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以及重申:我的文学好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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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认,李浩有着相当的理论自信。就像胡学文兄评价:李浩有个特别强的强项,就是能把任何问题迅速上升到一个理论高度。接受土路兄邀请,在谈自己的文学标准之前,我认真阅读了第一期李浩的《确立以及重申》。尽管他引用了很多名人名言壮胆,但其实,这似乎并无必要,因为他的写作向来就是与无限的少数共鸣的。接下来我要谈的,可能接近更少数,也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算不上标准,只能说好恶。
  爱以及可能的爱
  情人节那天,去看了《爱乐之城》。剧终良久,坐在影院的黑暗里,感伤依旧。影片的主线是爱情和梦想,覆盖于其上的是巨大而坚硬的现实。最后的感伤,并不是因为爱情不完满,而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始终是孤独的。
  说回写作,木心说,艺术家都是分散的基督;李浩喜欢引用奥尼尔的说法,不与上帝发生关系的戏剧是无趣的;福楼拜认为,上帝在细节里;昆德拉则说,小说的艺术是作为上帝笑声的回声而来到这世界上的。这些观点,建立了一个新的维度,那就是上帝的视角。作为世俗生活及人类社会的对应物,上帝与文学艺术似乎有着天然的契约关系。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换种说法,当米娅和小塞随着音乐在星空漫舞,当影片结尾塞巴斯汀再次演奏《繁星之城》时,我们都知道,那一刻,上帝与爱同在,只不过借助了音乐这座有声有形的桥梁。
  生活并不是超验的戏剧,世界也不是晶莹剔透的艺术品。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文学是一种隐藏,也是一种发现。如纳博科夫所言:“世界是真实的,却不是一般公认的整体,而是一摊杂乱无章的东西。作家大喝一声,开始!霎时,整个世界开始发光、融化,又重新组合,不仅仅是外表,就连每一粒原子都经过了重新组合。”纳博科夫的核心题旨在于作家是创造者,如同米兰·昆德拉强调的“作为存在的开掘者”。
  和土路兄聊天说起,想写一篇文章,从他和李云雷、鬼金三个人的摄影看“70后”作家的艺术观。三个人都是诗人,热爱文字;也都颇具摄影大师气象,无限热爱镜头。有趣的是,无论是文字里的日常生活,还是镜头里的寻常景物,三个人的风格,真是殊为不同。云雷是生活的漫游者。他的文字和照片温暖宁静,情感基调是顾念珍惜。他信赖身处的世界,在世界之中漫游,心底和目光都饱含爱意。鬼金是灵魂的梦游者。他的文字、照片和绘画分裂焦灼,主色调是压抑疼痛。他怀疑全部的生活,在肉体和灵魂两个世界挣扎较量。土路是诗意的云游者。他的文字和照片慈悲灵动,富有禅静诗意。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平行世界,对俗世缺少执念,但仍旧愿意去爱去付出。
  作为同一代人,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大家都在想什么,都愿意用文字表达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试图去塑造个人的时代感。尽管有的写作者更喜欢过去,在回溯型写作里,有一种更温和的审美理想或者文化理念。当然,超越式写作,可以移植很多方式实现审美置换,宗教、自然和哲学都是很容易借用的领域。作为读者,我们可以经由生活经验、情感体验、智性思考来参与写作者的创造,而这其中有一种不能被剥夺的选择,即爱及可能的爱。
  在这里,想和大家聊聊云雷和鬼金近期的两篇小说。
  前段时间,读了《乡村医生》,云雷的文字一如既往,温暖而真诚。就像那些有些灰暗的生活碎片,在他的镜头里,联结成一幅完整的水墨,如同一个完整的世界。常有评论家批评作家提纯生活。在云雷笔下,那些浓淡相宜的乡村生活和底层人物,也不是没有生死离别,也不是波平如镜,只是他写得心平气和,娓娓道来。与其说提纯,不如说是他内心的温暖照亮了他眼中的世界。《乡村医生》仍旧是散文笔法,类似乡间人物散记。小说把普通人那些生活的艰辛藏在字里行间,爱给了这些文字恒久的光亮和人世的信賴。在和云雷聊天时我说起:“每读你的小说,常想起祥夫君的文字,都是对生活饱含善意,他多了人世通达,你始终有种纯真。虽然世事无奈,也难免沧桑,怀旧里更多珍视和期许,那些所谓疏离和乡愁反倒无所谓了。”
