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善(外一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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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在公交车上,在某一站,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上车来,你下意识地要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但就在你欲让未让时,车厢内有人已经站起来了。
  你在广场上散步,看到有人踩在香蕉皮上跌了一跤,就在你观望并感叹是谁不讲社会公德时,某个过路人已捡起香蕉皮扔到了垃圾桶里。
  你在街上行走,一个乞丐走过来伸手向你乞讨,你的手已经摸到口袋里的零钱,你忽然想到他会不会是骗子,等你掏出来时,乞丐已经走远了……
  生活中,每个人都曾是这些片断中的原形,每个人内心都有着一份善良,但往往只是一念之差,就让自己错过了行善的机会。
  记得小的时候,我们村子极度缺粮,每年春节前后,总有一大批安徽和河南的灾民到东北来乞讨,他们都能得到我们每家每户的救助,半块玉米饼,两个土豆,或一盅小米,点点滴滴,汇成生存的源泉,帮助无数难民渡过难关,生存下来。在当时,没有一个人对乞讨者说,我们也没粮,你们去找政府吧。这种记忆一直影响着我。我的母亲没有信仰,但她的口头禅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在我的印象中,她总能跟素不相识的人在很短的时间里相处融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正是她的友善,消弭了身边无数的干戈和矛盾,让她和她的亲人一直置身于和谐的生活环境里。母亲没有文化,但我总感觉她那几句话比那些“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把自己的行李物品交给陌生人看管”这样的训诫语言要高明千百倍。
  前几天,看到网上贴着一位善良的好人临终前的一句话:“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需要我的帮助呢,但来不及了……”这句话让我突然懂得,做点儿好事的时间也是有限的,行善不是从明天开始,而是要从现在开始。
  及时行善吧,看到路边有人乞讨,就给他点儿零钱。尽管有的人会说,那些乞讨的孩子都是有人在一边控制的要钱工具,那也要给他点儿,至少,他们要到点儿钱就能少挨一顿打吧。如果带孩子一起出去,就把这个行善的机会让给他,也要让他学会付出一点儿,而不是每天想着得到一点儿;听说有人上不起学,在力所能及之内,就勇敢地关注和帮助他们;在路边的小摊购买水果和蔬菜,总共也没几个钱,就不要与艰难养家口的小贩们讨价还价了;看到流浪猫或流浪狗,就顺手帮它们一把,送到动物收养所去……至于乞讨者会不会因此富得盖高楼、或是被幕后黑手盘剥,上学者究竟会不会有出息,街边小贩会不会用秤耍我们,那只流浪猫或流浪狗第二天会不会死去,这都无从知晓,也不必过问,我们要做的是及时行善,然后让这种善感动自己,也感动别人,以形成善良风气,营造行善氛围,建立和谐社会。
  我们也不要谴责有些人财富过亿,却一毛不拔;有些人多么自私冷酷。富人是富人,别人是别人,重要的还是从我们自己做起,做一个及时行善的人,施人玫瑰,手盈余香,为善获得的快乐与愉悦,别人体会不到,那永远是我们自己的。
  
  做别人头上的一缕阳光
  我的手机每天都会收到许多短信,也会发出一些短信。这些短信内容丰富、包罗万象:幽默逸趣、祝福鼓励、智慧谜题,让人赏心悦目,我总以为,亲朋、同事之间的短信酬答,会让每一颗忙碌的心灵有一个可以停靠的驿站,更会让平淡的日子有滋有味、活色生香。
  某一天,办公室内,手机铃声突然大作,一条短信翩然而至。这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急忙阅读,内容把我吓了一跳:“天空是灰色的,心情是落寞的,活着是痛苦的!”我首先想到,这可能是一条发错的短信,发信人显然误把我当成了他倾诉心事的某个朋友;另一种可能是这个人闲着没事干,发恶作剧短信骚扰别人,我暂且把手机放下开始工作,但不知为什么,整个上午,我满脑子竟然都是这条短信。渐渐地,第一种可能占据了我的精神世界,我仿佛看到一个身影正在慢慢走向人生边缘,只要有一只手就能拉住他。我开始猜测这个人的身份:一个落榜的学生,一个破产的生意人,或是一个失去爱情的男孩或女孩。总之,这应该是一个对生活丧失信心的人。我紧盯着手机,觉得自己此时对他而言可能会是一根稻草,或是一缕阳光,总之,自己对他很重要。
