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止于人民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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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朔
  台湾政论家
插图/茶茶

  每种社会在不同的阶段,都会有不同类型的“谣言”。“谣言”是道听途说,是荒唐无稽的街谈巷议,或人们自以为是的恶意猜测之词。
  在比较早期的社会,阶级之间没有流动,互不通关,老百姓对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既好奇又隔阂,这种情况最容易产生破坏性的谣言。前几年,法国“后年鉴学派”两位重要的学者Arlette Farge和Jacques Revel写了一本《巴黎失踪儿童:法国革命前的谣言和政治》,这是本研究谣言现象的经典之作,对后来的人极具启示性和警示作用。
  他们指出,在1747至1748年间,巴黎周边地区发生饥荒,于是大量流民往巴黎移动。此前那个时代,社会并不民主,巴黎这个城市的行政官员、警察和医院的医师等为了有效管理这个城市,什么事也不会告诉百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巴黎普通市民都被蒙在鼓里,大家相安无事。但当巴黎的流民增多,当地的警察人员为了维持秩序,遂开始动辄抓人关人,即便小孩亦不能免,而且一关就是许多天。于是,警察的滥权就造成了谣言的出现,这些谣言经过婆婆妈妈的散布而扩大,成了人人皆知的街谈巷议。
  最离谱的是,这种谣言说,法国国王得了麻风病,需要小孩干净的血来洗澡。当时发生的一些乱葬小孩等事件又似乎证明了谣言是真的,于是1750年巴黎人在谣言的诱使下,遂发生了许多反政府、反警察的暴乱。在这些事情后,巴黎人的政治态度大变,以前巴黎人很尊敬国王,总是会喊出“国王万岁”的口号,这种对国王的尊敬以后就失去了。因此这两位学者认为1750年谣言及暴动已彻底摧毁了法国的互信,并为1789年法国的革命奠下了基础。毁灭性的谣言是很可怕的。
  因此,在以前的社会,由于资讯不流通,如果社会有主要矛盾,围绕着主要矛盾的各种谣言就会自然产生,主要矛盾就会被突出,造成动乱。因此处于这种阶段的社会,谣言和耳语的社会杀伤力是很大的,它会摧毁一个社会的自然和谐,扩大人们的不满。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谣言这种现象还会继续,但这时的新谣言已非谣言,它已成了网络上、小报小杂志上甚至专门书籍里许多人都在谈的“阴谋”。当今世界上,每个国家都有许多“阴谋”,但“阴谋”最大最多的乃是美国。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教授奈特(Peter Knight)前几年写了一本《阴谋文化》,专门探讨当代新兴的谣言现象。
  奈特指出,今天的欧美虽然自由民主,但每个国家仍然有很多秘密,以及做了许多不能见天日的活动。这已产生了一种独特现象,只要一有大事产生,人们对官方的说法就存疑,人们并会形成自己的观点。例如肯尼迪的遇刺,就有许多种说法;美国由于中情局和谍报机构做了太多不能见天日的事,关于这些机构的谣言传说最多,不只街谈巷议,而且有许多电视及电影在谈这种谣传。
  奈特教授指出,美国人乃是全世界最喜欢用阴谋论的眼光看自己政府的国家,也最喜欢用阴谋论来看别的国家,阴谋已成了美国的一种文化。美国的谣言特多,已成这个国家集体心理的表征。美国人相信除了表面的政府外,其实还有一个秘密的帝国政府,是那个秘密的政府在控制一切。美国这种谣言并不会诱发革命,但却扩大了人民对政府的不信任,也弱化了人民的认同。
  因此,谣言耳语无论是哪种形态,它对一个社会都绝非好事。谣言必须尽快地防范,而谣言并非止于智者,而是止于人民的有知。如果一个社会的政治体制能尽量透明,特别是少数有权力的人,他们的公私行为都能尽量摊在阳光下,当官有谱可循,以大官作为对象的谣言就没有存在的土壤。
  最近《经济学人》杂志以北欧四国为封面,它特别提到今天各国人民普遍都不信任政府,信任度都在30%上下,但北欧几国由于透明度高,人民对政府的信任度可以高到50%至60%。据说今天的中国正在许多方面学北欧,北欧的透明可能是最该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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