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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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7月25日,武汉市中小学幼儿园“十佳”“百优”班主任名单公示结束,意料之中,武汉市光谷第二高级中学的徐斌老师当选为“十佳”班主任。
  徐斌是一位从事教育工作32年,担任班主任28年的“老班”了。他是学生眼中的“潮人”:“吃鸡”游戏他知道,区块链他也关注,各种APP用得得心应手,公众号粉丝遍及校内外,发布的“美篇”受到了学生家长的追捧……他也是有些老师眼中的“怪人”:他不信教,但是他的教育思想受到多种宗教的影响;为了当好班主任,他辞去了学校课程中心主任的职务;大家都在围绕高考的指挥棒转,大抓特抓分数的时候,他却每天都给学生上1节德育课;期中考试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分析考试得失,而是带着学生到校外研学……
  其实,徐斌的教育行为是有迹可循的。他所有的教育理念和行为,都有一个一以贯之的中心——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
  向善向上的力量
  在做班主任的路上,徐斌是走过弯路的。
  刚开始做班主任的时候,他像封建家长一样,采取专制、高压手段治理班级,可总是“按下葫芦浮起瓢”,看谁都像捣乱分子。后来,他尝试做保姆式班主任,学生吃喝拉撒什么事都管,可是学生并不领情,反而埋怨老师干涉了他们的自由。
  徐斌开始反思:为什么我对学生掏心掏肺,他们却丝毫不领情?是我爱学生爱得不够?还是我对学生的爱表达错了?
  那时候的徐斌才20来岁,机缘巧合之下,他接触到了禪宗中关于生命与爱的命题,后来又特意去研读《圣经》中关于上帝之爱的内容。一个理念在他的头脑中愈发清晰:上帝之爱是大爱、博爱,是一种对生命的悲悯之心。教育者应该和上帝一样,有一颗对生命的悲悯之心,不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工作对象,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个体,如此,才能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这才是爱学生。
  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让徐斌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学生遇见最好的自己。
  2012年秋,徐斌接手了新一届高一学生。这个班级,学生纪律散漫、一盘散沙、无心向学、对教师的话置若罔闻……这是徐斌有史以来遇到的最有挑战性的班级。
  多年的思考和带班经验的沉淀,让徐斌明白“以暴制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更容易找到解决之道。
  班会课上,徐斌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画了一棵大树,树干代表老师,48个树枝代表班上的48名学生。徐斌给每一个学生发了一张心型卡纸,请他们写上自己对新班级的祝福与期望,贴到树枝上。用意很明显:唤起学生的集体意识,进而形成一种团结向上的精神。
  事与愿违,本应载满幸福和谐的卡纸却充满了“戾气”:“真是倒霉,学校最‘奇葩’的几个人都被分到了我们班。”“班上的同学都是吊儿郎当的,真是丧气!”“班干部一个个自己都管不好,还有资格管我们?”……更有甚者,有学生竟然用英语写脏话骂人。而且,他发现班上有不少“小圈子”“小团体”,毫无班级凝聚力可言。
  班风如此,这让徐斌有些沮丧。
  迷茫过后,徐斌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他认为,要想改变班级现状,首先要让学生向善,改善人心,然后才是向上。
  “向善向上,止于至善”的治班理念应运而生。