  我开始想像着如何回应他(她),打电话显然会唐突对方,弄不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想来想去,最好的方式还是短信,“谢谢你还记得我,多希望自己是一缕阳光,在每天都晴朗你的世界,多么希望每天都收到你的短信,就像闻到一缕花香”。我轻点按键,短信发出。这短信一去便如泥牛入海了。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着这个短信和它背后的那个人,渐渐地,这件事竟成了我的心病,于是暗下决心,对方就是顽石一块,也要把他风化了。
  第二天早晨,我发出第二条短信。终于,在下午要下班时,对方回了一条短信,我发现了他(她)语言中的松动。第三天以至以后的每天早晨,我起床后都要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一番,努力使自己进入一种高尚、博爱、友善的境界,然后写一些鼓励的话发到这个手机上。每当短信发出,我都想像着有一缕阳光照射到了这个陌生人的头上。而每天,我竟都会收到来自这个手机的一份短信,我发现,对方的语言渐渐平和了许多,到后来竟也会发一些鼓励的短信给我了。
  看来,自己发射出的“阳光”已经真的照亮了他的天空。
  时光荏苒,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又是某一天,我的手机在一次出差时丢失了,我的短信生活突然中断,突然得令我措手不及。所幸“心无挂碍,无有恐怖”。那天,我在去买新手机的路上回顾这一个月的时间,我竟收获了许多从前不敢奢望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进步,结交了一大堆朋友,还遭遇了最甜美的爱情……真没想到,当我努力成为一缕晴朗别人天空的阳光时,自己也获得了无限温暖。
  
  想念
  文·澜涛
  每个人都应该会有想念的吧,想念一个人,想念一份情感,想念一事一物……是不是千万个人就会有万千种不同的想念呢?
  曾经有个女孩子对我说起过她想念恋人的时候,期望恋人能够马上就出现在她面前,带着玫瑰和热吻。女孩子说着,满脸的幸福和憧憬将她的青春容貌映衬得更加娇艳,让我很容易地就想到一场阴霾的大雨后,在灿烂阳光下滴着水珠的花朵,想到热烈和燃烧的火焰。
  我有个男性朋友,人到中年后婚姻坍塌,14岁的女儿跟随前妻生活。每每谈起女儿,他刚毅的眼神就会暗淡下来,脸上的肌肉也会轻轻地抽搐。然后,他会喃喃地说着:“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不会做的题……”他从来不说是否想见女儿,从来不问女儿是否也在想念着他。他就那样喃喃地说着,似乎说给对面的我,也似乎在说给自己。说完,就凶猛地喝酒,喝到大醉不醒。第二天,他重新是那个走在人群中一脸刚毅的汉子。
  那是一个在十几岁就离开家乡的老人,是在一次采访的时候遇见的。我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但我记得,当我和他聊起我出生的小村后,他淡定的眼里立刻发出光亮,嘴唇和双手都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满是惊喜地对我说道:“我也是那里人啊……”随后,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急促地问出来,从小村的现状到某某人的命运……他问着,并不待我回答,问过一大堆问题后,把身体往椅子上一靠,双眼微闭,叹息着:“这辈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说完,眼角有湿湿的东西流出来……
  想念,应该是一个人骨血里的东西,伴随一个人由生到死。我常常会在夜深人静,写作累了的时候,将头靠在椅背上,将笔放下。此时,思绪就会从纸上漂移向心灵深处,那个女子就会款款走来,就会想,她此时应该已经睡了,或许正在梦中,她的梦里或许正有着我……这样想着想着,心就会被一种宁静的幸福包裹起来。而第二天醒来,依然会记得这一刻,并时时因想起而有暖暖的阳光在心中洒开,走在人群中的脚步也会轻盈起来。而这一切,或许,一生都不会对谁说起。或许热烈如火,似乎把整个世界燃烧也难抒心怀;或者淡静若水,看似漫不经心却藏蕴狂澜惊涛;或许婉转千回,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完的温柔……
  想念,因为年龄、阅历、境况等等的不同,内容和表达的形式也都千差万别,但没有人能够说,哪一种更痴真、哪一种不够挚诚。春天来了,花草遍野的绽开,有谁知道,那是大地对种子的想念。此刻,我的心是苍凉的大地,而你,是点燃我生命的种子。我对你的想念,会有谁懂得?
