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女孩何平:迎着太阳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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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何平,今年23岁,出生于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父亲一直患支气管炎,后因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并伴有癫痫;母亲因脑膜炎后遗症引发间歇性精神病,智力残障;唯一的弟弟又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作为家里唯一的健全人,她不但以娇弱的身躯给家人撑起了一片天,还凭借不懈努力考上了硕士研究生。熟悉她的人都亲切地称她“向日葵女孩”,因为她时时刻刻都让人感受到阳光——
  贫寒农家多灾多难
  1991年2月,何平出生在湖南省浏阳市澄潭江镇吾田村的一户穷苦农家。在何平出生前,父亲就因自幼患支气管炎,加上出过一次车祸摘除了脾脏而干不了重活,只能靠在花炮厂打零工挣点钱;母亲因为小时候得了脑膜炎留下后遗症,脑部严重受损,后发展成间歇性精神病,病情时好时坏,时不时会离家出走。
  出生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悲苦家庭,很多人可能会感叹命运的不公,可小何平却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没有太大区别。逢年过节,别的孩子会穿上崭新的衣服,小何平虽说没有新衣服,但也会穿上别人接济的衣服。这时爸爸何荣维就会告诉她:“咱家情况特殊,我们不跟别人比吃穿,要比就比谁将来更有出息。”小何平总是似懂非懂地点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何平刚学会走路,就知道跌跌撞撞地跟在父母后面给他们帮忙。父亲要扫地,她就踉跄着递上扫把;母亲要晾晒衣服,她就踮着脚帮助递衣架。也许是家境特殊,在小何平本该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躺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父母却有意识地培养她的自理能力。小何平三四岁时,家里洗碗、洗菜、洗衣、扫地之类的家务活基本都由她承担了。
  村办幼儿园就在离小何平家不远的地方,可因为家里穷,父母没钱送她去。每次听见小朋友的读书声,小何平就两眼放光,呆呆地望着幼儿园的方向,脚步也会不由自主地挪向幼儿园。有几次碰巧被幼儿园老师看到了,老师问她:“小朋友,想上幼儿园吗?”小何平像受了惊吓,转身就跑……
  5岁那年,小何平的内心渐渐萌生了一个稚嫩但无比坚定的想法:她要自己挣钱,自己送自己读书!然而,因为营养不良,小何平个头矮小,力气也不大,想挣钱谈何容易?
  浏阳是举世闻名的花炮之乡,烟花工厂和鞭炮小作坊到处都是。小何平心想,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给鞭炮插引线总可以吧!不久,经父亲再三恳求,村里一家鞭炮加工作坊的老板同意让何平做工,但与何平的父亲约定,小何平在花炮厂打工,如果因自身操作不当发生安全事故,责任自负。上工前父亲对小何平一再叮嘱:“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都要认真细心。”因此,小何平插起引线来格外小心,生怕出差错,速度因此明显比别人慢。尽管如此,小何平每天起早贪黑也能挣两三块钱,她十分满足。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6岁那年,小何平省吃俭用终于攒下一笔钱,这笔钱勉强够她上小学了。为了读书、打工两不误,小何平像个小大人似的给自己每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天一放亮,她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洗把脸开始给一家人做早餐,然后去上学。放学后,她心急火燎地跑出学校,先去鞭炮厂打两个小时的工,然后回家做家务,最后复习功课写作业……忙完这一切,往往已是深夜,她才能上床休息。
  一个只有6岁的孩子,能承担这么多,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可在小何平看来,日子能这么平静地度过就很不错。
  一天,小何平放学后又去鞭炮厂做了一会工才回家,可一进门她就发现,爸爸发病了,大口大口地吐血,妈妈却傻笑着站在旁边,手里拿根棍子戳父亲……小何平吓得大哭起来,转身跑去找邻居帮忙,把爸爸送进了村里的医务室。
  这件事后,小何平再也不敢大意了。每天上学前,她早早起床给爸爸把一天要吃的中药熬好,均分成三份,然后用玻璃瓶装好,同时将爸爸每顿要吃的西药也做好标记。而放学后,她先赶回家看看父母,然后再去鞭炮厂做工。
  除了要操心爸爸的病,小何平还时刻为妈妈担心。不发病时,妈妈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像个四五岁的小孩一样,总是缠着小何平要买新衣服、买新鞋,有时甚至还淘气地偷拿女儿的钱买零食。要是发起病来,虽说不打人不骂人,可很容易走丢。有一次妈妈突然发病失踪了,小何平找遍了村里的角角落落,都没能找到妈妈。眼看夜幕降临,她急坏了,拉着爸爸央求左邻右舍帮忙寻找。当时正赶上农忙,大家忙了一天都非常累,可看着小何平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于是纷纷帮她寻找起来。找了大半夜,才在她家屋后一片茂密的山林里找到了她妈妈。见到妈妈的那一刻,小何平抱着妈妈号啕大哭:“你以后别再乱跑了好吗?”
