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首具有代表性的群众歌曲,看聂耳声乐作品的艺术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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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通过对聂耳四首具有代表性的群众歌曲作品进行分析,总结并概括出它的基本写作方法和艺术成就,发掘其宝贵价值及深刻内涵,为我们的声乐演唱及音乐创作所借鉴。
  关键词:聂耳 群众歌曲 人民 思想感情等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795(2012)12(b)-0201-02
  看到这篇文章的标题,也许有些读者会有疑问:为什么在今天,在祖国音乐创作(当然也包括歌曲创作)空前繁荣、百花齐放的今天重新回顾聂耳的歌曲?重谈那些已经历经了半个多世纪的“老调子”,对于我们今天的音乐生活真的具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和意义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仅仅具有实际价值,而且意义重大。翻开聂耳歌曲集,从他那充满鲜活生命力的跳跃音符中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看看老电影(由聂耳作曲的如《风云儿女》《十字街头》等),听听老唱片,我们更会直接地从一个个经典的画面中,一句句真挚动人的歌声中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人民音乐家聂耳,1912年2月15日出生于昆明,1935年7月17日,溺水遇难于日本神奈川县藤泽市鹄沼海滨,年仅23岁。
  在他短暂的生命中,创作了几十部音乐作品。除了几部如《金蛇狂舞》《昭君和蕃》这类的民乐合奏和部分戏剧、电影配乐之外,绝大多数为群众歌曲(其中相当多的一部分歌曲即是当时的话剧和电影插曲)。正是这一首首朴实无华而又深刻隽永的歌曲,构成了聂耳音乐创作的主体,集中体现了人民音乐家聂耳的音乐创作思想及艺术创作风格。
  聂耳群众歌曲所表现的生活内容是多种多样的:既有像《开矿歌》这样的反映工人阶级生活的劳动号子,也有如《铁蹄下的歌女》这类的反映下层歌女悲凉呻吟的女声小唱;既有像《义勇军进行曲》这样的民族奋进凯歌,也有如《梅娘曲》这种表现邻家女孩温婉而又凄楚呼唤的抒情歌曲。
  虽然表现的内容并不完全相同,但聂耳歌曲中所反映的情感基调是相同的:既是下层普通百姓的真实生活以及思想感情。也正因如此,他的群众歌曲才具有了如此巨大的生命力,为当时的劳苦大众所传唱,感染并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直到今天仍然具有深刻的影响力。
  下文中,我将选择几首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歌曲加以分析。
  《义勇军进行曲》
  这首建国后被确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作品创作于1935年,是为电影《风云儿女》而作的主题歌。它的巨大的影响力也许连曲作者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首象征民族奋进抗争精神的胜利凯歌,伴随着中华儿女半个多世纪的前仆后继。至今仍不时地奏起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激励鼓舞着中华儿女奋勇向前。
  前奏中的分解大三和弦像冲锋的号角,进行曲风格鲜明。主歌进入时弱起的节奏强调歌词中的几个关键字:“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这种利用重音对歌词中主要音节的强调,使演唱时声音更加铿锵有力,奋发向上。起句中上行弱起纯四度的音程进行,充满了号召力,同《国际歌》中的起句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同的是在本歌曲中更加强调和突出了力度和张力。几乎前两句的旋律音都出自大三和弦的分解,停在了属和弦上。第三句中,对歌词中的“中华民族”词组用了四分音符,每词一拍加重音的方法加以强调(如图1)。
  这样的写法,让演唱者能够突出关键词和字,清楚地划分乐句,强调重音,加深音乐效果。
  下面的几个乐句中,几乎是在不同的節奏中,将主和弦的分解连续变化重复了三次(如图2)。
  结尾的属和弦的强进行,同歌词内容中的“前进!”这个音节非常吻和,恰如其分。
  通观全曲,曲调的主要骨架音来自于主三和弦的分解进行,和声则是以主属,属主进行为主。节奏的变化在这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在帮助强调歌词以及变奏旋律中意义重大。这也是为什么仅仅一个主三和弦的分解即能够做到使音乐如此的传神、动人心魄的真正原因。
  《义勇军进行曲》突出反映了聂耳歌曲创作中的革命性,是革命性和艺术性高度结合的统一体。它的历史意义和艺术价值不仅至今经久不衰,还必将伴随和鼓舞中华儿女冲向辉煌的未来!