  
  肉的代价
  文·永兰
  前日看见一则报道:某某有幸福家庭似锦前程,却仍然用尽心机聚敛钱财,最后锒铛入狱命赴黄泉,却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财产,遂感叹:人之贪婪,不如老鼠。
  单位的仓库经常闹鼠患,大伙儿忍无可忍决心整治。小李说买鼠药,大民说,那只会把老鼠喂得很胖,我提议用毒鼠强。知道这玩意儿是从报纸电视上,据说一点点就可以把人毒翻,耗子怕也抗不过去吧。大民说,这药现在不太好买,再说万一真毒死了,不能当场毙命,死在哪个犄角旯旮,整得满屋子腐臭,也不好。最后大伙儿达成一致:用鼠笼子。于是花8块钱从市场买回一个笼子,并且集体研究了它的可行性:闻到香味→进去→咬钩→门关上,以区区鼠辈力气,量是出不来的。然后,小李亲自掌厨,烤了一块肉,挂在笼子里,便只等收成了。第二天上班,大米袋子又被嗑开了,满地白花花的大米,粒粒皆辛苦啊,想收起来吃了吧,又怕害上鼠疫,岂不是因小失大。无奈,把这第N个破洞扎紧,笼子摆摆好,继续观察。一连四天,天天如是,大米袋子千疮百孔,那片肉则纹丝不动。嘿,还真有清心寡欲吃饱足矣的。遇上这等坐怀不乱的高手,看来只能动狠的了。说干就干,几个兄弟齐动手,在墙上焊了一个铁架子,把大米高高 “供”起,这样一来,连我们盛米都得借助椅子,耗子应该只能望洋兴叹了。果然,第二天,大米袋子安然无恙,第三天,仍是没有动静,莫非耗子也有减肥食素的吗?不免有些失落。第四天一上班,就看见几个同事围成一圈,群情激动,人人脸上充满胜利的喜悦,我知道,准是逮住了。
  对于人人喊打的老鼠,我一向又怕又怜,便不敢上前,绕道溜进屋,好像我是耗子一样。外面吵吵嚷嚷的,小李先是用火烧了几分钟,可是大伙认为笼子会与之俱焚,加上急着出去干活,就把笼子放在窗台上,一上午无人问津。中午,同事把笼子提进屋,说,耗子冻死了。我坐在桌边,不敢去看那副悲惨的景象。心里倒得出两点结论:第一,这可怜的小东西,其实对生活并不奢求,所以落得如此下场,一定是家里实在没有存粮了。第二,不是所有动物皮毛都可以用来保暖的,譬如买皮草,一定不能买鼠毛的。
  
  精美的皮包
  文·流沙
  杭州到上海的火车上,我不太好意思打开自己的精美皮包。
  早晨出门的时候,母亲往我皮包里塞了一袋牛奶,太太塞进了面巾纸、茶杯。自己为了赶车,把吃了一半的烧饼也塞进了皮包,临上车时,又买了两份报纸,折叠在一起塞进包里。
  火车开了,车厢里人很多。坐在身边的人,是位精致女孩,这样我就更不好意思打开自己的皮包。我想像,当她看到我八宝箱似的皮包,肯定觉得可笑。
  我忍着,我不喝水,不吃那剩下的烧饼,不看报纸。
  我看到身边的女孩,似乎也很烦躁。终于,她拿起她的包,背转身,躲着我的视线。我在心里就偷偷笑了。
  我用眼睛的余光一扫,里面的东西比我还要复杂。女孩显然有所察觉,她的脸有些绯红。
  谁都不好意思当众打开自己的包,让别人众目睽睽地看着,让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据说,德国的机场每年都要举行一次行李包拍卖会,这些行李包都是客人留下的,超过了领取时限,已经可以由机场处理了。这样的拍卖会参与者甚众,许多人并不是冲着行李包里的东西来的,而是享受打开行李包后,洞察里面所有秘密所带来的快乐。
