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或许我们也无法踏进同一个“经验”的河流。
　　
　　2011年6月2日，美国“奋进号”航天飞机在佛罗里达州肯尼迪航天中心安全着陆，完成太空绝唱，永久退役，引人黯然。据说，它这最后一次飞行，是为国际空间站运送名为“阿尔法磁谱仪2”的太空粒子探测器，帮人们寻找宇宙中的反物质和暗物质，探索宇宙的起源和演变。
　　在物理学上，暗物质，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神秘而浪漫，人们永不停息地上下求索。迄今为止，无论是天上地下，人们对它的探测仍然只有渺渺的几个似是而非的结果。大家称它为当代物理学上空的“一块乌云”。尽管人们现在对它还没有太多的了解，科学也还无法触及它，但志向高远的人类从未停止探索的脚步，可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我隐隐觉得，在社会学领域，也似乎存在着“暗物质”。近些年，我们这些从事思想政治工作、企业文化工作的人，也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方法、手段途徑，孜孜不倦地寻找着、探求着人们思想领域的“暗物质”。因为工作，也为了理想，我们经常行走在先进单位之间，探寻、总结其成功经验，或撰写经验材料，或摄制电视专题片，在全公司范围内宣传推广。然而令我们疑惑不解的是，这些“成功经验”似乎并没有预想的那么有效，并没有多少单位学习借鉴之后也同样走上成功之路。
　　有人写过“无用的哲思”，令我心旌摇曳。我似乎更疑惑了，也觉得可以说“无用的经验”。似乎人们挖掘典型、树立榜样、推广经验，醉翁之意并不在学以致用，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抑或我们更加迷茫，是不是我们在寻寻觅觅中并没有找到真正的经验。这经验是不是也如物理世界存在着普通物质与暗物质一样，在人类思想世界里同样存在着普通经验与“暗经验”之分？
　　在物理世界，人们通过引力透镜，计算出我们可以观测到的普通物质的质量只占4%－5%，而暗物质则大约占到了23%（其余的部分被称为暗能量，据说它是宇宙膨胀的原因）。正是由于暗物质决定了整个宇宙的构造，是它巨大质量产生的引力维系星系聚在一起。中国人有“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民族禀赋，我于是就联想到，是不是人们所谓的经验，也分为普通经验与“暗经验”，而恰恰这没有被人们挖掘出来的“暗经验”好比“暗物质”占大比重一样，同样占了经验的大头。我辈不得其解，甚至云里雾里。有人说“精神趋知，知归感应”，他们认为人们的感官和感觉都在扭曲着世界的本来面目；他们追问：难道建立在感觉误导基础之上的人类理性，就一定不会将人们引上谬误的纵深方向？理性知识到底是感觉误差的纠偏还是感觉失真的顺延？人们到底应当信任感觉还是信任理性？老子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反正，人们对经验——也许既包括感觉也包括理性——的挖掘、总结、推广依然热情不减，正所谓“选择我所爱的，爱我所选择的”。虽然人们对经验，总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始终看不到它的庐山真面，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人们总觉得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很平常，但就是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不寻常。宇宙学家也有这种感觉，于是瑞士的天体物理学家弗里茨·兹维基据此提出了“暗物质”存在理论。成功的管理者中不少人都有此种感觉，当人们追问他们成功的经验时，他们大都表示，一方面自己总觉得很平常、很寻常，很难说出一个体系完整的道与法、招与术，似乎只是在与时偕行；另一方面自己也总感到自身有一点感应或感知，总感觉到有点特别的、与众不同的东西，可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只可意会莫能言传。
　　孔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也许这是天道使然，人类的语言的确总有局限，永远不能完整地表达其“真意”，抑或“欲辨已忘言”。无怪乎西谚云：“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岳飞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人的心呀，海底针。其实它远比宇宙这个汪洋大海深邃幽暗，我们好比能感觉到宇宙暗物质一样，也能感觉到人们“暗经验”的存在，可一时半会仍然无法捕捉到它、窥它全貌，拿来致用。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或许我们也无法踏进同一个“经验”的河流。
　　真理是弯曲的，道路是崎岖的；路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