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的深夏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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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爱我的十七岁。
  那一年的我,骄傲,自信,光鲜亮丽,就连偏执,如今回忆起来都变得可爱万分。
  可是,楚深不喜欢那样的我。
  他不喜欢我当着众多人的面说喜欢他;不喜欢我为了给他买一条腰带而偷了林念的奥数奖金;更不喜欢我仰着脸天真地喊他楚深。
  他只会毫无绅士风范地揪起我,丢到林念身边,没好声没好气地说,林念,管好你妹妹!
  林念往往是叹口气,然后再抚慰般地摸摸我的脑袋,就跟摸我们家的大黄似的,对我说,林绿,我好想买根狗链子把你拴在身边,你尽给我干些丢人的事。
  然后,我就真跟我们家大黄似的,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我和楚深结缘还是林念牵的线,高二上学期,林念代表高中组参加第一届奥赛,拿了市里第一名,他是被教育局的大奔送回来的,胸前还戴着大红花,乐得我爸我妈差点掉大牙。
  那天,林念的一些同学也来到家中给他庆贺。
  我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只是,我忙着忙着就忙出乱子来了,因为我把茶水洒在楚深的裤子上,还是裤裆的位置……热闹的氛围登时冷了下来,那茶水是烫的,我看着楚深捂着裤裆痛苦地皱了下眉头,他说,妹子,你太热情了。
  他一说,大家又哈哈地笑了,我着急地扒着他的裤子想对他的“伤情”一探究竟。
  谁知他憋红了一张脸,对我再三推拒,林念及时拉他进了房间给他一条新裤子换上。他出来之后,万分惊恐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林念告别就走了!
  这是我和楚深第一次碰面。
  后来的林念总爱说一句话,林绿,是哥带你误入了歧途。
  那时,我总会仰着脸看林念,他的皮肤近乎透明,头发轻薄,是个年纪当好的少年。我多想告诉他,不,林念,是你带我遇见一场爱情。
  2
  那天楚深走得太着急,把裤子落在我家了。
  我自告奋勇地去还裤子,顺便好好跟人家道歉。林念看着我,嗤笑不已,他说,林绿,你把人家楚深差点烫残了,以后娶不着媳妇生不了娃,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
  我禁不住为他这句话红了脸。
  找楚深那天,阳光很好。
  楚深长得很标致,脸膛干净,五官刚毅,下巴又带点柔和的线条,偏偏又生得一副高高的骨架子,一件普通的校服也穿得有模有样。
  我把裤子还给他,我说,呐,给你,上次的事太抱歉了。
  楚深勉强地笑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别往心里去。说完,转身就走。我看着他的“内八字”,心里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大声喊住了他,楚深,我要对你负责!
  楚深吓了一跳,连忙奔走搬救兵,林念,你妹要对我性骚扰!
  于是,咔咔咔,林念就如法海一样从教室冲出来,手化金钵,将我收了去。
  我想既然我这负责行动都开了头了,我就继续坚持下去吧,我决心要用我后半生的时间不遗余力地照顾他。
  林念听了我的想法后,手指毫不留情地戳我脑袋上,说,林绿,这事我一百个不同意啊,我上次跟你开玩笑呢,他早就好了,娶老婆生娃的事用不着你去操心的。
  我说,晚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去喜欢他了。
  林念继续耐心地开导我,他说,你甭看楚深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在校外校内一大堆桃花债,我就你一个妹妹,我可不准你去当他小妾。
  我看着林念一本正经的模样,哈哈大笑。
  我说,林念,我保证我会当上大房夫人,并且将楚深的那些三妻四妾赶尽杀绝。
  林念摇摇头劝我,林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很多年后,我想起林念对我说的那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是微笑。林念,谁的爱情不是苦海呢,可是,总有人像我一样,想葬身进去,再也不肯靠岸。
  3
  因为林念和楚深一个班级,每次我想见楚深,林念就像一堵墙将我阻隔在门外,我温柔地叫好哥哥,他决绝地偏头,我跺脚大喊林念,他一口汽水喷过来,滚!
