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奖机的趣味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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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略地一看,摇奖机确有点像我们小时侯常见的那个爆炒米花的、黑呼呼的铁家伙。
  摇奖机是伴随着有奖储蓄问世的。上海有奖储蓄的历史,已有90年出头。1912年,法国人法诺、盘腾、麦地和中同人章鸿笙共同发起成立了万国储蓄会,这是中国第一个储蓄机构。取名万国,就是不管哪国人,只要有钞票,都可放进来。万国储蓄会每月从储蓄金中提取25%进行开奖,奖设五等,头奖2000元1名,末奖是12元共200名。
  当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上海恢复有奖储蓄时,用来开奖的摇奖机,就是从仓库里翻出来的。这个尘封许久又有幸重见天日的家伙,不知是否就是当年万国储蓄会的旧物。反正旧瓶已经装进了新酒,味道是没有什么根本的差别。
  正因为差别无儿,于是就引发了姓“社”还是姓“资”的争议。
  那时,银行内部在讨论如何开拓新业务来广泛吸引社会游资,就有人提议开展有奖储蓄。即刻就有人反对。在反对者的理由中,也有一个“凡是”在手:就是有一位党和国家的顿导人是不同意搞有奖储蓄的,认为容易造成群众的侥幸心理,潜台词就是容易造成群众的赌博心理。
  两种不同的意见,同样反映在银行外所进行的社会调查里,有支持的也有反刘的。交通大学的一些教师就认为这是国家赌博,将会极大地败坏社会风气。就连当时中国工商银行总行对于开办有奖储蓄报告的批复,也显得是模棱两可。
  一个人真的想要赌的话,那到处都可以成为赌场,就地取材就可以找到不少的睹具。攥起拳头,可猜一猜里面是否有硬币;不愿用自家的材料,可以赌一赌迎面而来的机动车牌的尾数是单还是双……
  其实,无产阶级也是摇奖的,中国摇奖史可以上溯到1941年。经陕甘宁边区政府和边区银行委员会核准,陕甘宁边区银行分别于1941年9月和1942年4月两次开办了有奖储蓄,发行货币总额为边币50万元,设立从头奖到十奖的奖额共405个,头奖的奖金为1万元。储蓄券在“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地方很好销,三月之内就销售一空,开奖用的也是摇奖机。
  新中国成立之初的1950年5月,就开办了折实有奖储蓄,头奖为旧币2000万元。同年12月,开办了零存整取有奖储蓄;到1960年停办,一共办了117期。
  如此看来,有奖储蓄不仅属资产阶级。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没有副作用的良药,任何事物都是正反两个方面的矛盾统一体。问题的关键是,一要看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二要看事物中的哪一方面占据了主导地位。
  储蓄有奖是有魅力的,它充满了神奇,它孕育着惊喜。有魅力就能带来实力,有实力就更有魅力。就说万国储蓄会吧,在创办的第22个年头,会员就达到了13万多人,储蓄额占到了全国总额的五分之一强,为6500万元。淮海路上妇女用品商店所在的培恩公寓、毕卡第公寓(今衡山宾馆)等20万平方米的建筑,均为万国储蓄会开发的房地产。
  客观存在的魅力是不以时间、地点和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在新中国有奖储蓄停办22年之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六月天,“1982年度零存整取集体储蓄奖励活动”在现已成为延中绿地一部分的延安剧场举行开奖。主办单位是中国人民银行储蓄处和上海无线电四厂,上海电视台对此进行了现场直播。借助当今最先进的传播媒介,上海人民在荧屏上见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那天开出的特等奖号码是:334428。号码是讨口彩的:山山水水两发。
  摇奖队伍是专业的,平时还要为没有摇奖硬件软件的同行或为其他行业的有奖活动提供开奖服务。摇奖的姑娘就是那时的名模。羊毛衫是必穿的时髦行头,头发一定要烫得弯弯绕绕。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妆化得有些过了。
  总体仍然是风光无限的。众目睽睽里一声令下,遥奖姑娘轻舒玉臂,就像过去来弄堂里爆炒米花的老头那样,捏牢摇柄做圆周运动。就是摇法与老头略有不同,老头只是往一个方向播啊摇,而摇奖姑娘要前三圈后三圈,就可以宣告“响啦”。拉一下闸,放出一颗勾人的号码珠来。
  现在的摇奖球是通体透明,操作起来也不需要前三圈后三圈。瞅着一股子气在球里横冲直撞,夹带着神气,搅得号码珠儿上天入地一阵乱窜。有一颗窜入瓶颈就OK,宛如令卵子幸运受孕的那个伟大的精子。
  当年有几个头奖的号码有点妖。上海市工商银行开出的一个头奖号是21222,五个数字有四个2;上海县农业银行的一个头奖更显得空前绝后,五个零:00000;就是在能够自己当家做主选择号码排列数字的今天,也不一定就能握住命运的手。
  惟一令人振奋血脉贲张、使我们越战越勇屡败屡战的是奖额,它的设置充分体现了与时俱进和水涨船高的精神。从蜂花肥皂白玉牙膏18英寸黑白电视机到二房一厅,再到今天的六位数七位数的现金。
  我们在改变奖额改变摇奖机的同时,一个个滴粒咕噜滚出来的带号码的珠子也在改变着我们。改变生活的质量,人际的关系,对于机遇的看法;也锻炼承受能力,提高了应付各种复杂局面的能力。总而言之,人民群众中间明白重在参与道理的人多了,学会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好男好女海了。
  有中了500万,却时时要躲人;也有月黑夜深潜入摇奖之地,往摇奖机里塞进自己改装过的号码珠,可不但没中奖反把枷锁扛;还有涂改号码冒领奖品,其中一人在得手30余次后跌了跟头;更有嫌号码数字晦气与他人相换,因而也换掉了与头奖拥抱的机会,等等。假如号码有知,也会感叹人间世态炎凉。
  [编辑·程小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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