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叫木东河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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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路以南
  这条街干净得竟找不到一片落叶
  只有风吹动我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凌晨了,人行道上还有许多人
  他们很少抬头,看天空,看树叶
  看悄然而至的霜降
  这个季节,北方一片枯黄
  我的朋友们会为发现一朵小花而欢呼
  他们珍视大自然吝啬的赠予
  珍爱大雪下仍然努力活着的草木
  风灌满了街头,这座城市更寥落,更孤独
  在遥远的黄河边,那些畅聊的日子不见了
  从那以后,每到深夜只能倒头就睡
  一只黄色的猫从我面前跑过
  它是不是在寻找鸟儿和春天
  一株野花
  秋风也含有慈悲
  树叶落下的时候,一朵野花开了
  桃树根部,白色的花蕊和昏暗的天空
  并不融合,秋天来了,春天也来了
  街上扫落叶的大叔将树叶拾起
  把它们放进路边的草丛里
  消逝的生命,会继续活着
  放眼望去,繁闹的街上
  阴雨连绵的秋天显得更寂寞
  还好有一株野花在高原上开放
  寥落也容易让人想到美丽的事物
  念湖的秋
  每一根水草都找到了归宿
  每一只水鸟都找到了飞翔
  只有脚印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荇菜蔓延到湖面,湖水也就成了绿色
  傍晚六點的时辰,一对夫妻在湖里打捞杂草
  他们扬起落下的过程中一只白鹭飞走了
  它的起飞那么轻便
  就像湖里那棵柳树落下的一片空白
  一只孤独的白鹭
  立秋后的第一场雨很小
  只打湿了几根发丝
  我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河埂疾行
  眼前是一片待收割的成熟谷粒
  看着金黄色的收获心中不由得喜悦
  爷爷也是种稻谷的行家
  在一弯腰,一起身的年岁里
  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老去
  他说每一粒米都是神灵,浪费就是亵渎
  我理解爷爷,就像每一个汉字都是神灵
  写一首诗便是在朝圣
  一只白鹭兀立在稻谷中
  它是这片黄昏的土地上唯一的白鹭
  高仰着头颅,傲视夕阳西下
  我们之间,隔着两种色差
  一个遥远的季节
  夜过滇池
  滇池对我来说是神秘的存在
  在南高原生活了十八年
  却从未有过一面之缘
  我想它是一面灵性的水域
  古滇国的文字融于水中
  只要伸手进去便能捞出一卷残帛
  行车路过滇池,水面一片漆黑
  我本想下去走走
  还是算了吧,神秘最是宝贵
  也免得惊扰了夜栖的海鸥
  南面的夜空被霓虹灯照亮
  粼粼波光在微风的吹拂下荡开
  这个时候的滇池最神秘
  水天皆是一块幕布
  我身后城里生活的人都是台前人
  在木东河边
  现在我需要说一说这条河
  它横挂在老尖山和泥梁子中间
  两岸住满了零散的农户
  这是被上帝遗忘的角落
  长满了野性的植物
  我从未听长辈念出它们的名字
  只知道开花的时候特别好看
  红色,白色,紫色,蓝色……
  当然,还有透明
  我喜欢走到河边
  寻一块高大的礁石,爬上去
  俯览一层层水浪冲向远处
  水流中裹挟着一个白色塑料袋
  扑棱扑棱沉下去,又浮起来
  好像水是没有感情的,从来不会累
  闭上眼睛,用耳朵去捕捉美景
  几只鸟在左边的树林里嬉闹
  背后刚收割完稻谷的水田里
  一头牛正在吃草,它粗重的鼻息很有节奏
  暮色将至,阳光显得尤为美丽
  随后夜会将它们一一收拢
  归置进沙滩,巢穴,牛圈
  我该离开了,像一个路过的人
  对此表示歉意,或是深鞠一躬
  然后消失在安静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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