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猎

来源 :小小说月刊·下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angdianxit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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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拿别克骑马向山谷深處走去。正是黄羊下山喝水的日子,狼在这时会跟踪黄羊而来,他要利用机会开始开春的第一次猎狼。
  很快黄羊便成群出现,加拿别克趴在石头后一动不动,等待它们过去。加拿别克的目标是黄羊后面的狼。很快,五只狼尾随而来。加拿别克在一个射击点位瞄准了一只狼,他有信心将其一枪致命。只要打死一只狼,另外四只狼就会迅速逃走,他只需过去把打死的狼捡起来扛走。但他很快发现了一只比所有狼都高的大狼,它犹如王者,气宇轩昂。
  加拿别克立即掉转枪口向那狼中王者射击。子弹准确击中了它,但它却挣扎着逃跑了。加拿别克飞身上马,一边狂追,一边开枪射击,但都因为狼的速度太快而未击中。一时的挫败更加激发了加拿别克的斗志,他马上改变策略,不再开枪,而是打马加快了追赶的速度。狼已经中弹,会因为奔跑而大量流血,而急促的追赶无疑会加速它的死亡。这些人能想到,但狼不 一定懂。这就是猎人们经常谈论的话题,猎人打猎不仅靠猎枪和子弹,还要靠智慧。有了智慧,才能确保猎物逃不出猎人的手心。
  山谷中,一只狼中王者和一人一马展开了“马拉松”。 狼在逃跑,加拿别克在逼近,二者之间的距离在缩短。最后,当狼想爬上山坡时,终因体力不支滚了下来。加拿别克跳下马准备向它开枪,但它发出的一声哀鸣让他心头一颤,勾扳机的手犹豫了。他看见它口吐鲜血,一定是因为刚才奔跑让伤痛加剧,已濒临死亡了。这正是他预谋的猎杀方案,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大狼又嚎叫一声,他的心又跟着一颤。那悲惨的叫声,如果换作人,一定是血泪飞溅,绝望至极的那一刻而迸发的呐喊。加拿别克下不了手,蹲在狼身旁看它抽搐。它已经没有挣扎逃跑的力气,只是望着他,眼里充满痛苦,那是一种经过较量、挣扎之后屈服的痛苦。死亡之神正在移动无形的大手,阴影慢慢覆盖过来,直到它的生命终结。
  加拿别克看见它的眼中滚出了泪水,他的心一颤,勾扳机的手松开了。它是狼中王者,但恐惧与绝望让它身上的霸气消失殆尽。所有生命在死亡面前都是脆弱的,谁又能从深不见底的死亡黑洞中爬出?加拿别克有些悲哀,他不想看见这样的死亡,这种在死亡边缘的挣扎和绝望,让他感同身受。他不打算要它的命了。天很热,他抱来一些野草将它盖住,以起到降温的作用,也让它缓解伤痛。如果它命好,或许可躲过一劫。
  一个多小时后,他掀开野草,发现血已在狼的唇角结成黑色痂块,它的呼吸也十分微弱,但那双眼睛却睁得更大了,里面除了绝望,似乎还有一丝期冀。加拿别克在它附近走动,试图寻找能够挽救它的方法。它的双眼随着他转动,完全没有警惕与敌意,似乎知道他想帮助自己。加拿别克转了几圈,徒然地停了下来,死亡的绳索已死死将它捆绑,他无法帮它挣脱出来。
  加拿别克估计,它还得受两天左右的折磨才能死去。一个难题摆在了他面前,晚上会有熊出现,一旦发现这只垂死的狼,肯定会扑上来用大掌拍打戏弄一番,它将遭受更大的痛苦与屈辱致死。即使没有熊出现,经历两天的痛苦折磨,也会让它生不如死。
  加拿别克产生了一个念头。他不再犹豫,将枪口对准狼的头部,转过脸勾动了扳机。枪响过后,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它的痛苦终结,生命终结。
  也就是这次狩猎之后,加拿别克产生了戒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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