  为了甩掉林念,我把追截地点变成了学校那道圮废的墙外。
  楚深有逃课打游戏的恶习,逢了课间操,他就准时地开始他的“越狱”行为。但当有一天,他看到站在墙下笑嘻嘻地望着他的我,他惊讶极了,“啊啊啊”惊恐地向我扑来。
  而我,张开两条纤细的臂膀,勇敢地接住了他,接住的同时,我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嘹亮的痛嚎,伴着眼前一黑,扑通倒地。
  林念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吊着半个胳膊,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他一声不吭地拍拍楚深的肩膀,然后黑着个脸走出病房,咚咚地给了他两拳。
  我说,林念,你可别把我夫君给打残了。
  林念颤巍巍地指着我,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林绿,你要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然后,他推开楚深,愤愤离去。
  我咂吧咂吧嘴,丝毫没有被林念的恐吓吓倒。我指着我那条快废掉的胳膊对楚深说,这回,你也该对我负责了。
  楚深揉着被林念揍疼的脸,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说,林绿,这世上有一个词用在咱俩身上太合适了。
  什么词?我问他。
  ——孽缘!
  楚深说完,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当那一眼是放电,于是我腻歪地回应了他一个秋波,他捂住心脏,嘴角抽搐,两腿发抖,有中风症状。
  4
  楚深过生日的时候,我偷了林念的奥数奖金给他买了一条腰带,咖啡色的皮质,镂空花纹,很精致的按扣。
  当然,楚深并没有邀请我,我这等于不请自来。
  我把礼物交给他,还督促他赶紧拆开看看。当他看到是一条腰带的时候,旁边就有人吆喝上了,哟,楚深,有人想用腰带拴住你一辈子呢。
  楚深如碰烫手山芋,赶紧还给了我,拿走,我不要!
  我说,楚深,这条腰带除了有拴住你的意思,还有别的用途。   什么用途?楚深不解。
  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解释,等以后咱俩在一起了,我要是不听话,你就用我送的这条皮带抽我,我保证不还手。
  我刚说完,身边一片唏嘘和偷笑。靠!居然玩这么重口味儿的东西!
  我满脸疑惑,再看看楚深,此人早已俊脸憋得通红不堪。终于,他毫无绅士风范地揪起我,丢到一直装聋作哑喝闷酒的林念眼前。
  林念一仰脖子,将最后一口酒咕咚下去之后,就带我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念变得特别寡言,我拽拽他的袖口,轻声问,林念,是不是我偷了你的奖金,所以你生气了?
  林念回过头,路灯照在他的脸上,奇异的柔和。他说,林绿,一个女孩要活成骄傲的模样。
  我看着林念,眼睛有些发烫。我觉得林念说得太委婉了,其实他的意思是,林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不要脸?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我现在好像慢慢跳进自己挖的深坑出不来了。
  再见楚深时,他牵着一个女孩子朝我走来。
  他隆重地向我介绍这是他的女朋友,女孩子很配合地腻歪在他的怀里。我摇摇头叹气,这场景真是恶俗啊,人类的智慧只限于用新欢来逼走旧爱吗?
  我问那个女孩子,你知道楚深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在哪吗?
  女孩摇摇头说不知。我说,在屁股上呀,连他的胎记都不知道,你算他哪门子女朋友!
  女孩看着我愣了半晌,突然由小鸟依人变成了一副御姐架势,她一巴掌打在楚深的脑袋上,生气地说,你不是说她只是你的一个追求者吗?连屁股都给人家看了,还找我来陪你演戏!楚深,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人渣啊!
