你呢?”“我也不会。”他们像两只笨企鹅一样在音乐声中摇摇摆摆,大马趴摔得无比畅快。
  最后他们干脆坐在溜冰场边上,抬头看天,看云,看溜冰场里来去如风的少年。
  安晓佳忽然问:“你去过乞力马扎罗山吗?”
  简一凡几乎同时问:“你很喜欢温哥华的枫叶林吗?”
  他们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摇头:“没有。”一丝遗憾的气息从沉默的空气里逸散出来。
  安晓佳说:“也许生日是新的开始,我决定和以前的自己说再见了。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可我怕别人说我的理想太浪漫主义了。”简一凡说:“只要你自己高兴就好,我已经把我的游戏号给封了。离高考还有四个月了,我们其实都挺聪明的,只要努力还来得及。”
  简一凡把收集的游戏套卡交到安晓佳手中,说:“你帮我折断它们吧,我自己还挺不忍心的,下不了手。”说着便起身拎着溜冰鞋要走。
  安晓佳脱口而出:“大叔,你等等我。”简一凡回头:“喊谁呢,谁是大叔?”安晓佳微微一笑,说:“你还装,不是你,又会是谁?要帮助我,也犯不着毁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算我帮你保管好了,高考结束后,我还是会还给你的。”
  简一凡惊讶地说:“你在说什么啊?”他想了想,然后从书包里“唰”地掏出一样东西,安晓佳一看,也是一张明信片,上面有温哥华火红的枫叶林,背面写着“你想让你的人生如同游戏吗?”落款同样是“胡子大叔”。
  呼之欲出的“胡子大叔”
  安晓佳和简一凡去问了其他同学,才惊呼原来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张来自胡子大叔的明信片,而寄明信片的胡子大叔又能是谁呢?
  自从明信片事件后,班里的学习气氛空前高涨,每个人都似乎铆着一股劲,这高中三年,至少要对得起自己。而那个神秘的胡子大叔是不是也该呼之欲出了呢?
  其实,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胡子,也不是粗犷的大叔,他帅气斯文,根本就是个白面书生。安晓佳和简一凡放学后去找小齐老师聊天:“唉,老班,你也太会披‘马甲’了,蒙得我们好苦啊!”
  小齐老师狡黠地一笑:“那还不是被强大的你们给‘搜索’到了。唉,这一次,我可是把我珍藏多年的限量版旅行纪念明信片都贡献出来了。”接着,他肃容地说:“其实你们这些孩子,面对学习的压力,没有尽力,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一种逃避。”
  “就像曾经的我,面对生活的压力,选择了放下一切逃跑,用新鲜的旅行消解人生的不如意。可当‘在路上’成为一种常态,它同样是重复琐碎而充满压力的。我旅行的时候搭过陌生人的车,睡过银行的ATM取款机旁……总有各种各样的苦,然而经历过这一切后,才发现自己像加满了油的车,充满勇气和动力,可以重新面对之前所逃避的一切,而之前迈不过去的困难,也不像当初那么让人畏惧。”
  “那么你们呢?想过以后吗?”
  “我想当一名背包客,看不同的风景和流动的人情。”简一凡说。
  “我想当一名老师,和孩子们在一起,做麦田里的守望者。”安晓佳说。
  小齐老师很欣慰:“好样的,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会是你们永远听候吩咐的‘胡子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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