  德国人的喜好,我不觉莞尔。
  火车到达嘉兴的时候,我忍不住了,取过自己的包,打开。我发现,那女孩的眼神瞟过来。我背转身,尽量不让我包里的东西让她看到。
  我发现,那女孩在抿着嘴,想笑。
  人有规避自己隐私的本能,没有一个人愿意让自己活在无影灯下。不论你是多么的自信,不论你有多少风采,你在别人面前打开包的一刹那,总是不由自主地微微背转身,担心别人发现你包中的秘密。
  
  多拿几元
  文·利芬萍
  她喜欢这条路,尤其是在春天。现在就是春天,垂柳新绿,桃花欲开未开,正是赏花时节。桃花盛开就不好了,盛极必衰,给人一种江郎才尽或老之将至之感,只有含苞欲放的桃花最叫人心动。
  她驾一辆奥迪徐徐东行,直到无路可行时才拐上田园路。刚进档加速,一个背着一把坠胡的盲眼老人迎面走来,也就一闪而过了。然而就在这一闪而过的瞬间,她觉得这个盲眼老人有点儿面熟。她开始回忆。明静辽远的坠胡声响起来,那是4年前录在她记忆中的坠胡声。
  难道会是他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调转了车头,超过了盲眼老人之后靠路边停住,钻出汽车,迎着老人站在车旁,看着老人用手中探路的竹竿一路敲过来。老人虽老,腰杆却直,满脸皱纹中有一种大喜大悲之后的淡定,一种饱经沧桑之后的淡定。她认定这一位老人就是那一位老人。
  “老人家,您是在隆兴街自由市场——”她顿了一下,斟酌该怎样表达,“拉琴的吗?”
  老人站定,无语。
  “您还记得,4年前,您让一个姑娘多拿几块钱的事情吗?”
  “姑娘,您认错人了。”
  盲眼老人手中的竹竿又向前探出,以盲人特有的轻稳起步走。她有点儿茫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老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那淡远空明的坠胡曲调却渐渐清晰起来。
  她重新上路,车开得很慢,坠胡的曲调时远时近,不绝如缕。4年前的情景如在眼前。
  那时候她刚到这个大城市谋生,住不起旅社,就夜宿火车站,被派出所当作“鸡”抓了起来。从派出所出来,她已经身无分文了。她甚至真想当“鸡”了,就连当“鸡”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营业。她在隆兴街自由市场逛悠,油菜的气味,卤面的气味,粉浆面条的气味,残忍无情地折磨着她的肠胃。向大妈讨一碗粉浆面条喝喝吗?她鼓了几次勇气也没有张开口。
  这时候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坠胡声,那琴声淡若流云,清如溪水,也看到了坐在一条小巷的巷口操琴的盲眼老人。老人不是那种睁眼瞎,眼睛的部位陷进去两个深坑。老人面如荒漠,坐在闹市就像坐在渺无人迹的荒原上。
  老人面前放着一个铁盒子,圆形的破旧的铁皮盒子,盒子里有不少零票子,一角的,两角的,一元的,两元的,她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两张5元的,一张10元的。她的眼睛一亮,心也随之慌慌跳起来。我只拿一张5元的,只拿一张5元的。可是怎么拿呢?人群熙来攘往,看到我拿盲眼老人的钱,会出现什么后果呢?