  女孩说完,气昂昂地走了。楚深揉着脑袋,流宽面条泪,他说,林绿,你毁老子名声。
  我嘿嘿乐得像只小老鼠,我说,下次,还有小B、小C、小D,都一块儿领来啊,到时我绝对绝对为你重申名誉。
  楚深浑身抖了抖,呜呼逃走。
  曾经我对林念说过一句话,我一定会当上大房夫人,并且将楚深的三妻四妾赶尽杀绝。现在看来,我离成功不远了,离楚深也不远了。
  关于楚深胎记这件事,是林念告诉我的。
  当时,他一心想将我从楚深的世界里拉出来,经常各种吐槽楚深,就连楚深屁股上有块红色胎记的事,他都一板一眼地描述成世间最丑的猴子屁股。
  林念怎知,喜欢一个人,只因为他是那个人。
  你不会因为他吃饭很难看,走路很难看,又或是因为他身上有着难以启齿的秘密而降低自己的好感,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一个人的全部接纳,并着迷。
  5
  林念也谈恋爱了。
  这是好事,他再也不会介在我和楚深之间当铁面无私的法海了,每天一有空就去找他的白栀姑娘。白栀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是跳芭蕾舞的。
  芭蕾舞实在不在我的欣赏范畴内,在我眼里,长得漂亮的女孩就算不踮起脚也能当白天鹅,当然,跳舞的人气质就是不一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嫂子,我还特认真地反省了自己。
  我觉得楚深不喜欢我的原因一定是我不符合他心里的期待,如果我像白栀一样,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吧?想到这里,我决定去跟我那个未来的嫂子讨教讨教。
  那天,我怀揣着一双从淘宝网上淘来的芭蕾舞鞋,打算当个见面礼送给白栀,可是我推开舞蹈室的门,就石化了——
  偌大的舞蹈室,在那个大镜子面前,白栀正在和一个男生拥在一起亲吻。当时,我反应过来之后捂着嘴暗自偷笑,好你个林念,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这种事,看我不拍下来,天天消遣你!
  当我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拍照时,我再次石化了!
  因为画面定格时,我才注意到大镜子里的面孔不是林念,而是楚深!我使劲地摇摇头,看看手机,再看看眼前,傻逼似的自语了一句:一定是我出现的方式不对!
  然后,我转了身飞快地跑了起来,跑着跑着,迎面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林绿,你慌什么慌?肺都快被你顶出来了!
  我抱着脑袋晕乎乎的,抬头,看见林念站在我面前。我看着林念,眼睛一热,拉着他又跑了起来。
  那天,林念被我拉到一个无人的窄巷里。
  我喘着粗气说,林念,咱俩都被别人戴绿帽子了!
  林念听了我的话,表情有些错愕,我把那个未退出程序的相册给他看了。他蹙着眉,看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随后,他按了快捷键,一下子把那张照片删除了。
  他看了我一眼,并无大的情绪变化,说,林绿,不就一个女人吗,楚深想要,我让给他就是了。这世间的女人千千万万,不行我就换,我才不会和你一样,吊死在一棵树上。
  说完,他把手机还给我,背对着我而去。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脱了脚上的鞋子,朝着林念的后脑勺就用力地砸了过去。
  林念没有回头,夕阳擎于窄巷的墙头的大树间,风吹过,沙沙的,是树叶婆娑的声音,我在洋洋洒洒的橘色光芒里,看着林念渐走渐远。
  像是被碎片割伤了眼睛,我仰着脸看天空,哇的一声哭了。
  6
  曾经楚深领着冒牌女友来找我的时候,我斗志昂扬。但当我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女生是白栀时,我就六神无主了,毕竟能够获得林念芳心的女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一怒之下很不理智地买了两把美工刀,一把给林念,一把给自己。
  我的意思是要阉了那两个贱人。
  林念坚决不加入我的队伍,这直接导致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白栀,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的行为也太窝囊了!我摩拳擦掌,决定一个人去为林念讨个说法。
  放学时,我在半路杀出来,阻截了白栀的去路。
  我拿着美工刀在她的眼前晃起来,我说,白栀,你也太不守妇道了!你有了我哥,还要去勾搭楚深,是不是你们这些仗着自己长得好一点的女孩,都他妈的这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相比我粗话连篇,白栀就优雅多了。她轻笑了两声,说,你哥不敢来面对我?他把我推给楚深,我按着他的想法做了,怎么他现在不痛快了?
  我瞪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什么?
  白栀的眼神冰凉,隐隐的好像还带着泪意,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为了甩掉我,她走了小路。我从后面追着她,但不知道她从哪条巷子把我甩开了,我只能一条一条地找。
  最后,我是被一声凄惨的叫声引了过去。
  白栀遇见了一个老流氓,那个流氓将白栀抵在墙上,脏脏的手正在摸她的脸蛋……当时的我握着美工刀,想要像个女侠一样冲出去的时候,更邪恶的想法在我的脑海出现了——
  如果白栀被……那么,楚深还会喜欢她吗?