  如果将《义勇军进行曲》比作战斗的号角,从正面反映了中华民族的集体抗争精神,那么《铁蹄下的歌女》则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侧面,以一个柔弱歌女的角度为出发点,唱出了即将国破家亡的背景之下贫苦百姓的心声。
  一句“我们到处卖唱,我们到处献舞。”不知曾令多少有良心,充满正义情感的中国人潸然泪下。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在国土沦丧,民不聊生的社会大背景之下,一个贫弱的女子又能期望她怎样呢?(如图3)
  在这首歌曲中,聂耳充分表现了对贫苦大众的深切同情。
  这是一首简单的两段体歌曲,全曲没有一个明显的高潮。可是每次演唱完之后,却经常使人久久地沉浸于感动之中。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仔细思考之后,我才感悟到,这个问题实际上触及到了音乐创作的本质。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是不能够仅仅从技术的角度加以简单分析和衡量的,因为它远远超越了技术本身所能够覆盖的范围。是思想赋予音乐作品以灵魂。有灵魂的音乐作品才能够动人。
  相比之下,现如今有多少“高、强、亮”的音乐作品却黯然无光。纵然广播电视经常不断的加以播放、转载,但仍然不能够在听众的心里长久地占据一席之地。其中的原因我想大家一定早已心知肚明了吧。“唯乐而不能伪”,这句老生常谈的座右铭不仅没有过时,反而在商业音乐充斥市场的当前,更加应当成为我们这些当代音乐家们的长鸣警钟!
  与《铁蹄下的歌女》类似的还有《梅娘曲》,所不同的只是后者较前者更加含蓄,表达方式更加委婉(如图4)。
  这首歌曲是聂耳歌曲中,词曲结合高度契合的典范之作。视唱一下,注意音调的抑扬顿挫同歌词声调的关系后不难发现:它们是如此贴切地融合为一体,天衣无缝、密不可分。这样一首低声细语般吟咏的抒情歌曲,由一位温婉可人的邻家女孩娓娓唱出,怎么能不一下子凝住听众的神、打动听众的心呢!   “口语化”的歌曲写作风格,是聂耳歌曲中普遍应用,也是极具表现力、充满感染力的主要表现手法之一。唱他的歌就像是在说话,极为方便自然,便于表达感情。这才是实实在在的音乐感,是真正的歌曲写作技术!演唱这样的歌曲,你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沉浸于歌曲所表达的意境之中,长久地感动!这种真挚的情感并不是看了哪本书、听了哪段音乐能够轻易得来的。具备这种音乐感的人一定骨头里流着真诚善良的血,一定是一位悲天悯人、以国家民族大义为己任的义士。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迸发出这样的声音,体会到如此这般的感动!
  音乐家的真正创造力,其底蕴都源自其个人内心深处的爱。对祖国、对人民无限的热爱是一切优秀音乐家必备的道德基础。从聂耳的歌曲中我们不是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并且实实在在地学习到了这种优秀的精神品质吗?
