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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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众火了,你感到“不爽”吗?
  编撰/王卓骧
  主持人:
  莫言在获得诺贝尔奖后,此前那些不为多数人所知的作品,一时间成了出版界的宠儿;因为同名动画片热播,《进击的巨人》漫画再次被人们关注,掀起了一阵“巨人”热潮;从快男左立到民谣歌手宋冬野,一曲《董小姐》进入人们的视线……这些曾经只属于一部分人的文化消费仿佛忽然间就被搬到了大众的眼前……
  随着影响力的不断扩大,自己喜欢的东西被越来越多的人分享,心中竟会感到丝丝不爽。那些曾经存在于耳机中的旋律,现在变成街上公放音响发出的的噪音;那些曾经只有在书店角落里才能找到的读本,如今摆满了畅销书的货架;那些曾经唯有自己知晓的电影,某一天在豆瓣时光上被捧上了天……
  忽然间就觉得这些文化消费品失去了以往的味道。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小众文化,一旦被大众化,人们会有一种“不爽”的感觉呢?
  前路迷茫说
  丁钰:
  过多的宣传、过度的阐释,对一些艺术作品反而是灾难。
  小众一旦被大众化,会招致更多的人来解读,而且是以受者自己的角度来解读。喜欢小众文化的人,对个体的人和对大众群体的态度是不一样的。面对个体,我们往往愿意分享自己的选择、感受,因为知道他们能懂。
  许多艺术作品的魅力就源自它的含蓄内敛,能够引发人们的遐想与思考,但过多的关注硬是让所有人把它剥洗得干干净净,就好像翻译唐诗宋词一般,意境全没了;亦或是重新的解构演绎,为了迎合多数人的趣味,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比如本该静静享受的轻音乐,被各种变奏各种翻唱,最后唱成了口水歌,让原来的小众文化消费者难以接受,感觉味道变了,于是有了抵制、厌恶感,这和原著党接受不了漫画真人化、小说真人化等等的感觉类似。我们容不得那种迎合多数人趣味的改编改写。
  圈子领域说
  吴桐:
  我的不开心不是因为不甘从众,也不是因为标榜特立独行失败而失落,是原以为自己和一小撮人的封闭世界突然有一群陌生的人闯了进来,那这个世界就不具备唯一性了。
  杜弼华:
  个人觉得有一种私人领域被侵占的感觉。有时候发现一个自己喜欢的小众的艺术作品后,会不自觉的赋予其很多很私人的意义,所以当这种小众文化被流传开去并成为大众后,会发现找不到当初的感情和寓意。
  Chero:
  只有少数人喜欢这个东西,所以称之为小众。我们当时所想的所聊的,都是建立在我们能共同探索、交流上,换言之,我们都是圈内人。一旦大众化以后,我们整个群体被稀释了。我们获得信息的能力因此而减弱,这和我们以往的环境不同,因此我们有一种被孤立感。而且,我们或许无法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竟然和自己有一样的喜好。
  个性标签说
  卓越:
  一个人崇拜一个偶像,其实是在利用这个偶像的一些形象来告诉别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按照法国社会学大师布尔迪厄的说法,这代表了某种品位的选择。品位是人赖以区分自己,并且试图在象征性领域战胜其他人的东西。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从寻求他人关注转为寻求自我定位。喜欢一个小众的东西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流俗。
  憶记:
  在我看来,无论是流行文化的喜爱者还是小众文化的喜爱者,除了对其文化内部包含的内容本身的喜好,或多或少还有对其文化象征的需求。这种需求可以是身份认同:认同流行的大众文化,给人社会支持感、安全感——我和其他人类似,有其他人陪着我;认同小众文化,让人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我有能力选择和别人不同的。
  主持人:
  曾经有一位女作家坦言:“当知道《麦田里的守望者》是一本畅销书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失望。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它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句话许多时候会引起共鸣。现代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样化,一方面是由于生产力水平的提高,而从人类自身来看,是由于人们本身有着对个性与自由的渴望。就像面对一则新闻或一个现象,没有人愿意完全接受别人的想法,每个人都希望表达自己的意愿;或者,没有人愿意穿与别人一样的衣服,留一样的发型,因为那样,“我”这个概念就会变得模糊。人们对于多样性的需求,来自于人类本身的特性。我们感到不爽的原因很多,或许是因为被污染的精神洁癖,或许是因为个性的标签又少了一个,亦或是因为泛滥而减少的优越感。
  心理优越感说
  欲三更:
  比如说,你正打算告诉某人一则刚发生的新闻,恰巧对方不知道。如果你够警觉、够临在的话,你可能会在正要宣布这则新闻之前感受到自己内在的短暂满足感,即使这是一则坏消息。这是因为那一刻你和他人之间产生了施与受的不平衡状态:在那短短的一刻,你知道的比别人多。那个满足感源自于你感觉到你的自我感此刻比别人强,你知道得比别人多。很多人对八卦特别上瘾,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每当你对某人有负面评价、批评或责怪他人的时候,会觉得有优越感,觉得自己比较强大。
  反之,如果他人拥有的比较多、知道得比较多,或能做到得较多,我们就会感觉备受威胁,因为与他人相较之下的“较少”的感受,会缩减虚拟的自我感。我们甚至会试着用削减、批评、藐视其他人拥有的财产、知识或能力的价值来重新修复自己
  从上面的观点出发,当我们喜欢诸如《董小姐》之类的小众文化时,是否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其小众性呢?或者说,我们是否在享受信息不对称的优越感呢?当大家都知道这首歌的时候,我们是否感觉到自我受到了某种威胁——某种自己被掏空的威胁?