  我这样想着,脚步不由地慢慢后退,可是罪恶感在我远去的脚步里越来越深,我不知道自己在后退了几步的时候,忽然拔腿跑向了白栀。我拿着刀子啊啊啊地乱砍起来,挥舞间划伤了流氓的手臂,一定是我的样子疯得可怕,所以那个流氓才被我吓跑了。
  尚在惊恐里的白栀,看着我满手的鲜血,一下子晕了过去。
  那样的时刻,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楚深会赶来,直到我看到白栀掉在地上的手机,我才知道她在遇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偷偷拨通了楚深的电话。
  可是,不明所以的楚深,看着我手里正在滴血的美工刀,又看着躺在地上的白栀,一下子被这画面冲昏了头脑,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紧紧地逼迫在墙上,朝我吼,你把白栀怎样了!
  我摇着头张着嘴巴很想向他解释,可是他狠狠地掐着我,让我痛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只觉得,楚深再稍一用力,我就会窒息着死去。
  我看着楚深发狂的样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也许是我的表情太痛苦,又或许是楚深终于想起他身后的白栀,他才稍稍理智一点地放开了我。
  然后,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背起白栀,飞快地离开。
  我靠着石壁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浑身冰凉,虚脱。
  林念,我终于大彻大悟,原来楚深他不喜欢我啊,真的一点一点都不喜欢啊。
  7
  我将那天的事一点一点讲给林念听,事后我问他,我是不是特傻呀?
  林念摸摸我的脑袋,说,是我的错。
  我抬头看林念,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说,对,就是你的错。
  他错在不该和楚深喝酒打赌,更错在不该把自己的女朋友当筹码输给别人。可是啊,林念,你怎么总把我当傻子?我又怎会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白栀,所以,你面对楚深和白栀在一起的事实,一点也不痛心。你只是看着楚深对白栀动了心,假借喝酒打赌之事来了个顺水推舟,成人之美,这样,你那个脑袋不开窍的妹妹就会死了心。
  这回,我不但心死了,人也差点儿挂掉。
  我说,林念,那个时候,我只要再狠心一点,哪怕一点,白栀就不是白栀了。
  林念笑笑,说,如果那样的话,现在的林绿也便不再是林绿了。
  知我者,林念也。
  还陷在被楚深误会的难过里走不出来的我,听罢林念一席话,心里宽慰的眼睛直发酸。我看着人影攒动的广场,月光下,这个城市的夜晚,还有一些比我更孤单的面孔。
  我突然来了兴致,我说,林念,我想唱歌。
  林念从地上捡起别人随手丢的报纸,给我卷了一个大喇叭,递给我,说,好好唱。
  我拿着那个纸喇叭,站在花坛上,酝酿了一下情绪,张口就唱刘若英的《光》,我看见很多很多的人朝我走来,他们驻足在我面前,听我唱。
  想问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名字
  当人海涨潮又退潮几次
  那些年那些事那一段疯狂热烈浪漫日子
  啊恍如隔世
  你来过一下子我想念一辈子
  这样不理智是怎么回事
  唱到这里,我就唱不下去了。
  我想起楚深,想起他的闪耀,我的晕眩,想起他的冷漠,我的傻气。我忍不住蹲下去,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人群真安静啊,他们看着痛哭失声的我,沉默地来,沉默地走开。
  唯有一个人,还站在那里。
  我抬起泪蒙蒙的脸,在清朗的月光下,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他曾给了我致命的一击,让我想起他就觉得心里冷冰冰的难过,可是如今他眼中泪光浮动,像平静的深海,让我再次掉进去,出不来。
  对不起。
  他站在我面前对我说,白栀都向我解释清楚了,一想起我那天对你的样子,我就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觉得怎样痛快你就怎样来。
  我从花坛上站直身子,俯视着楚深,俯视着这个差点失手掐死我的少年。
  我现在一点都不委屈,一点都不难过了。我心里洋溢的,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潮水,汹涌地朝着眼里涌来,难得楚深也会这样对我温柔说话啊。
  我说,楚深,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楚深微微惊讶地张开嘴,还未说话,我就张开双臂,倾下身子,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触到那温暖的肩头,我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把悲伤、难过、甚至一点微微的恨意通通在我的那口之下,咬进了楚深的肩头。
