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的德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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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德国的家人和朋友:在中国,妇女不管学历高低,生完孩子大部分都回去工作,孩子由老人们照顾。年轻人在家带孩子是被当作没有出息没有上进心的。当心理医生的公公反驳我说,在家带孩子照顾家庭是项艰巨伟大的工作,有些德国妇女相反因为应付不了家庭“工作”的压力,于是逃出去找份事做。
  
  作者背景:
  Chinamama,江苏人,1973年生,主修国际贸易,大学毕业后南下广东,2002年9月和德籍丈夫及刚满月的儿子迁居德国,之前是一从事教育行业的跨国公司深圳地区负责人。2007年7月为支持丈夫的中国梦,全家搬回深圳。现为用中文和德文写作的自由撰稿人。
  
  德国前著名电视主持人埃娃·赫尔曼在很多人眼里是成功事业型女性的代表,去年她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埃娃定律》一书却完全出人意料——这本书提倡女性应放弃事业回归孩子和锅台。此书一出在德国掀起了轩然大波,众多的职业女性,女政治家和女权主义者对此书提出了尖锐的批判。据一份民意调查的结果:75%的女性认为此书的观点错误且过时。不过,当问到女性最重要的职责是否为孩子,家人和创造一个和谐的家时,50%的女性又都认同。
  德国女人生完孩子不出去工作的比例在西方发达国家中非常高。如今,有28%的德国妈妈们全心全意在家照顾家庭,还有60%的一边部分时间工作(和全职工作对应而言)一边照顾孩子。而生完孩子出去全职工作的只有区区10%左右。有人认为,正是这种社会结构为德国在历史上屡次从创伤中快速发展起来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一位天主教的主教还批判性地把将刚出生的孩子交给托儿所带的女性称为“生殖机器”,意即她只生孩子而不照顾孩子,和一件机器无异。
  
  嫁到德国,我“不务正业”
  
  我刚到德国时孩子刚满月,自然而然就成了全职主妇,当时非常不适应这一角色。毕竟在国内咱也是驰刹风云的职场精英啊,现在却整天围着锅台孩子转,很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苦恼。我告诉德国的家人和朋友:在中国,妇女不管学历高低,生完孩子大部分都回去工作,孩子由老人们照顾。年轻人在家带孩子是被当作没有出息没有上进心的。当心理医生的公公反驳我说,在家带孩子照顾家庭是项艰巨伟大的工作,有些德国妇女相反因为应付不了家庭“工作”的压力,於是逃出去找份事做。对此我半信半疑。
  
  考虑再三,顾及丈夫和公婆的建议,我终究暂时放下了进修深造的念头,开始了我家庭主妇的新事业。我开着车带孩子去参加各种亲子活动,挑起所有的家务和后勤,安排周末的朋友和家庭聚会。我和德国女朋友们的共同话题经常是各种菜式和蛋糕的心得,全家一起渡假的经验,花园中种什么花草,哪个儿童音乐学校好,哪里有卖二手小孩衣物的周末市场……后来,我还创立了一个针对当地华人女性的俱乐部,做了很多有意思的活动。
  妈妈每次和我通电话都痛惜我的“不务正业”,摧着我出去工作。开始我自己心里很虚。随着我在德国生活时间的变长,渐渐融入这个社会,对这个新的职业角色也慢慢适应,我的看法开始改变,开始认识到这个工作对于家庭和社会的价值所在,开始理直气壮地开导妈妈。在德国做了近五年的家庭主妇后,我相信了公公当初说的这句话。
  
  如果要开个价,家庭主妇的年薪应为14万美元
  
  


  有美国研究机构计算出,家庭主妇的年薪应为14万美元。一名全职母亲日常扮演着10大角色,分别是清洁工、厨师、幼儿园教师、洗衣工、汽车司机、设备管理者、看门人、计算机操作者、首席执行官和心理医生,假如这些工作全部由专业人士来担任,雇主大约需支付他们14万美元的年薪。另外,一名全职母亲每星期做家务的时间为平均92小时。若以人们每日工作8小时、一星期5个工作日的标准计算,全职母亲相当于每周加班52个小时。
  
  在德国,祖父母是没有义务帮助带小孩的,他们自己忙着听音乐会,渡假或者去参加各种俱乐部的聚会还来不及呢。照顾孩子,当然是下一代们自己的事情,他们自己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即使有的老人愿意为下一代分担点工作,也不是全天候的,多半是钟点性质。你把孩子放在老人那,等你两个小时后办完事急急忙忙去接孩子时还少不了要千恩万谢。德国人很能理解这点,很多妇女自己都不愿把孩子全部交给老人,一是觉得这样自己失去了教育孩子上的独立性,二是他们也认为抚育小孩子是自己做父母的职责。他们的父母就这样做的,他们父母的父母也是这样做的。
  
  出去工作有多难?
  
  西方现代的女权运动虽然让一部分妇女走出了厨房,成为了职业女性,不过,很多德国传统的社会体制又限制了年轻妈妈们出去全职工作 ;为三岁以下孩子设置的看护机构少之又少,托儿所的提供的位子只能满足7%的需求,而在法国是43%。有意思的是,有62%的法国妇女而只有7%的德国妇女认为把孩子放在托儿所很正常,三分之一的德国女人觉得托儿所对孩子的成长不利。还有,幼儿园一般下午四点就关门,大部分学校都只是半天,保姆或看护又很少人请得起……种种原因,让只有22%的德国妇女相信自己可以家庭事业两者兼顾,(而在法国,这一比例高达62%)于是很多人就不生孩子了。
  结果造成的局面是:德国四分之一的男人和七分之一的女人不愿有下一代,知识女性中这个比例更是达到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德国成了欧盟中除了奥地利外最不愿生孩子的国家,妇女平均生育才1.3个孩子,近邻法国为2.0。德国人口连年的负增长,已经引起了社会学家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不用说这会导致劳动力缺乏,影响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更可怕的是:按这样下去,只要再过25代,地球上就根本不存在“德国人”了。
  
  为此,德国政府正在进行一些改革,以完善妇女就业的这些先决条件,比如试行全日制学校,增加托儿所,延长幼儿园开放时间,给工作的妈妈们经济上的资助等等。有意思的是,主持这一系列改革的联邦家庭部部长冯-德-莱恩女士本人就是一位事业家 庭双不误的杰出女性代表,她有7个孩子。
  
  不过,我认为,德国女人骨子里的“女主内”,以家庭为重,以及认为孩子应由妈妈带大的思想才是她们不出去工作的最主要原因。赫尔曼女士的呼吁其实反应了德国传统的社会观念:女性们就象她们的先辈们那样回归家庭,支持丈夫,生养孩子,免去工作家庭的双重压力,让家庭和社会更和谐,也去履行上帝赋予女性的生育“天职”,为国家后继有人作贡献,将这“不务正业”的事业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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