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童年的记忆似乎多在夏目。爷爷的院子里生长着半人高可以用来扎扫帚的蒿草，围住枝丫开散的无花果树。无花果树结的果实常在低空，伸手可及或是爬到树上就能够到，肥厚硬朗的叶子刮在手臂上有点疼，熟透了的果实软糯甘甜，没熟透的被揪下来后，蒂部流出黏稠的液体，胶着手指。
　　院里的柳条编篓子往往盛放着紫皮蒜、新鲜小葱、西红柿，都从不远处的田园而来，西红柿有浓郁的西红柿味道，酸甜的沙瓤，滴在棉布裙子上很快洇开一朵淡淡的粉红。
　　门边种着百合。百合花的花蕊，爷爷说下在面条里，味道和虾一样，骗得挑食的我喝下一大碗。
　　我跟着爷爷在村里大队上看集体的黑白电视，武打片中刀光剑影，我什么也不记得。我还曾央他给我做雪橇、风车，幻想有一只狗可以拉着我跑，要很拉风的狗。我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要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
　　四年级的时候，跟着堂哥去芦苇地里掏鸟窝，看见一只小小的翠绿羽毛的鸟儿神情黯然地站在一根芦苇上。我毫不费力地捉住了它，连同窝里的一只。两只鸟儿在十多天之后饿死在一个跟我要好的小女孩之手。
　　小时候，多少生物的死直接或者间接与我有关，以爱的名义。因为爱，想要占有、囚禁，那不过是最浅薄的喜欢而已，虽则它们的死会让我伤心难过，但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玩别的去了。多年以后，碰到可爱的生灵，微微一笑，它应该有自由与野性，有那种独立与凛然的美，不应该被囚禁，也不属于谁。但却发现，远离了所有自然的生灵，被囚禁的是自己。
　　我们由不谙世事的孩子，长成有一定标准去衡量的正常人，在格子间工作，在出租屋中生活。遍寻整个城市，都难以找到南北通透，带院子能养花种草的房子——如果有，昂贵的价格也只能供人仰望。
　　公交车上蓊郁的人气，韭菜合子混杂着浑浊的尘土热乎乎的尾气、汗臭，以及各种来源不明的味道。焦躁的夏。挤。于是，在一个被空调包围的、邻里间互相送“温暖”的炎炎夏日，想起我理想中的住所——_不就是故乡的那个带着院子的平房?
　　
　　法国人浪漫吗?　何农
　　
　　法国人浪漫吗?我觉得，不浪漫。至少，与中国人想象中的浪漫，南辕北辙。
　　上个世纪90年代，我经常去法国出“长差”，就是到法国和合作者一起工作几个月，然后回国，第二年再去。这几个月期间，我通常把住在巴黎郊外、离办公室不远的一个同事兼朋友的家当作“根据地”，但为了工作方便，也经常地偶尔住在巴黎市内的饭店。
　　“你在巴黎市内住饭店的时候。可以晚上约贝蒂一起吃个饭一阿、看个电影啊什么的!”“我……好，好吧……”贝蒂是我这个同事兼朋友的女儿，当时正在巴黎上大学，家里有钱，就给她在巴黎市内租了个公寓，周末才回乡下的父母家，省得天天往郊外跑。让我有空晚上约贝蒂出去的就是我的这个好朋友、好同事。我们相识多年，她们奎家也认识我的家人，对我很好。——可是，我心想，即使这样，我一个有家的男人，晚上约朋友的单身女儿出去，总不太好吧?!
　　我的同事也许根本就没想这些。她多次和我抱怨，贝蒂这孩子太恋家、恋父母。20多岁了也不交男朋友，每个周末都回家来，“除了上学，就没点自己的生活只知道读书!”我心想，这不是中国的大学生父母巴不得的事吗!她还问我该怎么给贝蒂开导开导?
　　贝蒂的妹妹克萝迪亚倒是“开窍”得早，用不着别人开导，上高中时就和男友整天泡在一起。可那个男孩晚上在她的房间里多呆了一会儿，我的同事也着急，心神不宁，有时还和我声明：“我可不能容忍他在我家过夜!”
　　就这样，在操心父母的管理下，教养优良的两姐妹先后嫁人，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克萝迪亚的另一半是她的高中同学。他们婚礼时还邀请我们出席，他们的少年伙伴在婚礼上把那时的照片、录像、信物等都翻出来“展览”，好一通折腾。而让父母担心不会交朋友的贝蒂，恋爱经过倒绝对浪漫。巴黎的餐厅一般都非常小，不同桌的客人之间没有像样的距离。一次就餐时，相邻两桌的两个年轻人认识了，后来就这么恋爱、结婚了。
　　说到非婚非恋的男女一起吃饭，有一点法国人倒是和中国人差不多，就是一般都是男人结账。特别是漂亮或自以为漂亮的女人，和男人一起吃饭，都视自己为永远的“被邀请者”。但是，作为男人，如果你碰到一位在饭后抢着主动把账悄悄结了的美眉的话，你得明白：连一顿饭都不白吃你的女人，你就根本别打算再占她什么便宜了
　　法国就不乏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