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幸福0.01米,我却直奔劫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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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初到这个城市时,我住在租来的公寓,总觉得房子太空,身体很冷。所以,我由着网上看到的帖子领养了一只满月小猫。
  那只披着虎色毛皮的小东西刚好可以放在我的外衣口袋。它的主人是一个留着梨花头的女孩,叫橙,有些害羞,眸子很黑,深深的,闪烁光芒。
  她送了我一程又一程,因为舍不得猫咪。
  我们在呼啸的地铁里并肩站着,并无太多交谈,最后,我出站,她停留,对我鞠了一躬:猫是有胡子的女孩,我们家小臭就拜托你了,好心人!
  她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很像日本动漫里的美少女,真诚,甚至虔诚的样子。
  我这样一个男人,一无所有的男人,从此便和那只叫小臭的猫咪相依为命。
  橙在第二天就发短信来问:它好不好,习惯新环境么,吃了什么?
  我一一作答。
  到了周末,她打电话来问,是否可以去我家里看它。我应允,她挂电话的时候很高兴。
  这一次见她,她好像变了一些,大概是化妆了的缘故,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女人味。她在我的房子里很拘谨,她的目光总会落在我身上,又在我发现的时候逃离。
  她抱着小臭坐在沙发上时,安静的很像一幅画。
  于是,我便很想把她画下来。
  那幅画,我画了3个小时,橙真的是安静又内敛的女孩,那3个小时,她抱着小臭,真的就那么一动都没动,直到我放下笔,走到她身边,拍了她的肩说好了。
  橙很喜欢我画的她,只是好奇,为什么画上的自己没有嘴唇。
  我解释说,嘴唇于我来说,比眼睛还难画。达芬奇画蒙娜丽莎的嘴唇,花了12年。
  2
  橙开始每天发短信来。有时问小臭,有时无事找事地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橙喜欢我。发现了这一点时,我不再回她的短信,也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她第二次来我家,并没有打招呼,她像一只挤破纱窗闯进来的蚊子,是个不速之客。她穿着露肩的小黑裙,带着大束的薰衣草假花来,看着只穿着内裤的我,有些尴尬。
  我靠在门边,没有接受她的礼物,也没有让她进门。
  我说,如果你舍不得小臭,就把它带回去好了。
  我说,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只喜欢富婆和大胸美女,你走吧。
  橙的大眼睛开始变成工作的水库,蓄满了眼泪,又奔涌而出。那薰衣草,她塞在我手里,然后跑开了。她飞快地下楼,抹着眼睛,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心疼。
  我伤害了一个真心对我的姑娘。
  之后很久,橙没有再打电话或发短信,我的手机开始继续装死尸。
  有那么一个深夜,手机突然复活,一个陌生的女声骂我混蛋,说橙在酒吧喝醉了,打碎了瓶子要割腕,如果我还是人的话,就立刻过去找他们。
  我说,我不是人。
  挂断电话,我干脆关了机。
  我不知道,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孩,为什么会如此地爱我,甚至去寻死。如果她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还会如此迷恋么?
  3
  我28岁,没有工作,没有爱人,没有孩子,没有钱,一无所有。
  我晃荡于街头,走很多路,坐很多车。我几乎坐遍了那所城市所有的地铁和公交线路。我见很多人,又与他们擦肩而过。后来,我认识了玫瑰。
  也许她不叫玫瑰,她叫别的名字,她叫什么都不重要,她在我看来就像一朵玫瑰。枯萎的,缺水的,濒死的。
  在公交车上,我们相识,车子急刹车时,她没站靠在了我身上。
  我看了她一眼,便决定跟着她。我跟着她下车,跟着她走了很远,直到她回头来问我,你想干什么?
  她和我一样,一无所有。没有工作,没有爱人孩子,没有钱。
  她35岁,应该比我还绝望吧。
  我跟她回了家。在她几乎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间里亲吻,抚摸,脱光对方,倒在了那张硬木床上。
  我与她做爱,狠狠的,像爱着自己那样。
  她也是,她说她8年没有碰过男人,8年。
  她的指甲毫不客气地刺进我的背,划伤了它,我在疼痛中和她一起寻找极致的快乐。
  后来,我们抽烟躺在床上聊天。我问她,那8年,你在哪里?
  她说,她在坐牢。
  嘿,我认识了一个经济案犯。她最年轻的时候,爱上了自己的老板,一个有妇之夫。做财务工作的她为情人顶下所有罪责。他说,等她出来,就会娶她。可是8年,他没有看过她一次。她出来后,再也找不到他。他的公司早就不在了,他也举家移民加拿大。
  看看,她曾经被如此负过。可是,她还是想念死了他,和他的味道。
  我们又来了一次,我们都闭上眼睛,她在借着我的身体想念那个人,我也是。
  4
  那天从玫瑰的房间里走出来,阳光非常好。我想起纪伯伦的诗,我的心曾悲伤七次,第一次,它把成功寄希望于侥幸。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
  昨夜,与玫瑰的爱欲,填充了我内心的空虚。我与她如此相似,看着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第三天,我回去找她,却发现人去楼空。
  玫瑰,她像鬼魅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天,只一天就消失了,可是却让我无法忘记。她变成一尊石像,安静地立在我身体的某处,在日后的很多个夜晚,看着我躺在床上,好像在不停地问我:穆勒,你该如何走完这一生?