  喜欢某艺术家的各位,扪心自问,你有没有在某些瞬间把自己当成启蒙者?有没有在某些瞬间因为自己更接近自己认为更“正”的音乐产生自我膨胀?有没有在某些瞬间产生过自己是某人的代言人甚至以“和某某站在一起”自居的想法?你会觉得这位艺术家不是神,他的作品也不是神谕,你可以解释他,可以与他站在一起。   有以上这些想法,恐怕都会导致你无意中想把某个小众的文化产品据为己有
  价值失落说
  Keith:
  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直到这种东西逐渐变成了“潮流”。为什么我们会对潮流排斥?因为潮流一旦形成,观看者与被观看者的地位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观者的主动权被巧妙地转移到了被观看者上。为了方便解释,我在这里做出三个定义:观看者,被观看者和第三者。
  一切艺术都存在观看和被观看的关系,观看者是艺术的发现者,也引导了第三者的视线集中到被观看者身上。观看者的观看行为给艺术提供了价值,相应地就提高了被观看者的价值;同时,观看者的观看行为还引起了第三者(即未参与观看行为的人)的关注,第三者开始介入两者的关系,从而成为新的观看者。当观看者增加到一定程度,观看行为就成了我们所说的——潮流。第三者不再借助观看者,而是直接从被观看者那里引发观看行为。此时,艺术价值不再需要由观看者赋予被观看者,而是由被观看者直接施加于第三者。
  用宋冬野举例子。没有什么人知道宋冬野的时候,宋冬野的价值是通过最早欣赏他的人体现出来的(livehouse的门票可是真金白银的“价值”)。但是当宋冬野或者《董小姐》成了家喻户晓的名词,作为“早期铁粉”的你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到这时候,不论你待见或者不待见,宋冬野就在那里,不悲不喜地数着钞票。
  那么你的不爽,你的失落,就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你似乎被利用了,你的热爱、你的投入没有受到你所热爱的对象的回报,而你提供的价值已经不复存在,对此你必定会感到失落和不爽
  占有欲说
  欲三更:
  心理学里面有种投射现象,就是我们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到审美对象身上,将其人化,即“我”进入“客体”。弗洛伊德说这个过程会产生性快感(力比多)。我想,能让我们产生快感,供我们“进入”的东西,我们多半是希望能独占而不想让其公之于众的。
  连亚锋:
  当一个人喜欢一首很少人知道的歌的时候,他的占有欲是满足的。之后他所追求的是他人的认同。一首歌作为自己的一个价值符号给自己的朋友或者陌生人分享,以满足自己认同的需求。当喜欢这首歌的人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己的认同需求得到满足,就会减少分享行为。所以,小众的歌都很“小众”,因为它不会被大面积地分享。
  那些喜欢小众文化的人往往占有欲都比较强。因为喜欢大众的东西满足不了自己的占有欲,所以转向小众。而喜欢大众的人认同的需求比较强,所以一旦喜欢就会大面积分享。
  为什么喜欢小众文化的人在自己喜欢的作品被大众之后会情绪低落?因为自己的占有欲被缩水,我的歌不再是我的歌,我的书不再是我的书,我的影片不再是我的影片。而当一首小众的作品被一些强烈需要认同的人喜欢的时候,他们就会拼命地分享分享分享,然后这些小众作品就火了。喜欢小众文化的人对这些人很不理解,认为他们根本不懂那些作品的价值,其实是他们对那些人占有欲低得离谱的不解。而分享那些作品的人,对小众圈子里的人“有好东西不分享”的不理解,其实他们是对那种低得离谱的认同需求的不理解。
  我们感到不爽、情绪低落,是因为自己占有的欲求没有得到满足。
  主持人:
  为什么聊音乐很少会聊爱情买卖?为什么谈动画越来越没人谈宫崎骏?因为爱情买卖被唱成了口水歌,因为宫崎骏是被解读烂了的公认的大师。因为我们每个人对大众文化消费共有的一种认识就是:大家都对它太熟悉了,用作谈资很无趣啊!
  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独自享受的小众文化产品,它是一种自足自怡自得的生活方式。追求的不再是认同,而是独享。我们是默默消费它也好,把它当做谈资也好,我们都希望它一直是能够强调个人的趣味、区别于大众文化的。
  也许有一天,我们所喜欢的小众的东西被大众化了,我们很不爽,但是换个方向来想的话,大众化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它优秀的一面,以此也可以作为一种安慰吧
  这个世界上小众的好东西还多得很呢,只要留心留意,总能发现那些新鲜的优秀的小众艺术,以此来丰富我们的精神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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