  楚深的背部僵了一下,他没有吭声,而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我伏在他的肩头,看着身后红了眼睛正在微笑的林念,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
  林念,你看你看,我终于以这样的方式抱了心爱的他。
  8
  我们每一个人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我,林念,楚深,白栀,我们四个人谁喜欢过谁,谁被谁喜欢过,我们都绝口不提,我把它变成最干净最深沉的秘密,埋葬在了时光里,再也无人扰,无人问津。
  我依旧是开心的。
  我开心着,楚深对我没了先前的避之不及,他会朝着我笑,三月春风,也不及他眼底的软绵。我心口呼啸地酝酿着那些澎湃的情愫告诉我,我的喜欢从未隐退。   只是,我终于肯听信了林念的劝告,不再强人所难。
  毕业的时候,我做了一件特矫情的事。
  我看着空荡荡的教室,站在黑板前,拿着白色的粉笔写下了一句话。
  楚深,我不爱你了——林绿
  这句话多带感啊,就算我耗尽毕生的力气,也许都不敢说出这样自欺欺人的谎言,我只能写,写我的不爱,其实是多么的爱。
  然后,我抱着课本,离开了这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那天,林念的心情特别好,他说,终于跟这个鬼学校说再见了,困了老子三年。
  然后,他还特张扬地脱了白衬衣,在头上甩了两圈,再以一个丢抹布的姿态丢在我头上,我的世界一下子白了,我在白白的世界里听到林念突然问,林绿,我弄的那张庆祝聚会的卡拉OK 券呢?
  我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林念,哎呀一声,忘教室了。
  我又跑回教室,在桌洞里摸了两下才摸出那张卡拉OK券,我舒口气,最后一眼落在黑板上,然后,我怔住了。
  楚深,我不爱你了——林绿
  林绿,该我爱你了——楚深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楚深来找过我。
  可是,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他没有看见我,只看见了我在黑板上留下的那句话,真不知道他又是以怎样落寞的心情,写下了下面的那句话——林绿,该我爱你了。
  那行字就像一把刀子,直直地捅入我的心口,疼得我呼吸都紊乱了,我痴痴傻傻地站在那里半晌,甜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楚深。
  后来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回去找那张券,也许我会错过你的这句话,遗憾一辈子。可是,我回去了,我还是遗憾了一辈子。
  因为,你带着我的不爱远走了。
  9
  我曾看过安妮宝贝写过的一段话。
  她说,如果遇见了,只想先牵着你的手温存地哭一场,无需说起这半生已然过去的哪怕最微小的一丝丝煎熬。
  楚深,我又何曾不是这样想着,想着如果遇见了,也要牵着你的手温存地哭一场。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些年里,我等着樱桃红了一季又一季,我等着芭蕉绿了一夏又一夏。
  可是啊,这别来无恙的深夏,为何我就等不来你。
  木子李小档案
  真名:李明艳 QQ:810835382
  星座:双鱼 生日: 1月29日
  身体里住了两个自己,一个安静,一个疯子。
  喜欢夏天的雨,冬天的雪。
  喜欢胶片电影,喜欢水粉画,喜欢怀旧的东西。
  喜欢写简单的故事,简单的文字,简单的心情。
  厌恶文艺女青年的称呼,隔壁家的二妮更能贴近我的形象。
  信奉温暖的爱,可以带自己梦游天外。
  木子李要吐槽:
  发没发现我写过的文章女主角都具备了“厚脸皮”的特质?唉,实不相瞒,我年少的时候因为性格懦弱,不敢爱不敢恨,于是我就希望笔下的女猪都有无比大的勇气和胸怀。咳咳咳,言归正传,林绿是我写过的最单纯的女孩子,或者说,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机可言,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的世界很鲜明,鲜明到只有楚深这么一个旗帜在她心里飘荡。乃们别问我为何不穿插个男二非要塑造个哥哥,唉,男二深情拥护女一的文文想必你们也都看厌了,仔细想想,哪有那么浪漫痴情的男二,我们的哥哥倒是比男二还要真心守护着我们呢。结尾弄得有些虐了,在我眼里,年少的深刻无非就是印证了那四个字:爱而不得。错过和遗憾,是另一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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