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本看看二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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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日本二手市场交易十分红火。
  二手交易公司BuySell Technologies表示,去年10月份的上门回收服务次数达20990次,同比增加31%,卖家大多卖的是和服、名牌包和珠宝;最火的线上二手交易市場Mercari也有报告称,去年7月至9月的销售额与前年同期相比增长52%。这简直令人惊讶。
  所以,发生了什么呢?

1


  日本的二手商品市场发展比较成熟,目前已经形成中古店、跳蚤市场以及二手电商三足鼎立的局面。
  日本中古店就是买卖二手商品的实体商店,代表有“大黑屋”这样的知名大型店。这家公司在1947年就已经创立,从事宝石、贵重金属、钟表以及品牌包等奢侈品的典当、收购和销售,经营的品类很齐全,至今已年过七十,算是日本历史最悠久的大型中古品牌了,尤其是其名牌包,被认为是“口碑之王”。
  虽然看起来高端大气,但其实人人都可以成为大黑屋的供货商,只要你有闲置的奢侈品就可以拿去出售。在经过鉴定、检测、定价后,物品只需经过清洁和翻新等工序,便能摆上货架。大黑屋的常客不仅是日本人,由于对外国游客实施免税,外国人也常常去逛。
  除了大黑屋,还有一些口碑不错的中古店,有些主营鞋包,有些偏向珠宝首饰腕表,有些则更加生活化。
  C2C模式的老传统——跳蚤市场,也一直是日本二手交易的重要场所。在东京,比较有名的有代代木公园跳蚤市场、赤坂跳蚤市场、明治公园跳蚤市场、大井赛马场跳蚤市场、世田谷旧货市场等。
  很多跳蚤市场会定期开放,方便人们安排时间。比如大井赛马场在没有赛事的周末会一变成为跳蚤市场,通常会有300到600家摊贩来此设店。
  跟中古店一样,跳蚤市场上的物品也是应有尽有,家具、电器、衣物、旧书以及动漫周边都能找到。不过相比商业与金钱味浓厚的中古店,跳蚤市场更具生活气息。由于多设在公园和居民聚集场所,来访者一边逛,还能一边和当地人唠嗑,感受日本地道的市井文化。



  除了前二者外,电商荒漠日本近些年也搞起了自己的二手线上平台,最著名的就是日本最大闲置交易平台Mercari。这个平台在2013年才创立,但发展势头不错,在2016年时就已经成为日本第一个独角兽公司。它的特色在于方便易用,不收取上架费,而是抽取10%的交易费作为平台的盈利来源。更深得用户好评的是它覆盖的种类全面,甚至连离婚证书、非流通货币都有卖,异常神奇。
  越神奇,平台就越火。Mercari月均活跃用户可达1000万人,这对于总人口约1.2亿的日本来说,已相当惊人。

2


  疫情期间,日本政府号召人们在家闲来无事时可以重新规整自己的家,东京都知事甚至在宣传视频中请出了著名“整理达人”近藤麻理惠,呼吁大家参与到整理家中物品的事务中来。于是日本人真的遵从号召,扔的扔,卖的卖,只求对多余物品眼不见为净,这才有了各大二手平台销售和搜索数据的暴涨。
  卖卖卖的背后,往深了说是风行日本的danshari(断舍离)文化的体现。这种概念,是在日本泡沫经济之后逐渐兴起的。
  由于国土面积狭小、耕地少、资源匮乏,日本人从骨子里就早已养成了“绝对不能浪费”的观念,孩子们从小也会受到“决不浪费食物和水、小心使用学习用品”等节约教育。在生活中,日本人对食物和工具也都努力物尽其用、杜绝浪费,生产的物品也以经久耐用、质量好为特点。



