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地方官“捂盖子”贻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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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底,国内某省发生了一起群众过激事件,事后,省级机关一些干部对记者说:“真没有想到群众有那么大的意见,我们事前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其实,在事件发生前4个月中,当地群众的代表就带着有万人签名的“紧急报告”两次到北京上访,反映问题,先后找过国家多个部门。回省以后,他们又找过省、市、县各级部门,到乡镇党委、政府反映情况更是不计其数。
  除国家有关部委有一个“不归本部门管辖”的书面答复外,各级党政系统没有对群众的强烈呼吁作出任何反应。
  
  预警机制不预警,应急机制不应急
  
  专家认为,随着改革的深入,当前中国的一些社会矛盾比较突出,一旦遇到“导火索”,往往迅速爆发。但在矛盾萌芽和聚集的初期,一些地方党政系统却表现出“体制性麻木”——反应迟钝,信息失真,处理失当,走入“小事拖大,大事拖炸”的怪圈,集中暴露出社会矛盾预警机制存在的诸多问题。
  《瞭望东方周刊》调查了解到,当前各地党委、政府系统大都有一套完备的信息报送,矛盾预警和应急处理机制,一些地方甚至出台了详细、规范的文件。但是,当一种社会矛盾初露端倪甚至激化时,一些地方党委、政府系统却往往不能及时有效地发现、分析、追踪、监控、防范,出现“预警机制不预警、应急机制不应急”的陆现象。
  有时,当矛盾已经演变成较大事件时,政府内部仍然无法快速上报信息,下情上达渠道不畅,使上级党委、政府不能及时了解情况,釆取措施。
  在2004年10月重庆的一起事件中,谣言引起群众聚集,造成交通堵塞。3个小时后,当地政府办公室才接到公安机关的报告。6个小时后,当事态升级,并出现过激行为时,当地领导才接到报告。9个小时之后,重庆市委领导才得知此事。
  重庆市委书记黄镇东在事后总结教训时说:“这次事件信息报送不及时,影响了决策和处置,今后要切实改进和加强信息报送工作。”
  
  “权力往上收,责任往下压,为了保帽子,拼命捂盖子”
  
  四川,重庆等地的基层干部反映,一些党委、政府对社会矛盾的“体制性麻木”与现行干部考核任用、政绩评价体制有关。他们认为,在政权结构中责权严重不对等,权力一层层向上收,责任—层层向下压,最后的结果是,直接面对群众的基层干部手无寸柄,却肩负千均,为了完成任务保住帽子,他们只有采取“非常手段”,结果不但不能解决矛盾,反而进一步激化矛盾。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干部对《瞭望东方周刊》说,各级干部对上负责,同时又怕上级听到对自己不利的信息,一些地方出了问题就是“怕”、“包”、“捂”,小事不报告,大事先摆子再报告,等摆不平被迫报告时,局面已经难以收拾,丧失了将矛盾化解在萌芽阶段的最佳时机。重庆市信访办一位负责人说,目前对社会矛盾的处理,一定程度上存在程序不清,责任不明的状况,上级政府的通常做法是简单地批转给下级政府,问题解决不了,群众又重复上访。
  他说,一些老上访产也看准了基层干部的心理,转向电复上访、越级上访。
  
  政府要善于从群众中找到“谈话代表”
  
  专家指出,在一些事件巾,作为矛盾当事一方的群众。追求自身利益的组织活动秘密化、隐性化,没有人愿作为“代表”出来谈判,政府失去了发现矛盾的机会和解决矛盾的抓手。
  事实证明,完全是自发无组织的矛盾冲突,比“有组织、有预谋”的事件更加难以处置,政府面对群情激奋的人群连对话代表都找不到,无法沟通安抚,以致群众聚集在短短几小时后就难以控制。
  四川省社科院副院长林凌说,社会矛盾预警信息有多种来源方式,可以是政府主动排查发现,也可以是群众向政府传递,在后者中,群众有组织、有秩序地主动传递信息,要比通过自发闹事或零星上访传递信息更有效率。
  目前,中国社会矛盾越来越集中在几个特定人群,例如工程移民、失地农民、城镇拆迁产、下岗工人,欠薪农民工、军队转业干部等,如果他们能够通过组织向政府反映问题,将有利于政府对社会矛盾的掌握和预警。
  
  及时发现问题、报告问题也是政绩
  
  接受《瞭望东方周刊》采访的干部和专家认为,面对当前形势和建设和谐社会的客观要求,建立一套及时发现、分析、监控社会矛盾的预警机制已成为当务之急。
  四川省委政研室主任肖少秋认为,构建符合“和谐社会”要求的矛盾预警机制,干部是关键,要让基层干部敢讲真话、敢谈问题。现在,基层干部都愿意报喜不愿报忧,出了问题尽量拖,往往是谈问题是“金字塔”:一级一级往上缩小,而讲成绩却是“倒金字塔”:一级一级向上夸大。
  他说,一个县如果出了事,县领导首先得考虑报不报?怎么报?报得太陕,对形势估计错了怎么办?把问题说严重了,上级会认为你不成熟,一句“缺乏驾驭复杂局面能力”的评价就可能让县领导翻不了身。
  肖少秋说:“当前迫切需要扭转这种政绩取向,基层干部解决问题是政绩,能及时发现问题、报告问题也是政绩,善于分析困难、敢于讲困难更是政绩。”
  一些基层干部认为,目前的信息报送机制也需要改革,基层发现问题边研究边上报,出了问题边处理边上报,领导干部也要善于根据下级报送的不完整的情况,作出判断和处理。特别是在社会矛盾集中的重点地区、重点行业、重点人群,必须要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向省、市一级党政领导说真话,这应当成为党政系统内的一种制度安排。
  重庆市沙坪坝区委书记翁杰明说;“对干部的考核任用必须体现一个正确导向。要为社会矛盾预警机制提供组织保障。”
  
  建立联动预警制度
  
  不少基层干部认为,社会矛盾来自各个领域,矛盾预警机制不可能只靠一两个部门完成,应建立各地区各部门间多方联动、配合协调的立体预警渠道。比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来自社会各个阶层,各个行业,对社会矛盾有较为深人的了解,并具备准确判断问题的政治素养,是构建社会矛盾预警机制的重要力量。
  他们建议,应考虑在人大设立更多专职常委,进一步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供了解社情民意的工作条件和工作经费,让人大代表深人街区、乡镇,与选民接触,为选民负责,将更多社会矛盾的真实信息带到参政议政当中去。
  其次,应充分发挥公检法司等处理社会矛盾的重要作用。重庆璧山县公安局长曾平介绍说,壁山县公安局利用公安信息平台优势,积极为党委政府当好参谋,探索出一套全警采集、运行通畅、集中高效的信息工作机制。2004年元月,璧山县一家水泥厂80名解聘职工准备到重庆集体上访,被公安局治安大队信息人员获知,公安局立刻向县政府汇报,县政府迅速组织相关部门工作人员进行疏导劝止。
  此外,要充分在政府部门内部实现信息沟通、交流共享。据重庆市九龙坡区有关负责人介绍,原中央企业中梁山煤矿破产后,九龙坡区一共接收了7000多名下岗分流人员,许多职工都住在棚户区,职工反映强烈。九龙坡区主动与重庆市级机关协调沟通,还将棚户区专门拍成片子拿到重庆市房管部门去播放、汇报,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推动了矿区廉租房工程的顺利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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