  当然,聂耳是时代音乐的先锋,学习他的先进性还不仅局限于此。
  由于学习音乐的背景以及生命短暂这些客观的原因,聂耳的歌曲乃至全部音乐创作绝大部分都集中产生在1932年至1935年之间。从1933年创作的第一首歌曲《开矿歌》至1935年7月17日过世这短短的三年时间里,他创作了几十首歌曲。他歌曲创作的真正成熟期是1935年(生命最后的一年)。上文中我们分析过的几首歌曲均出自于那一年。
  归纳起来,聂耳的歌曲创作有如下特征:
  (1)时代性,聂耳歌曲多角度,多层面地反映了20世纪30年代(他所生活的年代)的社会生活,反映出了当时人民群众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愿望。他在歌曲中所表现的内容是那个时代所给予的,他用歌曲的形式记录了那个特点的历史年代。总之,他的创作是基于现实主义基础之上的。
  (2)阶级性,聂耳歌曲所表现的一个个音乐形象,几乎都是生活于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这同当时上海滩上以黎锦辉为代表的流行歌曲所表现的内容有方向上的不同。另外,是聂耳首次在歌曲中创造了中国工人阶级的生动形象。因此,称聂耳为无产阶级音乐的先锋是完全当之无愧的。
  (3)民族性,在聂耳短暂的音乐创作生涯中,民族化并非一开始就存在的。从他的早期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当时也是受到了西方音乐的影响。从他创作于1933年的歌曲《饥寒交迫之歌》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西洋音乐的影子。
  看第二句中(如图5)。
  又如结构中(如图6)。
  上例是和声小调同自然小调交替的例子。在这里明显看到当时他受西方音乐影响的痕迹。
  但是,这样西洋风格化的作品在聂耳的歌曲中少之又少,他的绝大多数歌曲、尤其是1935年创作的歌曲,音乐语言中已经完全触入了民族化。这种民族化不仅仅反映于调式的应用方面,从乐句和乐段的结构形式、题材和内容,以及上文中提到的词曲高度结合的“口语化”方面等,都充分反映出了他写作风格上的成熟性。实际上,也正是因为他选择并坚持了民族化音乐语言的歌曲写作方向,才使得他的歌曲在当时形成了较大的影响力,并且对中国近代音乐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力。
  (4)艺术性,节奏鲜明。聂耳歌曲中很少有非常复杂的节奏,最能证明这一点的莫过于《卖报歌》了。在这首短短的儿童歌曲中,作者只用了四分音符,八分音符以及偶尔出现一两次的后十六分音符和结束小节的二分音符以上四种简单的节奏。这种朴素简单的节奏安排,非但没有限制歌曲音樂的表现,反而使音乐形象更加集中,更加简洁鲜明。
  流畅朴实,易于上口的曲调。聂耳歌曲中很少有超过六度的音程大跳,取而代之的是大二度,小三度,纯四度这样的较为平和的音程进行。这样的用法可以增加音乐的平顺性,方便传唱和记忆。从而也可以看出,这样的音程直接或间接的来源于民间歌曲和生产小唱。另外,他的歌曲句式划分也多为一些短句,这一点也同民族民间音乐有着血肉般的内在联系。
  曲与词在音调上的高度一致。如果仔细研究一下现如今流传深远,能够有资格被称为经典的歌曲作品之后,我们不难发现:几乎所有的成功之作都必须具备上述这个基本特征。中国的曲调同汉语歌词的韵律是一个完整的统一体,二者缺一不可。中国的歌曲要唱给中国人听、并欲感动影响他们,就必须讲究语言与曲调的关系。因此,人民群众是最好的鉴赏家。只有为人民群众所感知、所接受的作品,才能够真正起到社会作用,音乐作品存在的真正价值才有可能得以充分实现。无疑,在这一点上,聂耳是我们的先驱。他以自己的歌曲创作为我们指明了一条现实主义音乐创作的路,其影响巨大且意义深远。
  (5)实用性,虽然生活于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但聂耳当时所能够触碰到的媒体却都是处于当时文化前沿的。如话剧、电影、音乐剧等等。这些艺术形式至今仍是文化传播的主流形式,在当时可以算得上是前卫了。也正是借助了这样传播媒介,才最终促使聂耳歌曲得以迅速传播,形成巨大的影响力。没有一种其它的东西能够像社会的实际需要更能促进文化的发展了。音乐是文化的一部分,自然也必然受其发展规律所支配。总之,实用性是聂耳歌曲产生和发展的真正社会基础。
  聂耳歌曲的艺术生命长青,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很多很多。除却上述的诸多因素以外,更主要的一点在于:他代表了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真正做到了为民族的生存和解放而呐喊。“人民音乐家”,即是祖国人民授予他的光荣称号。
  人民音乐家聂耳逝世距今已有77年之久了。中国经过了半个多世纪的革命斗争,社会制度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祖国的歌曲创作园地也日益蓬勃,新人辈出。然而,就像历史只能追溯而无法重演一样,逝去的歌声也只有我们去追忆、去缅怀。
  怀念聂耳,分析他的歌曲写作的真正目的在于:学习他歌曲创作中所蕴藏的精神思想以及那种为时代呐喊、为人民而写作的创作理念,并将这种高尚的思想发扬光大,深深植入我们的灵魂。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写出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音乐作品,唱出能够代表人民大众心声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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