  鬼金《一场小而温暖的死》(见《南方文学》2017年第一期)也是普通人的生活,风格要凛冽峻急得多。在“四季评”中,我写了下面这段文字:生命里总有那样的瞬间,无论周围多么浮华热闹,我们还是会真切地感受到,活着,是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我们不得不直面生活,虽然很多时候,我们想扭过头去,对生活强加给我们的这一切不屑一顾或无动于衷。身体的欢欣不能缓解灵魂的痛苦,灵魂的舞蹈也无法去除身体的镣铐。这个世界如此残缺,残缺到了我们看不到自己内心深处是不是还有一个完整的世界。我们活在此岸的恐惧和彼岸的幻境之中。孤独绝望的冰面之下,是否隐藏着一个正在蓬勃生长的春天,没有人知道,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够战胜黑暗的绝望。枯萎的欲望里慢慢蔓延出来的那一丝微弱的光,是一个寓言。鬼金在小说里反复写到疾病,死亡,衰老,疼痛;写到黑暗,绝望,暴力,恐惧;写到灵魂和性爱。回到母体,沉入河流,异曲同工地表达了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和情感困扰,逃避,缺乏安全感。塑料的玩偶,缺失的眼睛,逃逸的大象,溺水的肉体,囚禁的灵魂,都是自我的隐喻。公园里遗失的《局外人》,暴怒的出租车司机,则代表被生活之镜映照出的现实两面,冷漠和疯狂。
  小说的意义隐含在细节里,生命同样如此,如果文字、影像、呼吸、心跳,不能够成为一种召唤,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去写作?为什么要去拍摄?列举这两篇小说,并不是想例证什么标准,而是好奇两个人这种巨大的差异性的由来。就如同当他们的镜头对准同一棵树,咔嚓一声快门,两个人为我们呈现的世界完全不同,而正是这二者之间感觉的巨大差异,是艺术带给我们的神秘的诱惑和召唤。
  沉默以及可以打破的沉默
  马丁·斯科塞斯的《沉默》是一部关于信仰的影片,影片中的沉默有多重含义。鲁迅当年说过,“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就个人而言,写作,其实是对沉默的打破。大约所有写作者都曾经自问过无数个为什么。抵御时间的荒芜,抗拒孤独的吞噬,自救或者救赎,是近乎于哲学或者宗教式的表达;喜欢汉字的排列组合,迷恋结构的错综复杂,沉醉于文字带来的独特审美体验,是更本源于文学的表述;当然,也不乏因为拒绝与现实苟合,对抗谎言、伪装和遗忘的使命感而奋笔疾书。无论何者,写作,都是把沉默的世界带到能够标示出刻度的意义空间,换句话说,写作,本身就意味着一种原则或尺度。   从内心的信仰到外化的理性,文学具有已知的世界、寻找的过程和未知的世界三位一体的本质基础。虽然这个基础,对每一个人来说,并不是牢不可破的,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一劳永逸的答案。命运自身沉默如迷,普鲁斯特的诗意再现,塔可夫斯基的光影变幻,荒木经惟的离经叛道,莫迪利亚尼的色彩线条,表达的都是不甘沉默又拒绝合唱的态度。
  那么,就像影片《沉默》所引发的思考,在备受摧残和迫害的年代,面对上帝并不在场的信仰,内心沉默的坚持,是否还有意义?还是说,如萨特所说,在黑暗的时代不反抗,就意味着同谋?乔治·奥威尔则给出了一个悖论:除非他们觉醒,否则永远不会反抗,但除非他们反抗,否则不会觉醒。村上春树认为:说谎与沉默是现代人类社会中流行的两大罪过。汉娜·阿伦特的平庸之恶的观点更是广为人知。
  有时候好多人围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聊天,自己从偶尔的三言两语,到慢慢沉默下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分歧,忽然就沉默了,这种情形可能很多人都遇到过。叔本华认为,在人群中保持适度的孤独,更接近理性的生活态度。写作者在喧哗的时代声浪中,同样应该保持适度的疏离,沿着独立的思想轨迹,去观察和追问,才有可能保持理性的写作态度和基本的良知。索尔·贝娄在谈到小说家的职责时说:“艺术家必须为生活而斗争,为自由而斗争,和其他每一个人一样——为正义和平等而斗争,因为这二者已受到机械化和官僚化的威胁。这并不是意在劝告小说家赶快冲进政治领域里去。但是在开始的这个阶段,小说家必须开始发挥自己那长期得不到使用的聪明才智。如果他要拒绝政治,那就必须懂得自己拒绝的是什么东西。他必须开始思考,而且不只是要思考自己那狭隘的个人利益和个人需要。”浓重的沉默,弥漫在机械化的生活流里,写作,是对这种生活的反抗,也是对沉默的打破。