  她犹豫着,从老人面前走过去,又从老人面前走过来。这样走了两趟,她终于想出了一个遮人耳目的办法。当她再一次从老人面前走过的时候,她装作一不小心把老人盛钱的盒子踩翻了。她说“对不起”,然后全身蹲下去给老人捡钱,借机把一张5元的票子握在手心。正在她准备转身走开的时候,老人开口说话了。老人的声音空洞淡定,无哀无怨,无寥无怒。
  老人说:“姑娘,多拿几元吧。”
  她把汽车锁进车库,上4楼回到自己的家。所谓家,其实只是一套四室一厅豪华住宅而已,她还没有成家。
  经历了那一段穷苦磨难之后,她脚下的路忽然柳暗花明了。她先是在林老家当保姆,又在林老家中结识了管行长,不久她就成立了一家公司,她也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女经理。半是因为她坚强的后盾,半是因为她经商的天赋,她很快就发酵般地暴发起来,两年之后,她已经是这个城市中的四大富婆之一了。
  她吃了两块“消闲派”,喝了一杯加奶咖啡,点上一支烟。那辽远的坠胡声又在她的耳边悠悠响起。如果说她在路上拦住那位盲眼老人只是出于一个偶发的念头,那么,这时候她要报答盲眼老人的愿望竟是如此地强烈和急切。
  第二天她到公司安排了一下事务,就直接去了隆兴街自由市场,可是她没有找到那位老人。
  第三天她仍然没有找到那位老人。
  一连4天她都没有找到那位老人。她问旁边卖粉浆面条的一位大娘,大娘只说她也好几天没有听到老人的胡琴声了,对盲眼老人的其他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她决定每天傍晚到田园路上去等待。终于,她如愿以偿等到了那位盲眼老人。她拦住他:“老人家,以后您不要再去街头卖艺了。”
  盲眼老人漠然无语。
  “这是一万块钱,您先用着。请您告诉我您的地址,我会定期给您送去生活费用的。”
  “这是从何说起?”老人在傍晚的夕阳下径直走去。
  她跟上老人:“4年前您对我有恩,虽然只是几块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希望您能成全我。”
  “我一个瞎子能对谁有恩?请姑娘不要污人清白。”
  盲眼老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
  
  红 白 黑
  文·得得马
  有位女士在和老同学聚会时,顺手从包里拿出纸巾,她的纸巾不仅品牌略为讲究了一点儿,而且纸巾上还有一个图案。她的同学半是揶揄式的羡慕,半是不可理解:5秒钟后纸巾连废纸都不如,还要图案有什么意思?而她的老同学们吃了饭还想把餐厅的湿巾带回家里去。这位女士没想到与老同学的生活方式相去如此之远,她考虑的问题是,日后再和老同学相聚,是否要刻意备一包最大众化的纸巾。
  一个人的脱贫是从嘴巴开始的,一个人的讲究是从外衣、外貌开始的,也就是从面子开始的。乍一看,西装笔挺,像模像样,其实里面的汗衫背心是洗不干净的那种黄蜡蜡的,而且还穿出了破洞,反正人家也不会翻开西装查看背心的新旧;讲究的原始动力就是做秀,那是等着人家赞美的讲究,比如一件大衣,一条围巾,一款手表,一枚钻戒。只有完成了虚荣式的外表讲究,而由外入内地讲究时,那才是为了自己的讲究。骨子里的讲究像血液一样心照不宣。
  曾经有位美食家纵论观察酒家卫生之道:去看看洗手间,如若洗手间一地湿漉漉,洗手面盆边上污垢没擦干净,可以推论厨房间定是一地油腻,洗菜洗盘子一定很马虎。居家也基本如此。看一家人家的生活方式,客厅大可忽略不计,张灯结彩全是给客人参观的,卧室不可以去,因为是主人的私密地带,哪怕主人邀请也应婉拒。惟有洗手间里非装饰非洁具非化妆品非摆设之类,最不起眼、却又最可以看出主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葡萄牙的一家纸品生产商决计为洗手间的主人燃一把“红色激情”:就像法拉利跑车一样,会带来巨大反响。别以为牵扯到了法拉利就是时尚之物,实在这“红色激情”难登大雅之堂,甚至就不能言来语去——红色的手纸而已,用它来取代传统的白色手纸。据说,这一把红色激情已经在欧洲燃烧;早先这家公司的黑色手纸,正中了前卫艺术家和足球明星的下怀,于是现在红色激情轻而易举地化腐朽为时尚。居家生活精致到了研究手纸的红黑白三种颜色作用的时代,那是没有办法用来做秀的,即使想炫耀也开不出口,只能是给自己享受的。
  所谓水不到渠不成。许多事情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但要是别人都看不下去的时候,这事情一定很糟糕,而当事情很糟糕的时候,它的细枝末节,就像“四舍五入”中四以下的数字,一概不予考虑。以前单位公厕不供手纸,自己也不备,真遇到心急如焚,定当急中生智,看到某人抽了支烟、卷了张报纸出办公室,回来时一定撕去了一两版,还笑嘻嘻地;那时候的公厕是有异味的,抽烟的作用就在于排毒。如今当然不会了,自备的纸巾虽然比不上“红色激情”,但是比那些小饭店里的餐巾纸好多了,那一叠叠的餐巾纸倒也有红色黄色,没有激情,也不怕难为情。