  我该如何走完这一生?
  我母亲在半年前去世,可是我却有3年没有见过她。她在我脑海里还是3年前的样子,没有白发,笑容温柔。总在喊我吃晚饭:
  穆勒,吃饭了。
  穆勒,回来吃饭。
  穆勒,这周末能回来吃饭么?
  可是,她喊我那么多,我却只回应过寥寥的几次。
  我在干什么呢?我28岁之前的生命在做什么呢?我在伤害她,也在伤害自己。对一个母亲最大的伤害,就是孩子。我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不争气,不听话,自以为是。
  母亲死时,我在戒毒所里。之前,我爱过一个女人。她有着舒淇一样的嘴唇,我无数次在她的嘴唇上沦陷。我画她的嘴唇,画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她都说不像。后来她带我尝试了冰毒,让我在那种恍惚的快乐里画她的嘴唇。
  然后她说,这下很像了。
  我爱她,胜过自己,胜过母亲,胜过道德感和理智。
  我知道,她是一个毒贩,她并没有爱上我,她只是想让我成为她的一个客源。她的希望,我都实现了,我花光了工作后的所有积蓄,也偷了很多次母亲的钱。我的身体灵魂都被她锁住了,锁在一个铁栅栏里,看到的只是她的笑,她的嘴唇。
  我还是失去了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失去了一切。
  等我从戒毒所里变成一个正常人出来时,她变成阶下囚进去。我去看过她一次,隔着铁栅栏,隔着玻璃窗,我说,我再也不爱你了。
  5
  橙,她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她也像当年的我那样,迷恋着一株含毒的植物。不了解它的根,它的果实,它的害处。
  她没有自杀,她又出现在我面前,靠在我公寓门前的墙壁上,对我说:嘿,我是你的新邻居,以后,就拜托你了。
  那时的小臭已经4个月,身型长大了许多,带着小铃铛跑出门去,看自己的旧主人。
  她抱起小臭,脸贴着它的虎皮毛,很温柔,很温暖。
  我的新邻居每天都来打扰,要我帮忙。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只是打死一只蟑螂。有时我愿意帮她,有时不理她。
  她说,嘿,穆勒,你别再戴面具。
  我依然没有工作,每天坐车,要坐遍所有的公交线路。我坐在车上,看着沿途的景,窗外车水马龙,我不知道去往哪里。
  有一天晚上回去,我忽然很想画画,画公交车和地铁,还有发生在上面的人和事。
  我用最简单的笔触画成漫画,扫描到电脑,放在新开的博客上。我忽然发现我能做的事情了,我要画画,给所有人看,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邪恶的事。美好与邪恶之间,往往只差一步。
  我依然白天外出,晚上回去画画。因为身心的投入,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窗帘被换了,床品也换了。香皂越来越胖,洗发水也变成薰衣草味道。甚至,我的睡衣上都结满了小草莓,我穿着那睡衣从背后看上去,就像一个略微发福的妇人。
  我也没有注意,小臭越长越大,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我也没有注意,我的画稿总是消失,又回来,如此反复。
  我更没有注意,那幅我画的橙抱着小臭的画变了样子。那上面多了一个嘴唇,樱红色的,唇膏印上去的。
  我没有见过什么别的嘴唇比她更美了,比舒淇的还美。
  等我注意到这一切的时候,是某个下午,我灵感爆发提前回家,看到我的家里,系着围裙的橙正在帮我擦地。
  她是怎么进来的呢?她潜入了我的家里,竟然如此无声无息。
  她绞着手指说对不起,有一次我插在门上的钥匙忘记拔,她偷去复制了一把。
  她逃开了,小鹿一样的,飞快的,美的。我废旧的青春,突然就从她娇瘦的身影里,透出了金光来。
  我忽然觉得,她是个娇小的强盗,我曾经沉沦痛苦的心,刚刚苏醒,便被她劫掠去了。
  6
  橙
  那个男子,穆勒,我在许多年前见过他,他是我的大学师兄。他画画,导师们说起他来,都说他有才华。他作为出色毕业生来母校演讲过一次,我坐在第一排,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最喜欢什么动物?
  他说,大象,一生只爱对方,并且站着死去。
  我第一次找到和我一样喜欢大象的男子,并且对他心动。只是当时他身边有另一个女孩,后来听说他吸毒,被送戒毒所,与女友分开。再后来,他出来,我没想到,我们会因为小臭再次相遇。
  他并不识我,甚至,他从来没有记住我。但是我却记着他,即使他很坏地对我,我依然相信,喜欢大象的男子,都内心良纯。
  于是,我让我们的故事继续了下去。
  现在,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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