  “向善”就是要有仁爱心、同情心、公德心、孝悌心、上进心,做一个心地善良、思想纯粹、品行端正、守法循德、生活高雅的新时代好公民。“向上”就是要不断认识自我、发现自我、提升自我、成就自我,做新时代积极进取的好青年;“止于至善”是对生命的承诺,即向善、向上都没有止境,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徐斌开始频繁在班级演讲,坚持正面引导学生;
  每天5分钟读书活动,在读书中陶冶学生的性情;
  向学生推荐善行类的节目,并记下每期总结的金句;
  用自己的例子激励学生追求向上;
  ……
  一段时间后,班级氛围发生了很大转变:用英语写脏话的匿名学生主动找徐斌承认错误;各个小圈子之间的界限也越来越模糊,直至融合;学校大型文艺会演的时候,学生各展所长,为班级增光添彩。
  2014年“清明诗会”诗朗诵活动中,陈艳、周紫薇和向真三名女生在不需要老师帮助的情况下,将全班各个“山头”聚集起来,有序组织排练,获得了优异的成绩。
  “绳索理论”
  徐斌认为,教育者应该顺应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尊重高中生的自主意识和个性特征,相信并期许学生能够通过自主管理和自我教育变得向善向上。
  在管理学生方面,徐斌有一套自己的“绳索理论”:
  纪律、制度、规则等就像一条绳索,使用不同,效果也会有很大区别。最低级最粗鲁的做法,就是“捆绑式”,直接拿绳索将违规的学生捆绑起来,班主任像一个捕快,天天和学生缠斗在一起,效果很差;稍稍高明一点的是“拔河式”,拿纪律规章当拔河的绳子,将学生拉向自己看准的方向,往往是老师拔得汗流浃背,学生也没有多少进展;第三种是“跳绳式”,将绳索交给学生,老师只当教练或成为其中之一,大家共舞。变“绳索”为“跳绳”,这样班级会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班主任也会有更大的空间和精力考虑班级建设的策略和方向问题。
  徐斌带领学生这样践行自己的“绳索理论”:组织班级管理条例专门小组起草自主管理条例,经过逐条讨论修改、全班投票,最终形成大家公认的管理方案,全班学生在定稿上签字后,方案生效,班级自主管理框架形成;选举产生班级管理方案执行团队、监督团队、评议团队,每周公示管理结果,并兑现奖惩。
  方案并非一劳永逸,适时修改,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方案制订之初,每个执行团队只有一个人,有学生指出班长上课打瞌睡,自己没给自己扣分,无人监督管理者。于是全班一致决定每个执行小组派一名学生进驻,互相监督。
  成绩提升加分最初实行的是“一刀切”,后有学生发现了问题:越是考试排名靠前的学生,排名上升越是困难。于是,分层次加分变成现实:上次考试成绩在20名以外的,在下次考试中提升8名奖励5分;上次考成绩在10名至20名之间的,在下次考试中提升5名奖励5分;上次考试成绩在10名以内的,在下次考试中提升3名奖励5分;上次考试成绩在5名以内的,在下次考试中提升1名奖励5分。   方案日臻完善的同时,学生的表现也愈发让人欣慰:
  轮到徐斌负责的班级升旗周值日时,团支书王锐组织全班同学讨论制订了升旗仪式的整体方案,并形成了文字稿上交到校团委;训练阶段,郝若言负责国旗班的队列训练和升旗仪式的流程安排,并担任主持人;向真负责写国旗下的讲话稿,杨雨露负责演讲,李雅君负责全班队形和特色展示的训练。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徐斌似乎成了多余的人。
  对于自己时常“被冷落”的现实,年过半百的徐斌并没有任何失落,反而难掩骄傲之情,滔滔不绝地介绍了成功秘诀:
  信任学生是前提。在实行学生自主管理之前,徐斌总是怀疑学生的能力,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老班主任管理班级都越来越力不从心,学生能行吗?当徐斌把两次主题班会交给学生做的时候,才慢慢发现自己低估了学生的能力,他们的策划很周密,很精彩,还获得了学校的表彰。这两次班会打消了徐斌的怀疑,这才放手让学生去做。