  这以后,小何平的梦境里时常会出现爸爸妈妈的身影。每一次,她不是梦见爸爸咳血不止,就是梦见妈妈离家不归或者失足掉进池塘里。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满脸泪水,浑身汗湿。次数多了,小何平隐约意识到,自己一刻也离不开他们!爸爸妈妈虽然有智力或身体上的缺陷,但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自己!只要爸爸妈妈平平安安,每天放学回家能看见他们,自己再苦再累也值得!从此,小何平对爸爸妈妈的呵护更加尽心。
  转眼几年过去了,小何平一边读书,一边打工,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令人欣慰的是,尽管承受着生活重压,小何平却青春阳光,积极向上,学习成绩在全校始终名列前茅。无疑,这给了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2003年,在何平12岁那年,弟弟何君出生了。弟弟的降生,给了她短暂的喜悦,也让她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除了要照顾好父母,她还要抽出时间来照顾弟弟。这样,她比以往更加忙碌了。尽管生活的重担像大山一样沉重,但何平一直憧憬着,再过几年,等弟弟长大一些,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把苦难踩在脚下
  谁知天不遂人愿,2008年,何平家的灾难接踵而至。这年3月,何荣维突发脑溢血,生命危在旦夕。正在浏阳一中上高二的何平得知消息,差点昏过去。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这个家全靠自己撑着,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倒下!她向老师请了假,连夜赶往爸爸入住的浏阳市集里医院。
  来到ICU病房,透过玻璃窗,她看见爸爸全身插满管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医院已连发两次病危通知,同时送达的还有催款通知。去哪儿弄钱?自己上学的钱还是浏阳一中的老师资助的,家里根本没钱给爸爸治病!擦干眼泪,何平与陪护的姑妈商定:她回去筹钱,姑妈留下照顾病人。   何平知道,自己能否筹到钱是个未知数。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家一直处于贫困状态,除了她打工挣点钱,再就是政府发放的低保费及亲戚朋友或邻里街坊接济的钱。这次爸爸住院交的1万元钱,也是亲戚临时拼凑的,再向他们借,实在开不了口,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村里或镇里求助。但不管怎样,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倒下,自己17岁,弟弟才5岁,姐弟俩往后的日子不能没有爸爸呀!
  何平步履匆匆地来到村委会。村干部对她家的情况再清楚不过,感慨之余,立即动员全村村民为她家捐款。与此同时,在村长的介绍下,何平来到镇里民政部门寻求大病救助,最终获得救助款3000元。镇民政部门负责人还告诉何平,市慈善基金会或许也可以帮助解决一两千元……就这样,何平从村里找到镇里,再到浏阳市民政局,只身一人马不停蹄地奔走,终于筹到了1.6万余元。
  可对于爸爸的病情来说,1.6万元无异于杯水车薪。无奈之际,何平自制了一个募捐箱,又准备了一本“记恩簿”,在村里挨家挨户募捐。好心人哪怕只是捐1元、5元,她都会认真地记在本子上,并给对方磕个头。后来,她又顶着料峭春寒来到周围村镇大大小小的花炮厂,虽然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资助,但也曾遭遇冷眼与耻笑,但她咬紧牙关坚持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父亲的性命远比自己的脸面重要!就这样,何平最终给爸爸筹集到了10余万元手术费。
  几天后,何荣维被推进手术室。虽说颅内手术很成功,但何荣维因为多年来营养不良,体质太弱,加上颅内出血量太大,命虽保住了,但左半身落下了半身不遂,只能继续卧床,还留下了癫痫后遗症。这个结果,虽然不是何平想要的,但比她当初设想的最坏结果还是要好很多,最起码,爸爸还活着,她回家还能看见爸爸,还能与爸爸说说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年8月,弟弟何君与小伙伴玩耍时突然晕倒,嘴唇青紫,生命垂危。得知消息,何平以最快速度将弟弟送进了医院。经诊断,何君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得知结果,何平如五雷轰顶,顿时泪流满面。她躲在医院走廊的一角,抽泣着叩问苍天:老天啊,你为何总是三番五次与我们家过不去?你让我怎么办哪?