  说说李浩最新短篇小说《匮乏的生活》吧。也是写在“四季评”中的一小段文字:看过鬼金的《一场小而温暖的死》,再读到《匮乏的生活》,就觉得很有趣。是加缪《局外人》对这一代作家影响深远,还是说我们都处于生活外部,找不到进入的门?这种置身其外,是主动选择,还是被世界的离心力甩出了生活的常轨?因为热情匮乏,所以无法与生活彼此相容;还是因为活在超现实里,令自己面对的现实生活看起来更加匮乏?我们与这个世界并不容易做到珠联璧合相得益彰,而是太多时候不得不与生活沆瀣一气或貌合神离,这一点,才是最令人颓唐和灰心的。李文敏并没有因为离婚而心理崩溃,也没有因为重回自由而欢欣鼓舞,生命的无聊感淹没了那些看起来挺重要的人生变故。妻子和家庭,同学和友情,同事和工作,都无所谓获得或失去,一切有形的支点虚化之后,内在的自我并没有因此被强调和释放出来。小说在这里提供了现代性之外的另一种思考。当自我驱逐出生活的领地,孤独的精神背景上,还有逃逸两个字。没有诗歌,没有激情,平静地活着,游戏,电影,都不是解药,唯有时间包容了一切。在这样的状态里,逃逸是对热闹的世俗生活的一种反讽,是对表演式的人生的一种拒绝。赵晓玉(和妻子赵晓渝显然是一种互文)的欲言又止,肖瑛的突然死亡,都对李文敏没有触动,这个生活的失败者,在他和肖瑛乏味的聊天中,在他和晓玉尴尬地面对时,在他和自我干涸的对话里,隐藏着太多生活的烙印和曾经的过往。但小说中没有任何忧郁的影子,李文敏内心的这种淡漠来得相当的明快,与周遭面目模糊的门窗、行人、霧霾,形成了鲜明对照。面对这个匮乏的世界,保持理性的距离感,不再相信所谓完美,无论对于社会理想还是个人生活,也许并不算是无可救药吧。
  关于历史、现实以及未来的正义
  蔡翔先生在《事关未来的正义——革命中国及其相关的文学表述》一文中提到,“在我的感觉中,当代思想或者当代理论的深刻分歧,可能并不完全在于对社会现状的表面的感知、异议或批评上,相反,更多的冲突将来自历史领域。这一冲突也未必都因为知识层面的逻辑缠绕,甚至,无关个案的真实性”。这篇文章让我想到很多,多年前,与蔡翔老师交流过对革命和正义的理解。我们都很清楚,不仅仅是对历史认知的分歧,在当代文学作品中清晰可见,包括对中国现状的表面的感知,其实也同样存在着截然分明的立场。
  去年春节,广东金融学院黄灯教授的《回馈乡村,何以可能?》言犹在耳;今年春节,厦门大学刘连泰教授的《文科博士们:春节回家能不能别装?》引发热议。唱衰中国,是否皆因文科博士太装,各种或赞同或反驳的文章,轮番在朋友圈刷屏。这一现象说明,对于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对于乡村现状和社会发展路径,知识分子包括作家群体的认识存在严重分裂,不唯现实中国如此,如何看待历史中国及未来中国,整个社会也早已经失去共识。那么,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我们究竟应该如何来讲述中国故事?
  写这篇短文的时候,看到武汉火车站杀人事件。心情非常压抑和复杂。这一暴力事件具有偶然性,不会每天发生,但是引发了很多讨论。之所以对公众有巨大的心理冲击,除了过程极端残忍,还有事件起因令人难以接受。一碗面,一块钱而已,转眼间,一条人命没有了。随后的各种深度剖析,我也翻看了几篇。无论是基于个案的多角度解读,还是社会整体问题的考量,都不能缓释我内心的郁结。回到蔡翔先生的文章,返回19世纪的起点也好,找到新的社会正义形态也好,这是学者审慎的研究理路。对于写作而言,无非还是最基本的三观问题。缺少正确的史观,所以写不好历史中国;缺少深刻的世界观,所以写不好现实中国;缺少正义的价值观,所以写不好未来中国。就这么简单。
  文学有什么标准?是不是不同的阶层,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语系,就应该有不同的标准?我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于我而言,真正的文学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写下的文字,打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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