  但金钱往往能刺激欲望。从20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经济持续高速增长起,日本民众开始拥有大量财富,消费欲大爆发。日本人到处买,尤其是大量购入奢侈品、珠宝来彰显身份。结果是,大家购入了大量用不着的或者相当占地方的物件。因为骨子里有着“绝对不能浪费”的精神,这些东西并不会被日本人扔掉,而是一直在家存着,久而久之,人人家中都堆满了挤占空间的无用之物。
  直到泡沫经济破灭、经济陷入长期停滞后,日本民众不得不开始勒紧腰带过日子,顺便重新思考、调整自己的消费与生活方式。正是这时候,“断舍离”渐渐形成一种文化潮流。
  断,就是断绝不需要的;舍,就是舍去多余的、不合适的、不愉快的;离,即脱离执念。践行到生活中,便是绝对不买没有用的东西,同时将家中没用的物品扔掉或者二次交易掉,简化自己的生活,简化欲望。
  越来越多的日本人认可这种观念,变得低欲望起来,这也少不了背后资深“断舍离”行家总结出的理论支撑:我们多数人之所以舍不得扔,是认为这个东西还能用,扔掉太浪费,这实际上是以“物”为中心来考虑;而我们本该从“人”的角度思考,根据自身需不需要来决定此物品有没有价值。如果自己不用,即便物品全新也并无意义。
  “断舍离”一方面帮助人们摆脱了对现实杂物的执念,同时也在悄悄打扫心中杂物,让人们自在地过好当下,另一方面,也刺激了二手交易市场的迅速发展。
  与此同时,它也带来了一些负面效应。“断舍离”本是经济低迷的“果”,如今又成了经济停滞的“因”——1995年日本奢侈品消费占到全球份额的68%,而到了2015年就只剩下10%了。日本青年人不仅厌恶过度消费,日本整体也已进入明显的低欲望状态,指望消费大幅拉动日本经济是不太现实了。

3


  二手平台已经搭好,加上“断舍离”等极简理念的普及,2018年日本国内二手交易市场规模正式突破了2兆日元(不包含二手汽车交易额),如果将二手汽车的交易额也加上的话,二手交易市场规模将突破4兆日元。根据日本Recycle通信公司的预测,2025年日本的二手交易市场的市场规模(加上二手汽车交易额)会达到5兆日元以上,真是个天大的数字。   那些赚得流油的二手公司并不满足于此,敏锐地嗅出了更大商机——爱买二手货的肯定不仅仅是日本人。
  近几年,日本二手企业在努力向国外拓展业务,主要目标是东南亚。有20多家日本二手公司在东南亚各地开设了60多个零售点或分销网点,大部分集中在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吉隆坡郊区就有这么一家。这家叫作 Jalan Jalan Japan的店是日本连锁二手书店Bookoff(在日本有 832 家)的海外分支,但它并不只賣书,还包括玩具、女性服饰、餐具、婴儿车、汽车座椅、腰带、手袋、鞋子等。
  谈及做出口的考虑,该企业表示日本人口未来是会下降的,消费者肯定会更少,做出口是处理多余货品的需要。
  包括Bookoff在内的这些合法公司的二手货品出口总额每年超过10亿美元,加上黑市买卖的那些还会更多。
  另一种出海方式是,日本二手商将境内二手货转给中间商,中间商再将它们投放到东南亚市场。二手商品出口公司浜屋就做出过统计, 2017年时该公司出口海外大约2500个集装箱,目的地主要在东南亚。他们之所以选择东南亚,一是因为东南亚比较近,二是因为这些新兴市场对二手商品的需求相当旺盛——并不是因为他们穷,反而是他们更富裕了。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2000年至2015年期间,全球经济增长有约70%来自新兴市场经济体,除了最耀眼的中国外,东南亚如马来西亚、越南和菲律宾等国家也是增长重点。有了点钱但还不够有钱的事实,让这些国家的消费者纷纷选择性价比更高的二手宝贝。
  除了企业,个人代购也企图分一杯羹。通过线下实体店代购是一个方式,网购渠道也常常提供中古品代购选项。长期从事代购行业的个人早已抓住机会,乃至于我国的一些购物软件也能搜索到日本二手物品。
  邻国二手市场已经发展成熟,而我国,虽然普遍处于消费欲望爆发期,但理性的声音其实也越来越响,认为用二手货“丢人”的声音渐渐变小,购入二手物品“省钱”“环保”等观点逐渐成为主流。这也就能解释国内一些二手平台交易数据连年增长的原因了。
  编辑/梁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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