  此时,爸爸手术后还没有出院,家里欠债6万余元,想借钱几乎不可能,乞讨募捐也行不通了。没钱做手术,弟弟就有危险。走投无路之际,何平查阅相关资料后,把浏阳等周边城市的大医院列了个清单,一家家求助,碰壁后再去下一家……后来,她来到了省城长沙。烈日下,她背着弟弟奔波在陌生的长沙城区,向路人一家一家地打听各大医院的地址。经过半个多月的奔波,最后在一位好心医生的指点下,何平求助于湖南省慈善总会和“郭氏基金”,终于为弟弟争取到了湘雅二医院的免费手术机会。
  经过两个月的治疗,弟弟康复出院。因为陪护爸爸和弟弟住院,何平耽误了太多的学习时间,于是她逼迫自己,无论是坐车、吃饭,甚至上厕所,她都书不离手。与此同时,因为担心妈妈精神时好时坏,对弟弟照顾不周,何平尽管被繁重的学业压得透不过气来,还是坚持每周日下午回家一次。一为看看家人,给弟弟做顿好吃的补充一下营养,二为爸妈和弟弟一周的生活做出安排。连夜赶回学校后,何平又争分夺秒地投入到紧张的高三学习当中。
  苍天不负有心人。2009年7月,何平顺利考入湖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迎着太阳奔跑
  为了给自己筹措学费,2009年暑假,何平在村里开办了一个暑假补习班,招收了9名学生。其中两名学生因家境贫困,何平免收了他们的学费。白天,她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就到花炮厂打零工。由于太劳累,每天深夜回到家,她有时甚至来不及洗漱就睡着了。尽管如此,一个暑假下来,何平省吃俭用也只挣了3000多元。这个数字离开学要交的6500元学费还差一大截,好在学校为贫困学子开辟了入学绿色通道,何平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这才得以顺利入学。
  进入大学后,为解决家人的生活问题,了却自己的后顾之忧,何平一方面向学校申请了勤工俭学助学岗位,每天早上为学院分发报纸,中午打扫教学楼卫生,另一方面利用晚上和周末时间,分别为5个孩子做家教。细细一算,她竟然同时兼职做了7份工!晚上回学校后,尽管已疲惫不堪,但她洗一把冷水脸后,会再坚持学习两个小时,之后还要为下一次的家教备课,一般要到凌晨一两点才能上床睡觉。因为睡眠严重不足,有时候在课堂上打不起精神,何平就只好站着听课。
  “人活着,就要活得热气腾腾,活出精气神!”何平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实际上她也是这样做的。由于刻苦努力,成绩优异,何平先后获得了国家励志奖学金、国家奖学金、校优秀学生奖学金和贫困学生助学金等,还获得了校“十佳大学生”等荣誉称号。加上打工挣的钱,何平不但解决了自己的生活问题,每个月还能存款500元,同时还给家里寄回六七百元。
  2011年4月,何平发现弟弟由于营养不良,血铅超标,身体发育迟缓。经再三考虑,她决定把弟弟接到身边,带着他一起上大学。最后,她在辅导员的帮助下,费尽周折把弟弟转到了湖南科技大学附属小学。学校领导被何平的真情大爱所感动,不仅破例免去了何君的学杂费,还专门腾出一间小宿舍,让姐弟俩搬了进去。
  弟弟来到身边后,何平发现他特别胆小,不合群,甚至有自闭倾向。为了让弟弟健康成长,她想了好多办法,比如教弟弟观察生活,写日记,还跟弟弟一起养蚕和蝌蚪。看着蚕宝宝和小蝌蚪一天天长大,弟弟开心极了……半年后,弟弟不但个子长高了,变得开朗爱笑了,学习成绩也有了明显进步。
  进入大四后,何平决定报考本校的研究生。她针对自己英语基础比较薄弱的缺点,一边整篇整篇翻译雅思的阅读文章,一边把历年的英语考研真题至少研究了3遍,做了至少6遍。周末,别人大都在睡懒觉时,她却比平常早起一个小时,先去学校的“英语角”背英语,然后带弟弟坐公交车外出做兼职。晚上回校后,她安排好弟弟睡觉,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复习资料复习,直至深夜。至考研结束,何平用完了4大本厚厚的笔记本,记了800多页笔记。
  2013年3月,何平顺利考上了硕士研究生。
  “我希望自己是一株向日葵,无论面对的是旭日还是骄阳,永远向着希望,青春向上,迎着太阳奔跑!”9月10日,在学校2013年“励志成才·青春飞扬”报告会上发表演讲时,面对台下1万余名同学,刚被推选为第四届全国道德模范候选人、研究生新生代表的何平面带阳光般的笑容,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笔者采访何平时,她已在姐弟俩住的宿舍附近租了一间不足8平方米的房子,把父母接到了身边照顾。她说,读研的两年时间,她将好好照顾他们,虽然压力更大了,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让家人过得好,这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编辑:冯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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