  全员参与是关键。全员参与,不只是每个学生要参与管理,而且还要参与制订规则,要服从规则的管理,每一个人都是主体,每一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不断修订是保障。在学生自主管理过程中,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使管理出現偏差,或出现矛盾,在规则没有修改之前要继续执行;在修改规则的时候,坚持全员参与的原则,让学生投票表决;一旦修改完成,要坚决果断地按新规则执行。
  场外指导是职责。班级交给学生自主管理,班主任的角色是什么?班主任绝不能撒手不管,当甩手掌柜,而要时时关注学生自主管理的情况,充当教练的角色。因为学生毕竟管理经验不足,可能会有比较棘手的问题无法处理,所以班主任既要放手让学生去做,又要调控指导方法,把控班级发展方向。
  “7 1 1”课程
  随着课程改革的持续深入,特别是教育部《中小学德育工作指南》的颁布,课程育人的重要性显得尤其突出。
  2017年3月,在学校领导的支持下,徐斌对班本课程进行了大胆改革,设置了“7 1 1”课程:在每天9节课里面,用7节课落实国家课程,这类课程叫基础课程,用1节课来做高考科目的延伸拓展,叫拓展课程,用1节课来做班级德育课程,叫研学课程。
  研学课程,尤受追捧和好评。
  徐斌设置的研学课程内容丰富,形式多样。凡是有利于学生增长知识、开阔眼界、陶冶情操的活动都是适合的内容;可以是班会,可以是游戏实验,也可以是报告讲座、参观访问、公益活动,还可以是岗位体验等。这是一种探究式、主题式学习课程,意在引导学生把握时代、了解社会、规划人生,逐步培育学生科技意识、人文情怀和社会担当。
  “名校——省博文化之旅”“云雾山——木兰山拓展”“汉江湾体育公园无人机飞行初体验”“校园里义卖寿司,福利院情暖孤儿”等大型校外课程如火如荼;在校内,开设了博士进校园公益讲座、食堂岗位体验、急救体验等课程。
  2017年12月的“云雾山——木兰山拓展”是研学课程的一次精彩诠释。
  出发前,接连几天都是阴雨天,且天气预报报道活动当天也会有雨。于是,出发前一天,家长群里炸开了锅,无一例外,就是两个字:安全。
  安全问题,从来没有这次突出。如果无法保证安全,这次活动就会流产。
  咨询过旅行社,下雨基本不会给活动造成太大影响,徐斌放心了。但家长的情绪需要安抚,疑虑要打消。
  为打消家长的担忧,徐斌从三个方面入手:
  将车辆的资质和运营状况等展示给家长;
  把48名学生分组,每组设小组长,小组集体行动,精细管理;
  活动方案细节向家长展示,特别强调活动中有一定危险性的活动,如攀岩,有专人指导。
  活动如期举办。孩子们找树枝、洗菜、生火、垒灶……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井然有序,一个寒冷的冬日黄昏在学生的通力协作中变得春意盎然。
  活动是转瞬即逝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上届高三(7)班的学生送给徐斌一个精美的毕业留言本,学生在留言中无一例外地说到了研学课程对他们的影响。考上武大的辛娟娟写道:“您对我的恩情不仅仅是在学习上,在这一年中,我已潜移默化地受到您的观点、态度的影响,也让我明白了今后人生路上应该如何去面对。每一次研学课程都能让我们受一次洗礼,教会我们一种人生态度,有时树立了我们的自信,有时减轻了我们的压力,有时又振奋了我们的精神。”
  本届学生雷涛在“高考倒计时100天誓师大会”上发言:“在某种程度上说,我已经成功了,因为我学会了许多学习以外的东西,改掉了许多不好的习惯,比以前更能吃苦,更有耐心,我相信这些对我以后的事业和为人处事将会有很大的帮助。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研学课程。”
  徐斌曾经打过一个比方,班主任是一艘船,帮助学生从此岸渡到彼岸。当学生到达了彼岸,班主任这艘船也要放下了。所说的此岸,就是现实的世界,物质的世界;而彼岸,就是人们的心灵和精神的世界,它是超越物质的。如何让船安稳行驶,取决于班主任是否站在学生的角度去思考。
  责任编辑 刘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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