  多少年来,亏待了这洗手间里的这一个重要细节,如今也只是表面文章做得文雅了一点儿,其实它的文化也是源远流长。在网上看到了《手纸的传说》,真是闻所未闻啊,点击进去一看,不免出乎意料而哑然失笑:那是一个网络游戏的名字。
  
  乔姑娘的琴声
  文·马佳
  总忘不掉小时候老师所讲《井蛙归井》的寓言。说生活在井里的一只快乐青蛙一直向往大海,想迁居到那里,就请求一个老鳖带它去看海,老鳖欣然背它前往。开始时,青蛙在大海里游来游去,好不痛快;游了一阵后,青蛙有点儿渴了,但它喝不了又苦又咸的海水;后来它又饿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充饥的虫子。青蛙又渴又饿,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对老鳖说,大海的确很美,但以我的身体条件,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是回到我的老井去吧,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家园。老鳖就把青蛙送回井里,青蛙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今年春节我随父亲回老家探亲,听到这样一件事:在风光秀丽的一座海滨小城,有一位高中毕业的姑娘,她姓乔,身材苗条、秀外慧中,因为她对家电原理情有独钟,两年前独自开了一家家电维修部。因为心灵手巧,服务周到,小店生意不错客源不断。乔姑娘白天忙干活,到了晚上,便弹起吉他自娱自乐。天天晚上,那悠扬动听的吉他声从她的小屋飘逸出来,引得不少人在外驻足聆听,几乎成为小城一景。她活得很自在,也很快乐,脸上时常挂着笑容。路对面一位开书店的青年,爱唱歌,便毛遂自荐前来唱歌,俩人一唱一弹,倒也其乐融融。
  乔姑娘的一位堂叔是温州一家台资企业的董事长,生意做得很大,辐射到上海、杭州、宁波和余姚、镇海、台州、温岭、漳州各地。乔老板觉得这位乔姑娘兰心蕙质又讲究信誉,小打小闹实在太可惜,就叫她不要再修电器了,还动员她亲友做说客,欲请她到温岭的分公司出任总经理。也是盛情难却,挡不住大家的再三劝说,小乔姑娘只好答应。从此她变成一名女白领,白天在公司忙公务,晚上还要陪客户应酬,不时还要去外地考察市场、进货结账,成天忙得团团转。她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是来去匆匆,人们再也听不到她那悦耳的吉他声了。当然,那位书店老板也与她失去联系。乔董事长给她的工资待遇不菲,还为她配了一部凌志轿车,但乔姑娘的心情却并不好:既害怕买卖上出差错,对不起董事长;又担心怠慢了客户,让生意亏本。如此紧紧张张过了半年,她实在不堪忍受这种忐忑的日子,终于向老板递上辞呈,求他另请高明,连当月的工资奖金也分文未取,又回到小城重操旧业干起修电器的老本行。自此,每到夜晚小屋里又传出美妙的吉他声以及那位年轻的书店老板明亮的男高音……
  这个故事耐人寻味。本来人活世上就要图个自在愉悦、有滋有味,心里不觉得难受、压抑才好。要想活得自在舒畅,就得顺其自然,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与环境,就像那只青蛙一样。北宋文学家范仲淹说得好:“人生在世,自适为要”。他说的“自适”,正是自我适应、顺其自然的意思。惟有自适,才能轻松惬意自得其乐,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是也。想当年陶渊明辞官还乡,写下“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佳句,正是因为这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才是他的最爱吧。当然,这种“自适”并非消极的与世隔绝和看破红尘,而是不要强迫自己去做不愿做的事情、去过适应不了的生活。
  乔姑娘的吉他声,浓缩了人生的极致:自适最好。
  
  牵 挂
  文·周周
  记得那年的一个闲得无聊的夜晚,我和朋友坐在沙发上聊天。朋友的手里拿着遥控器,正胡乱地翻看着电视节目。突然他盯紧了电视,表情紧张起来。电视上正介绍东南亚的海啸。
  朋友问我:“东南亚海啸?什么时候的事?”
  我答:“昨天。”
  朋友忽地站起来:“天啊!芳子在外面旅游呢!”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芳子是朋友的女朋友。
  朋友抓起电话,拨女朋友的电话号码,拨不通;10秒钟后再拨,仍不通;过一会儿又拨,还不通。朋友急了,在屋里不停地走动,“天啊天啊!”
  朋友拨了另一个电话,电话通了,他急急地说:“小玲啊,芳子是和你住同一个酒店吗?快让她接个电话。”一会儿里面传来芳子的声音,朋友松一口气,重新坐下来。
  “芳子你还好吗?”朋友说,“还好你没事,听说有海啸呢……你明天就回来……别在外面呆了,多不安全……明年咱再去旅游,我陪你……刚才吓我一跳……快回来啊,我明天去接你……一定回来啊……晚安。”放下电话,朋友看着我,傻笑。
  “芳子去哪儿旅游了?印尼还是马尔代夫?”我紧张地问。
  “哦,”朋友说,“去青岛了。”
  当时,恨不得狠狠抽他两个大耳刮子。细琢磨,却被他扎扎实实地感动了。
  什么是最纯粹的牵挂?我想,这应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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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看了她的flash《猫》。至今仍记得。偶然重新看到《猫》,仍觉喜欢,虽然那喜欢淡了,但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一点搀杂。  这是一个无言的故事。却传递着世间最动人的温情。两只流浪小猫,行进在生存的路上,卑微、弱小。当不能改变命运,却可以选择保有自我。再穷苦,只要在一起,便无畏。所以当一个要永远离开,再弱小的也可以变强大。变强大,是命运的选择。只有心中有不能放弃的热爱。这样的故事总会让人觉得人间正道
刚买了几本书,陈丹青的《退步集》、《多余的素材》,木心的《哥伦比亚的倒影》,还有一本《甜蜜的记忆》,上面全是老年代的糕点图片。古色古香。这样的书得趁好光阴时,身心放松。细读细品,慢慢受用。  但是我总是琐事缠身,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柴米油盐地忙碌,莫名有些无奈。  有时,我感觉自己一出生就被装上一列火车,和一大堆面目类似的豆子一起被轰轰隆隆运向远方。既没有勇气蹦出车外,独曝荒郊,也没有勇气缩守一隅
去朋友阿姗家聚会,几位女友都偕了老公,场面十分热闹,相谈甚欢。席间,一女友的老公忽发感慨,教训自己的老婆:“你看看人家阿姗,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谈笑问便做出这一桌子的好菜,家里还收拾得井井有条……你们一起混的。就不能跟人家学着点?”又感叹:“像你这样无才无貌不通厨艺的,也就是我,换换人可真受不了你!”  我这女友还没回话,阿姗老公便抢过话道:“什么呀,你们就只看表面。其实她脾气坏得很,动不
我的世界里,有一种爱情。是隔岸的灯火,可以远远地温暖寂寞的人生,却永远无法渡过中间那座长长的桥。  从立之走后,我便一个人住在这套一百四十平方米的大房子里,从卧室到客厅再到我的书房,除了客厅里那一缸自由自在的鱼,我再没有可以说话的东西。当这个城市已是灯火阑珊,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立之他们那儿还是忙碌的正午。  繁忙的学业,让立之很少有空写信来,我们惟一的联系方式,就是每月一两次的国际长途。因为担心
1    蓝惜在离婚处的候客室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丁泽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从走廊的尽头朝自己走过来。  蓝惜自从做下了要与丁泽离婚的决定,便犹如褪掉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心里先自轻松下来,知道此后不必再受犹豫不决所带来的折磨。她对于丁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爱的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央厝,这个从高原上来的男人,用他特有的属于高原的爱的风暴,迅速席卷了她的身体与灵魂。她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